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越之报信人——奥切罗夫人【完结】
时间:2023-07-20 17:19:06

  “肚子饿醒的?”钱青妈妈拿着拖把走到浴室门边,透过镜子里女儿水肿的面孔,问:“昨天不是璐璐的老公请客吃海底捞的嘛,你没吃饱?”
  拿起电动牙刷,挤上牙膏,在按下开关前,钱青回答:“曹总请客,我都吃撑了!”有一说一,曹生这个人在请客吃饭方面的确是大方。
  “我问你,你看人家出双入对,你侬我侬,你不眼红?”老生常谈,钱青妈妈打算拿要结婚的姚璐璐作为催婚例子,给钱青来点儿心理压迫。“她的人生大事搞定了,那你呢?你坐在人家边上像个电灯泡,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要不是嘴里都是牙膏沫,钱青现在就想走人。她闭上眼睛,就当是听老尼姑念经,使劲儿地让自己放空。有关于催婚这个话题,她的解决方案就是:不回应。
  一拳打在棉花上是最难受的,钱青妈妈本意就是要钱青自己抓紧点儿,可没曾想她当着她的面儿逃避。“诶,你听见了没有?”口气逐渐暴躁,她皱眉对着女儿低喝。
  “听见了。”吐掉嘴里的牙膏沫,钱青漱口后平淡地回了一嘴。
  不咸不淡,也毫无波澜,钱青妈妈看钱青这样就来气着急。“我一直觉得璐璐比不上你,从读书到工作,没有一样比得过你的。但是,她现在找男人找得很成功。就这一点,你前二十六年的所有成功就此全部被她打败。”她开始制造焦虑。
  亲妈给的焦虑比起社会职场给的更让人头疼。钱青可以装作不在乎,没听见,但她不能否认她的确在意。水池放水,她把洗脸巾丢进去。看着水里倒映出她一副生无可恋的面孔,她慢悠悠地回应:“又不是没有男人我就会死。你要是着急,你就去找,找他一卡车,我选妃。”
  “你就无所谓吧!趁年轻,你还有市场,赶快找一个像样的。”这些话,钱青妈妈是说到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老茧了,就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什么就一直听不进去呢?“时间不等人,好男人再好,他也喜欢年轻漂亮的呀!别以为你人老珠黄还能凭个人魅力去找个白马王子。我告诉你,你连个骑白马的老和尚都找不到!”
  “是,这年头的确是找不到骑白马的老和尚。”钱青挤了一段洗面奶,她在手心搓出泡沫后往脸上糊,并给出了一条社会话题式的回答:“因为现在老和尚都开白色的宝马。”
  从白色的宝马开始,话题被终结。钱青妈妈像是看顽石一样,她恨恨地拿着拖把,一刻也不想和女儿多待。
  9点出头,钱青化好妆打算出门。有了昨天的降温经验,她特地穿上了加绒毛呢阔腿裤,把大衣也换成了厚款。
  9点50,钱青从李子园地铁站出来。没几步路,她就看见了站在同济大学校门口的杨奇,还有他亮眼的绿毛驴。她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小跑赶过去。
  “你来多久了?我没迟到吧。”钱青小喘两下,然后扬起脑袋吃力地看他。
  瞧着她梗着脖子看他吃力的样子,杨奇像是照顾小朋友一样,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让两人的视线正好能处于一个比较舒适的距离。“我也就刚到没一会儿,9点半左右吧。”同时,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继续说:“你没迟到,还有5分钟才10点。”
  他这话说得钱青不知道该说‘抱歉’,还是该回一句‘还好’?看着他笑得温柔的面孔,她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你吃了没?”
  “想吃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俩同时开口问对方。他们看着彼此,都惊讶于对方与自己的同时开口。这种难得的默契让两个才相识不久的年轻男女很尴尬,甚至是带了那么点儿突如其来的窘迫。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然后又一次同步挪开眼睛,仿佛都在‘逃避’刚刚的‘默契’。
  “你要坐我的车吗?”杨奇率先打破了尴尬。他假装刚刚扭头是为了推他的绿毛驴,故而动作轻松,浅笑说:“我初来乍到,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你选个你想吃的馆子吧。”刚刚问‘想吃什么’的是他。
  明明12月底是那么地冷,冷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冰刀在拉口子一般,可钱青却莫名感觉面孔有些微烫。厚实的围巾足够大,可以遮盖住她的半张脸,也能把她的心思藏起来。她看向他的小电驴,再次问他:“你吃了吗?”
  “我吃了早饭。”杨奇昨天从办公室带回去的包子油条被他放到了今天早上吃。他琢磨了一下现代灶台,用隔水蒸的方法热包子。当然,油条不能蒸,他吃的是冷的。
  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因为他们俩的气氛有些怪异,他口气木讷生硬地问:“钱老师,你早饭吃过了吗?”意识到自己语法有问题,他连忙纠正又说:“你吃过早饭了吗?”
  钱青摇头,带着现代年轻人白天约饭只吃BRUNCH的特点,回答:“我还没来得急吃呢。你说要我快点儿来,我起床就洗漱化妆往这里赶了。”
  她半张脸虽然埋在围巾里,但是一股娇憨的委屈却被杨奇捕捉到了。他噗嗤笑出来,煞有其事地提醒她:“呀,女孩子不吃早饭会变老的。”
  一句玩笑话将这奇怪的氛围给打破了,钱青的小心思像是漂浮在半空的彩色泡泡,被他‘噗’地一下戳了个稀碎。她暴力扯开挡脸的围巾,仰着脑袋,不服气地回怼:“杨奇,你快摸摸良心,看看是不是掉出来让周围的野狗给叼走了?”
  “行了行了,耍什么嘴皮子。快点儿上车,先吃饭去。”杨奇就知道她是这种眦睚必报的性格,见她跳脚,他便催她先把肚子填饱。
  钱青一把撩起大衣下摆,抬起腿就往他车上跨。“我知道附近有个巴黎春天。我给你开导航,你跟着走。”说罢,她一边打开高德的图设置导航,一边叮嘱说:“我和你说,你开稳点儿,别飙车!”
  有车的男人,不管他是豪车还是自行车,只要是车,当他享有了主宰权力,他都会觉得自己是最飒的。杨奇也不例外。
  对于钱青的叮嘱,他可能是听进去了,也可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手掌搭上绿毛驴的把手,在起速之前,他大声与她说:“你把住我,别掉了啊!”
  把住?要怎么把?钱青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像是迷路的仓鼠,上下左右无措地摆动,不知要搭在何处。“啊!和你说了慢点儿,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出发啊!”惯性使然,身体在向后倾倒的那一刻,她选择立刻抱住他。来不及害羞,害怕先占了上风。
  杨奇没有打招呼吗?他想,他应该刚刚有和她说过吧。感受到身后的小矮子像个胆小的兔子,虽然会骂骂咧咧,可却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得乖乖抱住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可能这就是重回青春的快乐吧。
  巴黎春天不算远,顺着新村路直开就行。杨奇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无论什么问题都能有最方便的方法来解决。耳朵里听着美女播报的导航,他在红灯路口停下时,好奇地问:“这个手机里的导航怎么算工钱?每天那么多人用手机,是不是特别忙,特别赚?”
  “林志玲在日本,她才没空给你VIP服务呢。”钱青撇了撇嘴,心想男人也就这样了,听声儿好听就开始心疼人家工作辛苦。“对了,你说有事相求,还说什么特别的短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空陪他聊美女,便把话题往正事儿上扯。
  红灯变绿灯,杨奇发动绿毛驴,注意着往来人群还有转弯的车辆。“我有一个Y12的学生在昨天的体育课上说起了他的曾爷爷,说是同济德文毕业的。正好,我有个兄弟也提过,说他家里有人正是这个学校学医的。”
  开绿毛驴的他说得很碎,钱青听得一头雾水,便问:“所以,你是想找你兄弟,还是想找这个学生的曾爷爷?”她觉得他八成找不到,因为和穿越来的杨奇同龄的人不是已经作古,就是快要作古。
  “不,我是有信要送。”杨奇摸着路,他一心两用,的确是很难说清楚。“我和你先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讲。”
第17章
  巴黎春天是上海的老牌百货商场,而杨奇却以为它是一家法国人开的西餐厅,因为有‘巴黎’这两个字。到达目的地之后,他发现这个地方十分摩登和梦幻,与他从前见过的所有西式建筑都完全不一样。
  “你就把电瓶车停到路边的集中点,一会儿进去看哪家店不排队,我们就吃哪家。”钱青下车后指导杨奇停车,然后她便开始翻大众点评,打算先摸摸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杨奇把绿毛驴停好后锁住,他看向这个奇怪的建筑,问:“巴黎春天……这里就是吗?”
  钱青带着他往商场里走,她知道他的疑惑,便解释:“现时代的百货公司有好多都是老外开的,所以名字就叫得很西式。你就当是百货公司看待吧,有吃的有喝的,有买的有玩的。”
  其实,巴黎春天是已经过时的老商场了,里面无论是装修还是店铺,都充斥着一种陈旧的年代感。对于钱青来说,它没什么稀奇的,甚至还有些无聊。可对于杨奇就不一样了,他经历过战争年代,看过旧社会里的十里洋场,也体验过黑暗的劳苦民生,巴黎春天于他而言那就是富丽堂皇,精致洋气。
  “这里很暖和。”明明室外还是冬季,可到了室内却像春天一样。杨奇没体会过空调暖气,便不禁发出了惊叹。路过化妆品柜,一股幽幽的花香飘入了他的鼻腔。就是这股香气,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这里要取名叫‘巴黎春天’。虽然他从没去过巴黎,但此刻的他可以想象,春天的香榭丽舍大道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注意自动扶手和脚下的台阶啊,别摔了。”钱青带他上2楼,因为1楼基本都是箱包化妆品和鞋,没有吃饭的地方。她带着他走到自动扶梯那边,在上去之前特地叮嘱他。
  杨奇看着眼前会自己上楼,以及隔壁会自己下楼的楼梯,他回忆起了过往的时光。“我在上海的大新公司坐过这种楼梯。”他凭着以前的经验,踩上去一个台阶,并回头伸手打算搀扶钱青。
  也许民国的姑娘需要男士搀扶,但现代的女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扶梯。钱青下意识地拒绝,她娴熟地踏上去,隔了一个台阶站在杨奇的身后。“我还以为自动扶梯是现代的产物,民国那会儿没有呢。”她低声回复,有点儿看低人的羞愧。“也是哦,你和曹总这位民国的上海滩小开是好朋友,应该出身也不凡呢。”
  杨奇轻笑,知道是自己表现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所以她就什么都给他解释。他无所谓,清楚她是好意。扶梯到了2楼,他跨步走向前,然后站在一旁等钱青。“我是乡毋宁(沪语:乡下人),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可比不过他。”他自嘲浅笑,带着玩笑说。
  “什么乡毋宁不乡毋宁的,你这种话讲得就很……”钱青被他说得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她挠头圆话,说:“大家都一样,都是打工人。”讲完这句话她自己感觉其实也不大对,便无奈苦笑又说:“算了,算了,曹总已经脱离了打工人的队伍,他是资本剥削者。”她指着自己,又指向杨奇,带着几分真挚说:“我和你一样,都是工农阶级。”
  “他倒一直是资本家,就算是重生到现代也都是。”杨奇忽然感觉,命运这个东西就很神奇。你原本是什么,它就安排你还是什么,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钱青没工夫和杨奇讨论‘马列’,她现在饥肠辘辘,就想赶快找一家没人排队的店吃饭。“往前面走走,看看二楼有什么吃的。”路过和府捞面,她看店里有空位,便下意识地问身旁的杨奇,“吃拉面吗?”
  “日本人开的?”杨奇不禁皱眉,问。他还记得那一梭子,也记得在中国的土地上犯下滔天罪恶的日本兵。没有走出民族伤痛的他,很难像现在的国人那样去轻易地接受日本。
  “额……”钱青看杨奇眉头紧锁,她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尴尬地说:“应该是二鬼子开的吧……”资本市场里的很多事情她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便就含糊一说。
  担心杨奇刚从1942过来心态比较脆弱,万一冲动在和府捞面动手,或是像《情深深雨濛濛》里面的激进青年一样搞就地演说,她这顿饭别说是吃饱了,那是吃不上都得兜着走。“前面!前面有一家新疆菜!”她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指着没人排队的曼陀铃喊道。
  杨奇自知是莽汉,却也明白要分场合,钱青担心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因为他得给她留面子。“你放心,我不会砸人家场子的。”他把她紧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掌轻柔松开,回以一记笑容,看向那家新疆菜,说:“走,我请客。”
  进去坐下后,钱青一边看手机扫码后的菜单,一边问:“你还没说清楚,你到底要给谁送信?和Y12那个学生的曾爷爷,还有你的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杨奇没吃过新疆菜,他就听说新疆人的羊肉好吃,所以他在手机上点了2串红柳羊肉串和2扇烤羊排。看着菜品被点上后,他回答:“我是1942年12月20日过了中午后,在滇缅的树林里让人一枪崩到了后脑勺而死的。我记得我就是闭了一下眼睛,没隔几秒,我就在GB的体育组办公室惊醒了,好像我只是睡了一个午觉一样。”
  “我知道,你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就说了,你是12月20日魂穿来的。”钱青拿起水杯,像是听故事一样,让他把已知的内容别重复讲了,直接说重点。
  杨奇把手机给钱青,他让她想吃什么就拿他的手机点。“我是因为要给兄弟们去镇上送家书而死的。”这是他昨天没说过的。“我前天下班的时候回家,隔壁邻居给了我一沓信,说是什么邮政的人交给她,让她转交给我。我当时拿到手就注意到了,这沓信就是……”
  “先生,您刚刚单独点的奶茶。”话说到一半,服务员端了一壶刚煮好的新疆奶茶过来。
  故事刚开头就被打断,钱青在等待着服务生给他们倒好奶茶后,便接上杨奇的话,说:“就是你去镇上送的那些信?”见对方点头,她眼珠子瞪大,像是听鬼故事一样,惊叹:“1942年的信诶!而且还是从死掉的你身上收集起来,然后通过邮政从滇缅边境送到2018年的上海啊!这个邮政送信的小哥是人,还是鬼?”在她看来,这就是妥妥的超自然事件。
  杨奇本来没觉得有那么吓人,但是被钱青这么一提,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确是怪渗人的。回想当时邻居老太的奇怪神情,他好像理解到人家是害怕的意思。“这……这我也不知道是人是鬼,无从查证啊。”他心里犯怵,端起热奶茶打算喝一口压惊暖身。
  “不论是人是鬼,这些信我肯定是要送出去的。毕竟,这是我当时答应好要做的,但却没有做到的任务。”杨奇坚信送信是他重生的目的。
  钱青加了个大盘鸡,她翻看着杨奇手机上的菜单,又点了2个烤包子和1份凉皮。她把手机还给对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后,回应:“我懂了,你就是个报信人。”结合他路上说得碎糟糟的那些信息,她细想后,问:“你觉得Y12的那个学生的曾爷爷会是你兄弟写的家书的收信人?”
  杨奇粗粗看了眼她点的菜,发现没有主食就又加了份手抓饭。考虑到女孩子喜欢吃甜品,他便先岔开话题问:“想吃新疆拿破仑,还是吃一份牛奶饭?”
  “拿破仑吧。大盘鸡里有皮带面,再吃一份牛奶饭就太多了。”钱青随即回答,而且她也的确喜欢吃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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