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琴声落
作者:林一唐Line
简介:
将来要和侍其在海边盖一个小房子,浅蓝色的,我们要自己一块一块搭起木板。夏天我们赤脚去沙滩上抓螃蟹,听贝壳里的声音。冬天窝在火炉旁边,看白雪铺满整个海岸。清晨海鸥鸣叫把我们唤醒,夜晚星光洒落,我们一起弹奏钢琴。请神明涂一抹蜂蜜在我们唇角,许多年后,我和他一起开心度过每一天。——路然的愿望
(记一段发生在2025年8月31日至9月6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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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都市
搜索关键字:主角:侍其,路然 ┃ 配角:陆娅,唐小堂,季一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直到她成为了我的回忆。
立意:思念漫太古
第1章 序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
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
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
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晚餐后的甜点就点你喜欢的吧
今晚就换你去床的右边睡吧
这次旅行我还想去上次的沙滩
球鞋手表
袜子和衬衫都已经烫好
放行李箱
早上等着你起床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慢慢喜欢你》
第2章
“最近照顾好自己。”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坐在卧室里。
我坐在床边,把冷硬的华为P90手机息屏,随手摸到了附近的白色遥控器,关上了空调。
房间里的寒冷慢慢消散了。
澳洲不倒绒材质的窗帘还没拉开,遮挡着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光影难入,整个卧室笼罩在黑暗里。加湿器也停止了,冷水被打散的簌簌声随之中断。
短信是父亲发来的,他是陆军部队里的高级将领,此时应该在西南方向的边境线上指挥若定。
在一年多前战争开始的时候他就长驻边境了。
“侍其,我去把侵略者打回去。”这是他离开前面若平湖说的,再没多一句话。
我已经习惯了,本来我们就很少见面,他又是一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刚毅、果决、冷静、没有温度……这是我一直以来对他的感觉。
短信我没回,我想他可能没时间再看手机。
也许隔着数千公里的距离,轰炸机群正如鹰隼一样刺破云层,全速俯冲。当广袤的丛林越来越清晰的时候,飞机开始减速,却毅然投下当量惊人的精确制导炸弹。
仿佛天空开了水闸,无数的雨点落下。
巨大的雨点落到地面上轰然炸开,火焰带着无数的黑泥翻飞四散,树木摧折。热浪裹携着空气涌动,如同潮水。
灼热的气浪覆盖了整个战场,在接近战场边缘的地方才慢慢消散。这时头盔上贴着陆特识别章的军人们进入丛林,他们穿插着挺进,收割残存的敌方士兵。
仿佛一柄寒光四溢的利刃。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想象罢了,我不了解他的工作。
“叮叮~”,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随着房间温度的回升,摸起来也不算很凉了。
“儿子,这几天单位里事比较多,就不回去了。你屋里空调别开太低了,以免着凉。”
我妈的消息总是相同的格式,前半部分说自己太忙,没时间。后半部分则对我的一些事情提出要求,事无巨细。
只要她觉得不合适。
是不是所有单位的一把手都是这样?对孩子和对下属一样的强势,不容反对。我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她镇定自若地讲话时,都会这样想。
“知道了。”我回。
知道了,知道你们都很忙,几百平的别墅只留给我一个人住,随便让我选房间。
可我还是喜欢二楼这个拐角的地方,屋子不大,装修基调是与其他房间格格不入的灰蓝色,加上独卫一共才四十平,独处一隅。
JINWOOD的蓝牙音响声音越来越小,单曲循环的《慢慢喜欢你》渐进尾声。
我关上了网易云,房间里再无一丝声音。
我的目光又一次从床头柜上的小低音炮移到了附近的纸箱,白色中型纸箱,一直放在床边的实木地板上。
纸箱侧面是水墨画出的小鹿,轻抬着一只蹄子,微微仰头,似乎在看着这个寂静的卧室。
这个纸箱虽然很久很久没打开了,但我还是很清楚地记着里面每一件东西——Jellycat的鲸鱼玩偶,小星星变奏曲的枯黄琴谱,蓝色的戒指盒,白衣蓝裤的情侣女装。
还有刻着“侍其路然”的汉隶石章。
路然,路然……
我喜欢了很久的女孩,一年前她消失在海边,再无音讯,如同水消散在水里。
警察从海里打捞起一辆出租车,女司机溺水而亡,汽车完好无损,后来却再无其他收获。
他们调查了各处的监控摄像头,显示路然出门后坐上了这辆车,一直没有下来。可事发地有几公里的盲区,毫无线索,如同夜幕中的原始森林。
收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我已经在海岸线上找了七天七夜。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上海不是只有鳞次栉比的大楼,人如流水的商场、梦幻迷人的乐园……
还有荒无人烟的寂寂原野。
我们在一起时,路然总说:“你就像一个小熊”。我笑笑说:“会有长成大熊的那一天的”。
现在这只小熊在我的心里睡着了,似乎是进入了冬眠,不知道春天会不会来。
很多很多年后,是不是还是只有这个纸箱伴我入眠?
我深吸了口气,把房间中的最后一丝潮湿和冰凉吸进肺里,慢慢吐出,转化成温润的空气。
不再想这些事情了。
想又有什么用呢?以前看电视剧,总有台词说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我想把上海挖地三尺,我想把全世界挖地三尺。
可是路然你在哪呢?
我整理好思绪出了门,一小时后,我在普陀区桃浦路一个大楼前下了车,路上车流稀疏。
这里不像陆家嘴的高楼大厦那样有着现代都市化的高端气息,也没有武康大楼那种经年累月的沧桑印记。
普通,这是我对这一片建筑的第一印象。
头顶安全帽、身穿橙色工装的几个男人吊在大楼空中,拆着那副征兵的巨大海报。
画报两个月前就在的,忽然拆了,可能以后再也不需要了。
我径直走进了大厦,坐着电梯直上了十一楼。电梯打开,迎面而来的是名叫“IN Defend”的健身房。
挥汗如雨的青年在跑步机上越跑越快,性感的女人在教练的辅助下做着普拉提,举动暧昧,肌肉与荷尔蒙充斥着这个地方。
我全都忽略了,如往常一样直往拐角的一个房间去。
张超早已在那里等着了,他站在飘窗前眺望着远方,背影萧索。也许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拉上了窗帘。
“来啦。”他声音浑厚,如同以往数十次的开场白。
我关上了房门,轻轻“嗯”了一声,算是一种回答。
这时这个二十平的小房间彻底笼罩在黑暗和寂静里了,轻微的按键声忽然响起,两个射灯从上而下照亮了一半地面,如同一个角斗场。
我和他默契地隔着数米站定,先是微笑,然后一瞬间收回,当做我们两个人的起手式。
空调“嗡嗡”吹着冷气,脚底的垫子还算柔软。
没有任何契机地,我们迅猛冲向了对方,如同两只早已蓄势待发的猎豹,意欲撕咬垂涎已久的羚羊。
逼近时,我们不约而同地踏出了右脚,猛地踩向对方的胸口,毫不收力。
忽而两声低低的闷哼响起。
我感觉胸口一阵疼痛,想来他也好不了多少。我们急退几步,把对方的攻势散去。
如果强顶,肋骨会像雷击下的小树一样折断。
男人再次露出微笑,笑容在灯光下比刚才多了一点温和。
可我没有对这种温和掉以轻心,这代表着我们之间的对战才刚刚开始。
我迅速冲向了他,猛地跃起给了他一记旋身飞踢。
我的身体凌空,右腿带着风声扫向他的脑袋。他却毫不畏惧,瞬间举起左臂抵挡。
小腿和手臂碰撞,他的胳膊只微微倾斜了一点,旋即停了,硬生生挡住了我的攻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却忽然挥出了右拳,仿佛猛虎一样打向我的小腹。
如果我承受了这样的一次挥拳,也许今天就再没法站起来了。
我只好伸出左手,如同青蛇扑兔一样迅疾抓住他的右手手腕。一瞬间,我借力悬空,又补了几次飞踢。
可他还是泰然不动。
他忽然抽回了双臂,两只手推向毫无防备又无法防备的我,仿佛鳄鱼发现了涉水的小马。
我落在了垫子上,跌跌撞撞着退后,胸前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却没放过这个空档,急速扑了过来,左右勾拳,每一下都像是要把空气撕碎。
我只好被动着防御,用双臂挡在自己脸前。
剧痛和焦躁一齐传到心口,几个退步后,我被逼到了墙边,我退无可退了。
我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不顾一切地踢向身后白色的坚硬墙体,借力猛地扑向了他,把他撞了开去。
空调的冷风在空气中弥漫,我却开始觉得燥热了。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水,我顾不上擦。
我喘着粗气,脑海中想着以往数十次的对练,想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也许有什么弱点呢?
也许有吧?就像阿克琉斯之踵。
可他没有给我多想的机会,再一次冲了过来,如同猎豹对羚羊的追击。
现在我很难做猎豹了,像个羚羊。
我双脚前后分立,两拳放在脸前,做出了攻防一体的姿势,准备着迎接任何无法预知的挑战。
来吧!
不管你要怎么样,我都做好了一切准备!来吧!
可我还是败了,他没有直接攻击我,而是猛地俯身下扑,似乎要去亲吻黑色柔软的地垫。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身影移动,一瞬间,我莫名觉得诡异烦躁,似乎有什么被我忽略了。
当我抬眼看到迎面而来的右脚时,我知道我忽略了什么。这是一招被叫做“蝎子摆尾”的格斗动作,毒刺扎到了我。
痛苦很短暂,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眩晕,我感觉四肢百骸都没了力气,仿佛血液都空了。
我倒了下去,倒在了曾经浸满我汗水的地方。最后一眼,我看见了昏暗空间里的一点亮光,似乎是射灯。
灯光里仿佛路然在笑。
我很久以前看《笑傲江湖》,里面说令狐冲率豪杰们上少室山救任盈盈,无数英豪们都在等着令狐冲发号施令。一着不慎,便是金铁交击血肉横飞。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小师妹。
想小师妹现在在干嘛呢?
那时我还不理解,那种时候怎么会想起这件事。
哪怕是想,不该是考虑干完这一票怎么分好处么?下山后去哪大吃一顿?要不要带着这票人去青城派找个场子?
后来的我才明白,有些事你不经历就很难感同身受。
当心中有了一个身影之后,你做任何事都会想到那个人。
外边下雨了,他今天出门有没有带伞?班主任把他叫去了办公室,是有什么事情么?他遇到我的时候没和我说话,是生我气了么?□□上显示他在用wifi登陆,一定是在家吧……
路然你在干嘛呢?路然你在哪呢?
黑色细密的窗帘拉到了墙边,余晖照进了飘窗。我靠着墙半坐在飘窗上,一条腿踩着窗台,一条腿踩着海绵一样的地垫。
窗外夕阳西下,远处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着橘色的光辉,大厦间的道路上车辆川流。
远去的汽车像是夸父追赶落日。
窗户却没打开,还是很安静,制冷机呼呼地吹着冷风。我身上的汗水早就干了,意识也清醒了。
“我以前有过几个教练,”我看着对面的张超说,“他们训练之后都喜欢抽一根烟,我没看你抽过。”
他也像我一样坐在飘窗上,只是夕阳斜照,飘窗被光影切割成两半。我坐在一半的落日阳光里,他占据着一半阴影。
“纯粹是不喜欢,”他淡淡地笑,“不喜欢那种味道。”
“你们大人不都是靠着烟和酒来缓解愁绪的么?酒也不喝?”
“嗯,”他轻声说,“不喜欢醉的感觉。”
“那你喜欢什么?只有格斗么?”我问。
“其实格斗也不喜欢。”
我数十次训练之后都和他这样闲聊,说着无所谓的问题,无所谓的话。只是这个答案我倒是有点惊讶了,一个不喜欢格斗的人整天泡在训练室里,除了格斗还是格斗。
“你们整天呆在教室里难道喜欢上课么?”他似乎目光如炬,看出了我的想法。
我一撇嘴笑了笑,确实没法反驳:“那你喜欢什么?”
我倒是有一点好奇的。他三十岁左右,做我的教练很久了。
普通,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高,普通的发型,普通的穿着。
我想要是哪次在外滩边碰见,纵然让我每个人都扫一眼,我也未必能在人群中找到他。
“你呢?”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并抛了回来,“你喜欢什么?”
我想说骑马射箭篮球游泳游戏放假放假还有放假,可我想了想,发现我喜欢一个人比这些事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