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赶去荆州,让裴斯年将军勤王救驾事不宜迟……
嘭!
华唯一刚走到门槛旁边,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陆嘴角控制不住抽了几下。
所以这包袱,暂时是甩不掉的,对吗?
“先把人扶到床上躺好,等醒过来再做处理吧!另外让见到的人嘴巴都闭严实些,不准透露半个字!”
“是。”
容鸣立刻回道。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又是三天。
华唯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屋子里,迅速摸了摸胸口,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已经被人换了,并且缝在衣服里的密信已经不见。
“老爷爷,你是在找这个吗?不要急,你的东西我没有动。”苏啾啾端着一碗糊状的食物走进来,她估摸着华唯一睡了那么久,也该醒了。
华唯一见苏啾啾把自己原本的衣服递过来连忙摸了摸藏信的位置,重重松了一口气:
“丫头,这里面的东西你们家都看见了?”
“没有。”
苏啾啾来到床边,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勺子舀米糊。
“老爷爷,你好久没吃饭饭了吧,这是我让人帮忙熬的糊糊,你吃了会舒服些。”
闻见空气里的淡淡枣香,华唯一才惊觉自己饿了很多天,这会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他忙接过苏啾啾手里的碗,把里面的糊糊全吃了。
末了才舔着嘴皮子说:“丫头,这是红枣粉糊?”
“对,枣枣磨成泥,再加一点点小米煮,可以养脏器补气血,老爷爷你就算不喜欢吃,也一定要把枣泥吃光。”苏啾啾严肃地交代着。
华唯一眼前闪亮:“丫头你还懂医术?”
寻常丫头,只知红枣是果子,是零嘴儿,却不会知道红枣是可以补气血的、更不知道小米能养胃,这丫头莫不是生来就有学医的天赋?
华唯一起了心思,如同看一锭金子似的,盯着苏啾啾转不开眼。
苏啾啾没如实回答:“不会,但是会辨认好多药材。”
“那也算会了。”万丈仙阙也是平地而起,他初次学医的时候,也是要从辨认药材开始学的,一名医者,怎能辨不清草药呢?
又过了几日,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华唯一明白这几人,并非奸恶,反而还是大忠大义之人。
“箫公子,我今日寻你想请你们帮忙。”
萧凌天自然知道,身穿囚服而来的人,身上肯定有什么隐情。
所以华唯一刚开口,萧凌天就回答了:“但说无妨。”
“其实我之所以被人伤成这般,还是因为身上背负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华唯一压低声音,把自己身负密旨,要送去荆州,请裴斯年将军勤王救驾的事,和萧凌天说了一遍。
闻言萧凌天差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华唯一身份如此不简单。
华唯一愧疚苦笑:“若我还有别的办法,便不会开这个口了,为了国家正统,还请箫公子帮帮忙…”
他这是实话,如果自己有本事将信送到荆州,肯定不会拉他们下水。
只能说送密信一时,是场豪赌。
若是败了的话……
结果可想而知。
萧凌天也没耽搁,喊来了容鸣交代了一番。
“我若是骑着马赶去荆州,顶多四天就能到,在回云城之前还可以赶回来。”
“明天一早你就出发,但是不能骑马,那样太招摇了。”
上官容那乱臣贼子向来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如果容鸣表现得太招摇,哪怕再无辜,也难逃一劫。
华唯一说道。
容鸣脑子转得不慢,马上制定了计划:
“那这样,明日买头驴赶路去荆州,这样总不会引人耳目了吧?”
“这个法子好。”
容鸣朝华唯一伸手:“老爷子,你要我送的信呢?”
“不急,去给我拿把刀来。”
华唯一说。
虽然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刀,但容鸣还是将手里的佩剑拿了过来。
华唯一多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将剑用衣摆擦了擦,随后放在豆大点的灯苗上烧了好一阵子,就撩起衣服,往自己大腿的位置割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萧凌天眉头紧皱。
华唯一割开自己的大腿,用刀尖在肉里面拨了拨,不多时一个圆圆的小球便掉在地上
他也脱力地将柴刀丢在一旁,气喘吁吁道:“这蜜蜡里头封着的,便是要送过去给裴斯年将军的密信,切记,不可将蜜蜡捏开,否则裴斯年将军定会存疑,此事交给你了,事关国家大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
容鸣捡起满是血的蜜蜡球,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华唯一会用蜜蜡将旨意裹住,缝在自己的大腿里。
这种方法实在是对自己太残忍了,他开始严肃正视起这个蜜蜡球。
“老爷子你放心吧,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成功将信送到荆州……”
“好。”华唯一喘了喘气,忙用东西止住自己腿上的血,他可不愿还未见到乱臣伏诛,自己先去见了阎王。
晚上,萧凌天把这件事说于小啾儿听,小啾儿暗忖,怪不得自己空间里的菩提树又开始有了变化。
原来是因为这个。
若是能救荆州的百姓,那也是大功一件。
之后,苏啾啾又准备了一些金疮药,和避毒丹给容鸣。
到荆州不能骑马,这样来回就要耽搁七八天,这七八天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有药在身,有备无患。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要撑住
再说梧桐村。
村长和村民们帮忙盖了房子,所以苏家请村民们到镇上大吃一顿。
“老五,你们家刚盖了房子,手里应该没啥钱吧,实在不用请大家伙儿。”村长知道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是该请您们吃一顿饭的,花不了多少钱。”
二十多个人,在镇上酒楼里置办两桌就够了。
“村长,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苏老五道。
村长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就见珍珠娘已经大嗓门喊了起来。
“哎呀村长,又不用你花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儿,难得苏家请客,我们就去吃呗,大家伙儿说对不对?”珍珠娘吆喝起哄。
早有意动的村民见有人带头,立马笑道“是啊是啊,村长,人家苏老五都主动说要请了,您瞎心疼什么,都进去坐吧。”
苏老五端着笑容,“对,是我主动要请客的。村长叔,您别多想了,咱们赶过去去吧,吃饱了咱早些赶回村,否则天黑了。”
“这…唉,好吧!”村长半推半就答应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镇上的酒楼。
苏老五和李氏先一步到柜台同跑堂说话,点了每张桌子的菜。
分别是酸甜排骨,笋焖后蹄筋,素炒时令青菜,清蒸南瓜片还有一个芥菜车螺汤。
付钱的时候,苏老五的心肝儿都差点碎了,就那么几个不值钱的排骨、猪后蹄和素菜,从酒楼炒出来,五道菜居然要六百多文钱。
两份就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还没算上米饭和茶水的钱!
而这几道菜端上来的时候,村民们看了也连连点头,四菜一汤,和结结实实的大米饭,苏老五夫妻的诚意他们看到了。
登时,连珍珠娘这个刻薄的性子,都对苏家有些好感了,她还以为苏老五带他们来酒楼,顶了天要一碟青菜和一碗稀粥。
再说另一边,王大花到镇上想找几个小地痞,帮忙绑苏家的几个孩子,谁知对方要价太高,不仅没找到合适的人,还被踢了几脚。
骂骂咧咧走在大街上,王大花摆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想着要用什么法子,弄苏家几个孩子几碗血回来做药引子,满脸哀戚的样子,惹得路人微微带上一些怜悯,看了她几眼。
但这些视线放在王大花眼里,却是在嘲讽自己。
王大花觉得很生气,走着走着也饿了,又舍不得进酒楼或者馆子,只得左拐右拐,寻了个不起眼的面摊,生生将八文钱一碗的鸡蛋面,砍到六文钱一碗。
然后才美滋滋地享受起自己的午餐,决定吃饱了,再说旁的事儿。
她吃完了鸡蛋面,又贪小便宜的,软磨硬泡要求面摊老板赠了她一碗免费的凉茶慢悠悠在面摊又磨蹭了小半个时辰,都没舍得离开,谁让日头那么毒,面摊又在风口,凉快得很呢!
面摊老板正要赶人的时候,一男一女,带着两个小厮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夫人,咱们赶路入京不宜惹人眼目,委屈你在这面摊对付一顿了,等到了京城,为夫再好好补给你。”高大阳刚的男人柔声道。
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摇摇头,“入京一事重要,妾身可以委屈,年郎你不必自责,再者这面馆的滋味儿挺香的,就吃这里吧。”
“嗯。”
夫妻二人挑了个远离人群的桌子,一行四人坐下,点了四碗最贵的面条。
然后被称之为年郎的男人又发话,在孕妇的碗里,足足多加了六块香甜卤肉,然后又吹凉了面条,亲自喂给她吃。
“不要脸的下贱胚子!青天白日和爷们拉拉扯扯,一身骨头都是骚劲儿!老板,结账!”
王大花和陈虎的感情除了洞房那一夜其余几年,陈虎对她都是非打即骂,她也不甘示弱地硬刚回去。
夫妻关系形如水火,现在她自然见不得其他小两口腻歪,所以第一时间,就把这你侬我侬的两口子,说成伤风败俗。
尤其是针对享受丈夫宠爱的那个女人,直接说她骚劲儿!
面摊老板走过来,脸色铁青难看地收了王大花的六个铜板,哼了声,将她脸庞记下以后列入黑名单,就赶紧轰她离开了。
王大花正要走的时候,忽然,面摊里面一对夫妻突然骚动起来。
那个同样挺着大肚子的小媳妇摸着身上每一处口袋,惊叫道,
“我荷包呢!刚刚还在这里的,谁偷了我的荷包!那可是我婆母的救命钱啊!”
这一声又尖又利的痛苦,犹如一锅沸油里,投入了一滴水,面摊立刻就炸开了。
我的钱呢?我的钱怎么也不见了!是谁偷的,站出来!
要是让我抓到你们这些该死的小贼,我一定砍了你们的手!
面摊位里,乌泱泱好几个人都说丢了荷包,
一时之间,面摊乱了起来。
王大花得意极了,暗暗道,“让你们炫富,还敢吃带肉的面,现在活该了吧,银钱被偷了!该!偷死你们!”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加上得回去照顾陈虎,顺便拿陈倩那个不安分的贱人出出气。
王大花匆忙要走。
可她想得挺好,动作也快,架不住没防备啊,夫妻二人中那个又黑又壮的男人堵在面摊摊出入口,两只冒着凶光的豺眼一瞪。
又硬又大的拳头一挥,直接把面摊支架的那根木头,捶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臭娘们,你想走?是不是你把我媳妇儿的荷包偷了!”
王大花吓了一跳,“你生娃没屁眼了是吧,张嘴就喷粪!污蔑什么好人呐!”
在他们云朝,律法是相当严厉的。
别的不说,光说偷窃这罪名,流氓去别人家里偷只鸡,不被抓住还好。
要是被抓住了,送官最轻都要劳役半年。
更何况是偷银子这种大事,她脑袋糊涂了才会去偷东西!
“你反应这么大,肯定做贼心虚,我告诉你,除非你让人搜身,要是你清白的话,我自然让你离开!”黑壮大汉喝道。
王大花一听他们要搜自己的身,登时炸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孙子,搜娘们的身,你也不怕遭雷劈!我看你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想要趁机揩油吃豆腐,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告诉你,我王家上去杀了你们家满门!别碰我,滚远点!
她今天已经够衰了,告官不成反被打了板子,现在吃个面条,还要被人污蔑成小贼?想什么屁吃呢!
这些人想要搜她的身,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面摊老板见双方都要打起来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各位客官,本店小本买卖,禁不起这样折腾啊,这样好不好,我到外面寻个妇人进来帮忙搜身,如果搜到了,那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没搜到的话…”
面摊老板看着王大花那张脸,肉痛啊。
这婆娘简直是他的克星,今天出门摆摊没看黄历,遇到扫帚星了!
无奈他只能说道,“如果没搜到,我把方才的面钱还给你,如何?”
“可以!”王大花哼了句,她没偷钱就是没偷钱,平白能赚回自己吃面条的六文钱,也挺好的。
于是答应了面摊老板的提议,让他出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拉一个妇人回来帮忙搜身。
面摊里也不是没别的女顾客,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谁都有可能是贼,万一其他女客人帮忙搜身的时候,陷害人咋办。
很快,面摊老板带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回来,是在那么多双眼睛底下,随便找的路人,不存在什么串通陷害,王大花可以放心。
“快点搜吧,搜完把钱给我,我还要回家给我儿子做饭呢!”王大花瞥了眼那个怀孕小媳妇儿的肚子,冷嗤一声。
心里腹诽:没福气的东西,生的肯定是闺女!
面摊老板找回来的老妪在王大花身上草草摸了几下,走个过场,总不能真把手伸进人家衣服里,当着那么多汉子的面儿搜。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草草一摸,老妪便在王大花的腰腹摸出了一个粉红色荷包。
那个丢了荷包的小媳妇怯怯道,“夫君没错的,是我的荷包,里头一共有七两八钱银子。”
黑状大汉一听,立马上前拎着王大花的后脖领子,不让她跑。
“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想怎么抵赖!来个人,去帮忙报官!”
说着,咣咣把荷包里的银钱倒出来,细数三遍,刚好七两八钱,无一走偏。
王大花又不是什么傻子,哪还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刻火冒三丈。
“好你们这些埋了埋汰的贱货,居然敢冤枉我这个良民?
我是来吃个面条的,根本不是什么贼!你们要是敢污蔑我,我就跟你们拼命!”
王大花死命蹬着双腿挣扎,想要挣脱黑壮大汉的束缚。
她不能被人扣上一顶小偷的罪名,在官府来之前必须要逃开!
“非礼啊!救命啊!杀人不眨眼啦!走水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王大花毕竟是女人,面对这样一个黑状大汉的钳制,实在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高声喊着,希望来个公道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