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后很满意,对安成,她没有任何的要求。
侄子苏挺性格敦厚,定会包容安成的爱玩闹的性格。
等赵幼澄知道的时候,礼部已经将几位公主的亲事都备案好了。
并开始着手准备了。
七月盛夏暑气正热,赵幼澄听到这个消息,正坐在院子里那棵青槐树下摇着扇子,冬葵回来说了声,她听着,只觉得陛下是真的宠爱安成。
她和上辈子一样,都嫁给了苏家表哥,还是一样的自由自在。
也不能说其他公主嫁的不好,相反其他几位公主都嫁的很好,都是世家大族,都是陛下施恩就能服帖的臣子。
富贵荣辱,都系在公主身上。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位陛下,一面亮刀,一面施恩,这样只会让人摇摆不定。
反而不利于户部行事。总不能陛下抄女婿的家吧。
这个消息让她莫名烦躁,除了安成的婚事让她觉得开心。
安成也一样开心,一听自己嫁给表哥,父皇和母后也回宫了,立刻央求母后就出宫避暑了。
太微宫中不想宫中,太微宫里成片的林子,有湖有水,自然清凉。
安成依赖性,也学赵幼澄,躺在躺椅上,非要在青槐下纳凉,一边招呼冬青:“就不能和冰镇的酸梅汤吗?”
赵幼澄好笑地说:“都定亲的人了,怎么还是孩子气。怎么又跑出宫了?不怕女官给娘娘告状?”
安成嘟囔:“阿姐以后定亲了就知道了,这和定亲不定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宫中烦人,总有人笑我的亲事,说父王并不疼爱我,我听着心烦,就到阿姐这里躲清静。”
赵幼澄劝她:“别听他们胡说,陛下怕是最疼爱你了。”
安成也说:“我知道,所以我和父皇说了,以后打猎猎到的兔子,都送给他。”
逗得赵幼澄笑起来。
章嬷嬷端着冰镇酸梅汤给安成,却盯着不准赵幼澄喝。
安成笑说:“我还以为没人能管阿姐,没想到阿姐也这么听话。”
章嬷嬷笑说:“小殿下平日里最是听话,所以自然能喝,殿下平日里不听话,就不能喝。”
安成听得乐不可支,喝着酸梅汤,突然有些忧心说:“想给太子带一些,可是太子最近病了。母后也不准我去看他。我再也不欺负他了。他平日里还是很听话的。”
赵幼澄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盛夏的天气,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安成也不知道,平日里太子殿下的功课满满当当,赵诚说他虽然和太子一起读书,但是和太子接触的并不多。
苏皇后对太子的管束非常严格,陛下对太子也是寄予厚望。
安成嘟囔:”西山别院真的很好玩,太子肯定没去过,我好想带他去,像诚弟一样上山泡打打猎,他每日那么辛苦,肯定是累的。”
赵幼澄见她满是心疼,哄她:“娘娘定然也很心疼,说不住等你回宫,太子就好了。”
第81章 黄先生 明鹤先生
◎姐弟两面相有点意思◎
安成知道心疼太子, 但也知道不能任性,更不能对东宫的事情多打听。
尤其看到赵诚每日过来陪赵幼澄吃饭,她又很羡慕。
但宫中有宫中不为外人道的规矩, 她也只呆了一天就回宫去了。
赵诚对她这次的沉默还好奇, 问:“她怎么没吵着要出城?”
赵幼澄见她对安成防备心很重,失笑:“她也是你姐姐,不可这样说她, 太子病了,她很担心。”
赵诚皱着眉, 回头看了眼门外,见没人进来, 才和姐姐悄声说:”太子身体其实并不好。每每换季都会病。”
只是皇后不准外人知道而已。
其实他小时候也容易生病, 宫中的宫人们照顾的有些粗糙, 毕竟没人像姐姐一样这么盯着他, 那么紧张他的身体,宁愿少学半日, 也要他强身健体。
自从搬到太微宫,即便在冬天,他也没有生过病。
赵幼澄听得惊讶, 她从前并不知道这回事, 就连太子没了,她都是以为是急症。
“那你呢?你有没有生病?是了,连太子都经常生病,更别说你了。”
赵诚安慰她:“我身体好好的,你看我自从搬到太微宫, 只有阿姐一直生病, 我可没有。”
赵幼澄听得莫名惆怅, 她只是见过两次太子,也只是远远看一眼。
和从前不一样,现在有安成在,太子是安成的亲弟弟,安成虽然爱玩,但是很疼爱弟弟,每每出宫都会给太子带外面的东西。
赵幼澄的忧心,赵诚不能体会。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冷漠。自小宫人在他身边议论,拿他和太子比较,他很反感。因为他身份尴尬,所以才会被人这么议论。
吴顺一直不让他多走动,尤其不准和那些宫人们多接触,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和吴顺在一起读书,很少出门。
前两年他只知道有个姐姐很小就被送到江南了,而且每年都能收到江南来的礼物。所以他一直盼着能见姐姐,那时候盼着能去江南。后来姐姐回来了,果真如他想象的一样,一样的亲近。
他对太子不关心,对陛下也没那么多感恩。
只是他掩饰的好,从来不会说而已。
赵幼澄只是自己感慨了片刻,改了话题:“这事不可外传,过几日怀宁大婚,我们可能要进宫一趟。”
赵诚笑笑:“我陪阿姐去。”
赵幼澄对宫中的事情并不上心,和皇祖母见面也丝毫不怯场,不管他们之间闹成什么样子,赵幼澄也不会对皇祖母心生愧意。
她理直气壮的很。
正好北上的大夫已经到了,冯直在信中说,此人是闽南人,擅毒和医术,更有几分算命的本事。此人曾得过他的恩惠,但是人有些邪性,让她一定盯紧了。尤其让冬凌把人看住。
赵幼澄现在只等着这位邪性的人,七月十七怀宁大婚,那人十月十五入京,冬凌特意去码头将人接回来。
赵幼澄第一次见这位黄先生,他人生的极瘦,黑瘦黑瘦的,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赵幼澄并不拿大,很认真说:“此番远路迢迢请先生来,是为一位长辈看病,还望先生尽力,若是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
黄先生看了她很久,才说:“这位贵人面相不大对。”
赵幼澄连明松先生那么工于相术的人都不怵,更不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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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黄先生诈她。
“是吗?先生说笑了。”
黄先生见她丝毫不以为意,心里只是觉得古怪。他这种人相来被称为是江湖骗子,信的人不多,连着他的医术相信的人也不多。他也不知道冯直怎么会对他的医术坚信不疑。
“我先见见人吧。”
赵幼澄嘱咐:“这位长辈的状况不能让人知道,你诊脉之后,有什么话,咱们回来再说。”
黄先生大概知道了,这是忠人之事。况且这次给的诊金丰厚,他才愿意奔波一场。但也不一定能看好。
赵幼澄嘱咐裴慎:“将人带回去,交给裴大人。之后将人带回来,不可留在裴家。”
此人确实有些邪门,居然一眼能看出她面相不对,她的面相连先生都没有说出口。
她不信此人会是江湖无名之辈。还要写信去江南问问,打听一声此人的底细。
她嘱咐完裴慎,和冬凌细细嘱咐:“你寸步不离跟着他,看完诊就把人带回来。”
当晚黄先生去了裴家,裴荀也没想到赵幼澄真的寻来了人,他一见这位黄先生,满是恍惚。
心中很是感慨,问:“阁下可是明鹤先生?”
当年的明鹤先生擅医擅毒,但他最擅长的是算命。和明松先生起名的人物。
据说他当年算尽了大周的气数,被追杀后不知所踪,很多年没漏过面了,没想到混迹江湖中,被赵幼澄的人寻到了。
如今认识他的人不多了。
裴荀当年在湖广一带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也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远不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黄先生也没想到会遇见故人,虽然这个故人他并不认识。
他淡淡说:“大人怕是认错了人,小人姓黄。是江南来的游医,医术也不甚高明,大人想清楚了,是否需要我看诊。”
裴荀对他的说辞也不执着,只是随口说:“不过是个名字,有什么打紧。先生漂泊四野,倒显得我这等人庸碌了。劳烦先生了。”
也不知是裴荀的口气太旷达,还是让黄先生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总之他改了主意。
他这几十年来,都没怎么给人认真瞧过病,只用过毒,用毒也不是不能治病,那帮庸医只知道一味的治病,对毒避如蛇蝎。怎知毒的妙用。
他这趟北上是为了还冯直的人情,但没说要好好给人看病,只答应走一趟就够人情了。
治病的价钱,可是另外的,也全凭他的心情。也可能是裴荀对了他的脾气,又或者他这会儿心情愉悦。
毕竟,他本来就是不讲信用的人。
等他脉一摸,他就知道裴荀的身体不行了。
“大人该知道自己的状况。”
裴荀淡淡笑着说:“生死命数,天注定。只是家里小辈着急,特意劳烦先生走一趟。不好辜负他们的心思。也不好辜负先生这一趟。”
黄先生听得心里冷笑,真是富贵乡里的情谊,绵软无用。
几十年的漂泊生涯,让他对这种无用的情谊不屑一顾。
“此症治疗有二法,一则是用药温补,二则是用毒压制。大人选哪一个?”
裴荀问:“先生可否细说。”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什么,无人知道。
等黄先生回来后已经很晚了,赵幼澄还在等着。
赵诚用完晚膳后,也陪着她,听说江南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现在对赵幼澄在江南的事很好奇。
黄先生跟着冬凌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赵幼澄身侧的赵诚,那一刻他眼睛立刻变得很亮,。盯着赵诚看了几眼,才收回视线。
赵诚则是被他奇怪的外貌吸引,悄声问:“这位先生当真康健吗?能治病吗?”
黄先生解释:“某确实康健。”
赵幼澄问:“裴老大人身体怎么样了?”
黄先生丝毫不避讳说:“殿下该知道,他得的是内症。我给了二法,一是医,二是毒,裴大人选了毒。”
他倒是出卖人出卖的十分干脆,更不喜欢悲情之事,有不喜欢善男信女那套,自然有一说一。
“不可,绝不能用毒。”
赵幼澄就怕他胡来。
黄先生很无所谓,他的宗旨就是谁给钱听谁的。
他突然对赵诚有了兴趣,赵诚也对他有兴趣。
赵幼澄见他还算规矩,说话也老实,才说:“用药吧,只要你能用到的药材,只管开口,我让人去寻。但切不可用虎狼之药,他上了年纪,受不住。”
黄先生医术邪门,但是有真本事,裴荀的身体不好是事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这人就是这样,真真假假,他谁也信不过,治病救人全看眼缘。要不然冯直也不会一再嘱咐赵幼澄把人看住。
他现在就很愿意用心给裴荀治病,因为他对赵诚感兴趣,赵诚的面相有点特殊。他可以慢慢调理,。花心思调理,这样就可以常住在这里,和这位面相有异的小王爷多聊聊。
赵幼澄把他安顿在永嘉寺,赵诚一直安静不说话,这会儿才说:“阿姐放心,永嘉寺那边的寮房都准备好了。只管让人住吧,表舅和寺中的僧人们会照顾好他的。”
赵诚虽说是住在永嘉寺,但是他其实住在永嘉寺后面的院子里,那边寂静一些,也非常宽阔。
永嘉寺中主管是李嗣同,空悟大师极少过问寺中的事情。
黄先生看着这位小王爷,有些欢喜。虽然说他被请到上京城给贵人看病,他没太在意,但是他没想到雇主这么有意思。
这会儿他已经搞清楚雇主了。据说还是明松先生的学生,谢明松那个人精,不可能没看出来他徒弟面相有问题。
可见也是闭口不提,他们姐弟两的面相都有些出奇。
真真有意思。
等黄先生走后,赵幼澄细细看他开好的单子,上面的药倒也不难找,而且也有有毒的药。她让冬葵看了眼,冬葵辨认了片刻后谨慎说:“单单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有毒也未必就是毒,药也未必就是药。还是要看他最后的方子,而且我也没有摸过裴大人的脉。”
赵幼澄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
剩下的事情,真的无能为力了。
她这会儿已经不去想她这么做是为了谁,有裴岘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江南的事情没有了解,裴荀肯定不能出事。
她还在考虑其他的事情,赵诚跟黄先生倒是聊得很开心。
赵诚对黄先生的来历很感兴趣,一路上问:“先生来自江南吗?”
黄先生答:“是。”
赵诚看他一眼,心想,他果然很不老实。
“不,你不是。你要是来自江南,阿姐不可能从前没听说过你。你也知道我阿姐在江南长大。所以你应该是来自更南边。”
黄先生低头看他一眼,心中奇异,觉得很有意思,问:“那殿下以为我来自哪里?”
“湖广之地,或者是更南的闽南,你左手有伤口,像是湿疹后的疤痕,可见是比较潮湿的地带。你的口音也是和江南口音不一样。”
黄先生笑起来:“殿下实在观察细致。”
赵诚不在意说:“不过是好奇而已。”
黄先生问:“殿下今年贵庚?”
“九岁。”
黄先生点点头。
当年文敬太子得到朝中大部分人的拥戴,大周中兴富强指日可待,大周的江山社稷简直是万世永昌。
他偏偏算出国祚废,江山易主这等妖言惑众之语,惹来杀身之祸。
可转眼几年文敬太子病逝,如今陛下登基,天下太平,并无什么波澜,江山稳固。更没有人相信他的妖言。
他自己是深信不疑的。和明松的好名声不同,他的名声一直都不好,但看家的本事绝不在谢明松之下。他观天象,断命数从没出过错,他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
他的辈分甚至比谢明松更高。
可今日见到的姐弟两,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本事。或者是怀疑从前是否真有疏漏的地方。
明明是早夭之相,居然一个变成了福寿延绵,一个有了国脉的气运。
和黄先生在花园门口分开,赵诚还是问:“先生一直盯着阿姐看,是阿姐有什么不妥吗?”
黄先生摇头:“倒也不是,是殿下有福寿延绵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