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再也不能买给她了。
马车轮子吱吱呀呀的轧过石子路，慕容殇握紧拳头，发誓一定要让程落熏尝遍世上所有的苦。
到了程府，门楣盛大，红砖绿瓦的富贵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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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物是人非
程落熏顾不得伤口，飞快的跳下马车。
两个护院拦住了她。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们大小姐啊。”程落熏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个护院。
离家几月，这是，已经不认她了？
犹疑之际，程序大摇大摆的从里院走了出来。
“程序，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你进去。”
程序撩撩油头上的鲜绿色发带，那还是他的爱妾送给他的礼物。
“我是父亲的嫡长女，轮不到你一个庶子这样对我。”程落熏站在台阶下，昂头讲话的语气，像极了程国公少时。
“嫡长女做了这样的事情，才更丢人现眼，我情愿你是庶出。”
程序叉腰，不可一世的样子逗笑了慕容殇。
男人嘴角噙起一抹嘲讽，斜靠在马车旁，看兄妹二人闹的不可开交。
程落薰虚弱至极也掩盖不住的英气，和程序虚胖油腻的猥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她进去。”
慕容殇悠悠的走近，他想看看程落熏见了程国公以后，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好的好的，王爷。”程序换了一张脸，极尽谄媚讨好。
低三下四的姿态，看的程落熏心里来气。
遂提起裙摆，奔着正堂而去。
程国公端坐在正堂上，还是记忆里那个不怒自威的父亲。
所有的场景都是那么熟悉。
恍如隔世，恍惚之间，感觉上一次见面就是在上一世，一点都不真实。
“父亲~”
程落熏捏起裙角，兴冲冲的跑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程落薰脸上肿起五个红印。
“你还有胆子回来。”程国公浑浊厚重的呵斥道。
“父亲。”
程落熏捂着脸，难以理解的盯着程国公。
为什么她离开几个月，大家都跟变了个人一样，父亲连装都不想装了吗。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程落熏呜咽的说到。
“你还敢说你没错。”程国公怒气汹汹的站起来，用手指着程落薰。
“我...”
等等，父亲的手！
“父亲，您的指甲，您的指甲没事啊。”程落薰又惊又喜，刚刚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
“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程落熏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泪痕都没干。
“你这是在诅咒父亲吗？”程序鄙夷的训斥。程国公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指甲？
程落薰疑惑的转头看向慕容殇，又气又喜，他没有那么坏。
他真的没有那么坏。
“没，没事。”抹把眼泪，程落熏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程国公鼻子微皱，“你犯下大错，理应家法处置。”
“要看王爷能不能饶过你。”
程国公说罢，眼神飘向慕容殇。
慕容殇接上他的话，“皇上已经为我和程小姐赐婚，国公就免于家法吧。”
赐...赐婚？
程国公和程序全都愣了神。
“成亲之日就在明天，明天我来接亲，从桥北街来，希望国公做好准备。”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
慕容殇离府之后，程家上下都传遍了。
整个上邺城也都传遍了，镇北王要娶那个害死柳家小姐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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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才看清她
一时之间，满城唏嘘。
那些贵公子，贵小姐们，都出来指指点点，看戏的也有，泄愤的也有。
骂脏话之流的更不在少数。
就连程家的下人们都议论纷纷。
夜晚，程落薰独自待在阁中，没有点蜡烛的房间里昏暗异常。
程序无可奈何，只是在她门前晃过一圈又一圈，每次路过正门口，都调大声音骂几句，生怕程落熏听不到。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慢慢流到枕头上，程落熏做了一个梦。
梦到柳芸穿着一袭正红色纱衣，娇艳欲滴的踏进镇北王府的大门，吹弹可破的皮肤，红润的嘴唇，那是世上最美的模样。
风度翩翩的慕容殇，亦是一身华服，静静的在正殿等待着他的新娘。
新人携手，白首不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是程国公。
程落熏从梦中惊醒，起身行礼。
“见过父亲。”
程国公沉默不语，良久，从袖子里拿出一颗丹药。
程落熏接过丹药吃下，也没管那是什么。
就算是毒药，她也认了。
屋外，灯下草虫鸣。
见程落熏吃下药，程国公驻足片刻，把程序训斥了一顿，又回了自己房中。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程落熏走到窗台边，天上乌漆麻黑的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
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利益，那么快就放弃了她。
翌日，天蒙蒙亮。
府里几个小丫头才过来给程落熏梳洗打扮，随便拿了件红色喜服，满满的廉价感。
头饰也是从她那个落了灰的匣子里凑出来的。
一个娶不到自己爱的女人，一个嫁不了爱自己的男人。
这应该是祁韵国最惨的婚礼了吧。
寒酸的车队从桥北街经过，万人空巷。
这条最繁华的大街，几乎整个上邺城的百姓都堵在路旁。
“就是她害死柳芸小姐，王爷居然还要娶她。”
“娶回去也不会善待的，你看这车队，穷成这样，一看别人就不在乎。”
“可惜今日成亲的不是芸儿小姐，不然那才叫完美。”
“肯定啊，芸儿小姐多漂亮，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真希望她孤独终老，呸。”
叽叽喳喳的议论，不间断的随了一路。
她大婚之日，全天下都在怀念柳芸。
柳芸越美好，她就越该死。
程落熏静静听着，咬着嘴唇，鲜血渗出来都没有知觉。
“打死你这个坏女人。”
奶声奶气的小孩朝着程落熏的马车扔了一个鸡蛋，正打中车邦。
“你这小孩，离远点，干嘛呢。”
侍从晃荡手唬开小孩。
“住手。”程落熏拽下盖头，走下马车。
人们这才看清她的脸，其实...长得...挺不错啊。
还有一丝清冷的气质，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就是有点憔悴，剩下的都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堪。
程落熏用手蹭了一下残留的鸡蛋清，“小孩，前线将士守卫边关才换来你的衣食富足，你不能这样糟蹋粮食，知道吗。”
扎着小鞭子的小孩退到母亲怀里，扑闪着大眼睛，无措的吸允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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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这一章，比之前的好了点
第24章 大婚还是闹剧
程落熏不想被人这样看着，转身上了马车。
转身那一瞬间的决绝，跟战场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将军再次重合。
没人知道，当初夏侯氏险些越过边关，是她拼死抵抗，才换来一方百姓安宁。
可惜世人皆奉柳芸为神，却无一人知道程落熏当年血战疆场。
到了镇北王府，马车缓缓停下。
气派的府邸拉满了盛大的红布，美轮美奂，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精致。
程落熏有些诧异，慕容殇明明不愿意娶她，为何还要将府邸布置成这样。
而且正堂内外，不见慕容殇的身影。
踏过门槛，外面铜锣鼓声锵锵作响。
“镇北王呢？”程落熏的侍从小声问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搀扶她的侍女生硬的怼道，半拽着程落熏往府里走去。
程府侍从也不再问，乖乖留在门口。
进了里府才发现，很多达官贵人都在这里聚集，都是朝廷上一等一的亲贵，慕容轩也在其中。
甚至不常露面的慕容寒也来了，只是慕容熙却没到场。
“王爷到。”
众人望去，慕容殇一袭白衣，颇有一番玉树临风的味道。
只是他的怀中抱着柳芸的牌位。
骚动窃笑不绝于耳。
唉--
程落熏叹息一声。
这一声唉，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虽然轻微，但是无以言喻。
不知道是谁扔出手里的请柬，接着剩下的人也顺手拿起旁边的东西砸过去。
其中一个正打中程落薰的额头，红色盖头下立马肿起一个红印。
如果今日新娘是芸儿，天下姑娘都会羡慕，可惜是程落薰，便换成了人人唾骂。
程落薰苦涩的摇摇头，盖头之下的清秀面容被泪水遮满。
窃笑声越来越大。
不能哭，不能哭，不许哭，不能让人看笑话。
程落熏，你坚强起来。
“我向大家宣布一下，今日是本王和芸儿的大婚之日。”慕容殇强调到。
终究还是来了。
今天是他和柳芸大婚，那她程落熏算什么。
程落熏干脆掀起盖头，“那我呢，王爷是要违抗圣旨吗？”
“本王娶你了，不是吗？”慕容殇紧紧抱着怀里的牌位。
“确实，皇上只说赐婚，没说让你当正妃。”慕容轩插嘴说道，他不可能让慕容殇摊上违逆君上的罪名。
“既然都来了，那就拜堂吧。”慕容寒浓眉压低，他不想看这样的闹剧。
侍女把程落熏推搡到正厅，让她站在后边，几乎退到庭院里的地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慕容殇眸底泛红，如果芸儿能穿上凤冠霞帔，一定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他会用十里红妆迎娶她。
会轻轻挽着她的手，走过一路礼仪，成为最恩爱的夫妻。
可是如今他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跟她拜堂。
程落薰默默跟着屈身，无以言喻的难受，是心里说不出来的压抑难受。
迎着众人嘲讽的眼神，拜堂终于才结束。
程落薰感觉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光了，她无数次幻想过，却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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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他真的很爱她
锣鼓喧天，烈日当空。
到了后半段，程落熏脑袋都是懵的，全程被人提着走。
这一次，不光是她，整个程家都沦为了上邺城的笑柄。
酒席散过，众人乘着轿撵打道回府，连慕容寒和慕容轩都走了，只留下一堆有名的长舌妇看戏。
新婚燕尔，程落薰独守在空房里。
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这样孤独的待在一个小房间里。
尤其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了雨，天空阴沉的只让人觉得压抑。
轩窗外，一片烛火迷离，喧闹之声清晰可辨，千丝万缕交织成殇，跟今日连绵的春雨一样，没有尽头。
待会儿，慕容殇一定会来的，程落熏心想。
果然，不出所料，他来了。
带着柳芸的牌位和画像，白色抹额，宛若翩翩少年郎。
程落熏没有遮着盖头，慕容殇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
俊挺的鼻梁，英气的眉宇，头发湿哒哒的，额头上还有未干的雨水，恍若天神。
“来人。”慕容殇声音沙哑，“把这幅画挂到床头上去。”
“是。”
家仆接过画踩着床榻，精美暖玉和千年檀木制成的画轴格外引人注目。
画卷展开，柳芸一身大红丝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妩媚。
只是眼神折射出一丝凶光。
挂完画，家仆们一言不发，默默退出去。
程落熏局促不安的捏紧手，“我知道。”
“我听说柳芸很好，但是你至于这样羞辱我吗。”
凉风夹杂着夜雨，不断的敲打着木窗，纱帷诡异的飘动着，稀稀拉拉的尘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程落熏瘦小的身体颤抖着慕容殇皱眉，怎么感觉她不太对的样子。
“是，我是不配跟她比。”
“我知道你的芸儿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人人提起来都是夸赞和仰慕，但是我又怎么了，任你如此糟践。”
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画卷，程落熏喉咙发紧，双目猩红。
“你以为你这样装可怜，本王就会手软吗？”
“你今天给我滚出去睡。”慕容殇抬手，一巴掌停在空中。
“慕容殇，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这是你罪有应得。”
“我罪有应得。”程落熏夹杂着哭腔，“柳芸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我。”
程落熏凄厉的发泄出来，自从柳芸死后，她真的承受了太多。
慕容殇愣了一瞬间，转而一巴掌又打下去。
轰隆隆-----
下小雨的天空，突然打雷。
忽明忽暗的闪电，把程落熏和慕容殇的争吵遮掩了过去。
“因为她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所以不管她做什么，本王都觉得她是对的。”
爱与不爱当真是明显。
程落薰深吸一口气，抱着被子摔门离去。
大不了淋场雨而已，又不会死人。
可到了屋外才发现，雨都已经淋到了走廊，地上都是湿漉漉的。
程落薰一咬牙，自己走到走廊尽头的角落，把被子覆到自己身上。
纯棉的被子被雨水打到，立马湿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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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传遍了
春雨薄寒，凉气微醺。
程落熏哆哆嗦嗦环抱住双膝，把被子和自己隔开一段空间。
刚刚就不应该脱了那层喜服的，不然现在还能挡挡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