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门子的看得起？王佳佳听着刘艳这种死人口气，她心里本来就攒着开会被批评扣绩效的怨气，这会儿正好脾气上来，直接怼道：“我就在办公室里待到晚上9点，客户有什么要求麻烦刘组传达一下。”
可能刘艳本来就没有想叫王佳佳去，当听见王佳佳是这幅口气的时候，她忽然笑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我反正是请不动你的，随便你好了。”她一个甩锅，便扭头就走。
老李虽然面孔是朝着电脑的，但是他的心却朝着她们。当刘艳掉头走掉后，他心想：真是华妃碰上了夏春秋，好一个K.O！
“晚上有酒局，你真不去？”他八卦地滑动办公椅，往王佳佳那边挪。“看样子，是刘总叫刘组来叫你的。”他也看出来，刘艳好像不是很想王佳佳去的意思。
王佳佳随便谁叫她，反正她不想去。“我有这个时间干点别的不行？我又喝不了酒，也不会溜须拍马，坐在酒桌上就是一块木头。”她拿起电子画笔，在她的画板上划拉。
“可是，只要你去了，你就算是直接对接客户了。以后别说是刘组管你，恐怕你努努力，就是你管刘组了。”老李看得懂山水，他在职场里毕竟混得久。
王佳佳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不，确切地说，她没有想要靠酒局去实现人生理想的决心。当然，她现在已经没有理想了。所以，就更别提事业心了。
“别了吧，万一遇上个变态客户，我喝得酒精肝也就算了，就怕人财两空，最后得不偿失。”王佳佳就是不想去。
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是老李觉得年轻人还是应该拼一下的。不过，他看王佳佳好像连拼一下的念头都没有。
“佳佳！”送走了刘艳，迎来了市场主管刘江海。与刘艳的怨妇脸不一样，他则是笑眯眯地过来，一副好声好气的姿态。
“你们刘组扣你绩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这么做肯定是不对的！”一上来，他就批评刘艳，“你国庆节来加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管一天几个小时在公司里，你来了就是牺牲自己的时间在为公司谋效益。这点，你们刘组她还是没有看透，管理方面我会去重新培训她的，她这种小农理念肯定是行不通的。”
要是刘江海上来就劝说她下班去见客户也就算了，他偏偏换了个赛道，从绩效这事儿说起。并且，他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而打抱不平。
王佳佳很意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刘总，您……”
“没什么好说的，你的绩效包我身上了。”刘江海打断她，霸总地讲：“今天呢，你卖我一个面子好不好？我们这个客户对产品设计是很有要求的，我想你去参加一下今晚的饭局，帮助公司给出专业性的建议和讲解。”
这个是不强势了，可是王佳佳能听出来，刘江海想要利用她为了拿回绩效的心理在循循善诱。“其实，刘组有她自己的考量。而且，她毕竟是我们设计组的组长……”她反其道而行，开始说刘艳的好。
“你是好员工，我知道。”刘江海一脸真诚，甚至他还点了点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重复说：“真的，我一直知道你在工作方面是很努力，很出色的。”
所以，她工作努力和出色，与参加酒局有关吗？王佳佳找不到关联点，她觉得刘江海是在软性PUA。
“你不要担心，我不单单就叫你的。老李，思思他们也一起来。”见她还是不松口去，索性他指着老李和程思思，拉着一块儿走。“你们俩给佳佳壮壮胆，她胆子小。正好，你们一个设计组的就一起去，客户也能看见我们的专业度。”
老李和程思思本来是在吃瓜的，没想到波及到了自己。而且，刘江海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要是也拒绝，那就真是‘不给面子’了。
北冥，姜皇后寝宫，戌时。
也许是和白天淳悦来找淳勉说的事情有关，姜皇后深夜叫来太子，借口母子之间许久没有说话，想与他聊聊。
“勉儿，这是董娥做的红豆酥，你尝尝看。”一碟酥皮点心被她推到淳勉的面前，她提起茶壶，替他倒上茶水。“酥皮粘牙，喝点茶水过过嘴。”
董娥是照顾皇后的老婢女，是皇后从丞相府带来的。虽说淳勉是太子，但他对于这位老婢女十分尊敬。
“我来吧，茶水烫手。”他接过皇后手里的茶壶，替她先满上茶水。“董嬷嬷的手艺一向都好，母后也尝一块。”倒好茶水，他取了一块点心，随后便就把点心碟子往他母后那边挪去。
皇后深夜不吃甜食，她看了一眼点心，没有动手去拿。端起茶杯，她稍稍吹去热气，抿了一口，便进入主题，问：“靖王的事情，你可知？”
“母后问的是靖王哪一件事儿？”淳勉清楚，今晚势必就是商量如何破靖王布的局。
姜皇后不回答，她倒是反问：“你知道他哪些事儿？”
“传闻武德候要回都城。”淳勉先说一个无关紧要的。
传闻就是谣言，谣言在姜皇后这里只能换来一声冷笑。“呵，他敢回来吗？不怕死在路上？”她嗤笑回对，且用玩笑的口吻说出可怖的话语来，“他的脚三更踏出边关，你父皇就不会让他有命活到四更。”
淳勉心中明了，今晚皇后要谈的是靖王赐婚的事儿。端起茶杯，他喝了一口，问：“父皇并未同意靖王与姜氏联姻，但却有意让太傅之女和他成婚。”
“只要不是姜氏，其他都算不得大威胁。”姜皇后明确地说，她只想保住姜氏一族的地位。“虽说你父皇驳回了他赐婚的要求，但难防他想别的法子。勉儿，他要欺负到你母族的头上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制住他，不能让他得逞。”
皇后很生气，淳勉很头疼。瞧着母后狠厉的面孔，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自己到底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用以保护姜氏的工具？
“父皇让他与吕婉婉成婚，其目的可能是为了遏制东宫。”他想让母后知道，姜氏也是皇帝的眼中钉。“一味地与赵氏争斗，如若不顾及父皇的想法，只怕是要两败俱伤。”
姜皇后眼神凌厉，她看出淳勉心里有其他的想法。“勉儿，你要知道，姜氏是你唯一的后盾。没有姜氏，就没有你的母后，更没有你东宫的位置！”或许，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儿子，她要的是能让姜氏千秋万代的太子，甚至是皇帝。“你的外公是北冥的丞相，他在朝堂之上有绝对的权威，跟随他的党羽也不计其数。如若你败了，那他们就都落不到好下场。”她在提醒他，也在警告他。
她挑起眉毛，看淳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心里只有善德却没有谋略的孩童，轻嘲道：“要不，你把你的表妹娶了吧。你外公就这么一个孙女，你娶了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靖王的局自然也就破了。”
这太荒唐了！淳勉惊愕地看向她，直呼不可。“不，我不可以娶表妹。这样做不单单是在明面上与赵家对着来，父皇也不会允许东宫与权臣联姻！”他的母后在逼他，他该怎么办？
茶杯里的热茶逐渐从烫口变成温的，袅袅热气在他们母子对峙之时逐渐消散了。
“问问表妹是否有心上人吧。”淳勉拿起茶杯，他喝了一口。低着头，他看着茶杯里的水，冷下声音道：“如果她有喜欢的人，那就让她去吧。”
姜皇后听懂了，明白淳勉的意思是要让丞相的孙女与人‘私奔’。这个安排很巧妙，一切的理由都甩给了不懂事的女孩，姜氏最多就是教女无方，因着长辈里面没有人在明面儿上说过不同意。
这个方法，她很满意，故而面上露出了笑颜。“靖王要是非要姜氏的女子，可以寻一个别的，只要他不嫌弃位分低。”
牺牲表妹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别无他法。“别逼表妹太紧了，也别急着给她随便配。就让她走远点儿，以后都别回都城便是。”他良心上过意不去，稍稍说一句。
“这你就别管了。”显然，皇后不想让他再插手。她冷漠地提醒：“你是太子，在东宫里头坐着，平日里是管不到宫外的丞相府的。你若是管了丞相府的事情，你父皇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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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距离国庆节后第一个加班工作日结束还有4个小时，酒桌上的人已经倒得七七八八，并且开始妖魔鬼怪似地大放厥词。
老李，作为设计组里唯一的男性，他秉持着老大哥的风度帮王佳佳和程思思挡了不少酒。他算得是有点酒量的人，可三四轮敬酒下来之后，他不得不告饶，直呼喝不动了。
王佳佳看着这一桌抽烟喝酒的男人，以及倒贴嬉笑的女人，她好像忽然能体会到纣王酒池肉林的‘欢愉’。当然，她对于这种欢愉是厌恶的，甚至感觉恶心。
“佳佳，还有思思……”老李撑着最后一口气，他拉住她们，低声说：“他们喝完了估计还有活动，可能要对你们下手。你们想办法，赶快脱身！”职场上的有些下三滥领导最喜欢把不谙世事的年轻女职员拉出去和所谓的大客户陪酒，美其名曰是重用，实际就是想白嫖人家姑娘用作钱色交易。
这种故事听着好像很迷幻，似乎是犯罪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可现实情况是，很多女职员都曾间接或是直接地经历过。
程思思属于美艳挂的，她比王佳佳警觉，在自我保护方面的经验也比较充足。几乎是老李说完后她就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架起老李，与王佳佳说：“老李喝多了，我们送他去洗手间吐掉。”说时，她把她的小包悄悄背上，藏在外套里面。
“哦，好！”王佳佳打起配合，她有样学样，也把包背上。比不过程思思的精致小包，她则是一个学生气的大帆布袋。
就是这个帆布袋太显眼，当她站起身帮着一起架住老李时，刘江海随即就叫住了她。“干嘛呢！佳佳你怎么背上包了？王总还没有喝舒服呢！你和思思坐下来，还有老李，那么能喝，一定要陪王总喝到爽！”
王佳佳就是一个工薪阶层家庭出来的普通女孩，在她的人生里很少能见到王总这种人。同样，对于王总和刘总的酒桌文化，她更加是不适应的。她的手紧紧抓住老李的胳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羊羔，他们在座所有人，包括刘艳，都能随意对她下刀宰杀。
“呕……”老李要吐了，他发出呕吐声，可却没有呕出来。似是无意恶心大家，他鼓着嘴做了几下吞咽的动作。然后，又发出了一声欲要吐出来的声音。
刘艳嫌弃他恶心，她斜眼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挥了挥手，赶紧催促说：“你们俩把他弄出去，别让他吐在饭桌上！”
程思思精明，不等刘艳说完，她就赶忙催着王佳佳一人一边地把老李拖去厕所。
“佳佳，我说你还背着包干嘛？把包放下来！老李吐干净了以后，你和思思回来继续陪王总。”刘江海叫住王佳佳，此刻他的话语和表情有了一点不悦的意思。甚至，他还看了一眼刘艳，好似是对于刘艳也很不满。
王佳佳不想把包放下，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走，不然她真不敢想后果。
程思思有点儿不想等王佳佳了，她就是因为她才会被刘江海点名要求过来吃这个饭的。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想办法能走，还要被领导叫着一会儿回来继续陪酒。
对，她把这种酒局就叫做陪酒！其实，从下班之前刘艳和刘江海前后脚地来说服王佳佳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什么对设计有高要求的客户，什么需要专业解读，都是放屁。
正经搞设计的谁有空在酒桌上喝酒吹牛逼慢慢谈？真要对设计有高要求，难道不会来办公室陪着一起加班修改吗？所以，今晚纯粹就是叫他们来给这个油头肥脸的王总陪酒的！原本有老李帮忙挡酒倒也还好，现在连老李都趴下了，她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佳佳，要不我先陪老李去洗手间吐了吧。”她为了自己只能抛弃王佳佳了。
这种时候，王佳佳也不能怪程思思，毕竟大家只是同事，感情上没有达到同生共死的地步。她很尴尬，也很无奈，但老李也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行不行呐？就一个老李，你们俩去一个人就行了！”刘江海看他们磨叽，便口气很不满地冲他们微怒光火。
“刘总，我姨妈来了，我得带着包去。”王佳佳索性豁出去了，她今天就是非得带着包走人！看向王总，她用不识好歹的口气，厚着脸皮说：“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王总您体谅一下吧。”
说完，她便与程思思一起架着老李赶紧往洗手间挪。
老李是真喝多了，他是真得吐。程思思和王佳佳站在男厕所门口，听着里面呕吐的声音，面面相觑。
“佳佳，刚才是我对不住。”程思思说的是她有一瞬间想要放弃王佳佳自己跑路。“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走，我叫个车。”作为补偿，她出叫车费用。
王佳佳能理解，她知道人性在危急时刻都是自私的。“不用，思思。我们不顺路，我自己打车走。”她现在也算是逃离了，没必要再斤斤计较地非要人家给她出叫车费。更何况，程思思也已经道歉了。以后大家还要相处，工作方面不要弄得太僵。
“要不，我们先一起把老李送回去吧。他这样，估计是没办法自己回家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程思思看了眼男厕所里面，她尴尬地对王佳佳说。
其实，要是王佳佳接受了她出叫车费用的补偿方案，可能她心里不会有罪恶感。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里接收了钱就意味着事情被完美终结。但是，王佳佳选择原谅她的自私。这让她觉得，她抛弃队友谋求生路的行为特别可耻，把他们这一组的TEAM精神给抹黑了。想想老李，为了保护她们喝得要死要活，对比之下，她在人品上就逊色多了。
程思思的愧疚几乎是写在了脸上，王佳佳不想为难她，同样也不想再揪着这个事情做文章。她没必要非得和谁过不去，因为她不想费心思去搞这种有的没的。
“行啊，老李为了保护妇女同志差点把命都给喝进去了。我俩呀，一定得把他安全送回家，不然对不起人家家里人。”王佳佳释怀一笑，用玩笑的口吻把这篇章给翻了过去。
有一说一，老李是真的重。王佳佳和程思思一人一边都拖得费力，最后只能叫饭店的男服务员帮忙一起扛出去。生怕老李在车上还要吐，她们俩还问饭店里要了好几个塑料袋，准备在车上给他兜着。
北冥，东宫大殿，戌时已过半。
淳勉坐在大殿的书案后，拿着他这两天一直都没有看完的书，心里很杂乱。
“殿下，还有片刻就要到亥时了。您今夜还是要等王姑娘，对吗？”吉子走来，他替淳勉换上新茶。
“不知她今夜是否会来。”淳勉淡淡叹息，他不觉得世间的好事会一直围绕他。
淳勉到底和姜皇后说了什么，吉子不知道，也不能问。只是，他很清楚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话儿。因着，自打太子从皇后寝宫出来，就一直不是很高兴。
“王姑娘会来的。”吉子看得出淳勉兴致不高，便想给他说点儿能高兴的话。“殿下，您只管与她说话就是，我在大殿外给您守着。还有，梨花已经备好了点心，您看，要不要端上来？”眼下看来，能解太子忧愁的恐怕就只有这位天外来的‘神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