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娘到掌柜的正确路线——绯彧【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21 23:15:38

  “岑娘子若是想离开在下自是不会阻拦,但是东大街那处摊子能否继续,便是娘子如今决定了。”肆无忌惮的说出赤裸裸的威胁后,卫谕又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佳酿,像是从不在意岑宁的去留一般。
  岑宁气的浑身发抖,猛然回头对着卫谕咬牙切齿道,“你敢!”
  这人就是这般可恨,明明是弃之敝履的东西却偏偏要圈在身边,从不珍惜,任其枯萎凋零。
  那人仿佛半点未曾察觉岑宁身上的戾气,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袖子,“在整个江南,只有我能护得住你,也只有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所有。”
  这样的话,岑宁闭了闭眼,果然只有卫谕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论是以前或是现在……“在整个京城,你只能依靠我,也只有我才能护住你!”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岑宁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她以为她真的可以逃开所有,重新开始,原来不过是回到了另一个开头。
  无论怎么样都能够遇见卫谕,无论怎么样都要与卫谕纠缠在一起,就仿若是逃不脱的宿命一般。
  “岑娘子或是对在下有些误会,不若还是坐下谈?”卫谕丝毫不担心岑宁会离开,他清楚岑宁的目的,若不是如此,便也不会在今晚约了他出来。
  认命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看着面前满杯的醇香,岑宁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不如说是死了心。
  她突然后悔自己将这人约了出来,与其这般模样,还不如她从开始便不知晓究竟那个东家是谁,是何意图……其实这些本就不重要。
第17章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卫谕等着面前的女子开口,岑宁想了许久,她还是怕自己重蹈覆辙。
  世人都说酒能壮胆,于是岑宁便又倒了一杯酒喝尽,“您应当看出来了,我对您避之如蛇蝎,不过是一个厨娘,为何非我不可?”
  “为何非她不可……”卫谕也在唇齿之间细细碾磨着这句话,莫说岑宁不明白,他同样不明白,为何只有她做的吃食,自己才能吃下去。
  可是卫谕不会这么说,若是说了……这个妇人便会将此作为手中的把柄,越发的有恃无恐,不将他放进眼中。
  “只不过是做个厨娘,岑娘子在何处不是这般,更何况云府的厨娘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卫谕这话多少有些岑宁不识抬举的意思,莫说云府在江南的地位何时会稀罕一个厨娘?便是他卫谕又何时被人这般嫌弃过。
  岑宁唇角笑得讽刺,又饮尽了一杯酒,就着几分醉意,发了狠道,“卫公子既是如此说,那我也不再勉强您的意愿了,只是公子往后也要小心些……说不定我哪一日心情不佳,就往公子的饭菜中投了毒!”
  说完,岑宁不管不顾的将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摔,惹得不少酒客望向这桌。
  卫谕仍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横竖摔杯子的人不是他,丢脸的人自然也不是他。
  只是,岑宁离开前还不忘记从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子上,那副模样像极了在嘲讽什么。可是当着这许多人,卫谕只能皱了眉头,这妇人当真是蛮横又无理。
  离开酒肆的时候,外头的凉风一吹,岑宁的脑子就清醒了七八分。虽然步伐多少有些不稳,但是好在岑宁走的慢,倒也看不出什么。
  岑宁模模糊糊的回想了一遍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心头瞬间顺畅无比。上一世呆在卫谕身边,她以为卫谕喜欢的事乖顺的,便一直仔细着听话,只为了这人能多看她几眼。
  可是到了后来才发觉,一味顺着他时,自己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如今想想,老天果然开眼,让她能够再有一次机会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手起家靠自己做个酒楼掌柜,潇洒半生。
  不自觉的,岑宁口中甚至哼起了小曲儿,一路从丹朱大街走回了东大街。
  入夜的东大街不似丹朱大街那般热闹,大多数铺子做的还是白日里头的营生,只有少数几家馆子还未曾打烊。
  若是往深处走,还有几家青楼,远远的还能听见莺莺燕燕的热闹声。这般花红柳绿的地方,岑宁向来敬而远之,当初在京城之中她没少听那些公子哥儿议论哪家的姑娘容貌佳,才艺好,腰还细……
  更有甚者,还与江南的姑娘有些说不明白的牵扯……如今岑宁不比往昔,这些个地方自是要离得越发远才好。
  只是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岑宁便是那般倒霉的人之一。晚上遇见卫谕,凭白被威胁了一通不说,还碰到了一个酒鬼……
  面前那人一身雪色袍子,穿着打扮看着与卫谕有两分相似,只是那通身的气派,不能说是不像,只能说是丝毫不想干。
  若是说卫谕身上尽显风骨清贵,面前这个只能用癞蛤蟆形容,满脸丑恶之态,偏偏快要将两个眼珠子都要黏上岑宁了……
  只有这般时候,岑宁才能想起来,卫谕至少还算是个洁身自好的。
  “癞蛤蟆”醉的不清,岑宁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看得清自己,毕竟自己这副模样若真的说是美人,那摊子的生意起码能够再翻上一番。
  岑宁抬脚便想离开,但是“癞蛤蟆”偏生就要挡在她前头,“美人……小美人……若是随小爷一晚,便予你一金可好?”
  这人看着像是烂醉如泥,但是怎么都甩不开,眼看着不老实的手便要做些不规矩的事情,岑宁心头涌上一股邪火。
  她今日便要放纵一回,将这人给打一顿,卫谕不是能耐吗?云府不是一手遮天吗?她倒是要看看,卫谕究竟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岑宁咬牙一脚将人摁在地上,一双手上的力量宛若揉面团一般爆发了出来,狠狠地往“癞蛤蟆”的脸上招呼过去,将人狠狠地揍了个鼻青脸肿,最后还不忘记将人的命根子狠狠踢了一脚,至于废不废全凭天意。
  一肚子的火气发的差不多了,人已经晕了过去,岑宁探了探人的鼻息,还有气!放心的收拾了一番自己,将人晾在了大街上,便大摇大摆的回了家。
  方才她揍人时看了,整个巷子里头空无一人,想来没人看见,倒是让她有些惋惜。她本想着看看卫谕要如何处理这事,不是说只有他才能保得住?
  只是这世上不兴空口说白话……
  待岑宁走远之后,巷子里头才有个穿着湖蓝色纱裙的女子从里头走出来,望着几近看不清的人影,眸子间满是复杂。
  好一会儿,她才看着躺在自己脚下的人,眼中已是滔天的恨意,她从袖子里头摸出一块陶瓷碗碎片,缓缓靠上那人的颈子……
  待到狠狠地扎进去时,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白色的瓷片瞬间染上血红,姑娘手中的动作还是未停下半分,一寸一寸的往里头磨进去……
  翌日,岑宁照常早起摆摊卖糕点,有客人在边上喝粥的时候,谈起早间有人看见了街上有具尸体。
  “别说了,可真是太晦气了!一看就是被人给弄死的!”
  “怎会如此,许久未曾听闻这种事情了!”
  两人的话让岑宁手中动作瞬间顿住,一阵心神不宁,她记得虽然自己把人给揍了一顿,但是没断气照理来说不可能没了啊……难不成是有人在她走了之后痛下杀手?
  岑宁晃了晃头,她如今只怕那人下手之后反倒是污蔑她杀了人,到时候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整整一日,岑宁都是肉眼可见的烦躁,就连老头都觉出了岑宁的不对劲。但是以为是关于云府的事情,也没多问,只是多叹了口气。
  夜色渐晚,正是收摊之际,老头今日的馒头破天荒的没有卖完,端着蒸笼进去时还嘟囔了一句,“奇怪!那位客人今日怎么没有来?”
  岑宁知道老头说的是每日傍晚都来买好些馒头的姑娘,一日未来倒也算不得什么奇怪,人总有时候会被别的事情绊住。
  “或许是有什么事!”岑宁随口回了句,她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事,好在老头倒也未曾纠结这事,只是数着未能全数卖出去的馒头有些可惜。
  翌日,来摊子上喝粥的食客议论前日之事的人越来越多,岑宁越发心事重重起来,这事不了结了,她总觉得心头不够安稳。
  晚间,她将饭盒拎给胡管事时看见了那个每日都来买馒头的姑娘,看起来与往常有些不同,明明是快要入夏的天了,竟然外头还添了件披风。
  原本略施粉黛的面容不知为何沾了泥,显的有些脏,岑宁往人身旁过去时,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怪味,却又说不出来。
  想了想,岑宁从身上拿了帕子递给她,“姑娘擦擦吧!”
  许是惊到了对方,姑娘睁大眼睛看了眼岑宁后,岑宁将手中的帕子又往前递了些,姑娘立马垂下头,摇了摇表示拒绝。
  直到老头递了馒头过来,姑娘才抬头看了一眼老头,迟疑的伸手接过包好的馒头。那一瞬间,岑宁刚刚好看清了姑娘眼眶中打转的泪珠……
  老头卖完了所有的馒头,岑宁便照旧帮着将装馒头的蒸笼端进去,老头拄着拐杖在后头慢慢走着,
  “明日怕是要少做些馒头了……”
  岑宁正想问为何,老头便自顾自的道,“方才那客人已经说了,今儿是最后一次来买馒头了,好好的怎么就最后一次了呢?”
  岑宁心头一个“咯噔”,她总觉得方才见那姑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怎么都说不上来。
  待到岑宁想清楚之后,已是第二日的正午时,摊子前头两个客人正小声议论着,
  “我听说是那天香楼的姑娘杀的人……今儿个自己去投案了!”
  另一人听了连连摇头道,“这女支子真是丧心病狂,竟将好好的人给杀了!”
  “听说那公子还是那女支子的恩客呢……”
  待两人离开后,岑宁才失神的撑着眼前的摊子,她没想到……她从未想过,事实竟然会是这般。
  岑宁觉得,她要去见见那位姑娘,有些事情她想问个清楚!
  头一回,岑宁将午间剩下的点心全数送给了胡管事,丝毫不剩,下午只留了老头一人守着摊子。
  去之前,岑宁特意带了几个馒头,又往自己的钱袋子里头塞的满满当当,可是最后还是被拦在了外头。
  岑宁对着门口两个衙役点头哈腰,脸上还挤了几滴眼泪,低声细语的恳求着,“求大哥行行好,里头的是我妹子,我只是想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你妹子?”那衙役邪笑着反问道,反复上下打量了一圈岑宁,“想见人还不简单,陪爷一晚!哈哈哈哈哈……”边说着,甚至还想摸岑宁两把。
  忍着心头的恶心感,岑宁小心着闪躲开,还是将怀里包的好好的馒头给了衙役,垂着头一字一句咬牙道,
  “既不能见人,还希望两位大哥行行好,将这东西交给她……两位大哥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封面啦!
  特别鸣谢我的好基友~
第18章
  那人盯着岑宁还想戏弄两句,好在另一个将人拦了下来,顺手接了岑宁的馒头,冲着她道,“行了行了,快走吧!”
  牢狱之地岑宁一介女子也不敢久留,只能祈祷着他们真的会将东西交到对方手里。至于那姑娘,岑宁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见的,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姑娘无辜。
  天边日头还未落下时,岑宁便准备好了饭菜直奔云府,想起当日在三娘酒肆时她与卫谕两人之间几乎已经是撕破了脸生了间隙。以至于她想不通卫谕为何还愿意花费一锭金子只为了吃几顿饭,原本把人这么得罪了,只需等着那人吃腻了自己做的饭菜,这辈子就能彻底摆脱卫谕了.......
  只是事实在棘手,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对卫谕低头。当夜,能对卫谕那般硬气一回几乎算是她两世的心愿了,现在应当就是风水轮流转了,可是她当真是没其他的法子了,只能低头来求一求卫谕让她能见见那姑娘。
  人到云府外头的时候,胡管事正好从后面上了马车绕到了前头来,见着人就在门口,忙着下了马车惶恐的接过食盒,小心问着,
  “岑娘子今日怎么……送来了?”
  胡管事不是看不出来岑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但这人毕竟是唯一给少爷做饭的厨娘,精贵的很不能随便得罪了。
  “烦请管事的进去给卫公子通报一声,此事实在是棘手,希望公子能帮忙!”岑宁一开口便要求见卫谕,胡管事听见后步子瞬间顿住,皱了皱眉。
  在胡管事看来,岑宁与卫谕之间除了他在中间往来送饭,两人之间便是毫无交集才对,可是如今人莫名的上了门,胡管事也忍不住会多想。更莫要说,卫谕本就是难以捉摸之人,若是贸然将岑宁带到了人面前,胡管事怕自己到时候也扛不住。
  好半天,胡管事才磨蹭道,“岑娘子这事......不知是何事,不若先告知在下再转达于少爷?”
  “多谢管事的,只是此事还需与少爷面谈,还望管事的能代为通传。”岑宁对着胡管事再行了一礼,惹得对方叹了口气,想来也是看出来了她今日是执意要见到卫谕。
  略略一思索,胡管事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了一边候着的小厮,很是谨慎道,“既然娘子这般说了,那我便去少爷处为娘子通传,只是少爷愿不愿意见娘子......就全凭少爷心意了。”
  岑宁点头,她看着胡管事带着人进去,自己侧立于一旁静静等着。也是闲来无事,岑宁静静打量起了眼前这座恢弘大气的府邸,云府写于牌匾之上两字端端正正,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两旁围着白墙。门口除了两座石狮子侧边还有一棵槐树,枝干粗壮,投下了大片阴影,上边新叶接替着落叶,一派枝繁叶茂的景象。
  一片枯叶打着圈圈从上头落下,岑宁便静静看着叶子落下,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时,京城那日正巧下了极大的雪,入目之处尽是大雪覆盖,除了院子外头的枝丫上还能看得见点点红梅几乎再也没有别的色调了。
  那时,她抱着暖炉在屋里头,面前的红木雕花案桌上正煮着茶,丝丝茶香于雪中梅香融于一起极为好闻,但是随着窗外的冷风一起也冻僵了她的鼻尖。
  卫谕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抖落了一身风雪之后,伸手毫不留情的将她的窗户合的一丝缝隙也不留下。岑宁本想拦下他,但是这人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岑宁便只是皱了皱鼻子,其他的话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这人叨叨起来简直不能让人再烦了。
  老老实实的把手中的暖炉抱得越发紧了些,却觉得颈子里头钻进了一丝凉气,在冰冷的指尖真正贴合上了岑宁的后颈时,小姑娘被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含满了泪水,赌气的嘟起水润的唇,满眼都含着控诉。
  被控诉的人却是没有半分的自觉,大手从后颈钻了出来,但是却几部规矩的钻进了岑宁的暖手炉中,将岑宁好不容易焐热的双手瞬间裹得冰冷。
  小姑娘十分不高兴,方才这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岑宁还是高兴地,但是被这么一凉,这会只觉得卫谕这厮烦的不行,嘴里头嘟囔着,“一边去,你怎的如此坏,明明我好不容易才焐热的手,还不如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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