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弟子捡到留影石,都是运用宗门舆论搞臭当事人名声。
如出一辙,连换都不换一下,这是笃定他们查不到她身上?
“当然查不到,她这些年手段愈发小心。”卿江觉得,最后这事只能查到赵二雅身上,便算查到赵二雅身上,线索也会断裂。
章晓华道:“不管证据了,咱们直接去堵岑鸿雨。”
“好。”卿江没有拒绝,她也是这般打算的。
岑鸿雨的行踪很好查,她在半月峰算是风云人物,不管是哪个小弟子,瞧见了她,都会有印象。
卿江和章晓华两人给自己贴满匿息符,鬼鬼祟祟跟上,待岑鸿雨落单,迫不及待跳了出去。
岑鸿雨瞧见卿江和章晓华瞳孔微张,面上却习惯性扯出温柔的笑意,“章师弟,卿师妹,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章晓华没有回答,直接甩出一把小剑飞了出去,而卿江灵巧似猫,绕道岑鸿雨后边。
第14章 美人计
岑鸿雨眸光微动,眼底尽是意外。
章晓华和卿江居然敢在峰头上动手?
峰头上,执法弟子,峰主、副峰主以及诸多长老都在,一旦被抓到,他后台再硬,也得被关个几年。
她到底也是亲传。
“章师弟,不知师姐往日有哪得罪你了,竟然你下此痛手。”岑鸿雨身形一闪,避过小剑攻击。
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块留影石,忠实地记录她刚才的话。
这些,都是证据。
必让这小崽子,至少关个十年禁闭。
这小崽子还没筑基,十八筑基,和二十八筑基,在宗门是完全不同的地位。
一步慢,步步慢,日后宗门对他的培养,必不如以往,若他心性稍差些,泯然众人,或者走上旁门左道,也未可知。
便算他心性极佳,熬过这种落差也没关系,这小崽子,也将成为筑基最晚的单灵根天才,刷新单火灵根筑基记录,永永远远钉在耻辱柱上。
岑鸿雨激动得常年带惯的温柔面具都有些维持不住。
章晓华才不和她说话,右手打诀,小剑在空中划过金色弧线,又回旋攻向岑鸿雨。
岑鸿雨厉声道:“章师弟,卿师妹,你俩年纪小,做一回错事师姐可以不计较,若继续冥顽不灵,休怪师姐反击了。”
铺垫得差不多了,岑鸿雨摸出剑形法器。
她暗暗冷笑,一个未曾筑基的小崽子,一个刚刚筑基,也敢对她出手,真当她是吃素的?
她指尖一抹长剑,一道清越的剑啸声起,章晓华眸光微动,望向卿江。
卿江微微颔首。
她身形漂忽若风,若残影洞穿虚空,无声无息来到岑鸿雨身后。
她一抬脚,重重踢向岑鸿雨屁-股。
岑鸿雨身形一动,正欲避开,忽然闻到一道熟悉的香味,这香味比中心广场浓郁太多,那瞬间岑鸿雨神魂一软,懒洋洋地提不起多少战斗之心,凌厉的剑招软绵绵的,好似回裾转袖,翾风回雪。
恰这时,眼前小剑忽而绽放万丈金光,耀耀地刺得人辣辣得疼痛,岑鸿雨不由得闭眼,被卿江踢了个正着。
岑鸿雨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翻滚一圈,她眼前金光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她暗骂一声这两小崽子狡猾,起身想跑,却被一道绳索捆住。
“快走。”章晓华往岑鸿雨嘴里塞了个软球,拎着她往灵兽峰上跑,卿江摸出消踪粉往外一抛,紧随其后,整个过程配合得行云流水。
呼吸间,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炷香后,两道剑光闪过,落到打斗区域,见此处已无人影,溯影寻踪术又无用,不由得骂了一句,“倒是跑得快,别让我查到你是谁。”
宗门不允许弟子在演武场外打斗,凡抓到私自打斗,会被执法队抓走,或教育,或关禁闭,或干苦力,端看情节严重与否。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弟子只要在执法队来之前一哄而散,让执法队找不到人,就算逃脱了宗规。
卿江和章晓华专往山里偏僻处钻,最后躲到一处有巨石隔离视线的平台。
身前是悬崖,身后是巨石,山风略带寒意,云海犹有波峰,好似天地茫茫,他和卿江却踏山踏海,斩平一切荆棘。
“刺激。”章晓华将岑鸿雨丢到地上,兴奋地开口。
卿江也觉得刺激,想她前世多么循规蹈矩一娃儿,今生却在宗规上来回大鹏展翅,只能说,有师长宠着,就是有底气,知道自己在外边无论怎么造作,都有家长替自己撑腰。
峰顶云层站着三名男修,一人身着银炮,面容温润,天然笑唇,观之可亲;一人容貌清丽,似月皎然,好似庭中玉树,萧萧肃肃;最后一人龙眼灿灿,不怒自威。
却是决名子、迎月峰主以及宗主。
早在卿江和章晓华回宗,三人便开始关注,决名子和迎月峰主坐在各自峰头,只等着佳徒回来告状(真相早已从灵兽峰长老那得知,孽徒丢脸,两位师父皆有些没脸),他们好顺理成章拿人;
而宗主则是觉得这事太过过分,想抓个典型。
结果,三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两人回宗后,不来拜见师父,又什么证据都不将直接拿人,攻击、偷袭、捆人、收尾、逃走一条龙,一看就知道做过无数遍,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决名子和迎月峰主,血压都有点高。
若是只自己和迎月(决名子)瞧见,为了自个儿徒弟还能遮掩一下,可是这般暴露在宗主面前,两人都恨不得揪住自己孽徒揍一顿。
决名子干巴巴地笑着,“哈哈哈哈,这两孩子机灵,心有丘壑,知道谁害自己,明白着呢。”
迎月峰主跟着描补,“对对对,孩子们大了,知道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了,值得夸赞。”
平素不对头的两人,还是头一次同一条心。
宗门暗自好笑,面上却端得住,严肃道:“不能私下解决,不然置宗规于何地?”
决名子打了哈哈,“等她办完事,我关她一个月紧闭。”
为了岑鸿雨这心思歹毒的女娃娃,他才舍不得关乖徒紧闭呢,让乖徒在树里睡一觉。
迎月峰主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可谓果敢。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待他办完事,我关他半年紧闭。”
正好压着他闭关,筑基,筑完基,禁闭时间就够了。
两名师父打定主意不惩罚,嘴上却一个比一个说得漂亮。
宗主听得好气又好笑。
瞧他俩说得什么话,等他/她办完事?
这是要纵容到底。
他没揭穿,维持着端庄严肃的面容,微微颔首。
下边,卿江蹲身,去解岑鸿雨储物袋。
岑鸿雨愤怒得瞪着她,嘴里发出呜呜之声,却是软球卡住她的嘴,将她所有咒骂之语,给堵在嘴里。
“留影石拿出来。”卿江将储物袋往岑鸿雨前边一递,催道。
岑鸿雨这人阴险,刚才他俩主动出手,她肯定留了影。
岑鸿雨哼哼冷笑,偏头不语。
“既如此,别怪我抹去你的神识了。”卿江收回储物袋,开始破解储物袋上的禁制。
岑鸿雨修为不过筑基中期,卿江仗着自己神识远超同辈修士,强行去抹岑鸿雨留在储物袋的神识。
岑鸿雨一开始还满是不屑,后来察觉到她落到储物袋上的神识遭到重击,这强度,还真有可能成功。
她微微心慌,忙道:“我给你拿出来。”
说出来的却是呜呜呜之声。
意识到这点,她神识探出储物袋,找到其中一块留影石,往外勾出,丢向卿江。
卿江接过,往里输入灵气,片刻,空中弹出一则影像——开头就是她和章晓华站在灵兽峰山脚,不紧不慢穿紫色外袍。
拍摄角度十分刁钻,两人对视而笑时,缠-绵而有情,仿若含情脉脉,气氛黏腻而甜蜜。
他俩身后,是灵兽峰青山剪影,更远处,是灰茫茫的山天交际,阳光透过云层斜斜洒下,在两人身上打下一片柔光,唯美而浪漫。
好家伙,这摄影技术,不去现代当狗仔,真是可惜了。
那些想和当红流量炒绯闻的小艺人,没她不行。
若非两人是当事人,瞧见这一则影像,真以为影像男女主角刚完事,正在整理衣裳。
图说情谊,百分传神。
卿江瞧得恨不得鼓掌,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
她被岑鸿雨气笑了,“你可真厉害啊。”
章晓华怒道,“我就说是你,毒妇!”
不用问了,这事绝对是她的手笔,
岑鸿雨撇嘴不屑。
这留影石有哪不对?
他俩没有一起换衣服,还是没有换衣服时对视一笑?
既然做了,就别怪旁人留影,是他俩行事不端在先。而且,这又不是她拍的。
岑鸿雨呜呜出声,示意卿江拿走她嘴里软球。
卿江瞥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份留影石。”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她手里,是不是还有很多有关咱俩的留影石?”
毕竟,以前她和章晓华,可是没少得罪岑鸿雨。
“绝对有,你快破开储物袋。”章晓华催促。
“好。”
卿江低头,不再理会岑鸿雨,专心破解储物袋。
岑鸿雨感受到卿江不断撞击过来的力度,越来越惊慌,越来越惊恐。
她抬起一双妙目,泪光盈盈地望着章晓华。
从章晓华角度瞧去,岑鸿雨跪坐在地上,后背挺直,脖子纤细脆弱,肤白细腻如雪,好似昂扬着着脖子的白天鹅,似在献祭,又似在绝望。
青丝凌乱,眼含秋水,她眼底香泪欲落不落,盛满哀求、无助与期盼,满脸欲语还休。
再硬的心肠,被她这般看着,期待着,哀求着,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意。
章晓华被瞧得莫名其妙,不禁后退两步,摸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嫌恶地开口,“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打你骂你,你哭什么。你哭得再厉害,我也不会松开捆仙绳的。”
岑鸿雨所有神情僵化,望着章晓华,满是屈辱与恨意。
啊啊啊啊,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傻子,杀了他!
卿江百忙之中瞧了一眼,嗤笑道:“傻小花,她这是在勾-引你哩。”
她低头,加快动作,“她储物袋里必然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她不惜放下-身段来勾-引你。”
“噫,”听到勾-引,章晓华没忍住,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可别,我受不起,你还是对那些眼瞎的弟子使吧。”
怕岑鸿雨再作妖,章晓华按住岑鸿雨肩膀用力往下,让她维持着脸对悬崖方向,以脸贴地。
毫不犹豫,无半点怜香惜玉。
卿江:“……”
第15章 找到徐松长的把柄了
岑鸿雨脸上传来碎石子摩擦的疼痛,火-辣辣的像是毁容,她气得心底恨意炽烈,满脑子都是将章晓华千刀万剐。
恨过之后,又是更深层次的惶恐,像是临刑前的犯人,在酷刑到来之前,分分秒秒都无比煎熬漫长。
她眼底做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迸落在地面,溅起尘灰迷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识海一痛,自己和储物袋间的关系,彻底断绝。
那瞬间,岑鸿雨感觉自己意识一阵空茫,不知今夕何夕。
“好了。”卿江略带喜悦的话仿若从天边传来,她闭上眼,却没眼泪,彻底认命。
卿江拎着储物袋袋尾倒悬,里边装着的东西迫不及待倒了出来。
金钗、华胜、金步摇、衣裙、玉简、灵石等等,零零碎碎,倒也没多少稀奇的。
卿江随意翻了翻,没找到留影石,有些惊讶,在那些东西里翻了翻,翻出一黑檀木雕花描金盒子。
盒子入手微沉,上边带着一把小锁。
卿江检查一下,递给章晓华,“你来,这个木盒子肯定很重要,上边密密麻麻的全是禁制。”
章晓华起身接过,靠着巨石开始研究。
卿江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收好,储物袋挂在岑鸿雨腰间。
岑鸿雨依旧维持着脸贴地姿势,望向卿江的视线,满是怨毒,恨意刻骨,似阴毒无比的寒针。
卿江感觉自己好似对上一双凶兽的眼睛,如置身数九寒冬,寒意从囟门往下,贯通四肢五骸。
太阴毒了。
看不见光,沉沉的好似无数恶意融入其中,汇成眼前这人皮恶鬼。
偏她被这目光激得浑身血脉战栗,混沌血脉不断沸腾,似那热油上滴了水,咕噜咕噜地翻涌。
她在兴奋,在欢呼,在雀跃,像是见到心爱的美人,激动得瑟瑟发抖。
她控制不住伸手,想放开她,靠近她,接近她,和她亲近。
山风寒冽,打在卿江热血崩腾的脖上,卷过一小撮细小的白毛,这一撮白毛,犹如漫漫荒野钻出数颗野草,一簇簇的,顽强而不屈。
她手碰到岑鸿雨肩膀,痛苦闭眼,用力按下去。
啊,好难过,我居然这么对待我喜欢的人,真是罪孽深重。
她按得更为用力。
岑鸿雨:“!!!”
卿江,我要杀了你!
卿江缓过这一波混沌反噬,起身退到章晓华身侧,释放出帝休香味。
嗅到心旷神怡的帝休香味,卿江体内造反的混沌血脉慢慢平复。随着混沌血脉平复,她脖上那几根似白毛犬的毛毛跟着消失。
卿江心有余悸。
爹的,大意了,混沌血脉会受恶意激发,得记住这个教训。
章晓华鼻尖动了动,夸张地深呼吸。
他的心情好得似眼前云海,又轻又软又辽阔,一个念头泛起,“卿卿,这帝休香味真的好好闻啊,你那还有几片叶子?给我一片。”
卿江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有。”
章晓华急了,“不可能吧,你摘了九块呢。”
“我没摘。”
“那你身上帝休香味哪来的?”章晓华才不信,“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自己去中心广场偷偷摘一片。”
卿江都能偷到,他不信自己偷不到。
云海之上,决名子和宗主望向迎月峰主。
迎月峰主:“……”
决名子似笑非笑,“贵徒真是好想法。”
敢摘他徒儿叶子,头都给他摘掉。
迎月峰主不甘示弱反击道:“贵徒与我那孽徒交好,或许会主动给我那孽徒一片。”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给他师弟摘了九片。
决名子哼哼两声。
孽徒连他都舍不得给,还会给他徒弟?
笑话。
果然,下边卿江想也不想地暴怒,“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