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重生反派的白月光——一绛红【完结】
时间:2023-07-21 14:43:02

  归海落英等人也到了,皆是被眼前所见惊骇到一时失语。
  尸山血海,白骨被精雕细琢成万千浮灯,青蓝火焰幽幽燃起,映得周围如同修罗地狱。
  玄袍红衣的青年站在血泊中,华贵袍角拖曳至地,那曾经挽袖煮茶的手指还是那样如玉如竹,只是沾染了猩红血迹,指间携了魔气凝成的削薄刀刃,正在雕琢一盏白骨灯。
  应纵歌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抬头,唇角勾出散漫笑意:“我刚好还差几盏回魂灯。”
  他的视线在玄九身上停留了片刻,眸色微深,“你是何人?”
  他竟然无法看透。
  玄九不答,只是不动声色地抬起手,用宽大衣袖挡住了虞岁岁。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
  熟悉,却又陌生的,她的师尊。
  虞岁岁只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是缩回了玄九的袖子里,被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尊……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她可以存疑,但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应纵歌,原著《除魔》最大反派,魔域之尊,修为高绝,残忍无情。
  应纵歌的视线掠过归海落英等人,眼里闪过痛色。
  他想,若是岁岁还在,也应该长得和他们差不多高了。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他失去了徒儿?
第71章 恩赐
  ◎“好孩子,到为师这边来。”◎
  明月探出云层, 清辉如霜,照一庭血色。
  月下的应纵歌犹如艳鬼。
  “魔尊…”孟逢春声音艰涩。
  归海落英和玉绯衣都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手中武器。
  陆之旭看了看归海落英,也许是不知者无畏,他提剑冲了上去, 大喊了一声:“魔头受死吧!”
  他连应纵歌的袍角都够不到, 就被魔气掐住喉咙,浑身都抽搐了起来, 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应纵歌轻笑一声, 轻声慢语道:“这么想斩妖除魔, 我就把魔域的恶念封在你身上, 让你沦为你最厌恶的魔物, 只知杀戮。”
  陆之旭说不出话,只能连连摇头,脸上已经爬满惊惧的泪水。
  孟逢春他们想要救人, 但应纵歌的威压重如千钧,让他们连动都动不了。
  “我不喜欢被打扰。”应纵歌笑得漫不经心, 指尖凝起黑雾, 就要刺入陆之旭的眉心。
  陆之旭惊恐地睁大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身影轻灵又迅疾地掠至他身前。
  虞岁岁从小纸人变回去, 抬手召出揉云碎, 想要挡住那道黑雾。
  她手中的只是一半断剑, 霜天剑意蔓延开来,冰霜晶莹无瑕。
  黑雾忽地散去, 应纵歌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姐姐!”玉绯衣首先出声。
  归海落英和孟逢春也反应过来, 都是面露欣喜之色。
  应纵歌皱眉, 抬手用魔气将他们这些人全都震出庭院。
  虞岁岁立刻回过头, 担心他们受到伤害。
  应纵歌轻柔道:“他们没事,我只是不想有别人打扰我们。回头看看我,岁岁。”
  “师尊…”虞岁岁把手里的断剑收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为师在这。”他的话语温柔得能够撩人心魂,桃花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让为师看看你…”应纵歌伸出的手指在止不住地轻颤,快要碰到她的红盖头时,他又把手垂了下去。
  ——上面还沾了血迹。多脏啊,怎么能用脏了的手去碰她。
  他一连施了几个净尘决,再用软帕细细拭去手指上的每一丝血气,才把掌心轻柔覆上她的发心,像以前一样揉了揉,用比以前更加温柔的声音说:“好孩子,到为师这边来。”
  虞岁岁一时心情复杂。她一低头,就能看到满地的血,浓郁的血腥味随着每一次呼吸冲进鼻腔和咽喉,让她几欲作呕。
  她是灵修,遇上强大魔族激起她血脉深处的恐惧,加上这反胃的血腥气,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应纵歌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以为是这血腥的场景吓到她,就轻轻牵起她的手,他尽量控制自己,但一碰到她温暖的手指,他还是失控地握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虞岁岁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地握着,生怕她会跑掉一样。
  应纵歌竭力按捺自己想要将眼前人深拥进怀里的冲动,声音轻了又轻:“岁岁跟我回魔域好不好?”
  “三天之内,我要留在水云疆,”虞岁岁摇了摇头,“盖头和嫁衣都要留着。”
  “纸嫁之术?”他隐隐猜到了一些。
  虞岁岁刚想承认,应纵歌就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话音未落,眼前光影流转,下一瞬他们就出现在之前那座竹楼。
  窗外江水潺潺,虞岁岁回过神来,转头就要去找玄九,但她的手还被应纵歌握着。
  没有像以前一样隔着衣袖,而是直接握住她的手,微凉的指尖试探性地往她的指缝轻点,像是要挤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岁岁要去哪?”应纵歌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当然留意到她回头的动作,是想去找谁呢?
  玉绯衣?还是那个掩在盖头和嫁衣下的少年?
  他柔声询问,话语轻得如丝如缕,似要慢慢编织成网。
  虞岁岁不会暴露玄九,所以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师尊,”她试着往回缩了缩手,却被更用力地握紧了,只好说,“你先放开我,我去把桌上的烛火点了。”
  “不用。”应纵歌说,他手指微抬,桌上的烛火就亮了起来,一屋子都是盈盈暖光。
  然后他牵着虞岁岁走到床边,轻按她的肩让她坐下,“岁岁身体尚且虚弱,要好好休息。”
  他刚才握住她的手,也顺势探了她的脉搏。
  “师尊…”虞岁岁正要跟他说今晚暮归镇的事情,却被打断了。
  “岁岁,等我一会好不好?”应纵歌缓缓松开手指,放开了她的手,“我去沐浴。”
  他身上都是血腥气,岁岁会讨厌的。
  “不要走,”他眉眼那么温柔,含笑着轻语,“不然,就会有下一个暮归镇。”
  虞岁岁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不可置信地道:“师尊,你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求你。”应纵歌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求你别走,别逼我疯。”
  明明还隔着红盖头,灼热气息还是撩过她的耳际,轻如羽毛。
  虞岁岁只好说:“…我等师尊回来。”
  “好孩子。”应纵歌眉眼都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离开的时候,虞岁岁竟然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把盖头掀起来一角,往四处看了看,竹屋里的陈设和她今天早上离开时一样,桌上那一瓶花没人照料,有些枯萎。
  虞岁岁起身,想往瓷瓶里倒些水,就走过去开了窗子,窗外种了一棵繁花似锦的木芙蓉,玄九坐在树上,竖起一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然后少年向她伸出手,无声地对她说:跟我走。
  虞岁岁摇了摇头,用口型回答他:我不能走。
  她不想见到下一个暮归镇,她知道,现在的师尊说到做到。
  “在看什么?”应纵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双手轻撘在窗台上,把她围在怀抱中。
  虞岁岁没有预料到他的突然靠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半步,被他稳稳扶住,温声道:“当心。”
  虞岁岁下意识抬头往那棵木芙蓉上看去——上面的玄九已经不见了。
  还好,要是被师尊看见了就麻烦了。
  应纵歌顺着虞岁岁的视线看过去,此时无风,但花枝却一片震颤,几片落花簌簌而下。
  他眸色微深,刚才被她看着的,是谁呢?
  “岁岁,”他看到她自己掀起一角的盖头,双手轻轻撘在她肩上,抚平霞帔上的褶痕,声音柔似丝绸,捎了几分祈求,“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
  虞岁岁听话地转过身,稍微抬起头仰视他。
  之前的应纵歌一身病骨,身形清修如竹,现在的魔神之躯要高大许多,含情的桃花眼,魔族的猩红眼瞳,唇角微翘着,修罗骨,温柔艳,像染了血的名剑,美得森然凛冽。
  应纵歌垂眸细细看她,少女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一双瞳子清澈如昔,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有所隐瞒。
  “岁岁和以前一样…”他将掌心轻轻贴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抚过她眼尾上晕开的胭脂,声音低柔下去,尾音沙哑又甜腻,“还是这样招人喜欢。”
  他的掌心和手指触碰到属于她的温热柔软,瞳孔都兴奋地在细细颤抖,眼尾那颗泪痣越发红艳起来。
  他逆着烛光,眼瞳在暗色里是一片幽深的血红,眼底的痴迷之色掩在黑暗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狂似烈火烧灼。
  虞岁岁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护体灵力好几次就要自发出现,都被她自己压了下去——灵修只有在面临危险时才会有这种反应。
  “师尊…你终于不用再受除魔箭的折磨。”她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皱起了眉。
  “不要皱眉。”应纵歌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暮归镇是我动的手,之前也是我让银容城半日之内变成一座死城。岁岁,你要清楚现在的我是什么。”
  那双桃花眼含着笑意,温柔,又残忍。
  他说:“我只要岁岁,其他人、妖魔或是鬼神,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虞岁岁握了握拳。
  她在时空乱流中亲眼见过他受九十九道除魔箭坠下断尘台,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如何被世事催折,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被逼到甘愿堕魔,负尽天下。
  她都知道,所以她很难说出“师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之类的话,也没有立场去劝他归途向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也不是《除魔
  丽嘉
  》的男女主,只是一个本来应该祭天的炮灰女配,还是条习惯摆烂的咸鱼,轮不到她来捍卫正义。
  所以虞岁岁缓缓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抬头看着他说:“师尊…还是我的师尊。”
  “但是,如果有人受到伤害,我会去救他们。”她语气认真,眸光温软,但毫不退让,“暮归镇,银容城,如果我在,我会阻止师尊犯下暴行。”
  她无法坐视不理。
  “对,暴行。”应纵歌坦然承认,“但我未曾悔过。岁岁不知道,神与魔,修真界与魔域,我放任各界厮杀,谁弱了我就帮谁,这三年我不痛快,所以谁也别想好过。而诸天神佛,谁又能诛我?”
  “面对这样的我,现在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坚持我曾经的坚持,岁岁是个好孩子。”他弯身望着她的眼睛,鼻尖几乎要抵上她的鼻尖,亲昵无间,“作为师尊,岁岁是我毕生的骄傲。”
  最邪恶的魔,竟教养出了如此光明磊落的徒儿。
  “如果岁岁要站在与我对立的地方,我会欣赏你与我敌对时的所有姿态,我很期待,魔族从来就是征服欲旺盛的种族。不过,”他的瞳孔里似有无数红莲绽放,眸光流转都是极致的艳,低语时薄唇几乎要擦过她的嘴唇,
  “岁岁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你让路?好孩子值得师尊的嘉赏。”
  “……”虞岁岁不由得轻吸了一口气。现在的师尊,危险至极,对她的态度也模糊不清,似要强取豪夺,又要放纵至深。
  他这番话说得暧味,如果她真的与他敌对,他会对她做什么?而在什么情况下,或者说她需要付出什么,他又会为她让路?
  她思索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动作。
  微凉的指尖就轻覆上她的下颌,在她的下巴尖上揉了揉,“岁岁不是别人,不需要仰视我。”
  久卧床榻三年的少女,肌肤白腻如瓷,这样轻柔的动作都能让她的下巴浮起薄红。这点痕迹取悦了他,他几乎是爱不释手地用指腹摩挲那片泛红的肌肤。
  “岁岁真漂亮。”他抬头,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浓稠黏腻如血,一寸一寸浸过她身上各处,像是恶魔在检视自己的珍宝,“发丝,眼睛,嘴唇……你的一切都是对我的恩赐。”
  “……”虞岁岁后退了一步,伸手往后寻求支撑,无意间把那扇雕花窗彻底撞开,清明月色照了进来,她终于看清楚他眼中的神情。
  那双桃花眼里只映着她一人,把她的身影浸没在深沉复杂的情绪中,温柔的怜惜,病态的偏执,还有一触即燃的疯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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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心头血
  ◎“我好想岁岁。”◎
  虞岁岁在他这样的眼神下, 萌生了几分退缩之意。
  温柔含情的桃花眼,眼瞳里却是魔族才有的深沉猩红,像是要随时将她一寸寸侵占。
  曾经的月衡剑尊有多克制,现在的魔尊就有多疯狂。不断累积的情愫被师徒伦理压制, 触底反弹的时候, 就像轰然烧起的烈火。
  他还要把她也点燃。否则,这心火就要燃尽他的骨血, 烧成灰烬也要渗进她的身体, 成为她的一部分。
  虞岁岁知道, 若不是应纵歌还顾及她的意愿, 她可能已经像猎物一样被吞吃入腹。
  大反派的白月光, 并不好当。
  她的手还撑在后面的窗台上,枝上木芙蓉坠下一滴清露,“啪嗒”一声碎在她手背, 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春寒料峭,岁岁还是到床上好好休息。”应纵歌关了窗, 直接伸手将她横抱了起来。
  虞岁岁轻呼一声, 下意识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他身上那件红衣穿得松散, 衣襟半开着, 可以看到里面的寝衣, 冷白肤色如玉生辉,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水痕。
  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 看向了桌上的那瓶花,刚刚还是有些枯萎, 现在却娇艳欲滴。
  她被放在床褥上, 应纵歌的动作轻柔得就像她是一件脆弱的易碎品。
  他弯身去脱她的鞋袜时, 虞岁岁忍不住说:“师尊,我可以自己来。”
  “可我想照顾你。”应纵歌话语温柔,但没有留给她拒绝的余地,他用掌心托住她的脚跟,问了一句,“冷么?”
  “不冷。”虞岁岁抬了抬脚,把双脚缩进了被窝里。
  “岁岁在抗拒我。”他垂了眼睫,幽幽朝她看去,“因为我变成这样?可纵然我是这世间手段最狠绝的魔,我也不舍得伤你一分一毫。”
  而且,他现在可以把任何对她怀有恶意的人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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