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昭昭就想给他们这些孩子做一些衣服,布料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你的心啊,真软。”
千鸿不禁感慨道,若是城主还在,应当是十分欣慰了。
昭昭抱着布匹回他:“这些孩子又没有错,若不是战乱,哪里用得着我来给他们做衣服,自有他们的额吉和阿布来操心。”
她摇摇头对着千鸿笑了笑:“再说了,你不是还答应天祥,要教他习武吗?”
千鸿想起那日那孩子缠人的劲儿,就头大。
“你可别笑我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远处走来的兰达,还未开口,就见他直接将昭昭给扛在了肩膀上。
“别跟着。”
兰达冷声对着千鸿说,千鸿那刚迈出去的脚悄悄收了回来,这种情况,他还真不能跟。
被他扛在肩上的昭昭,手里的布匹掉了一地,头朝下,脸有些胀得慌,但更慌的还是她的心:“你干什么啊!”
兰达一只手箍着她的腰,防止她掉落,另一只手却拍了下她,警告道:“别乱动。”
昭昭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他他他他刚刚是不是拍了她的屁股!!!
站在门口的巴桑看到自家王直接把人给扛了回来,默默的给他们掀开了帘子,嗯,他们王,真猛。
又是熟悉的那张床,不过这次兰达直接将人给扔在了床上,幸好那床上铺的被子很厚,倒也没有把人摔坏。
昭昭到现在还处于头晕脑胀的状态,直到他的身影压了过来,身上的少年仅用一只手就把她双手给束缚住。
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脸上泛着红霞还有恼怒:“兰达!你到底要干什么!”
莫名其妙把她扛到了这里,还用这么亲昵的动作,他到底要干什么?!
兰达看到她红了的眼眶,一时间又有些踌躇不安,刚刚他好像有些过于鲁莽了,不应该这样的。
他渐渐松开了她的手,昭昭坐起来,一滴泪珠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接着是更多的泪珠,一滴一滴的砸在他的手上。
兰达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最后从怀里掏出了那方帕子,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着。
“别,别哭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她,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低落,此时他的心里只有:完了,他把事情搞砸了。
昭昭看着那方熟悉的手帕,他保存的很好,甚至就像是从来没有用过一样,他不会就一直这么揣着吧。
擦干了眼泪,她起身把帕子塞到袖子里,就准备往外走,身后的兰达看着她起身的动作,忽然伸出来手。
抱住了她的腰。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懊悔和委屈,抱着他腰身的那双手却是十分有力气,活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狼崽子。
“你可不可以先把我松开?”
昭昭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来气了,真的有种快要被勒死的感觉。
兰达把她扯到怀里,昭昭脚下一踉跄,直接坐到了他腿上,然后她听见他说:“昭昭,我现在真的很嫉妒千鸿他们。”
她的心跳的也很快,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将那句话脱口而出。
“以前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不喜欢你跟千鸿他们靠的那么近,我喜欢在平凉州的时候,你喊我夫君。”
一开始,他要她做个花瓶,做好大梁的公主,后来她给他缝衣服,做糕点,还为了他不顾生死,千里迢迢来到平凉州。
他承认那一刻,他的心动摇了,后来他看到她跟千鸿他们那么好,却独独躲着他,他的心里就酸涩的疼。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种酸涩的感觉叫嫉妒,而嫉妒来源于,他喜欢她。
“昭昭,不必你现在告知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
她的心越跳越快,兰达的话就在嘴边,外面突然传过来了尼桑的声音。
“王,不好了!”
两人一愣,昭昭赶忙从他腿上起来:“王,王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兰达的手握紧了,看向走进来的尼桑:“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跟本王说。”
巴桑跟在尼桑后面,看着自家王脸上那个笑,唉,到底还是没拦住,他伸手拍了拍尼桑,递了个眼神,自求多福吧。
尼桑看着他俩的样子怪怪的,自己又错过了什么?
但还是记着正事,赶忙说道:“王,不好了,楼兰的阿依莉公主来了。”
“然后?”
兰达起身走到他面前,就这?就这点破事耽误他?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结果还被人给打断了。
砰的一拳,尼桑捂着一只眼睛补了后半句:“是,是阿依莉公主带着跟您的婚书来了。”
“下次不要这么断句。”
兰达说完就出去了,只剩下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的尼桑和满脸无奈的巴桑。
王帐外,站着一位绝色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裳,腰间挂着叮叮当当的铃铛腰链,红宝石坠在她的额间,为她更添几分风采。
而昭昭就站在她的面前,阿依莉看了看她说道:“你就是那位来自大梁的公主?”
她的中原话说的不是很好,但是意思也算是表达清楚了。
“您是?”
阿依莉抬起手勾了勾,身后的侍女递上一份红艳艳的文书。
“这是我和兰达的婚书,不过既然是你先嫁的,我也不介意你当大王后。”
她笑了笑,那身红色的衣裳映在昭昭眼里显得是那么刺眼和嘲讽。
“阿依莉!”
身后的兰达将昭昭护在身后,这女人的恶作剧又开始了,什么狗屁婚书,要是有,她能等到现在?
阿依莉耸了耸肩,用唇语对他说了句:帮帮你咯。
昭昭看着他们两个的“深情”对视,挣脱了兰达牵她的手,转身回了帐子,男人!呵。
“大梁的公主,我真的不介意的!”
阿依莉歪了歪身子对着走远的昭昭喊道,兰达直接把她手里的婚书扔到了地上。
他双手抱胸看向她:“阿依莉,你想干什么?”
面前的女子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的说道:“你扔我的通关文书干嘛啊,刚刚人家女孩子可是哭着跑出来的,让我来猜猜,莫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用不着你管。”
说起这个兰达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连话都说不出来口。
阿依莉一只胳膊支在他肩膀上说道:“姐姐就知道你这个人啊,嘴笨的要命,还得是我来,等着,保准儿让你抱得美人归。”
兰达往旁边闪了闪没好气的问道:“快说,你有什么事,竟然让你从楼兰出来。”
阿依莉收起来了那副悠然的样子回他:“去你王帐说吧。”
第38章 楼兰往事(加更福利,求票票)
昭昭看着两个人进了王帐,直觉得眼眶涨得酸涩。
那句还未说得出口的话,是她想的那样吗?
兰达做到椅子上,手搭在一边,抬眼示意:“说吧什么事。”
阿依莉坐到一边,将那封通关文书扔给他:“打开看看吧。”
兰达打开那封文书看着的时候,阿依莉开口解释道:“兰达,你知道的,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出楼兰的。”
他很快便看完了这封文书,刚刚惬意的姿态也变的严肃了起来。
“说说。”
这封文书是楼兰先王的遗诏,而上面亲封的下一任王是阿依莉。
阿依莉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了。”
楼兰地处沙漠,唯一一片绿洲便是楼兰王庭所在之处,凡楼兰子民无特殊原因丢不会出楼兰的。
这还要从楼兰的信仰说起,他们的王族和子民皆信仰月神,传闻是月神指引即将在沙漠中困死的人找到了这片绿洲。
月神给予他们食物与水,还有种子和希望,于是他们便在这片绿洲建立了一个王国,这便是楼兰。
但是月神改变了原本人们的命运,因此受到了神的惩罚。
神惩罚月神此生不得离开楼兰,最后她化成了一面镜月湖守护着楼兰的子民,一代又一代。
而善良的楼兰子民为了纪念月神,为她塑像,建造供奉的宫殿,每年还会挑选优秀的女子做月之使者去侍奉她的雕像。
“就在几月前,使者说在北庭遇到了月神,是那个姑娘,她的手腕上有月神的琉璃珠。”
阿依莉看向兰达,郑重的说道:“唯有她可破楼兰的诅咒。”
“关她什么事。”
兰达不想让昭昭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在北庭好好待着就行。
阿依莉笑了下,挑眉看向他:“哦?是不关,还是不想她管?”
他那双眸子冷了下来,手指在条案上敲了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发怒的前兆。
“好了好了,我不说她了好吧,但是兰达,你知道楼兰的那个诅咒吧。”
阿依莉摆了摆手,面上带着一抹哀伤:“本来我应该是现在的楼兰女王,但是哥哥为了不让我承受那个诅咒,所以他成了楼兰的王。”
“就在上月,哥哥他陷入了昏迷,医师说他没有任何疾病,但是他就是倒在了我们所有人面前,大家都说那个诅咒又来了。”
她捂住脸,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幅模样。
对于楼兰的诅咒,兰达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楼兰建国也只经历了十代君主,但是从第六代开始,后面的君王一个比一个活的短。
有传言称谁坐上王位,谁就会短命,阿依莉的父王只活到了四十岁,而她的皇祖父只活到了五十岁。
越往后的君主寿命越来越短,似乎成了一个死循环,导致谁也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这跟北庭有什么关系。”
兰达满不在乎的说道,这都是楼兰内部的事情,关他什么事。
“你带她去,我告诉你几年前,大梁的尚家从楼兰拿走了什么。”
阿依莉咬了咬唇,终于开口,按原则来说,从楼兰取走的东西,他们是不会再管也不会将东西的行踪告知任何人。
但是现在她有求于人家,自然要拿他最感兴趣的东西来交换。
“你可能误会了,本王对大梁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别打她的主意。”
兰达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警告,他十分清楚阿依莉的为人,她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所以为了昭昭的安全着想,他也要出口警告的。
“那件东西,是可以颠覆一个王朝的存在,兰达,你真的不在乎?”
阿依莉看着他,神色认真的说道。
“阿依莉,她是人,不是物件,本王并没有替她做决定的权利,你说的,我会转告她,如果她不想掺和,没有任何人能逼迫她。”
兰达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追根究底,阿依莉想要的人,一直都是昭昭,但是他不能替昭昭做决定。
昭昭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人,他会把阿依莉今天所说的都告诉昭昭,如果昭昭想,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阿依莉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国礼:“我替楼兰的子民多谢你,兰达,你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她比兰达长两岁,按照中原的礼节,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一直以来她都把兰达当做弟弟来看,如今他的性情倒是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汴京大梁皇宫内,梁帝侧靠在塌上,身边跪着两名小道童,给他熏着香,一名道童将药丸送进他嘴里。
天元真人在一旁看着,等他将药丸全部咽下去后才开口:“陛下,此药一月一颗,可缓解您的头疾。”
梁帝嗯了一声,天元真人这才带着两名小道童退下。
“王山,太子近期都在做些什么?”
他闭着眼,还在感受着那久久不散的熏香味道,天元真人这香闻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安心。
王内官看着他惬意的样子,想了想要开口的话,也不知道陛下待会儿听了会不会火大。
“回陛下,太子殿下近日,近日......”
“说就是了,吞吞吐吐做什么。”
梁帝的语气冷了下来,这王山真是人越老越糊涂了。
“殿下近日,纳了左侍郎家的姑娘为良媛,昨个儿,左姑娘自缢身亡了。”
他艰难的说完这句话,果不其然梁帝猛地睁开眼,粗粗的喘了两口气:“你,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下?!”
王山硬着头皮把刚刚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去,去给朕把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带过来!”
“是,陛下您消消气儿,奴婢这就去。”
等王山走远了,还能听到梁帝在里面砸东西的声音,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哎,多少年没见过陛下生这么大的气了。
梁衡樾昏昏沉沉的被王山带到了紫宸殿,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清醒。
竟然当街抢了左侍郎的女儿,强占了人家,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要完蛋,没想到还没等他处理好,就等到了王山。
他走进紫宸殿的时候,迎头便砸来了一方砚台,血迹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将眼睛都给糊住了。
“逆子!”
梁帝喊完后,咳嗽了两声,王山赶忙上前给他顺气儿。
第39章 废太子
梁衡樾不敢伸手去捂,直直的跪在了紫宸殿内。
“父皇,儿臣......”
“别叫朕!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梁帝手扶着桌案,看着下面跪着的梁衡樾,这个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可为何,却是最不像他的。
没有帝王该有的心机和手段,文不成武不就的,哪里有个太子的样子。
“左侍郎,四品官!你竟然在大街上抢了人家的女儿,还强占成了良媛,你要怎么,要不朕把皇位给你来坐?!”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父皇,父皇恕罪,儿臣惶恐。”
梁衡樾把头低的更狠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父皇这样。
“惶恐,你还知道惶恐,本以为你有所进步,没想到还是这幅样子,朕不过就闭朝了两日,你就惹出这样的祸端。”
“你......”
梁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门外的王内官跪在了外面喊道:“陛下,左侍郎,撞死在太和殿了!”
砰!梁衡樾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这下真的完了。
梁帝踉跄了两下,稳住身形后对着王山说道:“去太和殿。”
王山赶忙起身小跑过去搀扶住梁帝,一眼也没有看倒在地上的梁衡樾。
前几日梁帝因着旧疾复发,停朝了两日,此时日头已接近午时,太和殿前只站着尚书令李成和太子太傅刘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