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下身,贴在小芸的耳边轻声道
“你看他们多般配”
“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你吗?”
“他对你这样笑过吗?”
“你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他会怜爱你,宠爱你,将你抱在怀中教你弹琴,为你读诗,却不会像对她那样对你”
“因为你只是一个…”
我勾起唇角,笑的恶意
“一个心理有病的孩子”
她猛地转身将我推倒在地
“嘶”
小腿磕在墙角,痛感却让我更为兴奋的低声说完最后一句话
“而不是成熟的女人!”
昏暗的走廊上小芸的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她静静注视着楼下,将布娃娃搂在胸前像幽魂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开
………………
“妮娜,刘妈说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了?”
魏笙进来时帽子和大衣都还未脱下,看起来上来的很匆忙
我从床上坐起来
“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磕到了腿”
“我看看”
他摘了帽子脱下大衣走过来,坐在床边将丝被掀开,睡裙只到膝间,裸露的小腿上一小块乌青清晰可见,冰凉的手覆在光裸的皮肤上让我忍不住微蜷起双腿,背脊像过电一般一阵酥麻
“痛吗?”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摇摇头,“还好”
“稍等一下”
他又慌张起身拿了药箱过来,从里面翻出药油倒在自己掌心
“呼~”他朝掌心呼气,搓热两掌,小心翼翼的在那块乌青处揉按
“忍一下,要化开淤血才会好得快”
“嗯”
我点头,任他揉按
昏黄的床头灯下,魏笙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一丝不苟的发型,微缩的双肩还有那副朴实到有些过时的黑框眼镜,都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温柔老实的毫无威胁力
钝痛在慢慢减轻,滚烫的热度熨帖的伤处格外舒适,力度适中的揉按让我有些昏昏欲睡,顺滑的丝织床单毫无阻力,当身体放松下滑时,睡裙便不由自主上移
腿上的揉按停了下来,我带着倦意睁眼看他
“怎么了?”
魏笙没有说话,脸颊微红,双眼紧紧盯着我,眸子黑漆漆的,一片深色,小腿处那双滚烫的手像试探一样缓缓向上爬行
我懂了,轻声一笑,微微打开双腿
静谧的房间里,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十分清晰,那双手绕着圈滑过膝盖、大腿然后逐渐更向上
宽松的睡裙能让一切毫无阻拦的从底下穿过腰腹来到胸前
浅淡的药草清香萦绕在鼻尖不但没有让人头脑清醒反而越发浑沌
身体的距离在缩近,直到为负
炽热的呼吸喷在颈边让人忍不住想要后缩,但头顶便是床头,退无可退
我抵住魏笙的胸膛轻轻往后推
“先去洗一下”
他将头埋在我胸口处,呼吸粗重,片刻后嗯了一声
等浴室的水声响起后,我下床坐在梳妆台前,拉开小抽屉,从那盒通体白色的小药瓶中倒出一粒药片
孽缘是不应该延续的,一切只在这一代结束就好
第13章
……………
昏昏沉沉中,又陷入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床上的女人瘦的可怕,形容枯槁,面色惨白,昏暗的房间弥漫着暗沉的死亡气息,她应该活不长了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站在床边
女人浅浅的弯起唇,慈爱的看着女孩,抬手爱怜的摸摸女孩的头顶,看向少年时,表情逐渐伤感,吃力的抬起瘦骨嶙峋的手,缓缓摸向床边少年的脸,眼角大颗的泪滴划过
少年很平静,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无悲无喜
门口传来一阵娇笑,床上女人的眼中布满惊慌,少年拉着女孩藏进桌子下
门被粗暴的推开,伴随着暧昧的娇喘声,红色的高跟鞋和黑色的皮鞋纠缠着从桌下走过
“你好坏啊,居然带我来这里~,她怎么跟个木头人一样没动静,不会死了吧?”
“不用理她”
“可人家还是有点怕,她眼睛瞪得好大,好吓人呀~”
“拿东西盖上”
“唰”
是被子被掀开的声音,浅弱的呜呜挣扎声传出,桌下女孩的手被握的有些疼,但她很乖,没有从少年手中抽开
“她不会被闷死吧?”
“不会,过来”
“今天不要鞭子好不好嘛~”女人在撒娇
“那就看你表现”
“哗啦”
梳妆台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木制的莲花纹小盒被摔到桌边,盒盖摔飞,露出里面金色的五瓣莲花结,莲花结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圆形银制按钮
木头摇动的吱呀声还有女人甜腻的声音交织着在屋里响起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女孩一直盯着莲花结看,这是一个精致的八音盒,当按下那个银色的圆形按钮,莲花瓣便会缓缓绽放,音乐也会跟着响起
女孩不知道,被蛊惑一般,嫩白的小手渐渐伸出,放在按钮上
金色的莲花结缓缓升起,然后绽放,接着悦耳的音乐响起,娇喘声和摇晃声戛然消失,房间只剩下八音盒空灵的音乐声
皮鞋踩在地板上
“咚咚”
一步一步靠近桌子,手被握的更痛,女孩睁大眼惊恐的看着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不远处的桌前
“出来!”
成年男人粗粝的呵斥声响起
一直被紧握住的手被放开,少年安抚的看了一眼女孩,从桌子下爬出去
“谁准许你进这件屋子的?跪下!”
桌子下,女孩只能看到少年的皮鞋和穿着西装裤的小腿,那双腿站的笔直,没有弯曲一下
男人冷笑一声
“唰”
鞭子甩过空中狠狠抽在少年身上,一下,两下,三下…却没有得到一声求饶,彷佛哑巴一般,少年连一声痛哼声也没有发出
床上被厚重的被子蒙住的女人呜呜挣扎的越发激烈,但病弱的她连掀开被子的力气也没有
噼啪的抽打声如同恐怖的响雷声,女孩缩在桌下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不住滑落
几滴血珠随着鞭子的挥动甩到地上,红的艳人…
屋里的抽挞声不知响了多久,女孩眼睛里的湿润已经消失,木然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点
女人娇软的声音中带着潜藏的惧意
“重远,今天是你的生日,别…别生气了……你快把他打死了…”
“跟你母亲一样,还真能忍”
男人轻笑一声,带血的鞭子被随意扔在地上,门再次被打开又再次被关上,房间重归静谧
一直笔直的双腿终于弯曲,少年跪倒在地上,喘息渐渐粗重
女孩从桌子下爬出来,少年一身整洁的西装已被斑驳的血痕覆盖,脸上没有伤痕,惨白一片,额前覆着冷汗,右耳后一道血迹缓缓流下,濡湿领口的衬衫和领带
女孩乖乖跪坐在少年身前,从怀中掏出浅黄色的帕子捂住少年右耳后狰狞流血的鞭痕
梦中画面转过,依旧是那个房间
少年还是那身衣服,带着渗血的鞭痕,和女孩站在床边
厚重的被子被掀开,床上女人发丝凌乱贴在脸上,枯瘦的手臂维持着高高举在头顶的动作,表情狰狞,嘴唇干裂,大的几欲凸起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空中,皮肤泛着青色
她死了,在儿子被鞭挞时
她挣扎着就这样被捂死在被子里…
第14章
上午还艳阳高照,中午天就变的阴沉沉,好像酝酿着要下雨。
魏太太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取消了出门的计划,我陪着她坐在客厅内闲聊,瞥一眼钟表,算算时间,魏笙差不多该回来了
门开了,魏笙抱着礼盒走进来,看见魏太太时明显有些吃惊。
“怎么了这是?看见我怎么这么惊讶?”
魏太太笑着打趣他
“呀,这抱的是什么呀?这么大的盒子抱着也不嫌累”
魏笙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慌张
“没什么,…给妮娜买了件小礼物”
不善撒谎的他耳根微红,不自然的抱紧手中的盒子,却让人越发起疑
“哎呦,我倒好奇什么礼物这么宝贵,从进门到现在都舍不得放下,来来,让我也看看~”
魏太太笑的明艳,向他招手,打定主意要解解好奇心
包在盒子外面用来掩饰的牛皮纸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刻着典雅花纹的礼盒,魏太太笑了笑
“不错,还挺会挑的啊,承凤店的手艺可是一绝,上次晚宴上妮娜穿的旗袍就是在他家做的”
盒子被推向我,魏太太娇俏的催促道
“快打开看看,看看我们阿笙的眼光怎么样呀~”
我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衣服,鹅黄色的斜襟旗袍,翠绿色的小巧盘扣,和她送给我的那件一摸一样
魏太太愣住,“这…”
听到旗袍丢了,她掩着口瞪着眼有些不可置信,在这个家里有谁会做这种事呢?
“是不是随手放哪儿了想不起来了呀?”
我摇摇头,“不会记错的,衣服就在那里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不见了”
魏太太又问,“那你最后是放哪儿了?”
我有些为难,咬着嘴唇红着脸小声道:“小会客厅的沙发上”
她惊讶又好奇,“怎么放哪儿了?”
魏笙腼腆着脸不好意思的偏头,我也一副害羞的样子,用力绞着指尖的帕子,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魏太太噗嗤一下笑出声,用手帕掩住嘴,揶揄的看看魏笙又看看我
“我说呢~两个人扭扭捏捏的不敢说”
她摆摆手,“我看呀,八成是刘妈打扫的时候收走了,一会回来问问她”
“嗯”
…………
随着勺子的搅动,香味越发浓郁,奶白色的鱼汤咕嘟咕嘟小火冒着泡,只有第一次煲了鸡汤,后来我都是煲鱼汤,因为比起鸡汤魏家人更喜欢鱼汤,尤其魏先生
当然,除了魏笙
刘妈递过切好的葱末香菜碎
“苏小姐你的鱼汤每次闻着都有股特别的香味,一点腥味都没有,太太先生都可爱喝了,我照着您的方法先用香料腌制了也做不出那个味道”
将瓷碟里的葱末撒在汤上,我笑了笑,盖上盖子
“可能是腌的时间太短,不够入味吧”
少了那味最重要的毒药,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一样的味道呢?
“是哦,我下次多腌一会儿。苏小姐,汤好了我端出去就行,您去坐着歇会吧”
“好,谢谢刘妈”
刘妈慌忙摆手,“哎呀,您还和我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上楼去找二少爷,一会过来端菜”
我顿住出去的脚步,“小希怎么了?”
刘妈小心的看看门外,凑上来撇一下嘴,神秘道:“刚司机老陈说,今天有个小姑娘哭哭啼啼去找了老爷,和二少爷有关。说是二少爷…”
她停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凑得更近了些,越发小声,“说是二少爷把那小姑娘的肚子给弄大了”
我掩住口,惊讶道,“小希自己还是个孩子”
刘妈叹着气点头
“二少爷这次确实顽皮过头了,老爷刚才进门时脸色也不好,现在太太陪着在客厅坐着,我想着去叫二少爷,让他今天注意点,别气头上点火。”
我喊住刘妈,“厨房就你一个人,你还得顾着这边。我去找他吧”
刘妈感激的点点头,“唉,那就谢谢苏小姐了”
刚上了二楼,魏笙就迎了过来,眼中略带自责和歉疚
“对不起,妮娜,今天中午我不知道母亲在家”
抬手将他被背心压住的衬衫领口翻出来弄整齐,我温柔的笑笑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别想了,嗯?”
怎么会是错呢?一切时间都把握的刚刚好,只不过到底是谁提前了我的计划,让那个女孩去找魏先生的?
魏笙点点头,“妮娜,你上来是…”
随意瞥了一眼回廊处双胞胎的房间,我笑着挽住魏笙的手臂
“今天开饭早,我来叫你下楼用饭,走吧。”
第15章
饭厅静悄悄的,气氛莫名压抑
餐桌上还空着三个座位,刘妈低着头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小心翼翼道:“太太,菜齐了”
魏太太挥挥手让她下去,亲手舀了一碗鱼汤放在魏先生面前,小心的看向魏先生,脸上的笑刻意而讨好
“重远,先喝碗鱼汤暖暖身。”
魏先生面无表情扫一眼空座,气势不怒自威
“他们三个呢?”
“小晨昨日去朋友那里,说是明天才回来。阿彦刚才打了电话回来说外面有事就不回来吃了”
魏太太赶紧回答道
魏先生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呵,有事?”
他又问,“魏希呢?”
“小希……”
魏太太顿住了,我及时开口道:“小希说他一会就下来”
“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好大的面子啊!”
瓷勺“叮”的一声被扔进碗里,魏太太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看来还得我上去请才行!”
魏先生猛地推开椅子,向楼上走去
只愣了几下,魏太太赶紧起身跟上去
“重远,有话好好和孩子说……”
刘妈从厨房小跑出来看着魏笙不知所措
“大少爷,这……”
魏笙担忧的看向楼上,整个餐桌上惟一不受影响的只剩下小芸,今日她没有抱洋娃娃,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喝一口汤,再慢条斯理夹一筷豆角,细嚼慢咽
小姑娘吃饭的样子秀气而乖巧,涂了口红的小嘴沾了油越显红艳
我拉住魏笙的手
“我们也上去吧”
这么好的一出戏,重要配角怎么能不在场呢?
刚踏上二楼就听见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随后魏太太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叫
我加快脚步来到魏希的房间门口,只来得及向内瞥了一眼就被魏笙板过身子,后脑勺的手不容拒绝的将我的头轻压在他胸膛前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好像眼前的事让他感到无比愤怒
但刚才那一瞥,我还是看见了
里面的人光着身子半躺在床上,手中还攥着一件鹅黄色的旗袍,表情震惊而慌乱,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