宝珍见她这样认真,有些羞涩,但还是说:“殿下放心。”
她也知道自己想起了从前,笑笑说:“我今日还有事,不能久呆。芝玉陪你慢慢聊。”
她领着冬葵走后,宝珍问:“太微宫出什么事了吗?”
裴芝玉年纪小,懵懵懂懂,摇头:“没有啊,前几日殿下还让人给我送乞巧节的礼物。我今日去章嬷嬷还笑呵呵的。”
宝珍摇头:“不对,殿下像是有心事。”
裴芝玉都糊涂了。
宝珍也不好多说,只是心里暗暗记挂着。
赵幼澄又去了趟傅家。
赵幼澄有些时候没见姑母了,姑父北上这么久她也没见过。
静义公主看着和姑苏还是不一样了,接人待物多了几份热情,见她来笑着招呼:“还是看着瘦,怎么会病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换个太医?”
傅明义见了赵幼澄,脸上带笑,赵幼澄先说:“恭喜姑父。”
傅明义对现在的职位也很满意。
赵幼澄是小辈,先和他行礼,但赵幼澄加封长公主,按理说位置是远高过公主府的。
他也不拿大:“听你姑母说,你北上一路病了很久,还是要养好身体。”
赵幼澄满口应声:“是。”
静义公主有事和她说。
所以也不准傅嘉宜和赵幼澄说话,领着赵幼澄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庆王妃昨日来我这里,东扯西扯说了很久话。话里的意思,想去太微宫看你。”
赵幼澄诧异她怎么会找到静义公主那里去,都不愿意直接给太微宫递帖子。
其实是因为太微宫有些特殊,庆王妃这次是被惊到了,又加上心虚,根本不敢上门去。
“我知道了。”,赵幼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淡淡应了声。
静义其实也看不懂这个侄女,按理说她在自己身边长大,性情她该是了解的。在姑苏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可进京这一年,她的变化太大了。
静义见她不应声,也就不提了。
赵幼澄知道她叫自己来一趟为什么了。但是她不想理会。
赵幼澄问:“五哥后天大婚都准备妥当了吗?”
静义公主笑着说:“忙了一个月,终于妥当了。”
赵幼澄笑着说:“我刚从宋家出来,宝珍性格温和,和五哥是良配。恭喜姑母了。”
静义公主看着她,还是说:“你比怀龄小一些,这么多年在我身边长大,我就盼着你什么时候也能成婚。”
赵幼澄笑笑:“会的,姻缘自有天定。”
静义公主也不好说的太多了。尤其是她和太后娘娘关系实在奇怪,她更不好掺合进去。
赵幼澄见没什么事,就起身说:“姑母府上忙碌,我就不打搅了,等后日我再来。姑母忙吧。”
静义公主让人送她出门,傅嘉宜追到门外,追着母亲问:“她来做什么?”
静义公主问:“她是谁?”
傅嘉宜被母亲盯着,呐呐:“表姐。”
静义公主冷冷说:“安成都称她婉淳阿姐,你呢?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会这样没有规矩?”
傅嘉宜实在叫不出口。赵幼澄在她眼里实在可恶,她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静义公主见她故态复萌,叹气:“你若是一直都这样,有你苦头吃。”
傅嘉宜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不再是当初进京的被人看不起的小娘子了,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和赵幼澄做姐妹。
更何况她是郡主,只有别人哄她的,哪有她哄人的道理。
赵幼澄出了傅家,就喝冬葵说:“一起去街上转一转。”
她还在想筹钱的法子。
短时间内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筹到几十万两白银。
第79章 发乎情 止于礼
◎何错之有?◎
第二天晚上赵诚带着彭懿突然从别院回来。
赵幼澄惊讶问:“你怎么回来了?”
赵诚很不在意说:“我送赵琰回家, 他明日要跟家里的老爷子去西苑赴宴。正好我也陪阿姐去姑母府上。”
赵幼澄听得笑起来,哪里需要他去吃酒席,上次一杯果酒被裴慎背回来, 这次可没人背他。
“好, 我有我家阿弟,到哪里都不怕。”
赵诚见她开心,其他的话也不多说。
他是怕那些不长眼睛的, 又会撞上来和阿姐说些有的没的。
赵幼澄把晚饭摆在她房间里,赵诚饭后进了她卧房坐在东炕上, 还在感叹:“还是家中舒服。”
赵幼澄以为他累了,催说:“累了就早些休息。”
赵诚难得撒娇:“阿姐去年还会留我在东炕上午睡。”
其实像他这个年纪的已经不能进女眷的卧房了, 可是和阿弟分别这么多年, 她恨不得多和他呆在一起。根本不在意这些规矩, 去年北上刚见他, 只当他是小孩子,一心哄着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光性格沉稳,而且早慧, 根本不像是小孩子。
“那就躺一会儿吧。我们聊聊天。”, 她说着将背后的枕头递过去,让他枕着。
赵诚不经意问:“九婶当真给阿姐保媒了?”
赵幼澄惊讶看他,他不应该知道这回事。
“你怎么知道的?”
赵诚:“那陈勉我见过,人有些呆,那时候宫中宫人们会嘲笑他, 他也不恼……”
他不确定赵幼澄的想法, 所以不敢把话说的难听。
赵幼澄问:“如果陛下准了呢?”
赵诚翻身看着她:“我想让阿姐等等我, 等我能背着你出门了,到那时候,我就能为阿姐撑腰了,阿姐就谁也不用怕。”
赵幼澄听得心里发潮,笑起来:“操心这些做什么,陛下不会准的,不过是一桩传闻,九婶也只是提了一嘴。你不要当真,我会陪着你一直到你长大,娶新妇。”
赵诚已经让吴順打听清楚了。
阿姐瞒着他,但是他懂,九婶向来嘴碎又爱出风头,京中贵女那么多,她为何偏偏要给阿姐保媒?不过是欺负阿姐无人撑腰。
还有皇祖母和阿姐之间,怕是两不相容了。
他对皇祖母感情是有,但并不多。和阿姐根本不能比。皇祖母若是不喜欢阿姐,将来总会在阿姐婚事上辖制她。
他突然生出危机感,他需要权力,太平王爷固然活得自在,可那是阿姐给他的太平。
赵幼澄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刺激了他,见他不说话,逗他:“小孩子想那么多就长不高了,到时候就娶不到漂亮的新妇,你可别怪我。”
赵诚无奈:“我才不在意。”
第二日一早,赵幼澄带着弟弟去了傅家参加傅容的婚宴,今日来客赵幼澄并不熟悉,方氏代表着廉亲王府,一直和她呆在一起。
宗亲倒是不少,因为姑母是小辈,所以那些勋贵府上的老夫人们都没来,只打发了家里的小辈们来了。
就比如忠义侯夫人刘玉娘一个人来了。她成婚这么久,平日里本本分分,朱氏挑剔了那么久,终于算是认可了她。
也或者是周聿昭和她说了什么,总之她现在对刘玉娘爱答不理,眼不见为净,只是会催着早点生下孙子,其他的都不怎么理睬。但也不曾给她管家的权力,只准她管着自己的院子。
刘玉娘见了赵幼澄和方氏,就凑过来了。
方氏倒是无所谓,但赵幼澄难免觉得奇怪,对于不相熟的人来说,她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刘玉娘就是像看不懂她的冷淡一样。
果然和周聿昭是夫妻。一样的难缠。
刘玉娘却和赵幼澄说:“我有事想请教殿下。”
赵幼澄挡了一句:“新娘子就快回来了。”
“只是几句话而已。”
方氏也没想到这位小夫人这么执着,更有几份执拗。在别人府上居然使性子。
赵幼澄看了眼方氏,方氏站起身说:“你们说吧,我先去和殿下道一声喜。”
刘玉娘小声说:“我知道夫君外面的女人是谁了。”
赵幼澄挑眉,装作茫然:“你确定要和我说这个?”
刘玉娘心里其实很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殿下曾经提醒我,做正妻就要有做正妻的样子,别让外面的女人踩在我头上。可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装不知道,他既然愿意把人养在外面,那就养着吧,我只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到时候自有安阳侯和他理论。我不过是得一个咎由自取的名声,更不用担这等不容人的恶名。”
赵幼澄微微皱眉,她好本事,居然真的查到方静云头上去了。
“夫人自有成算,这是你们忠义侯府的事情。夫人做主就好。”
刘玉娘心里还是茫然:“我也不知为何要和殿下说这些。大概是想让殿下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赵幼澄突然发现她其实很聪明。只是无人点拨,走错了路,倘若她嫁的不是周聿昭,她会过得很好的。
“过好自己的就可以了,不值得的人就随他们吧。”
赵幼澄实在没什么能和她说的,方静云这个人,她还有用处,总不能和她说,我想要你夫君的命。又或者是,不要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这些话都不合适,她不会给任何人建议。
刘玉娘起身很认真说:“谢殿下。”
她话刚说完,就看到傅嘉宜一身大红衣冠从游廊上过来,刘玉娘突然说:“她爱慕我夫君,是不是?”
赵幼澄当作没听见,聪明的人还是话少一些比较可爱,话多了就惹人烦了。
傅嘉宜是冲着赵幼澄来的,结果等进来才看到刘玉娘,她对刘玉娘的厌恶简直写在脸上。很是挑剔看了眼容貌平平无奇的刘玉娘问:“你怎么在这儿?”
刘玉娘颇为好脾气答:“回殿下,我和公主在这儿说些事情。”
说着刘玉娘起身就退出去了。
傅嘉宜却回头看了眼出去的人,心里很是不舒服说:“一副心思深沉的样子,必然不是好人。”
赵幼澄听着好笑,问:“姑母呢?”
傅嘉宜简直是狗脸,说翻脸就翻脸,立刻转头问:“你今日来想干什么?”
赵幼澄闲闲的答:“自然是看热闹。”
傅嘉宜见她穿的虽然素净,但料子都是一等一的贵重。就手上那串珠子都看不出深浅来。
傅嘉宜正准备问,结果听到隐隐约约的锣鼓声,新人回来了。
赵幼澄起身说:“宝珍来了,我去看一眼就要回去了。你坐吧。”
傅嘉宜哪里肯,紧跟着她。
等穿过花园出去,见赵诚已经在等着他,这和上次在宋岚那里不一样,赵诚等会儿就和她一起回去了。
赵诚听冬青说的多了,不动声色也打听过了,姐姐在姑苏是独居,并不曾受静义公主养育。尤其是傅嘉宜多次欺负阿姐。
赵诚看了眼傅嘉宜,然后和赵幼澄说:“阿姐,新人到了。我们过去吧,等会儿和姑母道声喜就该回去了。”
赵幼澄笑说:“那就等会儿见见五哥。”
傅嘉宜问:“你就是赵诚?”
赵诚淡淡说:“嘉仪郡主和阿姐站在一起,倒显得比阿姐有气势一些。”
傅嘉宜被他顶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这么会气人。
赵幼澄拍拍他的肩膀不准他使坏。
赵诚冲她眨眨眼,惹得赵幼澄笑起来。方氏过来笑说:“新人要进门了,阿诚快去看。”
赵诚:“我还小,表嫂不能骗我。”
方氏听的大笑。
少妇的恶趣味,就是喜欢逗弄小郎君们。
新人进门,傅容今日一身大红看着器宇轩昂,牵着宝珍进门跨过火盆。赵幼澄看着一对新人,心里笑起来。
赵诚见她开心,悄声问:“阿姐很开心吗?”
“当然。”
傅嘉宜看着她一脸笑意,再看看她身边的刘玉娘,心里的恼怒实在说不出来。
新人拜天地,周围的人起哄声很高,尤其是夫妻对拜,都开始吆喝喝彩。
宋岚跟着去迎亲,这会儿站在赵幼澄身边问:“我听闻你在城外别院避暑,怎么又回来了?”
可见他也是知道京中关于她的传闻了。
赵幼澄不在意说:“我想回来就回来了,难不成你不准我回来?”
宋岚见她孩子气,失笑:“怎么会。”
“二师兄怎么样了?他至今都没有回我的信。我送他那么贵重的礼物,他不会把我忘了吧?”
宋岚悄声说:“不太好,而且被先生臭骂了一顿。估计是觉得丢人了。”
赵幼澄好奇:“为何啊?”
这事说来还是因为她,因为刘彰嘴上没有把门的,见什么说什么,把赵幼澄在京中的事情说了个干净。
谢明松气他不知照看师妹,傻里傻气的。
宋岚肯定不肯说实话。
随口搪塞:“大约是他学问懈怠了吧。”
他要是说个其他原因,赵幼澄还是相信的,但是他说学问,赵幼澄就知道是假的。
因为明松先生对学生们的功课,从来都不苛求。更何况前世二师兄没有考中。
这次已经在榜,先生怎么可能责罚他。
“是因为我吗?二师兄和我玩闹惯了,是不是先生嫌他没有规矩了?”
“当然不是,先生只是气我们没有……”
他说到一半,见赵幼澄笑着看他。
赵诚站在赵幼澄身侧,听着宋岚和阿姐说话,心里对那位明松先生十分感激。
因为他人在江南,都心里惦念着阿姐。
新人礼成后,大宴宾客。
赵幼澄带着赵诚告辞,姑母还在待客,赵幼澄也不打扰,只是和傅嘉宜说了一声。
傅嘉宜追到二门外,看着有话要说,赵诚挡着赵幼澄:“嘉仪郡主留步,我们先回去了。”
傅嘉宜的话没说出口就被他挡回来了。她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问赵幼澄为何和周聿昭的夫人关系密切,明明第一次在延禧殿遇见,她还很讨厌那位刘娘子。
总之她的烦恼都是在这一方院子里,也都是些少女的愁绪。
赵幼澄实在是没时间,她的心思在筹钱,和裴荀的身体状况。
回去的马车上 ,赵幼澄问弟弟:“怎么会那么和表姐说话?”
赵诚装作没听懂,瞎说:“我不认识他们,所以在我眼里,我对所有的亲戚都这样。没什么奇怪。”
赵幼澄:“人小鬼大。以后不准这样,好好说话。她就是骄纵一些,不是坏人。”
赵诚问:“那什么是坏人?杀人放火才算坏人吗?”
赵幼澄答不上来了。
赵诚却问:‘阿姐是不是需要钱?”
赵幼澄收起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