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经混得蛮好了，小姑娘干嘛还要和这群看起来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玩呢？这不是糟蹋自己嘛。”王昌年不同于杜光，他则是叹息，觉得女孩子不要为了钱自轻自贱，最后受伤的还是是自己。
刘萍娜也有同感，但是作为同性，她更多的是厌恶和恶心。“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她爸爸的呀。你看，里面不是有那个陈精英嘛，他的年纪和她差不了太多，而且也和她亲亲抱抱的。讲不定，最后他们是可以抱团合作，各取所需的。”
这种和大佬的饭局里的女人，有哪个不清楚自己这么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镜头里面风骚害羞，镜头外面算盘珠子打得砰砰响，全是算计。
“我上微博看了一下，说是元宵节几大巨鳄的私下饭局被人偷拍放上了网。现在有相关的人说，偷拍的人要被告，可能涉及犯法。”杜光冲浪吃瓜，沉浸式地解说道：“我看到人家说，这个视频还有后半段诶！后半段好像是这个女的被这群男的其中之一给带出去了。”一边浏览微博，他一边爆料说：“哦……这个小姑娘是那个姓陈的秘书啊！”
桃色八卦最牵动人心了，更何况里面的主角之一还是熟知的人。杨奇就算是不想管，可听到现在，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陈烨琛果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是真的善于利用身边所有一切能用得上的来为他自己谋利。女秘书被他送出去，能换来什么呢？他这辈子，永远都只爱他自己。
“所以说呀，看男人千万不要看他的外表，还是要看这个人的人品的。”刘萍娜看好戏，故意转头和杨奇说：“这个姓陈的精英上次来音乐会跨年演讲的时候，多少女同事都沸腾了，说是金融界第一帅！那会儿呀，好多女同事都在私下讨论钱青和金融界第一帅的关系，那种嫉妒的心啊隔着两三米都能感觉到。”
还在试图在他身上找瓜吃，杨奇低头做着教案，浅浅回应：“是嘛。”
看杨奇没有参与的意思，刘萍娜转过身，不与他再多说。她打开手机，稍有无聊地继续讲：“饭局里的男人都消声了，只有这个小姑娘自己发了个声明说是要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名声和权益。现在看看她是真的可怜啊，要不说，这种事情里男人都是拍拍屁股无所谓，最多就是老婆出来帮忙说一句‘好老公’，等风头过去就又是名流绅仕。但是，女的就不一样了，自己维护自己还不一定能成功，还说不定会终生背负骂名。”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则，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自找的。”王昌年带着看多了人间故事的口气，总结性地说：“我们可怜他们，他们说不定还要嘲笑我们穷人少见多怪，不懂社交。也许，这就是一次没有处理好的饭局事故，他们自己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在意。”
说白了，从头到尾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游戏罢了。
杨奇有同感，只觉得庆幸陈烨琛放弃了钱青。要是钱青陷入了这种旋涡里，他不敢想她会怎么面对。
“王组长说得有道理，他们会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风生水起，这个小意外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的。”他放下笔，转头与刘萍娜说，“就算是有影响，也不过是损失一点儿钱而已。过一阵儿，他们还能赚回来的。”
刘萍娜没想到杨奇这会儿是参与进来了。她细品他这番话，总感觉他好像是冷静过了头，有点儿不正常。“杨老师倒是理中客哦，你是早就知道了吧。”
杨奇轻笑一声，摇头回应：“我不知道，并且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与我无关。”以防刘萍娜还会继续问，他抢在前头说：“也别问钱老师知不知道，因为这也与她无关。”
“噢哟，杨老师和钱老师关系不一般呀。”杜光老早就看出了点苗头，他喝了一口茶，似是而非地讲：“钱老师还好是碰到杨老师，要是碰到名利场里的男人，想想都觉得可怜哦。”男人么，看到清纯的女人走错路就生理性地想要拯救一下。这就好比，事后劝妓从良。
杨奇不否认，但是他也不想多说，以防自己成为新八卦的旋涡中心人物。他现在算是了解了，这群人呐，就是给个拖鞋也能聊出一套资治通鉴出来。
故意扯开话题，他拿起自己写了一半的东西，问身后工位的杜光，道：“杜老师，你TERM 2 的教案写好了没有？我想和你请教几个问题。”
第62章
有关于陈烨琛的爆炸丑闻，杨奇始终都没有和钱青提起。
倒不是他彻头彻尾就不想提，只是在思考过后，觉得没有必要去提。
如果他和她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想，他应该去找她好好地聊一下，或许还应该带一杯她喜欢的美式咖啡。不过，凭着他们现在关系，以及陈烨琛对她曾做过的种种行为，他感觉，过去的人就最好让他停留在过去，不要再提起。
就如同钱青会介意金珍妮，他则同样也会介意陈烨琛。所以，有关于陈烨琛的这桩事儿，他就权当是没有听到，完全不知情，也不在意。更何况，她也没有向他提起。
准备好新学期的教案后，他开始继续他报信人的工作。鉴于从1月头到现在2月都快要结束了，上次来找他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开始考虑是否应该主动去联系一下曾阿祥的曾孙，曾珂。问一下，上次来GB找他的到底是谁？
2019年3月1日，下午5点下班前的2分钟，收发室的大爷打电话到Y7数学组，说有人来找钱青。
钱青在听到说有人找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上上个月7号在校门口拉住她说是要问杨奇找他爷爷老战友的那个年轻人。以为是报信的线索又找上门来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迅速打卡下班，并兴冲冲地往校门口赶。
就在她快走到校门口时，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给杨奇发微信叫他过来。可就当她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发现眼前的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来GB找钱青的不是提供线索的年轻人，而是陈烨琛。他就在校门口，站靠在汽车边上，一手拿烟，一手插兜，吞云吐雾。虽说脸上有疲惫，但在看到钱青时，他把笑容展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钱青没想到会是他。她稍稍放慢步伐，第六感告诉她，可能没有好事。
陈烨琛看出了她的防备，但是这一回他没有以往的自信，而是眼里也换上了颓然。他用力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抿唇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他忽然笑着说：“我去丢一下烟头，你等我。”
垃圾桶在马路对面，钱青看着他小跑穿过马路，她感觉得到他今天有话要和她说。他们能说什么呢？钱青不知道，也没什么想说的。她心想，等他一会儿丢好烟头回来，她和他说两句就各回各家吧。
“今天周五，我请你吃饭。”陈烨琛穿过马路回来，邀请钱青共进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钱青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少年短暂地回来了。可就是一瞬间，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这的确是她的错觉。“不吃晚饭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她果断拒绝，并暗示有话就在这儿说。
到底还是太自信了，陈烨琛暗想，她早就不是他的了，所以她不会再接纳自己。“也是，你应该挺不屑与我一起吃饭的吧。”他自嘲轻笑，言语里透露出全世界人都在看他笑话的意思。
“那个……你不用太在意。时间长了，大家都会忘记的。”钱青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传遍全网的饭局丑闻。她没想到，他会变成那种人，讲实话，挺辣眼睛的。不过，由于当事人就在她的面前，她还是要给足他面子的。难听的话，她觉得他听得够多了，不需要在她这里再多听一句。
“我们聊聊吧。”陈烨琛放低姿态，就像是对待老朋友那样，他诚挚地说：“从我回上海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怎么好好地聊过呢。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他最近应该过得很不好吧，人在脆弱的时候是需要说一说话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遇上了那种传遍全网的丑事，不说亲戚朋友的异样眼光和各种过分的讨论，就是网络上的舆论都能把他淹死。
钱青暗想，他这样的人肯定没有什么真朋友，出了事儿最后能找的可能只有她这个傻乎乎的前女友了吧。“可以啊，我们学校的主教学楼里有一个开到7点的咖啡屋。你要是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吧。”就当是老朋友，她愿意去听他诉说他的不愉快。
“不过，我得先和我男朋友说一下。告诉他，我们俩在主教学楼的咖啡厅。”以免再次发生让杨奇不高兴的误会，钱青当着陈烨琛的面，给对象报备。
陈烨琛能有什么介意的立场？钱青愿意和他说话，这就已经是难得的事情了。瞧着她笑意挂满面颊地与杨奇报备，他心里生出了酸意。可就算泛酸又怎么样呢？他已经失去她了，不是吗？
教学楼里的咖啡厅，5点出头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钱青点了两杯冰美式，并指着靠窗的角落说：“一会儿坐那边吧，光线好。”
拿过新鲜做好的2杯冰美式，陈烨琛坐到了她刚刚指向的位置。把咖啡推到她的面前，他和她说：“谢谢你，钱青。”
“谢我干什么？你很莫名诶。”钱青被他突然来的深沉弄得有点儿慌乱，她喝了一口咖啡，镇定说：“你想和我聊什么？”
是啊，他还没有进入主题。看着面前的冰美式里漂浮着的冰块，他沉默了几秒，说：“那个视频是对家买通了饭局里的人，故意放出来的。爆出这桩丑闻的目的是为了打击我所在的香港A国际金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钱青解释，明明这件事情他根本就说不清。而且，证据又确凿，他洗不白的。抬头看向对方，看着她一如既往美好的面庞，他想，他可能始终都没有放下过她吧。就算是当初为了更好的选择而将她抛下，可回头来看，他最后想选择的人好像也只有她。
原来是找她来解释元宵节过后的那桩丑闻。钱青还是很茫然，因为她不认为自己是可以听他解释的合适人选。“你……你可以和你的女秘书去解释，我觉得她受到的伤害比较大。”她也看过那个视频，里面的豪放乖乖女她曾在陈烨琛炫耀他和各种大佬合照时见过。
“也就是只有你会同情她了。”陈烨琛冷笑一声，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垃圾被人当宝贝一般可笑。“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谈不上有什么伤害不伤害的。更何况，道理她比谁都懂，她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她是愿意这样的。”不然，他也不会把她往这种饭局上送。
是钱青道德感过高了，她看着陈烨琛轻嘲的面孔，只觉这个圈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豁得出去。也许，他们认为身体和道德就如同金钱一样，是可以用来换取高额价值的工具。只是她这种门外汉觉得不适，当事人不单单是盘算得清清楚楚，可能还乐在其中吧。
是她没见过世面，她低头轻叹，回应：“原来是这样呀。”
是这样吗？其实到底是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至少陈烨琛是这么想的。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也产生了后果和影响。
“我今年三十不到，从香港到上海，从底层做到私募……这里的每一步都非常地不容易，甚至是相当凶险。”他回忆过往，在她面前剖开自己，头一次说起他的不容易。“我总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人，所以，对于外界的那些言论，我想你是可以分辨的，对吧。”
分辨了又怎么样？钱青心想，他的人生和她已经毫无关系了。听着他这番话，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可怜他，还是可怜自己。毕竟，她不认为她长了一张接盘侠的脸。
再喝一口美式压压惊，她严肃地点头，肯定地说：“是，你这么年轻就有现在的成绩，每一步都是我不敢想的困难。而且，你一个人在香港摸爬滚打的那几年，为了事业让自己拼命地去认识名流，去接触不少异性……”
“钱青。”陈烨琛打断她，纠正说：“你还不明白吗？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我的心里有你的位置。”他今天来找她绝非是单纯地想要找人说话，而是想要把她留住。在经历过这桩丑闻后，他很清楚他需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太太来帮他维持好男人的社会形象。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钱青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他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谎话？比起刚毕业那会儿的冷酷和利己，他现在学会了用人情包装他的冷漠和算计。
可能是她连表面的礼貌都不能保持了吧，她忍不住笑了一声，打破他琼瑶式的深情，无奈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男女身体上的事情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否认，这是很正常的生理需求和精神需要。你一个人在香港，或多或少都会有寂寞的时候。何况，我们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该坦然面对的没必要去闪躲。”
人在他乡会寂寞，这是每一个曾经有过离家万里在另一个国度或是另一个地方生活求学的人都体会过的感觉。哪怕孤独是一座可以越过的高山，需要陪伴的情绪还是会存在。这骗不了人，是作为一个人肯定会有的状态。
钱青不喜欢谈高尚，所以她以一个普通人的平等姿态去对待他，凭着她对他曾经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能耐得住的人，哪怕他外表装得高傲又禁欲。
“不要去否认你和你的女秘书……或是富商太太，富家千金等等有过关系。你的女秘书既然知道要把这口饭吃得妙就要在身体上付出点什么，我想作为她的领导你也不会逊色多少吧。”她间接透露出，她不是傻瓜，不用再花费心思来骗她了。
陈烨琛的眼神很复杂，他的黑眼珠像是深渊，让人一眼看不到底。钱青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对她的眷恋，反而有深不可测的害怕。“真不知道我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兜兜转转两地多年，最后还是要来找我。”这话，她是带着自嘲的语气说的。
仿佛是脏污的一角被钱青撕开，陈烨琛坐靠在椅子上，就着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他看着她温柔的面庞，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能是他变了吧，他承认她还是当初的她，而他是真的在和她渐行渐远。
“你真好。”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像是感叹岁月的无情，也像是对她的称赞。“你永远都能给我带来安宁和安心。”也许，这就是他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头的主要原因吧。他真的只是利用她吗？他想，可能他也一直在渴望把这份安宁给找回来。
“既然我那么好，当初你为什么舍得说放弃就放弃呢？”钱青随即反问，好笑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是我太差劲，所以当初你要离开我。是你说的，我会拖你后腿，不分手的话，会让你在香港没有办法安心发展事业。”她把当年他说的话再次搬出来，讽刺他今天的言论。
心事被挖开，他不敢去面对她的打量。眼神回避，他看向窗外，并带着后悔和歉意说：“不是这样的。我一直觉得你很好，也很后悔在那时没有把你带去香港。哪怕是当初毕业就直接结婚，让你在香港做太太我想我也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真的是这样吗？钱青不这样认为。“如果结婚了，我们也一定会离婚的。”她斩钉截铁地认为他们之间是没有幸福的可能。留意到对方想要继续解释，她抢先说：“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就算是后悔和我分手也只是因为你一个人在香港太寂寞，或是在你后来的社交圈里，你再也没有遇到过像我一样不算计你的女人。”
“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就好了。”钱青一语双关地给了最终的回应。她说自己，也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