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帝休，我没帝休叶。”她调动帝休香味，丢向章晓华。
“信你个大头鬼。”章晓华动了动鼻尖，又快乐了，“对对对，就是这个香味，还说你没帝休叶。”
他麻溜地处理炼器器材，嘴里还哼着小调。
卿江轻笑一声，摸出板凳坐下，边释放帝休香味，边看木系术法大全。
章晓华炼器天分真的很高，自动雕版印刷机他琢磨半个小时后，就有了思路，之后反复推测模拟，在脑中一一回顾步骤，确定没有问题后，正式动手。
一次性成功。
卿江望着眼前这个A4纸宽，二十厘米高像是长方体的自动雕版印刷机，满是惊叹，“这就成了？”
“试试。”
章晓华打开两边侧面，左边侧面是上边往上斜四十五度，右边侧面是下边往下斜二十五度。
章晓华在左边侧面放上一叠纸，又往上边凹槽孔按上中品灵石，启动。
不多会儿，左边的纸自动传入中间的黑盒子，一秒后，落到右边侧面上。
有点像现代的小型打印机。
卿江拿起那张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章晓华写到最后飘忽得狂飞狂草字迹。
摸一摸字迹，指腹干干净净，并不掉墨。
卿江朝章晓华竖起大拇指。
一天后，迎月峰主过来，卿江和章晓华恭敬上交千遍《宗规》，用储物袋装着。
迎月峰主狐疑地瞧了两人一眼，神识扫过。
现实版的千篇一律，复制粘贴。
他沉默了。
是不是他长得特别傻，才让他俩觉得他很好敷衍？
第17章 混元灵土
在卿江和章晓华紧张而期待的视线下，迎月峰主克制住将储物袋丢回他们脑子的冲动，淡淡道：“主意出得不错，谁想的？”
卿江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
但，两人都保持沉默。
迎月峰主气笑，这两人，还挺讲义气。
看来也知道这个主意太过取巧，敷衍师长不对。
可，明知不对，死命不改。
他深吸一口气，对卿江道：“放点帝休香味。”
他怕气得失去理智。
卿江乖巧听话。
迎月峰主深吸一口气，招来一片云，对两人道，“上来。”
章晓华和卿江麻溜上去，盘腿坐下，对视一眼，眉梢眼底尽是得意。
迎月峰主：“……”
没眼看。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说印刷的《宗规》不算数，让这两傻孩子体验到，什么叫做从云端坠入地狱，什么叫做师长威严。
毫无所知的卿江和章晓华正挤眉弄眼，暗自交流。
卿江伸出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下，挑眉：这是不是门生意？
章晓华翘唇：自然是门生意。
两人欢呼一声，对拍了下手掌。
当然，两人真做生意时，做一场砸一场，生意砸在手里，便是后话了。
此刻两人还怀揣着发大财的念头，对未来无限畅想，时不时交流下赚来的灵石怎么花，最后一致决定，去八珍楼吃一顿。
迎月峰主：“……”
让这两傻孩子做做梦吧。
梦里什么都有。
*
中心广场此时已经站满人，内峰外峰弟子长老，密密麻麻的，一眼瞧去，全是人头，如黑色云海。人头攒动间，似清风徐来，玄水泛起涟漪。
晏沙秋站在人流中，仰头望向亲传弟子聚集处，不过乌压压地一片，十米之外，只能瞧见一鳞半爪，任晏沙秋眼力再厉害，也没法越过百米距离，瞧清那边有没有卿江和章晓华。
他心底是担忧这两人的，自那日分别，至今已过两日，宗门内有关这两人的谣言并未散去，诸多弟子依旧谈得津津有味，更有大胆的将此事用作春秋笔法写下来，趁着热度赶急赶忙地送去仙云镇。
一时间《仙云亲传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亲传秘史》等等小说八卦集，风靡全宗，用词之糜艳，编排之大胆，让晏沙秋气了个倒仰。
纵然因玩粪水一事，初次见面延续而来的旖旎被冲击得一干二净，他不再对卿江抱有绮丽心思，但卿江和章晓华与他为友，友人被这般中伤，他如何能不心焦？
眺望片刻，晏沙秋收回视线，落到中央那个平地拔起约、莫两米高的高台上。
高台中央，一棵叶片稀稀疏疏的小树苗挺拔劲痩，耸立而起，阳光打在它身上，叶片墨绿似玉，霜白色光泽闪烁，而七彩光晕，跳跃于叶与树枝之间的缝隙，构出一副瑰丽秀气的美景。
那颗小树苗，凡来过中心广场的修士，都能认出，那是帝休神木。
晏沙秋猜测，今日大事，和这帝休神木有关。
人妖关系紧张，卿江觉醒帝休神木血脉，本不该留在仙云宗，但她本体被种在中心广场，宗门态度，十分明显。
只是态度归态度，宗门还是要做一些事，让帝休神木名正言顺地留在宗门。
晏沙秋问好友萧喜，“都问明白了？”
萧喜是晏沙秋在外门唯一走近的弟子，不为别的，只为萧喜消息灵通，且办事麻利。
有一个萧喜，他能省很多事。
萧喜点头，“自然问明白了，外门弟子都不愿帝休神木离开宗门，他们说，在中心广场学习，像是吃了开明丹，脑子灵醒不少，悟性也有所增加。”
享受过帝休香味的好处，谁愿意离开它？
“说来好笑，外门不是有一对夫妻准备离开宗门去仙云镇嘛，他俩东西收拾都完了，就准备走了，结果因为干什么营生吵起架来，最后还干起了架，被人捆着送到中心广场。”
“在帝休神木的香味下，两人心平气和地沟通，得到一个圆满的答案，携手高高兴兴地离开。”
“外门还有一对姐妹花，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弟子，那个男弟子呢，左右摇摆，眼看着两人就要为了一个男修反目成仇了，同寝的女修捆了她俩来到中心广场。”
“在帝休香味的熏陶下，两人脑子迅速冷静下来，觉得过去的自己脑子进了水，怎么能为了个渣男而放弃生死相交的好姐妹呢？于是两人迅速合好，携手踹掉渣男。”
“还别说，有了帝休神木，外门连纷争都少了很多，这些，都是帝休神木的功劳啊。”
萧喜滔滔不绝地举例，说起帝休神木的好处。
晏沙秋禁不住翘起唇角。
说完帝休神木的好处，萧喜依旧不解，“晏师兄，为什么要调查这个？这不是明摆着的？还是说，这帝休神木都种在宗门了，还有可能离开？”
晏沙秋唇角迅速落了下来，“对。”
“不是吧？”萧喜哀嚎。
他都已经习惯在中心广场练剑，和人侃大山了，要是没了帝休神木，他以后得郁闷死去。
谁没个久学不懂之时？谁没个苦读不闷之时？谁没个练剑一万心生烦躁之时？谁没个遇到困难抑郁之时？
以前只能自己个儿慢慢消化，现在却能在帝休香味下迅速恢复，谁舍得？
“晏师兄，你既然提前让我问，是不是知道内情？”萧喜靠近晏沙秋，“怎么才能让帝休留下来？”
晏沙秋只道：“之后你自会知道。”
萧喜知道晏沙秋嘴严，他不说的事，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抓挠着心思等，默默祈祷留下帝休。
在一干弟子等候下，迎月长老载着卿江和章晓华也来到了中心广场。
章晓华望着下边人流似万丈乌云压城，满是惊讶，“这么多人？宗门发生什么大事了？”
卿江倒是知道，暗暗得意。
当然是因为她啦。
得意之后，便是紧张，她能不能留下来，全看今日。
她对章晓华警告道：“小花，待会儿，可不能故意作怪。”
章晓华一头雾水地答应下来。
迎月峰主没有下地，而是藏在云端，和他一般无二的，还有其他化神炼虚境的峰主长老，他们乘坐着各自代步法宝，或仰或坐或卧，静静等候。
决名子瞧见迎月峰主，驭使着一柄剑过来，拎着卿江后颈提溜到剑上，他没有和迎月峰主说话，转身给迎月峰主留下一道蓝色剑光。
卿江维持着坐姿被拎到剑上，她顺势抱着决名子的腿，问：“师父，徐松长被抓了吗？他招了尊主是谁了？岑鸿雨那留影石，有没有更多信息？”
决名子见卿江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徐松长的事，禁不住笑道：“不紧张？不担心今天没法留下来？”
卿江舔舔唇，诚实道：“还是紧张的，不过，”她傲然道，“这一个月，旁人有没有体会到帝休的好处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体会到了。若他们真不留我，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我的。”
她望着决名子，压低声音，兴奋道：“师父，要是宗门真不留我，你带着小师叔，和我一起走吧。我跟你说，帝休血脉，真是这个。”
卿江竖起大拇指。
永远的神。
伤心难过时，能助人无忧；学习工作时，能助人凝神专注；焦躁愤怒时，能让人心平气和；疲惫困顿时，能让人神清气爽；失眠难过时，能助人陷入深眠；和人打架时，能让人丧失斗志……
文能予人正面情绪价值，武能让人没有杀心，可盐可甜，她超喜欢的。
决名子轻笑。
虽然卿江说得话有些孩子气，也有些天真，但看着她这般无忧无虑的，他就高兴。
这说明他养得好，也说明她底气足。
他揉揉卿江的头，“离宗？想得美。你宗主师伯不摁着你替宗门做个千万年贡献，你休想脱身。”
“给了你那么多好东西，可不是让你白享受的。”
“嘿，宗主真有眼光。”卿江吃了一颗定心丸，彻底放下心。
决名子点点帝休树周围那圈似白纱凝铸而成的土，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什么？”卿江扒着剑沿往下瞧，好奇地问。
她想知道很久了。
那层土不仅好看，还灵气充沛，营养丰富，她琢磨着，自己之后也收集一些。
相较于黑土，她还是更喜欢这种白土。
“混元灵土。”决名子坐在卿江身边，双-腿从剑沿自由垂落，“妖境那边可能还有点混元灵土，但人境这边，只有眼前这一点点。”
卿江惊得一双眼瞪得老圆，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混，混元灵土？宗主对我真好。”
混元灵土是植物妖第二爱的土，第一是息壤，不过息壤只仙界有，修真界只有混元灵土。
修真界的混元灵土也不多，一则混元灵土只能自然形成，且形成条件极为苛刻，二则便算形成了混元灵土，也未必能一直存在。
混元灵土是需要养的，若是养不好，混元灵土会退化为五色灵土，此过程不可逆。
所以，野生的混元灵土很有可能还没被人发现，先自行消失。
历数修真界纪年，出现过的混元灵土也不过七八块，而流传到现在的，也不过两三块。
据说，全握在妖界植物大妖手里。
谁也想不到，仙云宗居然藏着一块。
决名子点头。
玄瑛子这个宗主，当得确实不错。
卿江蓦地想起什么，又‘嘿嘿’高兴起来，“若这是混元灵土，那徐松长给我灌溉天材地宝，岂不是在资敌？”
天材地宝她没法吸收，但混元灵土能吸收啊。
相当于徐松长在替宗门养混元灵土，而混元灵土养好了，受益的又是她。
这样的好事，摩多摩多。
第18章 我不同意
决名子失笑。
确实如此。
说起来，若非为了安他的心，宗主也不会将此事告诉他。
混元灵土太过珍贵，默默用了，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决名子告诫卿江，此事休往外说。
卿江捂住嘴，自顾自地乐，“不说，绝对不说。”
闷声发大财，谁傻得才会往外说？
“对了，师父，你还没说，徐松长如何了呢？他有没有给我灌溉天材地宝啊？”乐够了，卿江不忘初心，再次问道。
“灌溉了，遣个小弟子灌溉的。”决名子提起这事，依旧生气，“之前，是不是外门有个小弟子给你灌溉了一叶玄莲露？”
卿江点头。
对诶，是晏师弟，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
“这个小弟子，学那外门弟子靠近，给你灌溉了一瓶清霜奇乳。”决名子声带寒霜。
清霜奇乳亦是好东西，六阶地宝，是炼虚突破至合体的破镜丹主药之一。
不过，它非玉-乳灵液那般全境可用，它只能炼虚及以上修士可用。
若无混元灵土，卿江如何能这般活蹦乱跳？
哪怕最后结果是好的，也不能掩盖其中恶意。
“诶，只灌了一次吗？”卿江有些失望。
这也未免太小气了。
听到卿江这没心没肺的话，决名子好气又好笑，“那你还想如何？失败一次，自会发现问题。他们也没那么傻。”
顿了顿，决名子压低声音道：“徐松长已经被抓了，你要是不忿，我晚些时候，偷偷带你去泄下愤。”
要不是徐松长，他的乖徒还是个人族，何必之后的担惊受怕？
嘿，宗门动作真快。
卿江疯狂心动，“师父，别骗我。”
决名子懒得应这话。
“铿锵——”
一道穿云裂石、敲冰戛玉的声音响起，声震云霄，也镇住上下方芸芸杂杂的仙云宗修士。
所有人响俱收，只有这洪亮明快的钟响缭绕不断，渐而钟声渐消，丝竹之声窃窃密密响起，风风韵韵、林籁泉韵，不绝于缕。
在这犹如天籁的丝弦管乐声中，宗主飘然从天而下，凌空踏虚，一步步走到中心高台。
他手往下一压，所有音乐一收，天地为之一静。
这一刻，无论弟子还是长老，望着神情严肃的宗主，不由得敛容肃穆，双目注视。
宗主在众目睽睽下，坦然自若，雍容有度，他目视前方，声音不徐不疾，“诸位，今日开会有两事，一，为半月前，真传弟子卿江、章晓华为人污蔑一事。”
他抬手，岑鸿雨被人压了上来。
岑鸿雨在仙云宗称得上是名人，内外门弟子，谁不知道半月峰的岑师姐温柔娴雅、善良大方？无论内外门弟子，凡有不解向她提问的，她都会温柔予以回答。
不少外门弟子打定主意，待通过内门弟子考核，便进半月峰，和岑师姐做同门。
此时见岑鸿雨满脸憔悴地被压上来，纷纷哗然。
“真传弟子岑鸿雨，以留影石为手段，将影像掐头去尾，污蔑真传弟子卿江、章晓华，又以言语挑动弟子散播流言，抹黑宗门弟子名誉，此举行为恶劣，不利宗门风气，今抓为典型，望诸位弟子，以儆效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