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采白一个大胯踩在车尾,黎书径直的躺上了棺材,那些人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这媳妇谁家消化得了?
漂亮归漂亮,可...
算了,自己可没那福分!留着命多活两年吧~
太平车是大雄改制的,除了那口两尺宽的杉木棺材黎书和采白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坐着、躺着。
拉车的两头大青走骡壮健漂亮,大雄哼着曲,二毛晃着腿,采白咧着牙,黎书磕着瓜子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四人连笑带打悠悠哉哉走了两个多时辰。
街边小镇渐渐的被甩在身后连成一片化成了一个小黑点儿,又接着走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能看到高耸巍峨的城墙和鎏金发亮的西京城门了。
上等的花色繁杂丝绸、金贵的茶叶、琳琅满目的珠宝、各种珍奇的香料...各种吆喝贩卖声交织在一起,富庶的西京城与苦寒的瀚北真是天壤之别。
大雄窜下车,兴奋的喊了一声:“到了!”
还没等大雄再说什么,身后人烟啸腾的围上来大批人马。
游蹿在城门口的人们吓得鸟兽尽散,亮了刀子可不会有什么好事,几个胆子大的缩在茶棚后面看热闹。
“你们是暗香坊的人?”为首的男人头戴青面獠牙黑铁鬼面,高马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车上的棺材。
“谁啊?”搅了人家的春梦,烦人!
黎书推开棺材盖儿兀的坐了起来,懒散的趴着棺材沿儿,浑身散着起床气。
半阖的眼缝儿快速打量了四周,黎书嗅到了两种不同的味儿。
靠...
“这娘们儿怎么睡在棺材里?!”人群里不知谁吓的嘟囔了一声。
黎书:“嘁~犯法么?”
鬼面大马金刀的对着黎书的脑袋砸下来一块令牌,采白半路截住一脸凶悍:“你特么的往哪儿扔呢?”
探开手,一看是暗香坊的玉牌。
看来,是货主接货来了。
难怪,这么跋扈,采白有些败下阵似的看了一眼黎书:交货么?
黎书拍了拍棺材,扬着一张明媚的脸:“货在这儿呢,验验货吧。”
鬼面下马看到那棺材里谪仙一般躺着的人毫无生息时踉跄的险些原地摔倒,升腾的杀气翻涌着。
“把余下的七万两银票结了,咱们银货两讫各不相欠。”黎书问的一脸天真。
来人冷嗤,这娘们儿不仅杀了他们主子还睡了主子的尸体,现在...还敢要银子?
这娘们儿脑子是被棺材盖儿夹坏了么?
“你们杀了我家主子,还想要银子?黄泉路上,我给你烧七万两过去,留着慢慢花吧。”
鬼面抬手,数十把弓箭齐刷刷的对准几人的脑门。
靠!
这特娘的,无处可躲啊!
采白三人刷的一下以身为盾直接将黎书围了起来。
“奶奶的,是三叉箭!”大雄道,采白声如蚊呐道:“四息换一箭,他们没守在交货地特意挑在了城门,姑娘等会往城里跑,人多最易藏匿。”
“傻丫头...”黎书鼻根发酸,“别忘了你家姑娘可不是吃素的?!”
“杀就杀吧,正好让我们一家三口早点团聚。”黎书拉着沐云庭冰凉无力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一脸深情且等死的表情。
采白:哈?
大雄:老大,你带球了?
鬼面迟滞了一瞬,霍的心头一跳:一家三口?
隔着面具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唯有那两眼瞪的浑圆让黎书瞧的很真切,替他想想也是痛苦。
杀主仇人一下子便成了少夫人...
这剧情就是:狗他娘给狗开门,狗到家了。
黎书一扫裙面,巴掌大的小脸面露悲戚眼尾带红,“你以为你家主子为什么甘心就死?”
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你?
为了你肚里的娃?
“你说是就是了?”鬼面心里忐忑打鼓,不敢贸然动手,万一这娘们说的是真的..这可是主子唯一的血脉了。
“他右胸第二肋有个三寸的疤,腹上有箭痕,左膝有火烧疤痕...”黎书眼皮一掀朝鬼面望了过去,“胯下隐秘之处还...”
“住口!”鬼面怒不可遏,这些伤都在隐秘之处非肌肤相亲不可知,难道她真的与主子...
采白一脸诧异的望过去:“姑娘,啥时候的事?”
黎书心里暗道了一句傻丫头,装出一脸娇羞,“哎呀,这种事难不成要让你观摩啊,抽个空儿喝茶打嗝放屁的功夫就成了,他快着呢。”
哦...采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沐云庭:我日的~快你祖宗!
鬼面攥着拳头,硬生生的压下满腹的邪火,“带走。”
再不走,不定从那女人嘴里再吐出什么虎狼之词,这些难听的话一旦外流主子的名声可就毁了。
见黎书没反对,大雄他们也乖乖的“束手就擒”。
至于去哪,黎书无所谓。
“姑娘,在哪动手?”路上采白紧贴着黎书的后背,气声道。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黎书仰头对着鬼面笑了笑。
采白一脸迷茫,安全的地方?
*
荣华巷-畅园
五进的院子称不上大,胜在修葺的用料、雕工、摆件十分考究,单厅中博古架上的瓷瓶古玩都不下千两之数,更别提这满屋子小叶紫檀木的座椅价值几何了。
陌生的环境里黎书会惯性的记下这里的防卫,计算着出口,规划着突围。
单前厅、后院、庑廊上的重甲手、弓箭手、强中手、守卫都有百余。
除非人家请,否则进出都是两难。
“这地儿倒是挺安全的,景色也好正适合我住。”黎书满意的点点头。
见她天真的以为可以在此安心养胎,鬼面不由得一嗤。
蠢女人!
主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一个女人?
就为了那张脸?
美则美矣,可惜了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吧。
她最好有身孕,最好怀的真的是主子的种,否则...
想到主子死后一路上还得与这个女人同睡一个棺材,就觉着是一种玷污,恨不得活剐了她。
黎书可没空理那鬼面肚子里的弯弯绕,她心里正美滋滋的盘算着怎么把这院子搞到手。
作为落脚地,这个院子是真不错!
她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搞不到手的。
“这院子怎么样?”黎书随手一指,“以后把那几颗碍脚的树拔了给你们改成一个跑马场怎么样?”
“还有那..是什么啊?书房么?改了,改成酒房,听说西京城里有不少好酒,到时候多囤些。”
“嗯!”采白将黎书指过的地方一一记下。
“哎?”又是一道一惊一乍的声音。
“那池子边草坪里的两只大鸟是什么?五彩斑斓的真好看!”黎书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鸟,兴奋的望过去。
“大鸟”抖抖头上的翎毛,又抖抖美丽的尾巴,如一把折着的锦扇哗啦一下子展开了,色彩缤纷的花纹,五光十色,鲜艳无比,美不胜收。
“靠,屁股开花?”
我艹!
这叫孔雀开屏!
这TM是你该关注的事么?
就算你揣了龙种,等瓜熟蒂落也是死路一条。
如何保住脑袋才是你该关心的好么?
第五章 老大玩的真野
厅中候着大夫和稳婆专门验看她的身孕。
“姑娘的身孕若为真,还能多活几日,他们?”鬼面看着大雄三人,他们又没有身孕。
黎书眼睛一眯,杀气骤起。
没有人可以动她的人。
采白:敢扒我们姑娘裤子剁了你的狗爪子!
大雄啐了一口急吼吼道:“老大,不用管我们,有机会你便逃,几时宰了这帮孙子都行。”
“你瞎了么?老大分明是看上了,不想走。”
采白同意二毛的话,姑娘说了这是个安全的地方,一定是想到了法子留在这儿,瞬间抬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鼻孔对着人,“对我们姑娘客气点儿,回头留你个全尸。”
黎书:....
倒也不用这么嚣张。
“我若死了,可以让我与他合葬么?”黎书指了指棺材。
鬼面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黎书。
这位脑子怕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杀了人,怀了娃,好容易有条活路,又想着去死,凭什么觉着自己可以与他家主子葬一起?
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啦?
还是...真爱么?
“不能葬一起啊...”黎书努努嘴,身姿婀娜的走向棺材,幽幽的叹了口气。
玉指拂过的地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气门拔出一根银针,沐云庭鸦羽般的睫毛微不可查的动了下。
黎书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趴在棺材上发愁:“孩子他爹...我要是带着孩子去找你,你会怪我么?”
“还是你更想让我生下来?”
剑眉往一处急速的拢着,沙哑的嗓音自喉咙处挤出来犹如刮锅挫锯驴叫唤似的。
“生你妹...”
蚊声大的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开,鬼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扒着棺材沿儿盯着那双缓缓睁开的邃如星海的眸子,如一道光射进了他的眼里,迸出一团火花。
转过头,惊喜的叫着:“主子,你没死?快,陈大夫!”
突如其来的喜悦感击着每个人的细胞,那陈大夫踉跄的跑过来险些摔散了一把老骨头。
滑稽的一幕黎书失笑出声,“应该是真情感动了上天...你说是不是?”
要不是撕心裂肺疼的他动弹不得,沐云庭真想找根针缝了这张嘴。
“夜鸢..”沐云庭捂着胸口坐了起来,正经的说了一句:“给她钱...”
让她滚!
夜鸢点头拍下几张银票,顾不上多说一个谢字便将沐云庭紧急抬入内室,天大地大此刻主子活命最大。
有的人没有理会,不是不想管,是无足轻重。
黎书她们便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只要给银子,黎书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姑娘~”采白晃了晃银票,笑嘻嘻的揣进怀里。
“咱们有了钱晚上吃顿好的,给老大补补!”大雄舔了舔嘴唇,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后头了。
“急什么,事还没了呢!”她看上了这院子,不想走。
阳光被精雕细花镂空照壁筛成了斑驳的浅金色,落在黎书的前额,金灿的光辉执笔在她脸上书画下神迹般的花钿。
午后暖阳穿梭于微隙之间,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紫檀香味儿,舒淌悠长。
一道纤绝的身影,半明半昧的浸在光影里,露出来的半截藕臂泛着光洁的玉色,慵懒随意的倚在海棠树下,满意的眯起了眼。
日落时分,院里飘来饭菜的香味儿,肚皮儿抗议黎书吞了一口口水抬步进了屋子,因着救了人揣着娃侍卫的神情多了一丝客气,不用多废什么话便进了内室。
在侍卫眼里,两人都睡了,还在乎这个?
“呦,吃着哪。”屋里传来一阵呛声。
她有那么可怕么?
不就是杀了他一次?
黎书自来熟的坐下,自榻上射过一缕厌弃的目光,沐云庭冷道:“你怎么还没走?”
又看了一眼夜鸢,没给钱么?
夜鸢一脸无辜,“属下这就轰他们出去。”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一件事,“主子,您是不是...”
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这话夜鸢问不出过,目光来回在黎书的小腹上徘徊。
沐云庭皱眉,狐疑的看着:“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送您回来时,说...”
“说身怀有孕,是...”您的种?!
黎书咽下一口鸡粥,十分配合的做了一个恶心的动作。
沐云庭回忆起初醒时,黎书传入耳中那几句情深且恶心的话,说是要给他生孩子?!
吧唧一声瓷碗落地的脆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吼:“放屁!”
采白一道风似的冲了出去,“你放屁!我家姑娘同你在棺材里睡了一个月,有个身孕怎么了?”奇怪么?
夜鸢:嚷什么,光彩么?
沐云庭一脸震惊,眼底一片茫然。
难道是趁着他昏迷...畜生啊!
沐云庭迅速判断,活的时候他没做那事,死了更不可能。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黎书一把点了他的死穴,“即便种子没有发芽,可你用都用了,难道想赖账?你又不是不行!”
哈?
大雄:老大,你玩的可真野!
啥叫他用过?
他用过毛线!
沐云庭气的肋叉子生疼,礼义廉耻四个字这玩意一个不沾。
他想唤稳婆进来验个真伪,可...一旦她不是处子之身,岂不是恰好证明了黎书的话?
头顶绿油油的一片...
这种事永远无法去证实,也永远无法去推翻,黎书赌985不敢当着他的属下承认自己不行。
男人嘛,这方面多多少少还是要点脸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沐云庭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幽幽的开口,单刀直入。
与她同行这段时间,他还是了解黎书的,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么?
“那夜你也是亲耳听见的,人家出双倍的价格..”
沐云庭嘁了一声发泄着心里的蔑视,“给她二十万!”
拿了钱赶紧,滚~越远越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人家还失身了呢...”黎书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男人几乎咬穿龈血,怪不得那船上的杀手乖乖给钱宁死也不愿与暗香坊扯上瓜葛。
这女人就是蝎子的尾巴,甩不掉,碰不得,毒一份,神憎鬼厌。
“别做梦我会娶你--这样一个女人!”沐云庭幽冷的眸子剜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痴人说梦。
“呵-我倒没想过让你娶我,毕竟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鸡蛋?
沐云庭险些笑出了声,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嘲笑她。
呵呵,滑天下之大稽,这女人把自己的贞洁比喻成了鸡蛋?!
鸡蛋之大,一个篮子盛不下,他没那本事。
他说她傻,做买**谁都精明,不傻吧....还真是个被驴踢过的操蛋脑袋。
黎书垂眸盯着地上雕工精湛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白玉盏,狮子大开口:“我要这院子!”
嚯--
在寸土寸金的西京,这处宅子虽不大可从位置、装葺上算的话..足够她奋斗一辈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