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再不上去就不礼貌了。
虞岁岁把手搭在他肩上,把自己贴了上去,缓缓把全身重量压在他背上,然后小声说一句:“好了。”
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应纵歌托着她的膝弯把她背起来,虞岁岁还是小声地惊呼了一下,没拿伞的那只手下意识环紧了他的脖颈,手指攥着他领扣垂下的流苏。
她的视平线一下子被拉高了好多,这就是一米九以上的空气吗,就是新鲜啊。
虞岁岁发现自己只要稍微一低头,下巴就能戳到应纵歌的后脑勺,他长发半束,冰玉嵌银的发冠看上去很有质感,很硌的样子。
应纵歌不怎么说话,只是背着她走过雨中的长街,和夜色一样静默着。
其实他可以瞬移或者御剑,这样很快就能回到月衡山。不过虞岁岁感觉他心情不好,可能是想和她一起走路散心吧。
虞岁岁就这样趴在他背上撑着伞,偶尔会晃一下小腿,然后她发现不看话本的话,她很容易就开始犯困。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都蹭乱了应纵歌的长发,不过师尊也不在意这些。
后来虞岁岁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竟然直接趴在应纵歌的背上睡觉,大概是因为应纵歌让她感觉…很安心。
应纵歌听到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知道背上的女孩已经睡着了,但是即使在睡梦中,她还是紧紧抓着那把伞,像是怕又让他淋了雨。
——只有岁岁会待他这样好了。
他听着她安稳熟睡的呼吸声,慢慢静下心来,就瞬移回了月衡殿,直入后殿把背上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拿下了那把油纸伞收好,虞岁岁的手离了伞柄,下意识抓住他垂下的一绺长发。
应纵歌轻轻去掰开她的手指,再把她的手塞回被窝里。
这时虞岁岁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侧睡着,低低喃了一句:“唔…师尊…”
这声音像是刚出炉的甜糕,又黏又糯的。
应纵歌给她压被角的动作一顿。
岁岁梦到他了。梦见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一上夹,当晚的更新晚一点,晚上11点半后更,后续就都是晚9点更,见谅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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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蝶璃
◎把她请来见我◎
虞岁岁闻到了一阵冷冽又甘美的酒香, 周围雾蒙蒙的,像是弥漫着蒸腾的水汽。
她挥袖想要荡开水雾,却只是徒劳,只好朝着朦胧中的一点光亮走去。
越来越近了, 水雾层层散开, 一点明晃晃的银光晕开——是一轮倒映在水里的月亮。
月下山溪潺潺,有人倚树坐在山石上, 腰腹以下浸在清澈溪水里, 白色的衣角像是盛开的莲花。
他支起一条腿坐着, 长发如瀑散开, 露出半张玉白的脸, 桃花眼下的泪痣是一点摇摇晃晃的红。修长的手指勾着一坛酒,他提起酒坛仰头饮酒,些许酒水顺着优美脖颈往下淌, 凸起的喉结上下起伏。
他像是喝够了,将剩下的半坛酒都浇在身侧的长剑上, 剑刃被濯洗得清亮如同一段月光。
虞岁岁有些愣怔地看着。她知道这是应纵歌。
应纵歌像是要借着溪水沐浴, 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寝衣,被溪水和烈酒浸得半透明, 紧紧贴合肌理线条。
美色当前, 虞岁岁努力了但是移不开目光, 视线追随着从他下颌淌下的酒,滑过宽阔胸膛和块垒分明的腹肌, 最后沿着腰腹的人鱼线缓缓往下,融在溪水里, 当然, 她的注视没有就此止步。
这身材, 真的好辣…虞岁岁默默捂脸,防止喷鼻血。
那半坛酒都倒在长剑上,那把剑悬起来,醉了一样地晃了晃,自己抖掉了剑刃上残留的酒,然后忽然出现在虞岁岁背后。
虞岁岁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腰被剑柄给戳了一下,整个人就猛地向前了好几步,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前扑去——
扑在了应纵歌身上。
喵了个咪的,这剑阴她!
水花四溅,但虞岁岁觉得身下的溪水是温暖的、柔韧的、结实的,她好一番手忙脚乱,一只手按在应纵歌锁骨上借力,才撑起了身体。
然后虞岁岁一看,手一抖险些又摔了下去——她一只手钻进应纵歌衣领中抓他的锁骨,精致浮凸的锁骨像是皮下蕴着的美玉,她的拇指刚好按在锁骨中央凹进去的位置,碾出了一点浅淡的薄红,像是在他身上点了一朵将开的花。
另一只手、另一只手就更加罪恶了!因为刚才那一番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她扒拉开了他胸前的衣襟,手也顺势伸了进去,手心贴着紧实有力的胸肌,上面沾着的溪水和酒液因为她的手心不断升温。甚至虞岁岁感觉自己手心里出了一点薄汗,肌肤相贴之间掺了些丝丝缕缕的黏。
敲啊啊啊!她在干什么?!
“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虞岁岁猛地举起双手,认错投降,态度十分之诚恳——如果她的眼神没有黏在应纵歌锁骨上的话,中间那一点被她指尖碾出来的薄红晕开了,应纵歌肤色冷白,所以特别明显。
该死的,真想按更多出来,这么白的肤色就该被她弄些痕迹上去——淦!她在想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
应纵歌不说话,虞岁岁就心虚地抬头看他,一看差点又晕乎了。
那双桃花眼晕着朦胧月色,倒映着她的面容,慢慢地柔和下来,冰雪融化成潋滟眼波。长发散入溪水中,晕开墨色的阴影,更衬得他面容苍白,苍白得几乎剔透。
他用同样苍白的手指缓缓掠过虞岁岁的脸,冰冷声线被他自己压得柔和,听起来竟然有几分破碎感:“我唯一的徒儿,我最钟爱的孩子,永远不要弃我而去…”
“为师会疯掉的……”
虞岁岁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和缓到堪称温柔的神情,那双眼睛中氤氲着水雾一样的怜惜,就像是——
他在纵容她的大逆不道、欺师犯上。
做什么都会被纵容吗?
那玉白的美人皮,那双难得温柔如水的桃花眼,那点红艳的泪痣……这谁看谁不迷糊?
虞岁岁已经看得五迷三道了,理智在摇摇欲坠。
她伸手捂上应纵歌的双眼,心中慢慢了然,轻声道:“这是梦吧,师尊。”
一定是梦。
哪怕捂住眼睛,她还可以从指缝里看见那点朱砂一样的泪痣,红得像是用心尖血点上去的。
夜雨轻轻拍在窗户上,发出沙沙轻响。
应纵歌看着透窗而入的风吹动床帐,料想春寒料峭,于是又弯身下去,替虞岁岁仔细压好了被角。
睡梦中的女孩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双唇微张,发出轻而绵柔的呓语:“师尊…”
明知是梦呓,但应纵歌还是轻声回应她:“为师在这里。”
然后虞岁岁下一句是:“好辣…”
辣?
应纵歌微怔,猜想可能是自家徒儿晚上没吃饱,所以睡着了就梦到什么好吃的。
他又把被子提起来盖到虞岁岁的脖子上,再把床帐轻轻放下,然后就离开了后殿。
而在他走后,虞岁岁很快被系统唤醒了。
她梦里还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师尊,现在睁开眼睛醒来只看见一片黑暗,心想还不如继续睡觉。
所以她语气不善地对系统说:[你最好有事。]
系统说:[有事,我们要去一趟拂锦楼。]
[啊?]虞岁岁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去?]
天还没亮,而且外边还下着雨唉。
更重要的是,她刚和应纵歌从拂锦楼回来,现在再去是个什么道理?要是被师尊捉到她只是回来躺了一小会,然后就夜不归宿跑去拂锦楼,这很难解释的吧。
[对,就现在,去找拂锦楼的楼主。]
他喵的这系统半夜发癫是吧。
[你知道半夜被叫醒会毁掉我多少温柔吗?]虞岁岁委屈,穿书前当社畜打工都不带这样的。
[抱歉,但是机不可失。]
[好吧。]虞岁岁还算是个好说话的人,她下了床穿鞋,又想到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去?]
明目张胆地骑灵鹤飞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御剑也不行——跟她这样的菜鸡谈什么御剑!
系统说:[交给我。]
好的,直接开挂。
虞岁岁挂机看着系统操控她的身体,飞快离开了月衡山,身法快得如同鬼魅,很快下了到了山下的拂锦楼,贴着窗檐翻了进去,连挂着的青灯都没有惊动。
现在的拂锦楼还是白色,拍卖会已经结束,宾客如云散去,但另一场好戏并未落幕。
最高楼的雅间里,外间坐着归海落英、玉绯星和玉绯衣、莫遥、柳策,他们都端正跪坐,并不出声。
而隔着一架十二扇的巨大屏风,里间是对坐饮茶的一男一女。很安静,谁都没有率先说话,但这份安静下暗潮涌动。
因为系统开的挂,虞岁岁突然翻窗进去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她越过屏风,看到了里面那两个人。
一边是挺直脊背又低垂着头的罗鸢,他跪坐着,握着茶杯的手在发抖,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紫衣黑裙的女人,她慵懒地坐在檀木椅上,裙裳后摆在金丝楠木地板上摊开成完整的半圆,边缘绣着暗金云纹。
她的面容与归海落英有几分相像,但线条要更加凌厉,是一种具有侵略性的美,张扬得像是染了血的名剑。
相比起罗鸢的战战兢兢,她显得气定神闲,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玉葱一样的手指并不纤柔,带着习惯握着刀剑的薄茧,指甲上贴着金箔。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片刻后她启唇,锐利目光直指罗鸢,“念在外面还有小辈在场,我本不想弄得血流成河——但既然现在已经过了我给的时间,你们楼主再不现身,多等一息时间,我就杀一个人。”
她把手中茶杯放下,青花瓷杯在玉石桌面上磕出“咚”的清脆声响——
“就从你开始杀如何?”
罗鸢前额及地,慌忙跪拜行礼:“娘娘饶命!”
娘娘…虞岁岁看着那个美艳又危险的女人,她有些懵,虽然这个大姐姐是很霸气很帅,但是“娘娘”是宫妃的称呼吧?南雍可是女帝啊!
“你好生糊涂,大雍亡了,人人都称我为归海夫人——这要是被陛下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被唤作“娘娘”的女人一挑眉,她生了一对剑眉,英气逼人。
罗鸢伏在地上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夫人恕罪!小人——”
“嘘——”女人竖起一指,指上金箔衬得她红唇浓艳,“将死之人,何必多言?”
她的眼眸忽地变成金色,一段银白长物朝着罗鸢甩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白玉烟杆伸在罗鸢面前,替他挡住了这道攻击——那被挡住的竟然是一段银色的蛟尾,鳞片怒张,锋利如刀枪。
“贵客莫气,在下拂锦楼楼主蝶璃,此厢有礼了。”沙哑含笑的磁性嗓音,尾音纤媚,听得人骨酥肉软。
一身红衣的男子款款行礼,连衣摆都摇曳生姿,长发如泼墨,发尾勾卷着白色的彼岸花,他向归海夫人行完礼,就长腿/交叠地坐在椅子上,双足雪白,脚腕骨生出剔透蝶翼,显得那片肌肤脆弱泛红。
哇,又来一个美人。
虞岁岁好奇地看向他的脸,但蝶璃带着雪白面纱,只露出明艳勾人的眉眼,眼尾贴了蝶翼形状的绯红花钿。
他抬起下巴,对罗鸢说:“下去吧,你还不够格站在这里。”
“是。”罗鸢如蒙大赦,再次向归海夫人行礼后弯身而退。
“呵,魔族。”归海夫人面色一凛,背后的蛟尾勾着剑柄拔出一把长剑来,剑锋对准了蝶璃。
“请夫人三思,”蝶璃斜倚背后繁茂彼岸花,右手拿着烟杆轻敲了一下左手掌心,眉眼弯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就算您现在把在下就地处决了,关于除魔箭,您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哦?那你也应该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保住你这条命 。”归海夫人单手支起下颌,身后的蛟尾用力一甩,长剑钉入地板,裂缝一直延伸到蝶璃脚下。
这是威慑。
蝶璃倒不怕,只是看着名贵地板上的裂缝,有些肉痛,他还是弯着眼睛,说话时尾音俏皮地往上勾:“夫人是想问把除魔箭送进来的人?”
“说。”
“好吧,一开始在下也没有想到木匣里装的竟然是除魔箭——送它进来的人由国师府保荐,在下也无权提前打开木匣。早知道是这么麻烦的东西,在下可不敢端上拍卖会。”
“国师?”归海夫人蹙眉。
“是呢,夫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在下很想去睡觉。”
“我且问你,木匣打开的时候,第一个报价一千万灵石的,是谁?”
“夫人这就为难在下了,拂锦楼有义务为每一位贵客保密,那位客人用灵力模糊了声音,再者,他还抹除了罗鸢的记忆——哦,不止是罗鸢,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不记得了。”
虞岁岁听到这里一怔,原来只有她能听清楚应纵歌的声音,也只有她记得他今晚参加了拍卖会。
“七楼最后一个雅间…”归海夫人沉吟,“我记得那个雅间里还有一个小姑娘——”
虞岁岁警觉,这是要从她这里下手了么。
她收了蛟尾扬袖一挥,屏风上流光一黯,虞岁岁猜想她可能撤了某种阻隔声音的结界。
“落英,进来。”
被唤名字的归海落英应了一声“是,母亲”,就起身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略带好奇地瞥了一眼蝶璃,然后就乖乖坐在归海夫人身侧。
“我记得你拍下那三张灵符后,让紫翘送去的那个雅间,就是七楼最后一间。”
归海落英点头,“是的。”
“那小姑娘是你的朋友?”
“嗯,”归海落英面上神色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她是虞岁岁,是我刚结识的朋友。”
“好,”归海夫人执起茶杯浅抿了一口,神色温和下来,“你性子太过强势,除了莫家的姑娘,能交到女孩子当朋友也不错。”
“母亲…”归海落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蝶璃饶有兴趣地看着,还敢阴阳怪气道:“哎呀,真是母慈女孝。”
归海夫人斜睨过去,“仔细你的脑袋。”
蝶璃眨眨眼,双手的食指交叉成一个十字形抵在唇边,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
“母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归海落英有些不解。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岁岁人很好,也很厉害,”归海落英见自己母亲好奇,就接着往下说,“两次击退魔修,还被月衡剑尊收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