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殿下请说。”
得了令牌,危静颜也没那么在意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姿势了,为了令牌这实打实到手的好处,她可以委屈一下。
桓筠祯是故意在提要求前先给了令牌,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
他暗中使着力,将人一点点地推向自己,那无名暴动着情绪随着她的靠近,得到了些许抚慰,但这还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脸红的她,染一抹绯色,添一份魅意,他只见过一次,此刻急切地想再见一次。
也许那样的她,能给他答案。
桓筠祯提出了第二个条件:“孤要你亲手做的香囊,要绣上你的闺名。”
还不能急,他要慢慢来,他有足够的耐性。
危静颜略略想了一想,既要定亲,这算不得大事,“可以。”
不过,她仍是有些不安,三皇子的条件都不苛刻,他这么大方,这么好说话的吗?
他提的两个条件,都好似在索要感情,而非利益,这要求放在五皇子身上很合理,放到他身上,就很违和。
三皇子桓筠祯和她一样,是个有野心的,不会被感情左右,他分明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感情用事?
危静颜看不懂他。
“孤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了?”
“嗯。”
她点了一下头,桓筠祯得到了她肯定的回复,拇指指腹顺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移,擦过她水润的唇,轻轻摩挲着。
他先是盯着她的唇,而后掠过她的面容,缓缓上移,最后死死地望着她的双眸,嗓音喑哑地道:“第三个条件,要你主动一回,你懂孤的意思吧。”
令牌从手中滑落,危静颜呆住了,主动,什么主动,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开什么玩笑,她可还没跟他定亲。
“登徒子,下流,你休……呜呜……”
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第91章 蛊惑人心
虽不是她主动, 桓筠祯依旧得到了他想要的,也看到的他想看到的。
面染绯红,眼含怒意,越发令人心痒难耐。
然而, 还是不够, 还缺了什么, 他觉得他还没有得到全部。
“孤都让了这么大一步了,你如何谈条件还耍赖?”
一定要她主动, 才符合他的诉求吗?
在危静颜抗拒的那一刻, 他失了耐心,主动索取了, 因为她做了决定,便很难动摇她, 临时变卦之事, 她不是没做过。
所以他急了, 急着促成他和她的条件交换, 急着索取他的报酬。
危静颜双手抵着他,不许他再靠近,在三皇子减小了力道后,她匆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从袖中掏出锦帕,重重地擦了好几遍嘴唇后, 气得将锦帕一扔, 不巧帕子落在了桌上,她顾不得帕子, 对着三皇子很不满地说道:“慎王殿下身份高贵, 这点众所周知, 但殿下记住, 我不喜欢被人勉强,如果殿下想要完全凌驾于我之上,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她是要权势,但不是卑躬屈膝地求取,她是要靠自己能力争取和斡旋。
桓筠祯顺手将她耍在桌上的锦帕拿起,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对她笑道:“危小姐严重了,孤没有打压你,也没有凌驾你的意思,这只不过是有情人之间的小乐趣罢了,既为执手白头之人,小姐该早点适应,而不是歪曲孤的情意。”
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和他之间有情意了,这不是利益相关,互相合作吗?
还是说他擅自将他的不甘心误认作了情意?
危静颜想反驳,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处入手,谈条件谈交易的时候,他跟她来谈感情?这不荒谬吗?
她终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殿下对我有情意?”
桓筠祯心情见好,她会问这个问题,应是有所察觉了,念起心乱,能挑起她这方面的思考,便有进展。
他整理着袖口,说道:“小姐真是铁石心肠,孤对你若无情,会跟你谈这些亏本不已的条件吗?”
危静颜重新回到她坐的位置,对他的话不怎么认同,“真有情,何来亏本一说?”
计较得失,多数是以利为重,她自己就是这样,再了解不过了。
桓筠祯轻叹了一声,不得不跟她解释:“孤说的亏本是指你没主动,孤依旧算你完成了第三个条件,不涉及其他,这下,你满意否?”
他说着话时,神态是无比认真的,丰神俊朗的三皇子,在此时没有了他一贯温柔的笑颜,而是神色自然平淡,危静颜那颗冷硬的心没来由地动摇了。
是啊,解释不通,除了他对她有情意,其他的理由都解释不通了。
她抓在手中的令牌,也变得烫手了起来。
“有没有人说过,殿下很擅长蛊惑人心?”
不论真假,三皇子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了很多的痕迹,而那些点点滴滴在这块慎王令牌到手后,过往变得更深刻。
当然,他有情,事情朝着更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但是这种奇怪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夹杂着些许得意,高兴和几丝窃喜,她是被到手的好处冲昏了头脑,还是不留神被他蛊惑住了?
她的问话,桓筠祯笑而不语,他在没有母族势力,也不被皇帝看重的情况下,能将他的势力扩大到如今的地步,答案已然是很明显。
不过,她终究是不一样,他从没有在别人身上花过这么多的心思,也没有过如此强大的执念。
天底下,人世间,她是独一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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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天,洛京城里多了一件议论纷纭的事,慎王和莘国公府的大小姐定亲了。
郎才女貌姻缘事,本稀疏平常,因太子之位空悬,三皇子是有希望成为储君人选之一,各方势力对这桩亲事就各存心思。
皇城金华殿内,曹贵妃依偎在身着明黄袍子的庆德帝怀中,轻声细语地说着:“孩子们一晃眼就长大了,慎王亲事定下了,咱们的祁儿年岁也相差不大,他任性又不服管,至今还没个着落,臣妾总放心不下他。”
庆德帝揽着怀中人,她和良妃是同族姐妹,相貌相似,性格却不同,而桓筠祁张扬高傲的性子却很像良妃。
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她惨遭不幸,红颜早逝,又没留下子嗣陪他,已是庆德帝生平最大的憾事,也是他难解的执念。
“朕挑几个性情出身都上乘的世家女子,给他相看,让他日成家,爱妃也可安心。”
路已经在给他铺了,庆德帝心里的太子人选从一开始就是五皇子桓筠祁。
曹贵妃有了皇帝这话,她就安心了,慎王和莘国公府联姻,已是威胁,更不要说危静颜还和安乐公主走得近,幸而太后最近病了,不然更是危险。
皇上有意给她儿子相看亲事,那她儿子的亲事就不会比慎王差。
曹贵妃也是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三皇子会有如今的本事。
十多年前,在她族姐良妃没了大皇子之后,慎王母子在那时就是她族姐的出气筒,因最受宠的良妃的不喜,谁都可以踩那对母子一脚,然在良妃过世后,慎王便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到了如今,他竟成长到皇上都忌惮他几分的地步。
因而,慎王是最大的威胁,也是唯一的威胁。
曹贵妃不愿意看到跟危静颜有关的势力倒向慎王,她面露为难,故作犹豫道:“唉,可惜了,祁儿原本看上了一个世家女子,奈何神女无心,咱们的祁儿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哦,哪家姑娘眼高于顶,连皇子都看不上,朕倒是挺好奇。”
“都过去了,臣妾再谈起,就是揭儿子的伤疤,祁儿那性子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定然要跟臣妾闹的。”
曹贵妃点到为止,皇上想知道,不用她明说,也有法子知道,有挑拨之嫌的话,她不会明说。
庆德帝看重五皇子,将此事记下了,不日,他就得到了消息,御书房内,危静颜的名字就摆到了御案之上。
慎王和危俞培之女,庆德帝不喜欢这桩亲事。
然二人已定亲,洛京城中皆知,强行赐婚,不近人情,有损圣名。
将臣之女,没有过错,无端降罪,有损天威。
那么,只好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92章 暗涌争夺
危静颜绣了香囊, 收到了掩画楼的契书,也顺利和三皇子定下了亲事,兜了一个大圈子,要嫁的竟还是她最开始选的人。
令牌和契书在手, 多绕了些路, 她不算亏。
于心不安的唯有将五皇子拖下了水, 她受过他的恩,也被他牵连过, 也不是一两句扯平就能轻易揭过的。
她仍是骗了他, 欠了他。
都到这一步了,她不该再多想了, 走上这条路,她就没打算回头。
她和三皇子定亲正式流程都已完成, 至于何时成亲, 三皇子显然比她更急, 而他的理由虽然不中听, 也有一定的道理。
太后年过花甲,身体亦是每况愈下,她的亲事在太后尚且健在时完成,是最好的。
她被三皇子说服了,她似乎意识到了, 三皇子以利益为诱饵, 在蛊惑她,只论利益, 她还不至于纠结, 是他在利益交换里擅自掺杂了感情, 才让她心生彷徨。
感情真就如此吸引人吗, 皇子也好世子也好,一个个怎么就能轻易说出口呢?
是他们不缺名不缺利,能毫无顾忌地顺着心意而为,还是她深陷名利场不可自拔,失了人情冷暖?
有人为情死,有人为情伤,她见识过,就有意无意地躲着情,避着爱,最近她越来越迷茫了,公主很早就对她说过,她身上没多少生气,莫非是因她缺少了感情?
“甘棠,你觉得我不近人情吗?”
甘棠停下手中的活,笑道:“小姐怎么会这么想,清葭院上下谁不知道小姐慷慨大方,待人宽容和善,府里其他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咱们院里的人。”
甘棠自己就是例子,明明是老夫人安插进清葭院的棋子,小姐即使心里清楚,依旧重用她,又因小姐在府里的地位日渐重要,她不再为老夫人做事了,小姐也护着她,老夫人拿她也没办法。
当然小姐回府的头半年,处境是有些不大好,清葭院里的下人们受了不少轻视,短了不少用度,可小姐也都自掏腰包补上了,后来待遇好了,府里的用度不再短缺清葭院的,小姐又时不时打赏,底下的人跟着小姐一荣俱荣,对小姐那都是忠心耿耿。
“不是就好。”
危静颜略略放了心,看吧,她就知道她不是他们口中说的无情之人。
不过,成亲不是小事,有没有情暂且不说,她是要将这件事告知她娘亲的,她这两日筹备着扫墓用品,决定过几日到苏文茵坟前,亲口告知此事。
她想要她娘亲知道,她曾经放不下心的年幼的女儿如今已成了独当一面,无需她担心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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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王府,桓筠祁手持牛角弓,力大而弓满,强劲有力的臂膀将箭射出,飞箭迅猛,却脱靶而落。
练了许久,因心不静,不中者十有八九,他失了耐心,愤愤地将牛角弓扔到一旁。
王管家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别生气,是这弓不顺手所致,要不取那张紫檀弓来?”
桓筠祁狠狠瞪了他一眼,更加气不顺了,“多事,什么紫檀弓,它更不好用。”
提起这种弓,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就狠不下心来,扔了那张碍眼的弓。
他恼羞成怒地命王管家从库房把所有他收藏的弓箭都搬出来,他一张张试,总能寻个令他舒心的弓。
他选着弓时,平阳王世子登门拜访了。
桓承煊对五皇子的态度略有不满,他故意刺激他道:“王爷好兴致,慎王都要娶妻了,王爷还沉迷于弓箭收藏。”
桓筠祁挑选弓箭的手一顿,又故作泰然地拿起了手边最近的一张弓,拉弓射箭,正中靶心。
“别人成亲,于本殿无关。”
她都明说不会为他动心了,他还能怎么办?
再怎么说,他好歹是个王爷,难不成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家?他做不到,他不可能折损自己的傲气和自尊。
桓承煊也顺手拿起了一张弓,他的箭术水平比不了五皇子,但也不差,箭入靶心,他回身对五皇子说:“别的王爷不在乎,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王爷也不在乎吗?朝堂上,曹家一派和慎王一党吵得厉害,一旦将来慎王得了那个位置,王爷要眼睁睁地看着母族败落,任人宰割吗?”
道理桓筠祁他懂,支持他的那些臣子的想法,他也懂,可他很尊敬他的父皇,太子之位无论他的父皇给谁,他都能接受。
没什么好争的,该给谁就是谁的,而且他父皇仍属壮年,这天下的主人只是他的父皇。
又因这其中牵涉了危静颜,桓筠祁心情不大好,嘲讽平阳王世子道:“世子之前不是还想娶她?现今却来怂恿本殿对付她将来的夫君,世子未免太善变了。”
平阳王世子提合作,他没什么好拒绝的,可也不至于被人当枪使。
“王爷误会了,我并不善变,不管她嫁没嫁人,心在不在我这,我想要娶的都是她,你我联手不是很好吗,王爷得天下,我得到她,而且相比慎王,我会让她更幸福。”
桓承煊故意说了这些话,话是真的,也是特意在五皇子跟前说起,五皇子对争夺太子之位不上心,他总要想办法推一把,鹬蚌不相争,渔翁怎得利。
果然,桓筠祁脸色不好看了,慎王也好,平阳王也好,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女人招惹他还不够,还惹了两个2十有八九,他若是不掺一脚,她将来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说说,你想怎么做?”
桓筠祁泄气地放下手中的长弓,他这可不是为了她,他只是不想事情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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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静颜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听着暗卫汇报着有关三皇子一党的消息。
陆长屿被贬官了,他的手下收受贿赂,吏部以他治下不严的名义,免了他盐铁使的官职,贬至洛京周边的县城,担任县令去了。
其他三皇子的官员也或多或少地有了官职变动,变动者多为贬官。
危静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怪不得急着成亲的三皇子近几日不见了身影,原来是被人针对了。
她这令牌到手没多久,还没怎么发挥用处,可用的人就贬了好几位了,想来也是略微郁闷的。
三皇子那边的异常,她也不由担忧,尤其是陆长屿,他是三皇子的人没错,可他任盐铁使可是太后推荐的,竟也被贬官了,太后这一病,着实威胁到了公主的地位。
因为陆长屿跟公主的关系,有心之人要查是能查到的。
更令她头疼的是这里头似乎还有五皇子和平阳王世子的痕迹,她早知道五皇子迟早要搅和进来,可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的心情不可谓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