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孤淮凛退开了几分,抬起那骨节分明清润的掌,以示江鎏请便。
江鎏睨了一眼端着一脸从容端方的男子,眸里的得逞和恣意显然,孤淮凛已是穷途末路的挣扎罢了,柳依依那女人绝对藏于之后!
然稍稍,少年的笑却是僵在了面上,一身着劲装的侍卫行到他面前,禀道:“大人……没有发现人。”
登时,江鎏瞳孔微缩,连忙跨了进去,却见内里确是空无一人。
“孤淮凛!”
少年低沉的嗓音染上了浓浓的戾气和怒火,怪不得此人极是怪异移到此处还发出一声碎响,他不仅是为了挡住那丫头,真正目的更是为了掩护那丫头离开!
江鎏已是咬碎了牙,自己竟如此愚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任那丫头在眼皮子底下逃了!
少年阴沉沉喝道:“给我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如此短的时间,他不信柳依依能出了魏府!
“够了!”
话音刚落,却闻面前温润清隽的男子骤然一冷道,“江少卿还想闹到何时?”
“既已擅自闯了灵堂,如此罔顾人伦之举已是大逆不道,而今竟还这般恣意妄为。”孤淮凛浸染冰霜寒雪的冽眸紧紧囚着面前的少年,“江鎏,你眼中是没了这大邺王法了吗?”
“你!”
孤淮凛面上氤着浓浓的冽色,江鎏今日直奔魏继灵堂而来,其中意味只能是为了他的尸首,依依曾说他与萧策二人的谈话中有出现长乐一事。
如今看来,中毒一事绝与他脱不了关系!长乐那毒,想是便由他而提供。
“行了,江少卿,此案已与大理寺毫无干系,”孤淮凛俶尔一笑,温润尔雅,“请江大人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虽是温儒之言,那姿态神情却是冷冽非常,直浸人髓骨,江鎏已是怒火中烧,他甩袖离去,喝道:“走!”
见人鱼贯而出,缜密逼仄的脚步声消失在院路尽头,魏氏总算歇了口气。
她草草接过一旁侍女递上来的绣帕擦了擦面上的泪痕,便是急忙吩咐着下人将那棺材板盖上去。
“动作快些!你们没吃饭吗?”
正火热时,却闻身旁低沉而清冽的一道男子嗓音,“魏夫人究竟要掩到何时?”
其嗓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温度和起伏,竟是令她不由遏制的微颤了一分。
第62章 蹊跷
◎柳依依已被勾入沉/沦其中,心底的悸动令她极难忽视。◎
魏氏眼睑颤了颤, 不禁深吞了口气,“孤大人此言何意?”
孤淮凛噙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走近几分, “事到如今,魏夫人还是说清楚的好。”
……
等男子再度离开灵堂时, 已是过了午时。
假山倚石, 锦绣繁美,郁郁青青的魏府别院碎石镶嵌, 花芳弥弥。
而此刻俊逸天颜的男子一席鸦青色长袍随着脚步不断飘转蹁跹,本就如隔云端的男子恍若真要飞天而去一般。
孤淮凛将注意力尽数凝在周遭的一众泠泠日光下泛着刺眼白光的假山群落之处。
此地是方才和小丫头相别的地方, 小丫头自大殿离开之时两人并未约定在何处会面,可循着直觉,小丫头应是藏身于此处的。
“依依?”
男子出言轻唤了一声。
万籁俱寂,然不过稍稍, 内里便是传出一道甜糯而细微的嗓音, “公子,我在。”
孤淮凛冷冽的眸浸上一丝柔和, 他信步朝那假山倚石中而去, 不过稍稍,便是瞧见了那隐于假山群落中的娇袅身形。
崎岖蜿蜒的假山布景绮美, 而在那一令人忽视的伸出, 娇软柔美的小丫头正蜷着身子缩在里面,鸦青色的裙摆与那周遭的绿丛融为一体,竟是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和谐。
柳依依自那窗扉爬出之后, 她不知道去哪儿藏身, 情急之下便带着王嫣然来到了这儿, 可谁料便是遇到几个魏府仆人。
为迅速藏身, 两人便隐身于此处,可方一进来,王嫣然却是将她强塞进了这假山隙空,甚至还点了她的穴,令她动弹不得。
“公子,”少女微蹙着眉,软软的嗓音惹人怜爱,“我等了好久……”
俊逸天颜的男子逼近,顿时这高大威猛的阴翳将娇小玲珑的少女笼住,“是我来晚了。”
孤淮凛单膝跪下蹲在了少女面前,他这才发现少女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呜……公子……”
不知为何,柳依依见到男子竟是莫名生了一丝委屈,她软软道:“我被点了穴。”
男子微凝了凝桃花眸,和依依一同自灵堂出来的那个女子,若是没看错,应当是王嫣然。
而点穴的人也当是她,她来魏府干什么?
“乖,我扶你出来。”
话音一落,孤淮凛伸出长指微用力在少女锁骨下方的穴位一点。
登时,柳依依不由闷哼一声,即使公子是收了力的,可落下去还是有些闷疼。
少女借着男子拉她的力道撑着手从空隙中爬出来,可稍一动作,便是觉得自己的腿儿麻的厉害。
扶着那软绵凝霜雪皓腕的男子发觉少女动作微有一丝停滞,他停了动作,顺着少女的视线往里处看去。
此刻人儿的姿势呈跪趴着,并不厚实的鸦青色长衫柔顺的贴在少女玲珑的娇躯上,此刻两人离的极近,柳依依这副尽态极妍的姿态清清楚楚透进男子眼底。
纤雅娇媚的玉背下是盈盈一握的细柳,而再往下是那极具诱态的小/翘/臀。
男子的眸变得幽深,偏是那道甜腻的香息一丝一丝浸人骨髓,令他全身愈发僵直。
孤淮凛喉结微滚,嗓音带了些莫名的暗哑,“腿麻了?”
“嗯。”瓷娃娃软软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眼前这极度危险的男子任何的异常。
“我抱你出来。”
低沉的有些暗哑的嗓音落下,不容柳依依拒绝,男子便伸出了有力而修长的指。
男子的大掌落在少女纤柳躯体上有些说不出来的燥热,柳依依微蹙了蹙秀眉,也不知公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是要助她从隙洞里出来,可却是从……从她的小/屁/股往下。
无可避免的,少女芙蓉面上染上一层艳丽的粉绯之色,孤淮凛一手环着人儿的纤柳细腰,一手托着人儿的小/屁/股似抱孩童般将人抱了出来。
脚儿才将落地,不听话的软糯瓷娃娃便是挣着要离去。
“唔!”少女蓦地发出一丝惊呼,“好痛!”
这抹痛意,令她站不住脚,猝不及防往前扑去,孤淮凛见状却是眼眸一暗,顺势抱着人儿一同往后倒了下去。
少女倒在男子身上倒是未感受到任何痛感,只是那腿麻的厉害,扯着全身筋骨的痛麻。
孤淮凛情难自禁,潋滟着柔意的桃花眼中染上了些笑意,小丫头这是操之过急,脚上的那股麻劲儿还未过去。
“公子。”
小丫头娇嗔一声,甜糯的不像话,漾的孤淮凛有些心痒,他抬起手落在少女毛茸茸的后脑上,揉了揉。
徐徐清风携暗香盈袖,躺在一处的两人鼻息间包裹着的尽是清冽的木荷和那甜腻芳馨两相交织的气息。
沉稳闷重的心跳有力的落在耳迹,柳依依盛着一双盈盈水眸久久怔愣着,忘了呼吸。
两人就这般姿势不知过了多久,柳依依终是回过神来她一直压在公子身上,两人的姿势早已连为一体。
“公子,你没事吧?”少女撑起手欲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腰牢牢被男人有力的大掌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万籁俱寂,正平躺于茵茵绿草之上的男子此刻俊逸隽美的不像话,白皙的皮肤无比清透,那副眉眼也是世间少有的精致昳丽,那双幽深如瀑的桃花眸直如一汪清潭静静的凝着她,其中泛着的点点涟漪,尽是旖/旎的柔情和缱眷。
柳依依已被勾入沉/沦其中,心底的悸动令她极难忽视。
“我没事。”
男子清润如珠落玉盘的嗓音落下,然此刻少女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素日里尽是清冽疏离的矜贵公子此刻染上了层层旎气,而最重要的是,自己那颗沦陷的心……
男子性感精致的薄唇一张一阖着,少女呆愣愣的直直瞧着,让人莫名想……
想亲。
登时,柳依依被自己这一胆大滔天的缪想惊得满脸通红,绯红的芙蓉面似要滴出血来一般。
自己在想什么?!
少女连挣扎着连忙起开,不料仍是不能移动分毫。
孤淮凛擒着人儿的细腰坐了起来,眼角蔓上一层晕不开的笑意,方才小丫头那般痴愣的眼神,还有随之绯红的面颊,不用多想,便是小丫头又贪恋起自己的美色来了。
孤淮凛在人儿又惊又赧的盈盈杏眸中,也看清楚了满是危险而阴暗的自己,他抬起手将人摁进了怀里。
“别动,有人来了。”
远方的青石板路确实传来细密的碎步之音,而更甚的是,他不想让小丫头看见自己这副偏执而又病态的模样。
“夫人……”魏氏身边那老婆子的嗓音传入两人耳迹,她顿了顿,微有一些迟疑,“您真不打算告诉孤大人真相吗?”
许久,一记长叹传来,“荣妈妈,你说,那老东西干的好事能往外处说吗?这不是让整个魏府沦为天下后世耻笑吗?!”
方才即使是面对孤淮凛那般的质问,她也仍死死守住了防线,不肯松一丝口。不是她信念有多坚定,只是那老东西干的好事若是传了出去,那整个魏家连着她的母系嫡亲将会一辈子和抬不起头。
“可……”容妈妈有些难色,“瞧着那孤大人不是个等闲慵碌之辈,只怕他终有一天会查明老爷他……”
话未说完,便是被魏氏一记冷喝打断:“够了!往后此事绝不可再提!”
荣妈妈敛下眸子,应了一声是。
接着,魏氏又问道:“那些个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吧?”
“都干净了,凡是知情的皆已遣散且都将舌割了个干净,只是那……”
两人的嗓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孤淮凛微微敛眸望了眼正乖乖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瓷娃娃,随即微微松了几分力道。
他幽幽叹了口气,即使再不舍,现在也只得将其放开。
他拉着少女站立起身,随即俯身将少女身上的碎草残屑拍落,一边说着:“方才可听清了两人的谈话?”
“嗯。”
“如你所闻,魏继的死不止中毒那样简单,”孤淮凛微凝一丝眸,“魏夫人极力隐藏的定是破此案的关键。”
“那,”少女抬起了头,“公子,江鎏会和此案有关吗?”
她觉得,此人应是和此案有着极大联系的。
男子柔柔一笑,眸里流转的是浓浓而又诚恳的赞许,“依依,你很聪明。”
他的瓷娃娃,实乃一盏光华溢彩的琉璃,玲珑剔透,不栉进士。
男子突如其来的夸赞令少女刹时有些羞赧,柔美的笑有丝羞怯,柳依依咬了咬贝齿垂下了头,“多谢公子。”
“等等,公子,王嫣然她……”
“无碍,”男子柔声道:“你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王嫣然能从沈忱底下逃来,只怕不是用的强硬之法,他相信,自己那亲卫很快能将那女子抓来带到他的面前。
“好。”少女点了点头,公子既这般说,绝是因为有了把握。
随即少女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行事啊?”
眼下似乎线索已经断了,她不知下一步又当如何查案。
稍稍,孤淮凛眼眸一暗,“先回兰台吧。”
“今夜,我要再去一趟王府。”
“王府?”少女有些诧异,是哪个王府?
孤淮凛垂下眸来,温声道:“你可还记得隶属兵部身处库部司要职的王泰?他被府中人发现上吊自杀于寝殿,还留下了一纸遗书。”
柳依依若有所思,这个人好像似有一丝印象,是她被大理寺掳走的那天死的,公子救她回来之后,还曾去验过他的尸首。
后来公子虽是发现有所异常,也将这呈给了陛下重翻此案,可却是移交给大理寺之后迟迟没了下文。
“公子,你是想起了他的死另有蹊跷吗?”
孤淮凛点了点头,“不错。”
今日从魏继的尸首看来,他显然非与长乐同样的中毒方式而死,而今日最大的发现便是,魏继如今尸首的表现与半月前王泰的尸体竟有些诡异的相似,除了嘴唇乌紫,其余无任何异色。
而那长乐,她那迹象表明,毒是入了她体内去的,既入体内,除去饮食便是吃食。他那日看见的唯有她食过的云片糕,方一下咽,便是毒发吐血,可那云片糕……太医已查过,那毒不在之上。
毒到底下在的何处?
魏继所中的毒并未入体,书房也绝不是他身死的第一现场,从始至终,他竟忽略了一处极为重要的细节,长乐殿中和王泰寝殿之内,两者之中皆是萦着相同的香脂之气。
香脂之味是为女儿家常用,他一直以为再是寻常不过,如今出现在中毒两处,便是不可能寻常起来。
日光倾泻而下,渡亮了男子那精致绝伦的容颜,那冷冽的桃花眼中流转的尽是冷肃和冽然。
孤淮凛紧蹙着眉,只怕这三者之中的联系并不简单。
第63章 看出身份
◎“孤大人,何出此言?”◎
另一边。
逼仄狭隘的巷道中, 一身着素衣蒙着面纱的少女阔步疾行着。
王嫣然自将柳依依点了穴塞进那假山洞隙后,便迅疾出了魏府。
柳依依身边跟着的那男子定会及时找到她,如是她也不甚担心柳依依的安危, 她担忧的是,若是正面撞上了孤淮凛, 保不准他会将她绑回去。
自诡市洞穴初见沈忱的第一眼起, 她便看出那男子是孤淮凛派来救她的人,之后果然便是将她救出诡市安置在别院修养, 她能猜测出孤淮凛许是对她存有疑心,要将她秘密养好后再是问话, 可她眼下还不能被带走。
父亲的死尚未查个明白,宗族那些东西没一个在意父亲为何而死,他们在乎的只有那死后自己所能获得的利益和权位。
王嫣然厉了几分眼,冷着眸阔步朝前方而去, 岂料却是下一刻, 从一旁民宅院墙中登时跃出一男子。
男子身着劲装黑衣,流畅锋利的俊脸此刻布满了阴云, 一双鹰眸直直囚着眼前几步之外的少女。
王嫣然在看清人的那一刻, 脊背不由一丝发凉,迅疾反应过来后便是撒腿朝后面跑去。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然不过跑了几步, 少女便是被身后高大威猛的身影一把擒住, 巨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道死死捏住她的肩骨。
“唔,痛!”王嫣然难以遏制发出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