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白从拿了那二十万两银票的时候就已经兴奋的在抖腿了,现在又平白多了一处宅子。
活到老学到老,跟着姑娘又学了一招。
“你别不识抬举...”
“给她!”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夜鸢震惊的看了一眼主子又扭头愤愤然的看着黎书。
“主子,这院子可是...”夜鸢的话被沐云庭晦暗的目光堵了回去。
“把房契和地契给我,我们自己去府衙过户,私人物件可以带走,别的不行!”黎书得了自己想要的,打完巴掌赏过去一个甜枣,“瞧你这么乖..免费卖给一个消息,江宁刺杀一事不妨从你身边的人查起,对方一次不成必有第二次。”
“你放心,咱两的事银货两讫,此事我会烂肚于心,你我日后不见。”
不过是一处园子罢了,沐云庭多的是,能换来一世清净这买卖也不算亏。
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她,黎书说从自己身边查起..他身边的人皆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可能会出卖他?
观之神态不似戏言,她又是何出此言?
顺着黎书的目光望过去,沐云庭一颗心陡然捏起。
夜鸢?
*
不多时,院子里的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老大,我打算把这院子能夯的地方都重新夯一遍。”大雄嗦了一口鸡腿,嘿嘿的笑着。
“嗯--”
黎书没反对,拍了一把采白狂颠不止的腿,“收着点!”
姑娘家家的...以后怎么许配人家?
“姑娘,我激动啊~”采白笑的泪都飚了出来,“我都瞧过了,这院里宝贝还真不少,且不说园子价值几何,单这些物件出手都不下几十万两。”
“明儿衙门一开门大雄和采白你们去把园子过户的事办了,二毛去趟东市的吉祥牙行从吴嫂子手上把咱们的人过了明路再插进来。”
“还有...”黎书掏出那张五万两的支票,“让陆掌柜查一下这张票是谁存进去的,背后是谁在捣鬼?”
世人只知暗香坊明面上的买卖,却不知黎书的眼线早已无孔不入的渗入西京城每一个角落。
十年,她可不是只学会了杀人。
“姑娘是担心985没死会给咱们惹麻烦?”采白认真的问。
如果是,她一定连夜去补上两刀。
黎书说不准只是心里有一股子不好的感觉,985身份不简单,想杀的人身份更不简单。
暗箱杀人,不会将自己翻到明面上,却会碍事。
在他碍事之前,黎书想先下手为强,她最喜欢黑吃黑。
第六章 牙行的命案
一早,三人吃了饭各自出了门,黎书无聊的在房顶晒着太阳不过半个时辰二毛一头细汗的跑了回来。
“这么快就办完了?”黎书眯缝着眼睛问。
“老大,出事了~”话落,人影便从房顶翻了下来。
进了屋,黎书坠着一颗心问:“出什么事了?”
“今儿早牙行的吴嫂子死了。”
黎书眼皮子一跳,落脚才一夜的功夫就开始死人了,“怎么回事?”
“我去的时候牙行的人已经报了官,尸身入了衙,我没见着。听周遭小铺的人说吴嫂子是昨天傍晚出去的,吴嫂子出身不好一直遭人议论,夜里出去也没人惊怪。
牙行的钥匙一直是吴嫂子系身上的,牙子见她没回来便落了锁。
早起,在牙行门口的麻袋里发现了被打的浑身是血不成人形的吴嫂子。”
“吴嫂子没回来牙行的人没有去找?刍狗呢?”
刍狗是她放在吴嫂子身边的牙子为人机灵做事自有章程,对西京城里的大事小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们入京刍狗是知道的,吴嫂子出事按道理昨夜就该报过来,怎么半点风声也没有呢?
“刍狗有没有出事?”
“没有。”
黎书险些失了理智随后又反应过来,“牙行的人现在都被带到了京兆衙门么?”
“嗯!”二毛悻悻的点点头。
吴嫂子是娼户出身被暗香坊赎身后依旧是贱籍,因做人做事利落爽快四年前得了黎书的赏识被安排到西京接管牙行生意。
黎书做的可不是寻常牙行买卖,富贵云集之所但凡人模狗样的都会买上一两个丫头小厮留在身边伺候,在达官贵人眼中这些人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不喜欢了可以打可以骂可以卖可以杀。
蚍蜉亦可撼树。
他们不知道,这些不起眼儿的蝼蚁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加以利用,足以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吴嫂子是黎书在西京的路引,偏她来的第二天人就死了,也太巧合了些。
京兆尹府的刘芳是个轻狂自大的,一个贱籍女人死了怕不会放在心上,甚至有可能会觉着吴嫂子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抛头露面,便是横死也是咎由自取,不守妇道的代价。
这个案子,京兆尹府怕是不会多查。
凶手怎么发现的吴嫂子呢?还知道她手里的哪些人?
“老大,会不会是985下的手?”二毛问,昨儿老大让他栽了跟头,怕是要报复他们呢。
“不知道这事也不是靠猜的,你去衙门盯着风向让手底下的人都打起精神来,我先去牙行看看。”
黎书落了锁,扫了一眼身后,疾步从一个巷子穿到另一个。
吉祥牙行开在热闹的东市的牙行街,黎书弯弯绕绕的用了半个时辰才到。
出了人命官司牙行的大门上贴了京兆尹府的封条,门口还有两个衙役守着引来不少围观的百姓。
黎书翻墙而入时耳边刮过几道风,无一不是说吴嫂子自作自受,一个女人家还出来跑生意伤风败俗,不安守妇道就应足不出户在家里待着左右横死都是活该,还有甚者扒出吴嫂子曾经为娼的事说嘴。
谁没有个过去,难道女人就应该一辈子缩在屋子里仰人鼻息的活着么?
呸!
黎书啐了一口,咬牙握着腰里刀,恨不得割了这些烂嚼舌头的长舌妇。
牙行雇主、卖家、婆子小厮的信息吴嫂子按照习惯每一笔都是登记在册的,黎书坐在门槛儿上翻看着店志,三个月内确实有几笔比较大的生意。
花间月满楼依次从牙行买入了十六个丫头,丫头们年岁都不大,大多都是北边逃难过来的,按律牙行是不得随意收买这些人,以防瀚北的奸细混进来,吴嫂子在这些人的户籍上动了手脚卖的也是死契。
鄧郡王府打发出来的一个婆子和八个丫头,牙行接手时几人均被灌了碳打的只剩了半条命,好在里面有两个识字的,吴嫂子细审了,起因是鄧郡王最得宠的岚姨娘偷情主母家的幼弟,一朝事发这些贴身侍奉的人没被打死简直就烧了高香了。
刑部侍郎邱元海之子邱衡新纳的妾室秋人身契和籍册原是抵在牙行的,秋人在牙行做过事,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哄着主君拿银子买断籍册,吴嫂子从中挣了不少。
这几户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黎书眼中最有嫌疑的是鄧郡王府,毕竟这种丑闻没有哪个府邸愿意外流。
可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打死?交给牙行做什么?
还是一开始就是圈套,针对牙行设下的圈套?
但是,谁会拿自家的名声和前程去陷害一个不起眼儿的女人。
也忒看得起吴嫂子了。
黎书捻着指腹想着听到有脚步声,墙根儿处传来大雄的骂声:“狗娘养的,末了也没给人个痛快。”
杀人不过头点地,单瞧门口的那一滩血就知道吴嫂子生前遭了多大的罪。
“姑娘。”采白捏紧了拳头,“我们回了院儿瞧着你们都没在,打听着才知道吴嫂子她...”
“大雄,你去花间满月楼、鄧郡王府和刑部侍郎家的邱府周边打听打听,看看昨日落黑后有没有人见到过吴嫂子。”黎书心中有了计较冷声干脆的吩咐,“吴嫂子好打扮,采白你去置身华衣来,让她走的开心些。”
“是!”两个人应了,各自翻了墙去忙碌。
过了晌午,牙行的大门重开。
看来,衙门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决断,这么快。
二毛带着刍狗进了房,刍狗一见黎书当即就跪了下来。
“大当家的,是我废物没护住吴嫂子。”刍狗抹着眼泪儿道。
“哭有什么用,起来回话儿,京兆尹府那边怎么说?”
“他娘的狗官根本就没想查案。”二毛跟着旁听的肺都气炸了,“那狗官把牙行的人审问了一圈儿,审的是什么?”
“恨不得将吴嫂子的生平都要翻出来了!
那意思说,吴嫂子曾经是娼户是个水性杨花的骨子,大晚上的往外跑指定没干啥好事,暗指说吴嫂子是个半掩门的暗娼。
死了也是活该!操他奶奶的...”二毛越说越生气,“那吴嫂子愿意么?那不是被爹娘卖了没法子么?过去的那点儿子屁事,还一辈子翻不了身了咋的?”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知道活着有多难。”这件事跟黎书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就知道,这案子交给官府审不出个狗屁结果。
“老大~”大雄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查到了!”
查到了?
“说,是哪家?”
第七章 杀人就得偿命
大雄粗喘了两口气,“昨儿酉时一刻的时候有人瞧见吴嫂子进了邱府。”
“邱府?”黎书意外,扭头看了一眼刍狗,“吴嫂子可曾与你说过去邱府为何事?”
刍狗也意外的摇摇头,秋人的事不都了了么?邱府还能有什么事?
“田家铺有户乡贤想买两个丫头,昨儿吴嫂让我带着人去相看。本过了晌午就能回来,车到半路车辀断了,等走回牙行都已是戌时。
我听下头的人说吴嫂子去了邱府,赶我到邱府时已经落了门栓,本想着今儿一早便再去寻一寻,可没想到...”
刍狗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啪啪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窝囊,昨儿我就阖该闹上邱府的。今儿我在衙上也说了此事,邱府只打发了门房上的来回话儿说吴嫂子略坐坐便走了。
邱家主君是刑部侍郎,刘芳怎么敢得罪邱家?”
黎书翻看着店志,嘴角扯出冷笑:“有什么不敢得罪的?”
不管是谁,杀了她的人就得偿命。
“姑娘,我们把吴嫂子的尸身敛了回来。”采白眼圈一红,黎书吸了一口气往院儿里望了一眼,抬步走了过去。
棺椁里的人整个骨头架子都散了根本撑不起衣服,面上布斤凹了下去,黎书掀开一看吴嫂子的头都被砸陷了大半。
她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我给吴嫂子净身的时候发现...她曾经被人..玷污过。”采白红着眸子,咬牙切齿道。
畜生,这就是一帮畜生!
黎书一双拳握的咯吱吱的响,抬手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柔声道:“吴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那些诬陷你的,伤害你的,瞧不起你的..我会一一让她们去地府里给你赔命,忏悔他们的罪孽。黄泉路上,你走慢些,回回头且看一看他们的下场。”
“你们整理收拾一下把店里重要的资料送回畅园,牙行的每个人结三个月的工钱,自己找下家儿。”
刍狗的心猛地跳了几下,老大什么意思?
牙行要散了吗?
一刻后,黎书带着采白回了畅园,照常洗米煮饭仿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等大雄他们回来四人闷头不语的吃了饭。
“老大...”大雄瓮声翁气的开口,照头迎来了二毛的巴掌。
“别拱火。”二毛道。
“二毛负责邱府的地图,大雄去找家工行价格无所谓能来人就行,各自留意尾巴。”黎书道。
这前件事他们听明白了,劳工的事没懂。
“老大,找劳工干啥?”大雄问。
“拆房子!”黎书道。
吴嫂子死的太惨了,老大心里不痛快,要拿房子撒气。
大雄是这么揣摩的,拾掇了碗黎书也出了们,四人分工有序的忙活着。
夜幕垂落,只露出几颗清寂的星子,采白按照黎书的指示将房里的蜡烛全部换成了一小截的。
“好了么?”黎书将邱府布局默记于心,抬手将地图烧了。
世上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自己的脑子。
“放好了,有尾巴跟着要不我先将人引走。”
“布局的人很老套,每两个街口换一批,要同时盯紧咱们四个至少得三十多。”黎书往袖间藏了两把短匕,“你一个人不仅引不开所有人还会打草惊蛇,暴露了行踪。”
“那也得防着他们出阴招。”这么大的院子,他们四个怕是不好守,采白动了杀心。
“暂时不用拔出这些眼线,留着他们就是让他们背后的主子相信咱们在西京无根无基的假象,我还要留着他们顺藤摸瓜捉条大鱼。以后咱们四个夜里轮值,当心点就行了。”将叠好的孝衣别在后腰,暗黑无人的夜里四人悄无声息的翻墙出门。
*
邱府跨院的门窗上还贴着艳红的喜字,残留着热闹的余味儿。悦耳的丝竹声中还能听到女子银铃的笑声和邱衡放浪的余音。
“去吧~”话落,大雄和二毛抬脚踹开了跨院的大门。
门房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大雄迈跨冲了进去,咔嚓一下拧了那人的脖子,二毛甩出飞刀正中欲往里报信的护卫,采白咣的关上大门,从里面栓上。
大雄欢蹦的冲在最前面,二毛和采白一左一右的护在黎书身侧。
绕过如意门,正在闲懒打着叶子牌的长随看着杀进来的四人,呆愣住了。
什么丧心病狂的玩意敢夜闯刑部侍郎的府邸??
黎书没给他们任何的机会,短剑滑出,切菜砍瓜一般轻轻松松的挑了这些人的喉管儿。
二门里,小丫头垂着头走着余光瞥见滴血的剑抬头一看,惊恐的声儿还没从嗓子眼儿里散出来,自腹部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绞痛人便顺着廊柱倒歪歪了。
外面大刀阔斧无声息的斩杀着大雄踹开房门时,邱衡还醉在温香软玉中,黎书望着他眼里的惊恐仓惶满意的笑了笑。
“来人~你们是谁?这里是刑部侍郎府,我爹他可是...”邱衡惊悚的叫着,目光定格在满院子的尸体上吓的瘫坐在地上。
黎书权当没听见径直走到邱衡跟前,噗嗤一声,白刀子扎进了他的大腿,单刀直入的问:“昨夜吉祥牙行的吴嫂入邱府横着抬出来,她是不是你杀的?她做了什么哪里招惹你了?”
竟让你活生生的打死她?
惊恐的厉叫没有引来任何救兵,阖府皆知公子兴致所致总要玩些手段花样,兴儿头上谁敢进来扰了公子的兴致。
再说了,瞧见些不该看得,比如昨日带人蹂躏吴嫂子又将人活活打死的事,非公子近身侍奉的见者都会被打死封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