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礼收拾好情绪,她打起精神,决定要和父亲一起面对现状,只有先活下来才能够谈梦想。
大剧院里音符还在跳动,少女紧闭着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在雨中弹奏,却乐得其所。
这次换少女满眶热泪,她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头顶的金光一直追溯着她,顾泽川看了很久,她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一个会和他虚与委蛇的女人,此刻的真情流露让人瞩目端量。
第10章 :老公,来洗澡啊
音乐会仓惶又有惊无险的结束了,卡尔给宋晴礼留了电话,说好约时间探讨琴谱,他一直记挂着。
宋晴礼最后走的时候又去了趟厕所,想整理一下妆容,方才在舞台上有些情绪失控。
好巧不巧,在厕所就遇上了宋智雅。
她眼底还泛着红,神色却已经恢复如常,瞧见宋晴礼的出现,目光显现出毒辣。
“表姐,真是好眼光,一个残废也要嫁,还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皮囊。”
宋晴礼冷着脸,压住胃中翻滚,扫她一个眼风,不理会她的挑衅,独自在洗手台整理妆容。
宋智雅见她竟敢无视自己,一手拍在洗手台,怒斥:“宋晴礼,你有什么好拽的,卡尔就算是国际大师,那也是泽安给我花钱请来造势的,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哼……”宋晴礼觉得十分幼稚,她洗完手甩水的姿势大了些,直接甩到那不要脸的人身上。
“你干什么!”
“宋智雅。”少女撩起眸子正视她的眼眸,那股眼底深处涌现出来的恨意,简直可以将人吞掉,她咬牙切齿:“你很有手段,但是这辈子,你就祈祷别落在我手里。”
宋智雅气极,听完她的话想要直接抬手扇人耳光,谁知,宋晴礼眼疾手快,直接擒住她的手,一推,让她整个人跌在洗手台上,她白色的裙子也沾染上了水渍。
“下回再敢掌心对着我,我就让你知道和大地接吻是什么感觉。”宋晴礼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了洗手间。
宋智雅气的在厕所跺脚。
剧院听众如鸟散,门口的大海报早就被人撤了下来,来时看着宋智雅那般光鲜靓丽,现在却成了脍炙人口的笑话,心里莫名的痛快。
时间已过十二点,宋晴礼和顾泽川这才坐上归途的车。
“你很喜欢钢琴?”顾泽川侧头看她,自听了卡尔弹奏的多尔登湖之后,她就变成哑巴了,深沉的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不喜欢。”少女回答的很快。
“不喜欢钢琴,那就是只喜欢那首曲子。”顾泽川手心有块巧克力,他递到少女身前,眼眸中闪过片刻柔光:“先垫垫胃。”
日上中天,阳光从素云中慢慢显露头角,车窗外频闪过绿化树,宋晴礼低眸看到顾泽川手心那块巧克力的时候,太阳光率先一步落在了巧克力上。
宋晴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开口:“顾泽川,你的关心是真的吗?”
男人撩起眸子,两人四目相对。
许特助正开着车,他难得见二少随身会带零食,心想着肯定是担心宋小姐喊饿,见着两人眉眼带电,心里那个小九九就安耐不住。
“宋小姐,二少这是担心你饿了。”许浩乐呵呵的,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虽然二少强娶这一说非常不地道,但是若是能够成就一番佳话,那再好不过了。
少女的指尖有点凉,她从顾泽川的掌心把巧克力拿过,男人收回手,掌心却残留少女指尖冰凉的温度。
“空调再高些。”
车子开到顾菀时,宋晴礼是第一次感受到顾泽川的残缺。
许浩从后备箱把轮椅拿出来,放置在车门边,顾泽川仅用双臂力量撑起身躯,然后快速的挪到轮椅上,然后再把僵硬的双腿也挪下来。
原来他不需要帮忙,自己就可以做到。
宋晴礼极快的收回视线,她不想让人难堪,开门允自走进了顾菀。
她是要强的人,顾泽川也是,在自己最艰难最狼狈的时候,都不希望有人看。
顾泽川下车后只看到她决然离去的背影,摇曳在风中的裙摆,细腰楚颈,像画里的美人。
日垂西山,薄云绯红。
一个残废的生活在外人看来很简单,无非钓钓鱼晒晒太阳,一天很快过去的,许浩虽然是贴身特助,但帮二少洗澡这种事他不会干,二少也不会让他干。
“二少,老顾总最近频繁问起你,有空需要回去一趟。”
“我腿脚不利,就不回去了。”男人独自推着轮椅进了房间。
许浩低头站在门口,这老顾总也不知如何想的,二少即便是已经残废了,也是他儿子,当初也不用这么绝情非得赶到顾菀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如今想见二少,二少自然不愿回事。
男人反锁房门以后,浴室却传来流水声,顾泽川黑眸微沉,移动轮椅靠近,待他推开浴室的门,看到个曲腿半跪在浴池旁的少女,她身着白T短裤,已经放了半池子水了。
“老公……来洗澡啊。”
顾泽川停在浴室门口,面若平湖,频频滑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慌张情绪:”我不用伺候洗澡。“
浴室里因为热水的涌入,空气中升腾着雾气,少女光着脚,起身关掉水龙头,款步走过去。
她的脚肉肉的,趾尖粉粉的,踩在水淋淋的瓷砖上显得很是精巧玲珑;宋晴礼附身凑近了才看到顾泽川死拽着轮椅,不禁低笑:”你是想我帮你洗,还是咱们俩来个鸳鸯浴?“
男人却像被人踩到痛处一般,眸中闪过一瞬的阴恻恻,言语淡漠:”我不需要人同情,你不必多管闲事,以顾家的财力做你的长期饭票对你只有好处,除开不能和其他异性走的太近之外,你在A市畅通无阻。“
这是承认契约婚姻的意思?
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二少所言,深得我心。”
少女眼眸中浅露笑意,她盯着顾泽川温怒的脸好一会儿。
“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不是我再呆在这,顾二少就要喊人把我赶出去?”宋晴礼抱着双臂,心底美滋滋,她想着若是把他惹生气了,会不会直接赶出顾菀,那到时候就不用结婚了,又可以过回原来生活,简直不要太棒了。
少女端量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明明是他坐着,但气势上总感觉被他压着。
顾泽川他的眉骨很高,双眸深邃看人异常深情:“晴礼既然想帮我洗澡,推脱不掉,那就只好代劳了。”
说罢,男人作势要解开裤腰带,宋晴礼瞪大眼珠子,伸手大叫阻拦:“等等,你不是生气了嘛。”
“我并未生气,我只是担心会麻烦你。”男人那模样已经坦然接受,他抽出腰间皮带。
宋晴礼看着男人把皮带丢在地上,他手上动作未停下,少女瞳仁震动:“你.....你你你你.....等下!”
“我想放个水,你既在这,不如扶我一下。”
宋晴礼咽了咽口水,不愧是顾泽川,软硬不吃,反客为主,耍流氓的手段,让流氓无路可走,真是.....好计谋。
可惜,姐姐现在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你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嘛。
不可能!
“行.....行啊,不就是扶你上厕所嘛,我....我我来。”少女眼神飘忽不定,说话的底气不足,走路都慢悠悠的,待她靠近了之后,冷不丁一句:“你要我扶哪儿?”
不会是。。。
顾泽川也是没料到她竟有这胆色,有那么一瞬间黑眸中闪过凌乱,随即男人嗤笑一声:“你想扶哪?”
“我……”少女耳朵红了,她真想一头撞死在这,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男人眉眼带笑,薄唇微启:“晴礼,倘若你想做一件事,就要提前设想到会有什么情况出现,该如何应付。”
“这般,贸贸然,很容易被人拿捏的。”
第11章 :顾先生,慢慢洗。(有改动)
夜色难掩,黄昏羞娇。
少女抿了抿唇,小脸粉扑扑的,她咬了咬牙,没好气的说:”不是要上厕所,干嘛不脱裤子。“
”......“顾泽川无声笑了一下,才解开裤子。
经次一遭,宋晴礼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整个人的行为举止不受控制;少女浑身战栗,撒丫子,夺门而去。
顾泽川看着她虚闪的身影,竟不自觉笑出了声。
道行不够深,作妖需谨慎。
浴室灯光素白,地面上倒映着个站姿挺直的男人身影,他一件一件的脱衣服,一只脚踏进浴池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男人拧眉,一个纵身跳跃,浴室里水花溅起半米高,宋晴礼直闯而入,她进门前把浴室的灯关了,然后‘嘿嘿’坏笑两声:”想不到吧,顾泽川,姐姐怎么可能打退堂鼓,今天这澡,给你洗定了!“
浴室里突然暗下灯光,等肉眼适应了黑暗,才通过窗外清浅的月光看清眼前。
男人冷幽的脸显现出一丝无奈,看着宋晴礼戴着墨镜,两只纤弱胳膊伸直在前,像瞎子一样小步挪着,跨千山万水终于摸到了轮椅。
“欸,人呢?”
“你既然关了灯,为何还要戴墨镜?”顾泽川这时的声音比平日冷一些,像吹过冰川的风,夹着低温的水分子,扑面而来,使得宋晴礼汗毛直立。
她顺着男人的声音摸去,不知为何,听到他冷冰冰的声线竟然有些兴奋。
“老公误会了,我这是保护你的隐私,关了灯,但是还有月光啊,万一我借着月光窥探了你的身体......”
“看不得,难道摸得?”
宋晴礼朝着浴池边走,踩到顾泽川脱下来的衣服,她脑子里想不出该如何回他的话,索性破罐子破摔:“别废话,我就要给你洗,你反正衣服都脱了。”
现在就是块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
少女挪动步伐,踩到顾泽川脱掉的西裤上,面料细滑在湿淋淋的地面上没有摩擦力;宋晴礼人前失蹄,砸进浴池里。
乌鸦嘴说中了,鸳鸯浴。
墨镜掉进水里,少女横在男人腰上,顾泽川的脸比月亮的银辉还要清冷,此刻,他黑眸冷若冰霜的嗔着她。
“晴礼若是觉得日子过的太平淡了,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干。”
水珠顺着男人清俊的脸颊缓缓滑落,冷幽幽的脸上浅露戾气,宋晴礼甚至能够感受他浑身绷紧;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少女的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那紧实的肌肉,根本不像一个孱弱的残废所能拥有的。
“细腻紧实。”少女眸子里显露兴奋,素手划过男人胸膛,还未摸尽兴,手腕被抓住,他的手如同铁钳,死攥着想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疼....疼疼疼,我错了,哎呀,真的错了,老公,你快行行好,松开我吧,要断了。”
她娇嗔服软对顾泽川一点用都没有,只换来男人更加用力的掐着她下巴,阴恻恻的一句话:“现在出去,不然,让你一辈子关在浴室里。”
他的眼神过于阴戾,吓得宋晴礼话都说不出,她也想出去啊,但是手挣脱不开。
“老公要我走,又不肯松手,难道不是口是心非吗?”少女怯弱的几次抬眸偷瞄男人脸上的表情。
“滚!”顾泽川一松手,少女从他身上跌下去。
宋晴礼湿淋淋的走出来,走到浴池门口的时候,她开了灯,视线徒然清明,这才看清少女脸上的神情,她眼尾上扬,眼底的开心都抑制不住,抿唇压着笑意:“我马上收拾行李,滚出顾菀。”
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白色短T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内衣。
顾泽川侧头不去看她,扔了一块浴巾过去直接盖在她的头上,耳边传来男人威胁的声音:“在A市,我想弄死一个宋氏,轻而易举,你掂量清楚,是留还是走。”
宋晴礼把盖头的浴巾扯下,脸上笑意逝去,那双大狐狸眸毫不掩饰的愤然,两只纤细哦胳膊绷紧微颤。
“顾先生这幅伪善的面具终于肯摘下了,平日里可看不出来。”
男人悠然的靠着浴池,眉眼无色,未曾看她,手指轻放在浴池边,他明明身有残疾,却浑身散发一股矜贵独傲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他言语温吞,字眼却透着威慑:“晴礼,日子且长,你要适应。”
少女紧闭樱唇,转身要出门的时候,视线盯着灯光开关,心口一股气堵着,手不受控制‘啪!’的一下摁灭。
“顾先生慢慢洗,洗干净些。”
“……”男人看着黑幽幽的浴室,随即嗑上双眼,轻笑一声:“幼稚。”
夜如染墨,点缀繁星,月也升至半空,宋晴礼把房门反锁,然后在门把手上面放了个玻璃杯,再将化妆台抵住门。
做完一切之后,插着腰满意的看着自己劳作的成果:“我就不信,这样还能进贼。”
宋晴礼想给父亲打个电话,她自从来到顾菀之后,还没有报备。
少女推开阳台玻璃,窝在摇椅上,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出了电话。
“喂,爸,睡觉了吗?”
“我没事,我在这还挺习惯的,没有没有,你女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嘛,哪有那么好受欺负的。”
“对了,爸,最近……舅舅有来找你吗?”宋晴礼心里对舅舅那一家子一直提防着,想着上辈子被他们害惨了,这辈子可不能重蹈覆辙。
宋父迟疑了一下,闺女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舅舅今天才给我送个合同,说是想要开个娱乐公司,我想着你以后总是要进娱乐圈的,那个圈子这么乱,爸去经营一个娱乐公司,你以后就路就好走些,所以就答应投资了。”
“你签合同了?”宋晴礼听完直接站起身,她担心父亲像上辈子那样,舅舅给什么合同闭着眼睛就签约了。
“还没,我手上还有些工作,等会回家准备签。”
“爸,我不喜欢舅舅一家人,为什么您一定要和他们来往?”
“晴礼啊,我知道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和你舅舅没有关系。”
“母亲的死我从没怪过舅舅,我怪的是宋智雅,是她临阵脱逃,才让母亲失血过多去世的。”少女攥紧了手机,她强压着火,当年那件事,她从来没有怪过舅舅,只是,她就算不怪舅舅,也没办法心无旁骛的面对舅舅。
上辈子,和父亲在国外的艰苦生活历历在目,那一切都是舅舅造成的。
一回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宋晴礼眼眶湿润,她调整好情绪。
“爸,我做了个梦,梦见舅舅把我们家所有的财产都转移了,我和你逃出国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天天去码头搬货,要工钱的时候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半天。”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
少女声音越说越哑。
“舅舅一家人心眼都很坏,你不要和他们牵扯太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