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生魂在哪呢？”
如果重音的生魂真的有可能将她复活，那么——不仅可以去对付现在在魔界一手遮天的重乐，有办法去整治魔族，也可以……减缓一点秦屿所受过的伤害，让他不再承受丧母之痛。
【被重乐拿走了。】
这可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祝萤沉思：“重乐拿走生魂是想干嘛，难道是为了防止别人将重音长老复活？”
毕竟身为前魔尊，重音即便被误会为了叛徒，或许也能比这位厮杀同族的新魔尊会更有话语权一些。
如今她正是因为重音的离开才坐上了魔尊的位子，也能一手遮天、发号施令，让魔族不得不拜倒在她手下，任由她打破各种守则，甚至残害同族。而且按照她之前想要拿到魔剑来看，她还想要更多的东西，迟早会祸及各大门派，再次挑起两界的争端。
若是重音被复活，想必对她来说非常不妙。所以她才会先下手为强，以防旁人先一步将重音复活。
“那生魂落入她手里，她岂不是随时都可以将其毁掉？这样的话，重音长老不还是没办法被救活吗？”
【啊，有道理……】系统没想这些，经她这么一说才觉得这条线索好像又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了。
除非那生魂是没办法被消除的，否则重乐最不留任何后患的办法不就是将其毁掉，让重音彻底回不来吗？
祝萤脚尖着地，用了下力，使得秋千重新摆动起来，伴着耳边的冷风灌入她耳中，让她冷得发抖。
“没事，等之后再打探一下。说不定有一线希望呢。”她看着面前走过来的秦屿，一方面是安慰系统，另一方面也是在坚定决心。
若是重音长老真的还有复活的可能，那她怎么说也得试一试。
那样，秦屿一定会很开心。
【呜呜呜宿主，你别安慰我了。】系统没感受到秦屿一出现，这其中的氛围便有些不对劲，它还沉浸在祝萤的安慰之中，感慨她的体贴。
秦屿端了一个果盘，上面摆满了切好的苹果块。祝萤让他放在院子中央那个小石桌上，还叫了其他人过来一同吃点水果歇歇。
他们几人围坐在石桌旁边，纷纷拿了一块苹果。
祝萤扯了扯秦屿的衣袖，小声道：“我不想吃苹果皮。”
他是直接将苹果洗干净之后切成了小块小块的，并没有削皮。但祝萤有些吃不惯带皮的苹果。
秦屿闻言，拿了一块，手中凭空变出那把短刀，准备给她削皮。
“等等。”祝萤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你不会想用这个吧？”
她看着这把熟悉的短刀，黑色的刀柄与干净铮亮的刀面落在她眼里却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用这把刀娴熟利落地杀死妖兽、刺死魔族等等画面。
上面不知道沾满了多少各式各类物种的鲜血，将其染黑，散发着血夜的味道。
秦屿本想说他洗得很干净，但看见她眼底的隐隐害怕，还是句话不说收回了短刀，再接过小璞递过来的小刀，动作轻柔利落地削下薄薄的苹果皮。
下次还是不要当着她面杀东西了。
他心里想着。
品尝过香甜的苹果后，几名弟子不知怎地表示自己想要去修炼，连连拜别离开了院子。他们走到门口，远远望见那一黑一红的身影仍然坐在石桌旁边，身影看似亲密，于白花花的雪景中格外和谐，叫人觉得养眼。
“大小姐和秦师兄可真配啊——”其中一位弟子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归元宗内弟子早已改变了对秦屿的称呼，也更改了对他的印象。
若说以前把他当做来自崟一宗的让人不敢靠近的外人，那么现在便是被认证成为天赋异禀，实力修为很强，并且眼里全是大小姐的师兄。
“我也觉得，秦师兄好像每天都跟在大小姐身后，寸步不离的。才貌双全，如今又被宗主收为弟子，的确配得上我们大小姐。”
“不过——大小姐以前不是喜欢齐师兄的吗？那秦师兄还有机……”说话的弟子一顿，感觉到前面有股浓烈的杀气传来，但抬眼一看，那边两人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没有察觉到他们说话似的。
他抖了抖身子，话锋一转：“……有很大的机会！”
他莫名感觉要是不这么说，他会有什么大麻烦。求生欲还是让他说话注意了些。
而这边的系统查看了半天，也很是讶异：
【宿主，现在进展不错呀，看起来反派还挺听你话的。不愧是你！反派如今已经被调教得这么乖，看来任务完成指日可待！】
祝萤咳嗽两声，差点被苹果呛到。
她犹犹豫豫地咬着苹果，不好意思地在脑海中同系统对话。
“那个……其实有些事，我还没跟你交代完。”
系统还沉浸在任务迎来胜利曙光的喜悦中，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
祝萤表面上淡定地吃着苹果，好在一旁的秦屿正专心致志地削皮，没有注意到她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这事迟早也瞒不住，不如趁早交代清楚，看看系统能不能提出一些恰当的解决办法。
她心虚地在脑海里开口，提前给系统打好预防针：“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哈。”
第81章
魔域。
黑雾萦绕在大殿外围, 将其笼罩起来，不带一丝一毫的光彩，让整个魔域看起来可怖至极，无人敢靠近。一只只魔族整整齐齐埋头跪在大殿之下, 幼小的魔族们跟在长辈边上, 背脊略微地颤动, 显示出它们的害怕，而年长者则要显得稳重很多, 规规矩矩地将额头贴着地面, 用最卑微的姿势迎接着魔尊的到来。
但它们等了快一个时辰有余, 也没有等来那位闻风丧胆的魔尊。
魔群中渐渐骚动起来, 有魔忍不住提问：“魔尊怎么还没来？今日的祭祀大典怕是已经要过了时辰吧？”
“嘘，你管这么多干嘛, 跪着就好……”身边的魔族赶紧提醒, 阻止它说话。
今日是百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所有魔族都将在这大殿等候魔尊前来, 为它们主持大典, 纪念那些身死陨灭的前代魔尊。不过重音作为它们认定的叛徒, 自然不在此次祭奠的范围内, 它们想要祭奠的是除了重音以外的每一任为了魔族而死的魔尊，尤其是上一任在人魔大战中牺牲的老魔尊。
那是魔族将会千千万万年都牢记在心, 万世景仰的先尊。
所以显而易见, 这场祭奠十分重要。
但也很明显, 某些魔并未将它放在心上。
这些跪在大殿外面等待着不知道何时才会来的魔尊主持祭祀大典的魔族们不知道的是, 几位魔族长老也正在另一边苦苦等候着新魔尊。
它们站在屏风后面, 与那舒舒服服躺在软榻上的新魔族只有几步之遥。
“魔尊，祭祀仪式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其中一位长老终是实在忍不住, 率先开口提醒。这毕竟是全族都挂在心上的大事情，不容得怠慢，哪怕是面对这个动不动就会对同族出手的魔尊，也得督促她完成。
“本座有说要去吗？”重乐懒散地躺在榻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拿着黑色水光杯，摇晃里面的美酒，在鼻尖闻见它的香味，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丝毫没有把目光留给底下等候的诸位魔族长老。
“……”几位魔族长老交换眼神，生生压住了眼底的不耐烦，继续好言好语，“众魔已经在大殿等候多时，良时马上过了，先尊的……”
“滚。”那长老话还没说完，只见重乐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抬起一只手干脆地发出一击，浓烈的魔气击中屏风，将其撕碎，再打到长老胸膛上，瞬间被推至半空中落下，喷出一口黑血，捂住胸口，脸色露出惊恐的神色。
其余长老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扶起它，脸上都纷纷染上怒色：“魔尊！元长老可是当初和先尊一起打败叛军，保住魔界的功勋，你怎么敢……”
“别让本座重复第二次——”重乐才不管它们愤怒与否，嗓音冷淡无比，从软榻上起来，黑色的长衫落下，拖到地上，遮住她□□的双足，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摆动。与她平时穿着的那件充满肃杀之色的黑色羽裳不一样，今日她穿的衣料轻薄柔软，薄纱轻逸，在偶尔的微风吹拂下竟流露出几分柔弱。
但她的一举一动却完全不符。
重乐走到长老们面前，脸上的面具未曾摘下，只露出她那双冷漠的眼睛和依旧红艳的薄唇。
她挑起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死了的东西有什么好纪念的。”
话音落下，她便在众长老惊恐的眼神里离开了房间。
几位长老实在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吩咐下去，魔尊不会去主持大典了。
它们在互相之间传递的目光中看到了出奇一致的担忧。
再任由她这么无法无天下去，魔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重乐独自走到一处黑色的假山，她抬起手掌轻轻一动，便打开了这里的结界，然后大步向前走了进去。
里面是与外面不同的光景，四周的冰柱散发着凛凛寒气，四周洁白如雪，地面上却放着一堆枯萎的花朵，还能看出残留在上面的些许原本的颜色，试图勾起人对它的遐想。
但只可惜那一堆只能是再也长不起来的残花。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无任何留恋，径直走到最深处的洞穴之中。
这里纯白干净，与她身上的黑衣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而她赤足站在地上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冰冷一样，淡然自若地往前走，看见那四肢都被牢牢拴住的白衣女子，才驻足停留。
重乐收起了以往的冷漠笑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眼前的女子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但她毫无知觉，头耷拉着，浑身柔软无力，仅仅是靠重乐的施法才在铁链的支撑下看起来完好无损地直立在她面前。
重乐取下脸上的面具，用一只手捏住面前女子的下巴，叫她的头抬起来，让她好看清楚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重乐看着了无生息的重音，嘴角忽地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神色复杂，连她自己也品不出来其中滋味。她只是冷眼看着，手指掐住重音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肌肤，才叫她更加清晰地体会到面前人早已经魂飞魄散，毫无意识。
“你怎么可以死在他们手里。”
重乐松开手，自顾自地说道：“当年你和父亲将我囚禁在这里时，我就说了，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手中幻化出那枚一直被她保存起来的黑色玉佩。
黑玉的光泽在她指尖闪动，细细一看才能看出里面藏了一块泛着红色弱光的生魂。
“不过现在，我找到了更好的方式——”重乐看着玉佩勾起冷笑，对着黑玉佩说道，“我会让你亲眼看见你的孩子变得和我一样，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她的眼前浮现出那日在吞灵潭崖边见到的那张脸，眉眼如重音，脾性却不似她。但他眼里的淡漠让重乐忍不住兴奋，像是找到了同类。
她将他推下山崖时，心中是无法言喻的期待。
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
“现在他已经做了第一步——重音，你说……”重乐掩藏不住眼底血色狠厉的亢奋，像是一个做好陷阱在一边等待猎物送上门，跳入其中的猎人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我会用多久让他杀戮无双，沾满鲜血呢？”
*
“阿秋！”祝萤打了个喷嚏，抖抖胳膊，拢了拢斗篷，叫毛领围得更紧，企图用这种方式取暖。今日已经没有下雪了，但她还觉得冷。
或许是因为他们正在前往合欢宗的飞舟上，高处不胜寒。
她觉得外面太冷，便裹着斗篷走到了里面的隔间，更好地独自一人跟系统交流。
【宿主，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系统还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骚扰。
自从她那天把她这段时间里和秦屿之间的种种故事经历几乎全盘托出，告诉系统后，它便一直在她耳边抓狂吐槽。
【我说怎么我一回来，反派变得这么乖，合着你把人家拐走了！我让你攻略反派，是想让你把他变好，不是让你跟他好！！】
系统已然吐槽累了，歇了片刻实在没力气，闭麦了好一半天。
它完全没料到自己不在这么一段时间，剧情已经偏到这种程度。现在它看见面板上“70%”的剧情偏转度数值都开心不起来。
等到祝萤以为它终于要消停一会儿时，系统幽幽开口道：
【宿主，你有想过怎么收场吗？】
它总算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正经事。
这自然也是祝萤之所以会交代这件事的原因。
“我不知道，所以我……”祝萤叹了口气。
那夜感性战胜了理性，但最后仍是需要回归理智，去思考这一切的后果。冲动是不是魔鬼，完全取决于冲动能否解决问题。
很显然，不能。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任务完成，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怎么办？反派会不会为爱再次黑化？】系统三言两语构建了一个结局，诸如它曾见过的很多穿书剧情一般。
祝萤回答得很快：“那如果我不回去了呢？”
不回现代世界，就可以留在这里，也不用面对分别之苦，也就不会发生系统所说的那般情况。
系统沉默了一瞬，似乎也没有对她这个选择而感到多意外，只是平静地打破了她的幻想：【从未有过穿书者一直留在书中世界的先例。】
【宿主。这是书中世界，它需要一个既定的结局，等到任务完成，圆满的结局写下后一切将归于原本的那样，只是一些文字，没有生命。宿主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完成任务获得奖励，要么被召回穿书局接受惩罚。】
【这不是你的世界。】
祝萤抿着唇，陷入沉默。
比起身份被知晓以外，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个。
挡在她和秦屿之间的沟壑远不止身份这一条。
她靠在窗边，迎面吹来冷风，叫她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那你之前说剧情偏转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会给我金手指呢？”忽地想起了这茬。
【我可没说是金手指啊，我说是一份丰厚的奖励，可能、可能会是你想要的金手指。】系统反应过来，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
系统跑路以前给她画下大饼说会给她一份大礼，说不定就是金手指，结果后来她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你倒是给我啊。”祝萤双手叉腰，非得今天把这事给弄明白才行。
却不料被系统反问：【他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谁？”
祝萤疑惑。
但她刚问出口，飞舟便停下了，打断一人一系统的交流。
一直在外面操作飞舟的齐羽山掀开帘子走进来，同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