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萌拉着李秀雯和冷傅一边随意地漫步,一边慨叹。
可能这就是人生瞬时变幻的意义吧,清汤寡水也好,滔滔不绝也罢,都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出了院落,几个人就兴致勃勃地悄悄寻了空位跟着一起练起来。
王大哥是真没学过,这又是半途,照葫芦画瓢磕磕绊绊地学了个样。
好在容钰目前只教了几式,简单易记,又来了一遍王大哥就记得七七八八了,动作标准起来,还真有那种稳若泰山的浑圆流水之感了。
韩佑凌就在王大哥身后,不由赞叹佩服道:“王大哥,没想到你竟是一个打太极的好苗子。”
王大哥顺势回头看了一眼韩佑凌,温笑着说道:“刚学,也是照葫芦画瓢,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李秀雯也看见了:“哎,要是王大哥的聪明才智能分我一半就好了,”又忙甩头反驳自己:“不不不,还是算了,就算全分给我估计也没用。”
宇文霆浩“呦呵”一声打趣:“看不出来啊李秀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不错,有所进步,表现可嘉。”
顿时一阵无声轻笑,周围一些无意间听到的也不由抿嘴低低地笑了出来。
王大哥笑眯了眼,不过才与这群孩子接触了不到一日,就被他们的活力感染地像是年轻了十岁。
年轻,就是要这样自在的好啊。
韩佑凌正笑着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疑惑地向左侧前方看去,那人正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不由惊笑道:“应音?!”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相隔有些距离,两人也不便高喊出声,所以就只互相打了个招呼。
尚承风就在韩佑凌一旁,目睹全程,“应音?是清执涯的那个吗?你俩认识?”
韩佑凌点头说道:“没错,没想到他也来江南了,”还偶遇了,“我俩是在选拔赛上认识的,棋逢对手,就多聊了两句。”
这个应音宇文霆浩是听过的,就是没见过:“咱们魏远山别的不说,占地是真大,就清执涯和清风涯那距离,都快赶上牛郎织女了,关于应音,我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啊。”
夸张是夸张,不过这么形容也很形象了,“谁不是呢?”尚承风无奈摊手道。
韩佑凌调整完气息随意开口说道:“待会儿我带你们见见。”
容钰让众人自己练一遍,慢悠悠地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地纠正一下动作,清风朗月的俊脸上一片悠闲。
走至后排时注意到看上去甚是熟练的有好些个,不由多看了几眼,又有些汗颜,这会打太极拳的也过来凑热闹了。
正看着发现了一个忘记动作的,好心提醒道:“看着前面的,别乱划,容易乱套。”
急切搜寻脑海中那点可怜的微薄记忆试图跟上节奏的季思萌听见后瞄了眼前面人的动作,讪讪一笑,“知道了,谢谢啊。”
容钰神情暖暖地勾唇一笑,“不客气。”
那双笑起来的眼眸宛若蜜饯,很是勾人,若长久盯着看,十有八九会让女子脸红心跳,沉迷于他。
季思萌想罢,暗叹着收回目光,脑子里出现的全是话本里那些勾人的男狐狸,这人倒是有潜质。
容钰又走至冷傅面前,还没说话就得了一句:“麻烦让让,谢谢。”
容钰:……
本就没剩多少心思在这儿久练,现在更是被打消了,淡然自若地懒笑道:“不谢。”他可没空搭理,也懒得应付。
说罢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别处去了,随手又纠正了几个人的动作便声称有事阔步回了庭院。
本就是跟着容钰练的,他一走,再加上已经练了有些时候,人群也渐渐散得差不多了。
第75章 你好好休息
韩佑凌几人也停了下来拉伸一会儿就去找应音了,刚巧应音他们一群人也正要过来,就寻个不挡路的位置聚在一块了。
赵谦正翩翩笑着,眼角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身影,不由挑眉一讶,又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
而冷傅,则是从始至终都是如常的冰霜脸色,看不出有何变化。
两波人都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也自是注意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脸庞。
应音和萧云逸暗戳戳地看向淡然若水,处变不惊的赵谦,还没开口说话就各自被徐慕年和姜尧不动声色地提醒拉回了目光。
两人轻咳两声正色,也是,草率了,毕竟被人从天砸趴的黑历史也是没谁了。
“听说你们清风涯接了个任务,佑凌你们一齐过来江南是为了这个吧?”应音笑道。
与此同时,徐慕年长身玉立地晃动着手中的折扇,琥珀色的眸子朝一个方向看去,不动声色地收了折扇目光讳莫如深,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勾。
这不是御景煊的侍卫吗?看来他也在江南。
韩佑凌等人没注意到对面几人的异常,点头回答:“确实如此,不过君太尉的孙女也过来协同三殿下治水了,且有了进展,咱们魏远山的临危受命就看成效如何了。”
这个应音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实在是最近君家小姐在江南声名大振,想不知道都难。
“我倒是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神丹妙药,听说江老给了煊殿一颗墨海珠都没用,难不成这丹药比墨海珠还要厉害?”萧云逸说道。
宇文霆浩他们也不好过多评价,而没掺和到此事的徐慕年等人说起来就自在得多。
姜尧理性坦言:“一颗丹药能消了大片金宁江的污垢,只能说是天方夜谭,除非,是毒而不是天灾。”
话落,王大哥赞赏地看了眼姜尧,“没错,据我观察,的确是毒,但具体是什么毒还尚未可知,仍需进一步研究。”
又接着依据常识说起:“再者说,比例有限,区区一颗拇指大的丹药对上金宁江无疑是天地蜉蝣,沧海一粟,若是各处抛一颗也就罢了,可单凭一颗,就算丹药全部发散,最多也只能影响周遭一片,偏偏金宁江的水尽数都受了影响,这点也是奇怪。”
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他看这些年轻人不凡,说不定也能有什么好的见解,有则听,无则当个浮烟笑谈。
宇文霆浩点头道:“可惜丹药已经没了。”
徐慕年不急不缓地清声说道:“倒也不必从丹药入手,你们不妨趁这个空档取来一些水分析成分,假定是因为它药效强,那么残余也应是有的。”
一语点破,尚承风茅塞顿开地说道:“对啊!光想着丹药渺小早就消失殆尽了,却没想起它能影响整条金宁江的药效问题。”
王大哥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所言极是。”
徐慕年弯唇不甚在意地无声淡笑。
在他们交谈甚欢时,季思萌得空同季思萌悄语:“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公子,清浅冷越,公子如玉。”
李秀雯发挥自己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技能介绍道:“你还别说,这群人里都是声名显赫之辈,竟然能聚到一起,估计京城拔尖的青年才俊大多都在这了,这景象可不多见。”
对方介绍时都是简单说了姓名,但凭李秀雯消息灵通的本事,就算没见过,也都是听说过的。
又接着微微惊喜地透露:“还有,小师妹的兄长也在其中,大将军府的公子,姜尧。”
冷傅和季思萌眼眸一亮,正好韩佑凌也在此时同姜尧说起:“说来也巧,没想到小师妹没遇上,倒遇上小师妹的兄长了,姜公子,幸会。”
在丞相府家中时,曾听父亲同母亲提起过姜大将军,也简单地提了句姜大将军的一双儿女,所以他听见此人名为姜尧时便清楚了。
姜尧微讶挑眉,轻笑道:“幸会幸会,原来家妹与各位竟是同门,常听怀柔提起她的师兄师姐,今日有缘得见,也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层关系,李秀雯顿时倍感亲切,脸上的笑更是真挚了几分,“若不是小师妹外出了,现在肯定也在江南。”
尚承风不由想起上次在海上生离死别的惊险场面,他都觉得小师妹能平安回来是个奇迹,现在是听见“外出”两个字就是心尖忍不住地一颤。
后来尚承风就没有再听他们聊了些什么,而是陷入思绪愣了神,也许不亲历那种场面,不是感情深厚,是不会像他这样在心上留下重重一记的。
他记得海浪有多波涛汹涌,也记得船体破碎得有多狰狞,也记得风雨呼啸水翻天,更记得他亲眼看着小师妹被卷进海里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不为自己而觉深刻,只为相伴并肩数年的小师妹而觉深刻。
这也是为什么在得知煊殿没有调船找人时他心里愤怒,这不就是二选一放弃了小师妹吗?前一刻言之凿凿跟他保证,后一刻就为了个破珠子不管不顾。
所以在知道小师妹和煊殿在一起时,他心里其实是有隔阂的,就当是他小心眼吧。
但凡换个人尚承风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偏偏是跟他许诺过的煊殿,他怎么就刚巧什么都碰上了呢,心里的感受简直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尚承风想罢,无声轻叹一长气。
见旁边的人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宇文霆浩喊道:“尚圆圆,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对面徐慕年等人都要打招呼走了,他们正回复着就看见尚承风一言不发地呆愣着。
尚承风不好意思地笑着摸摸脑袋大大咧咧问道:“没想什么,怎么了这是?”
徐慕年随意地轻晃几下折扇,眼中带笑地对尚承风说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告辞了。”嗓音清冽。
就剩尚承风还在状况之外了,坦笑道:“告辞。”
各自分道扬镳,宇文霆浩和韩佑凌一转身就闹着揽过尚承风挟制他,李秀雯几个见状趁机挠痒,搞得尚承风笑中带泪地一阵求饶。
“哈哈哈!王大哥!王大哥救我啊!”
王大哥正笑得欢,闻言淡定地说了两句:“意思意思得了,可别把承风挠地笑晕了。”
众人这才放过他,欢笑道:“看在王大哥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还没走开的赵谦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前面龙腾虎跃格外热闹的背影,说道:“一身少年气,又有超脱年龄的沉稳,应音,你们魏远山还招弟子吗?”
应音嘴角微抽,“你是想让九司学院的院长提着咸鱼甩你熊脸上吗?”
赵谦摸摸鼻头,“开个玩笑嘛,我还是当年的排行榜前三呢,我可舍不得吊销。”
啧,想起端木院长发威时的模样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萧云逸无情拆穿赵谦:“可别了吧,我看啊,你就是突然想起端木院长然后选择回头是岸了。”
每次他从赵谦他们那一届的天字班经过都能看见赵谦被端木院长训话训得耳朵都像是起茧子一样,直冒火星子。
赵谦耸肩说道:“前两位也是整日里半天不见人影,怎么端木老头就逮着我一个人可劲薅呢?”
萧云逸一听就知道赵谦说的是哪两位:“煊殿和容师兄他们两个现在也仍然是九司学院的传奇,半炷香破了浮光阵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端木院长宝贝得不得了,实力在那摆着,也用不着严加管束,这可不就轮到你了吗?”
赵谦:是心碎的声音。
不过现在想想那些与端木院长斗智斗勇的日子也挺有趣的。
徐慕年看了眼天色,“你们先回去用晚膳吧,我待会儿再回去。”
姜尧点头道:“行,那我们先走了。”
待姜尧他们走远,徐慕年随意落在庭院大门的视线收回,勾唇一笑,消失在被月色笼罩下的街道。
……
房间里。
御景煊耐心地给姜怀柔喂粥,专心致志到眼里只有粥和姜怀柔的樱唇,修长白皙的手指时不时地从姜怀柔视线里掠过。
无事之下,一双水眸索性直接时不时地欣赏起来,养眼。
双手撑着下巴,胳膊肘下面被御景煊用软绵绵的靠枕垫着,一点也不硌,很是舒适。
江南闷热,之前那婶子给她绑绷带时见她醒了过来就热情地搭话:“姑娘,你先忍忍,待会儿婶子就出去给你买一套轻薄的衣裙。”
还说:“你家公子交待过了,怕你闷着不舒服,材质都是亲自挑选的。”
姜怀柔樱唇微张,吃下御景煊递过来的一勺瘦肉粥。
一边咀嚼,一边不由看了眼刚换上的衣裙,又看了眼只把大氅取下来搭在屏风上的御景煊。
咽下瘦肉粥,“你热不热?”
御景煊舀粥的动作一滞,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稳勺子继续投喂,低沉道:“不热,怎么了?”
只是余光还是不可避免地将眼前女子的娇态尽收眼底。
庭院中央百无聊赖坐着赏月的容钰笑眼同楚不闻和宁治聊天解闷:“你们是不知道,御景煊让那婶子去买一套轻薄的衣裙,那婶子倒好,美女里挑仙女,买了一套飘然若仙的流光纱裙,全然是夏日里的装扮。”
又降低嗓音悄咪咪地说道:“平日里也就算了,现在,御景煊,啧啧,可不好受啊。”
楚不闻和宁治都了解容钰什么性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也还是正声肃道:“还请容公子话上尊重,姜姑娘自是美若天仙,但也不是您这么个形容法儿,若是被殿下听见,您可就危险了。”
容钰见他们二人这样便无趣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还是月亮比较好看,我还是不说话了。”
姜怀柔吞下粥放下胜似玉藕般的纤细胳膊随口说道:“没什么,不热就好。”丝滑的薄纱在匀称的手臂旁乖巧地依着,被闪耀的碎钻环扣在手臂上。
暖色轻纱流光长裙软垂,弧度飘逸的质感裙摆铺满,同手臂上一样的碎钻丝带将不盈一握的腰肢束起,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乌黑的发丝柔软地滑落在后背,那婶子想着姜怀柔后背有伤,所以这套衣裙的后背露了些,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那对漂亮的蝴蝶骨,白皙的脖颈藏在秀发里,让人止不住地想要去探寻。
御景煊看了眼已经快要见底的粥,应了一声,“嗯。”
窗外起了风,吹散了燥热的沉闷,清凉适宜。
一阵微风从开着的窗悄悄潜入,薄如蝉翼的轻纱随风拂过御景煊高挺的鼻梁,带着她独有的清香。
滑落的轻纱蹭过滚动的喉结,整个过程不过一瞬,却好似推移了几个年岁。
姜怀柔余光只看见手臂上挂的薄纱被风吹起,却对它飞到哪儿浑然不觉。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姜怀柔以为瘦肉粥已经没了,转头看去,御景煊低垂着目光看不清神色。
疑惑问道:“没粥了?”
御景煊指尖微动,不动声色地喉间吞咽一下,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
不由暗骂一声,柔儿还受着伤,他动什么心思,啧,他真是疯了,正了正心神,嗓音有些沙哑,“还有一勺。”
姜怀柔奇怪地看了眼淡漠依旧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的御景煊,张开嘴把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