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一刚刚落地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她朝磅礴的大雨中扫了几眼,心下一声暗骂。
岑公公也略感不妙,几个箭步将她护在了身后,届时,驾马的人也逐渐暴露在了他们的可视范围之内。
那十几匹马背之上坐着徐彬彬从没见过的人脸,一个个板着脸,也不带个斗笠,任凭大雨冲刷着他们的脸颊,怎么,认为自己很帅吗?
岑公公不由的一愣:“笑什么?”
“没什么。”才反应回来自己总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笑出声。
岑公公凝了她一眼,转头向那些人望去,徐彬彬可能不认识,但是他可是熟悉的很。
双方对峙着一直没有动作,最后,那边领头马背上的人才开口道:“岑公公,别来无恙。”
淅淅沥沥的雨声概括了他的嗓音,但听起来还是有些阴绵绵的。
岑公公看也不看他一眼:“许久未见,李公公。”
原来两位高低都是位公公。
两人打完招呼便没了声响,徐彬彬瞧这那后面有一辆马车缓停,眯了眯双眼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来者会是谁?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车门被缓慢的打开了来,徐彬彬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双黑靴紧紧的贴着精壮的小腿,因为雨水不停落下 ,还有马匹的遮掩,她也就只能看到别人的一双小腿。
“徐小姐,好久不见。”马车里的人讲了话。
徐彬彬觉得这声音耳熟的很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只能问了问系统。
系统:是温策。
徐彬彬掩眸低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
温策也跟着她一起笑:“起初,我只是猜想徐小姐会不会对陈茄姑娘下手,所以让人盯死了她回府的时间,一旦没有按照之前的时间回府,下面自然会有人找到她的行踪上报与我,现在看来,我的猜想完全正确。”
这是把她的想法拿捏的死死的,徐彬彬哦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猎人,没想到你还是只狐狸。”
温策:“彼此彼此。”
徐彬彬言归正传:“所以?找到我之后你要做什么?我猜,你要请我去你的府上住上几日,不过,我现在可是通缉犯,怕是不好进你的王府吧。”
“你猜的没错。”温策继续道:“徐小姐若真在乎自己是通缉犯,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怕徐小姐是在太子府住的习惯了,不愿意去小府。”
徐彬彬倚靠着马车,引的马车一阵晃动,这温策一句都没有过问陈茄的死活,看来她根本就是被人当了靶子:“你跟我绕这么多弯子,不就是想抓我回去做你皇位的筹码吗,问过徐将军了吗?他同意了吗?”
温策也想到徐彬彬如此直白的击破他的想法,令自己晃神了片刻,他是想抓住徐彬彬囚禁起来做捆绑徐如斯的筹码,但是依徐如斯的脾性,若是他先找到了徐彬彬,怕是立马就给她送去了大理寺,这也是徐如斯为什么连夜请旨退出此次案件调查,尽管他如今被停了官职,可他还是名声赫赫的大将军,徐相也还是那个徐相。
所以徐彬彬是如此官场上最火热的人物,大理寺想要抓她立案,各个王爷想抓她来威胁徐如斯和徐峰,此时不动手等再动手时就晚了。
只听温策道:“徐将军的想法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置身事外的原因,你不能落如大理寺,更不能落如其他人的手中,就是这么简单,请徐小姐上马车。”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冲着他的属下说的,只听他话音刚落,那些侍卫便一二连三的下了马,将两人团团围住。
徐彬彬深呼了一口气,自只岑公公和自己都不是这帮人的对手,提高了声线对马车的方向道:“上一个对我动手的,被徐将军削成了一个废人,你应该清楚吧,这雨这么大,这几位拿着那么微薄的工资受点伤也不好吧,这么晚了,给加班费了吗?有伞吗?也不怕上了你的马车淋你一身的雨水。”
她是个聪明人,打不过就加入他们。
至于岑公公,温策应该不会动温宴身边的红人。
徐彬彬说完,温策那边就有人小跑着拿了一柄油伞过来,她友好的笑了笑:“谢谢。”
随着朝岑公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岑公公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雨,也小了下来,他现在要去一趟将军府了。
虽然有伞遮掩,徐彬彬的下半身还是淋了个湿透,下雨的天气本来就让人喘不上来气,在马车这狭小的空间中。空气都湿了好几度。
她一上马车温策就闭上了双眼,徐彬彬摆烂在车板上,双腿叠着晃来晃去,听着车窗外的雨声小了下去,她开了一点车窗,点了一根烟。
打火机的声音让温策微微睁开了一下双眼,等鼻腔呼入一股呛人的气味时,他开睁开了眼睛看向徐彬彬。
他不明白徐彬彬这么一个弱小的姑娘,是怎么杀害了沈大人全府的,前几次见她,只以为她比平常人更加调皮罢了。
“这是什么?”他问道。
徐彬彬呼出一个烟圈飞扬在马车内:“烟,不过,少抽,对身体不好。”
温策不解:“对身体不好?”
徐彬彬冲他笑:“对,但是我想死的早点,就经常抽,可徐将军不让,现在他也不管我了。”
她买的烟跟打火机,不知道被徐将军丢了多少次。
“你怀里的是什么?”徐彬彬怀里鼓鼓的,任谁看都是有东西放着。
徐彬彬将烟头丢想了车窗外,拿出怀中的硫酸瓶不经意的晃了晃,她笑笑,不说话,却拧开了瓶盖倒在了木板上,肉眼可见的硫酸倒落的位置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原本平坦的木板被侵蚀腐蚀成了一个不小的洞口。
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所,毫不在意的把瓶子从洞口扔了下去,还做了一个展示的动作给温策看。
温策说不出话,他现在觉得徐彬彬无比的危险,之前有人警告他是对的,她怎么可以风轻云淡的杀了沈海林,又不惧世人的目光和温宴亲近,甚至在自己的面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对了,覃居,最近还好吗?”徐彬彬忽然想起,可以利用温策,除掉覃居,温宴虽也可以,但现在他被自己的事沾惹上了麻烦,就有些不方便动手了。
“为何如此问。”在温策的眼中,徐彬彬和覃太师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不过,他倒是清楚覃太师之子覃承言爱恋着徐彬彬:“并无反常。”
她哦了一声,陷入了思考,覃居对自己动手之后便没有第二次行动,是因为已经暴露了马脚吗,还是徐将军那边有所动作?她目前还不得而知,进了温策的府门怕是就没有在太子府自由了,希望温宴早点来吧,或者徐将军。
徐将军,下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的心境去面对徐如斯。
长叹了一口气,徐彬彬厌倦的闭上了双眼,意识也陷入一片的黑暗。
第66章 祸9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徐彬彬小憩醒来时马车外的雨已经完全停了,车内的温策早已不见了人影,她点了根烟醒了醒神,才慢悠悠的起身。
车外早已有人在等候,等徐彬彬下车,那位李公公便递上了一个严密的斗笠。
徐彬彬也不问他,戴上斗笠就跟着他往后门里走去,不同于温宴的府邸,二王爷温策的府上一眼望去满是绿绿葱葱,绿植多的有些离谱,李公公带她去了一个闭紧的房门,徐彬彬前脚刚进,后脚身后就传来关门的声音,好在没有她想象中上锁的声音,算了算了,不过就是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而已。
系统:这是想软禁你?
徐彬彬:我要想走,他能拦我?门外几个人?
系统:现在前后左右各两个,今天会有人来救你吗?
徐彬彬:说什么救,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交换筹码而已,我先睡了,有人来叫醒我。
系统:收到。
而另一边,温策一直在自己书房等。
原本极淡的瞳孔在他的垂帘之下更加的微乎其微,他提着笔,看着面前的白纸第一次无从下手,对他而言,徐彬彬现在是他皇位之争最重要的筹码,对大义而言,徐彬彬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如果此刻将她送去大理寺,或许会得到父皇的赞赏的确不错,但对温宴的威胁却丝毫未动。
他若亲手送走了徐彬彬,怕是会成为徐如斯心中的一根倒刺,到时候,与他反目成仇,他或许不会成为温宴的帮手,但是徐如斯和徐相若置身事外,太子之位只会紧紧握在温宴的手中,对他不利。
所以徐彬彬现在不能在其他人的手中,更不能在温宴的手中。
所以他在等,第一个来的人会是谁。
半柱香后,书房的门终于被敲响。
“王爷,太师登门拜访。”
听见敲门声,温策心中咯噔了一声,但听到来人是太师时,眉头微皱,覃太师与他交情甚浅。
“请太师去正厅。”
“是。”
正厅
覃居望茶杯中的上升气氲略微出神,听见脚步声渐近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他朝门口望去,只见一身烂蓝袍的翩翩公子在下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覃居起身恭迎:“参见王爷。”
温策笑意盈盈的扶他起身:“太师请坐。”
两人坐下之后,覃居看着屋内的下人有些无从开口,随即递了个眼神给温策。
“都下去吧。”温策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看来太师这是有私事和自己谈。
见人都撤下之后,覃居缓缓开口:“王爷,下官今日拜访其实想求王爷一件事?”
“太师请讲,若本王能帮之处定当尽力。”温策倒是有些好奇覃居要求帮忙的事情是什么。
覃居对上温策那双极淡的瞳孔,一字一言郑重其事的道:“请王爷将徐彬彬交予下官。”
嗯?温策听见这话心中狂跳了好几下,长袖下的双手暗暗收紧,又怕覃居看出自己的不自在,面色轻松的回他:“太师开玩笑了,徐小姐如今可是京内的名人,怎会在我这小小的王府,您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不料覃居轻笑出声:“二皇子殿下,下官不会做一些没有把握的事。”
不,其实是有的,有一次,他的确失手了。
覃居:“我既然说她在此处,那她便就是在此处。”
温策耐下心底的躁郁:“太师,你与她有过节?”
好端端的,覃居为什么上门找徐彬彬来了。
覃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温策一时间都拿不住准徐彬彬与他是有利还是有害。
只听覃居继续道:“她道如果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也好,害了我女,误了我儿,王爷,此女是个祸害,留不的啊。”
温策懂覃居的意思了,因为覃酥一事他自然也有耳闻,平时从不沾女人的温宴突然请旨赐婚,这事儿就已经很蹊跷了,温宴从江南回来之后,与徐彬彬的交往也越加紧密,他先前派人去江南调查,线索却迟迟没有,至于覃居说的徐彬彬误了覃承言,他猜想是覃居觉得覃承言结识了徐彬彬之后不误正业了。
徐彬彬,留不得。
他当然知道徐彬彬留不得,但是又怎么可能就此交给覃居,为了抓到徐彬彬,他可费了不少的劲。
“太师。”温策撑着自己下巴,低睨着覃居:“令子女的是,本王也很惋惜,可这,并不能成为我把她交给你的理由。”
“王爷,”覃居饮了一口桌上已经冷却的茶:“下官的意思是,除了徐彬彬,才能将他从太子位上拉下来,你觉得,她一介女流之辈,怎可能会独自行事,背后,难道不会有一个背景强大的靠山吗。”
温策眼底一颤,他实属是没有想到覃居居然妄想利用徐彬彬拉动温宴的地位,可能吗,徐彬彬对于温宴有那么的重要?
要知道,温宴可是覃居的亲传弟子,他可是亲眼看着温宴长大成人簇拥他坐上太子之位的,怎么?现在又要将温宴拉下泥泞。
覃居的想法他并没有歧义,只是,除掉徐彬彬和太子哪有那么的容易,徐彬彬的背后可还是有徐峰和徐如斯的啊。
或者.....
“太师,你既然有事相求,那么,我也有件事请太师帮忙。”温策一笑,觉得这件事交给覃居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覃居道:“王爷请讲。”
“交给你之前,太师,需要去摆平徐如斯和徐相那边。”
瞬间,厅内的气息一下便湮灭了下去,温策看这覃居,见他脸色变换莫测,实在想不到他在想什么,许久,覃居在他的双眼下默默摇头:“王爷,此事下官有心无力。”
温策拧了拧眉心:“此话何意?”
覃居语气沉重:“此前,我曾派过人除掉徐彬彬,失败而终,徐将军早已调查到了下官的身上。”
“太师你还真是。”温策不知该说他是胆大还是有恃无恐,徐如斯是何人,他们兄妹整天黏在一起,不派个军队能搞定徐将军吗。覃居还真的,会惹事。
两人胶着时,门外又有下人来报。
“王爷,太子殿下和覃公子一道来了。”
第二位来的是温宴和覃承言。
覃居一听覃承言也来了就坐不住了,先前关了几个月的软禁还没有吸取教训,现在倒是和温宴又走到一处了,这逆子啊!
温策看覃居气的差点胡子都蹬起来了,思索了一会道:“太师,太子殿下亲自来了,怕你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如留下来一起听听他怎么说的。”
他的府邸,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今天还真是多亏了徐彬彬啊。
“太子殿下,这边请。”
温宴跟着王爷府的下人和覃承言一道进入了正厅,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三人面面相觑,温宴最先开口。
“老师。”他来捞徐彬彬,却未曾想覃居也在此处他找温策做什么?桌上的茶已经没有了热气,看起来两人交谈的时间不短,他们交谈了什么,都提到了谁?他都非常好奇。
“父亲,你怎么在这?”覃承言惊讶出声,看了看温策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覃居甩袖冷哼:“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做什么。”
“老师。”温宴打断他的话:“我叫他来的。”
昨晚,岑公公回府时只有一人他便觉得奇怪了,才交了覃承言今天同他一起来,但,覃居的出现的确让他非常意外。
覃居板着脸闷哼了一声,索性坐着不说话了。
“二哥。”温宴坐在一旁,他捏着大拇指上的翠绿戒指,抬头望着坐在主位上的温策:“麻烦你,我来接她回去了。”
一上来就挑明来意,丝毫不给温策喘息的机会。
温策眉眼轻挑:“她现在还走不了。”
他还在等,最重要的一个人现在还没有来。
“二哥啊,现在不放她走,怕是今天大家都不会善了了。”
温策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警告气息:“我还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