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亿我现在是拿不出来的...”
“谢靳言。”纪瑜安忽然叫住了谢靳言,令谢靳言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你是不是傻呀?”
谢靳言赞同似的点着头,一副恋爱脑的样子。
“为你傻,我乐意。”
“行了别装了,谢靳言。”
谢靳言沉默着,等待纪瑜安宣判着他的最终下场。
“走,我给你做了姜汁撞奶。”
姜汁撞奶是纪瑜安在外面跑项目时跟一个来自南城的姐姐学的,那位姐姐和她的丈夫都是南城人,会做很多南城的地道的甜品,比如姜汁撞奶、丸子双皮奶、雪燕炖桃胶等等,包括一些大菜,例如糖醋排骨、松鼠鱼和白切鸡,也都被纪瑜安一一给学会了。
冬日里吃上一碗姜汁撞奶,感觉整个人都暖和多了。
“你叫我早点回来是因为做了姜汁撞奶?”
谢靳言不确定的声音在纪瑜安耳边回荡,他的小心翼翼让纪瑜安强忍笑意,佯装叹气。
“也不是的。”
果然!就这一句让谢靳言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神色紧张地想要往后看纪瑜安,又怕纪瑜安的目光里藏着无法言说的坚定,一定要远离他的执着。
“你不好奇你大伯母跟我说了什么吗?”
纪瑜安把谢靳言推到餐桌前,就进厨房将刚准备好的姜汁撞奶端了出来。
“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现在想让我吃完这一碗姜汁撞奶就把我扫地出门。”
“确实——”
纪瑜安肯定的回答让谢靳言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他霎时间感觉到强烈的无力感和挫败感,任凭他再怎么努力,纪瑜安似乎都不能朝他走来,不会喜欢他即使她主动亲吻过他。
谢靳言小时候有怨过他的父母,也非常讨厌谢家,谢家不喜欢他与秦家多接触,他只能偷偷出去找陈圳川他们玩,去看外公外婆,他的奶奶也一直陪着他,鼓励他跟秦家多走动,甚至包容他的离经叛道和随性,总感觉这是属于他的性格。后来他奶奶去世了,秦家强行上门接走了他,他想奶奶都不在的牢笼终于能够挣脱出来了。
然而就算是到了秦家,所有人都在给予他亲情的关爱,可他心里也很清楚,大家都有彼此的小家,就算舅舅和姨妈再疼他,他也是住在外公家里的,永远成为不了陈圳川和秦皓。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强求小家的亲情。
直到纪瑜安的出现,那抹白色裙子的她就这样闯进了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渐渐的她也成为了他的心中唯一之所求。
但上天好似不想给他拥有小家的机会,一次又一次让纪瑜安远离自己,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也许他就不该抱有奢望,觉得只要自己够坚持就能让纪瑜安喜欢自己。
纪瑜安看着谢靳言变幻莫测的眸底就知道他一定在胡思乱想,她不再捉弄他了,而是拖着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你当是演电视剧吗?现在豪门打发别人走还用这么俗套的剧情呀?”
谢靳言疑惑的眼神飘向纪瑜安,纪瑜安把勺子放在姜汁撞奶上,示意谢靳言吃甜品。
他接过了纪瑜安手中的勺子吃了起来,奶香和姜汁的碰撞流转在他的唇齿间,肆意地展示着自己滑嫩的口感和独特的风味。
“那你告诉我,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劝你放弃现在的职业,回到谢家去,过继到他们的名下,给他们养老,继承谢家。如果我能做到这两点,她就会让你和叶以柠的婚约彻底作废,让我们结婚。”
谢靳言的手指紧紧抓着那只勺子,他都能想象到张园园跟纪瑜安说的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说是劝,实际上就是在威胁纪瑜安,如果想进谢家的门就该按照她们的意思去办,否则她们就不可能同意。
只是没想到他们想要谢靳言过继和继承谢家这两件事,在谢靳言这里行不通就跑来找纪瑜安。
“那你怎么回答?”
谢靳言理智上希望纪瑜安不要接受他们的意图,可又暗自期待着她会不会愿意跟自己结婚。
“我拒绝了。”
听到纪瑜安,他知道这些都是情理之中,但对于跟他结婚,她还是不愿意的对吧?
谢靳言努力克制着心底的失落,埋头吃着面前那碗姜汁撞奶。
“我拒绝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去干涉你的方向和未来,其次就是我凭什么劝说你过继呢?为了跟你结婚吗?谢靳言,连你都不在意的谢家,我更不可能去在意了。”
“也许你说的,我会听的。”
谢靳言闷闷的声音一出现,纪瑜安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我对你大伯母说,我不会替谢靳言做任何一项决定。他想要做什么或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谢靳言看向纪瑜安的时候,感受着她双眼里的灼热好似比他碗里的姜汁撞奶还要烫。
“我要做的只是尊重他的决定,以及与他并肩。”
谢靳言听到这里,眼底瞬间绽放出了如烟花一般的亮光。
“你——”
“所以说谢靳言,你傻不傻呀?我说我想你,让你早点回家,还给你做姜汁撞奶,你竟然觉得我是拿着你大伯母给的钱,为了将你扫地出门?”
谢靳言的声音嘶哑着,充斥着庆幸与欣喜。
“我害怕,我怕你不要我。”
他的手顺势牵住了纪瑜安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温热柔软的手心。
纪瑜安也回牵着谢靳言的手,任由他抚摸着自己。
“我心疼你,就见不得你被他们欺负。”
就像是欺负我的人,你也会想办法全部收拾掉。
你我将成为彼此的后盾,携手并肩。
“有你在,我就不会被欺负了。”
谢靳言忽然感觉到刚刚姜汁停留在舌尖的辛辣味,在这一刻竟有一丝丝的甜味,顺着喉咙蔓延到他的心间萦绕着。
“还吃吗?还有一碗。”
“你吃了吗?”
谢靳言看纪瑜安点着头,也点x起了头。
“想吃。”
纪瑜安挣脱开谢靳言的手,起身回到厨房将另一碗姜汁撞奶也端了出来,放在了谢靳言的面前。
“对了,你外婆的两幅古画我都修好了,找时间我给她送过去。”
“嗯,不着急。”
谢靳言正埋头在姜汁撞奶间,随口应着纪瑜安的话。
“我准备洗个澡,你吃完碗就放着,一会儿我洗。”
“行,得买个洗碗机了...”
谢靳言的话被纪瑜安抛到了脑后,她走进卧室里正巧充着电的手机闪烁着一道亮光,有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喂?”纪瑜安压抑着心底的不安接了起来。
“小纪呀,我是外婆,谢靳言的外婆。”
秦奶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由得令她感到错愕。
“外婆,晚上好呀。”
“小纪,我这儿得了几幅古画,想让你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呀?外婆顺便给你做一些糕点。上回你外婆做的桂圆核桃枣糕,我和我家老头子都觉得很好吃呢。”
纪瑜安捏紧了自己的手机,想着古画修复好了正好也给秦奶奶送过去。
“您明天方便吗?明天刚好周日,我有时间的。”
那头的秦奶奶似乎很是欣喜,连连说好。
“好呀,你过来吃午饭呀。”
纪瑜安想了想,还是不麻烦地比较好。
“不用了外婆,我上午有点事,下午才能过去呢。您上次让我修复的两幅古画也修好了,明天我一并给您带过去。”
“那好呀,明天见呀小纪。”
纪瑜安被谢靳言的敲门声惊得抬起了头,谢靳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你要背着我偷偷回我家?”
第183章 犹豫
纪瑜安将充电器拔了,低头看着微信界面里谢靳屿发来的微信。
【瑜安,我想我们这次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的。不如等这次展览过后,我们好好聊聊吧?】
这是她和谢靳言离开安白画廊时,谢靳屿发来的微信,她一直没有回复。
刚刚秦奶奶在给她打电话的间隙里,谢靳屿又发来了新的微信。
【听说我大伯母去找你了?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瑜安,可以回复一下我吗?我很担心你。】
纪瑜安的眸底闪过一瞬不耐烦,总觉得谢靳屿无论是作为什么身份都越界了,管得也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她忽然发现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她的一举一动包括见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们谢家就这么闲吗?谢靳屿又凭什么来监视她?
谢靳屿的动机逐渐在谢靳言的主动中,变得清晰明确。连纪瑜安自己都发现了,谢靳屿对自己的那点心思。
谢靳屿虽然表面上阳光温和,但纪瑜安觉得他是一个趋利避害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商人的气息,即使学的是与艺术相关的专业,但就是给人一种极会算计的感觉。
同一个项目内的同学们都觉得谢靳屿很聪明,会解决和承担项目里的很多问题,是项目中非常可靠的存在。但纪瑜安就是没能消除自己对谢靳屿的感觉,并且回国这种感觉更是愈演愈烈。
谢靳屿的监视,让本来就只想与他保持距离的纪瑜安变得更加抗拒。
【你怎么知道你大伯母来找过我?】
纪瑜安的回答似是鼓舞了谢靳屿,他不仅是秒回还是长篇大论的。
【瑜安,你终于愿意回复我...你昨晚和我哥走了以后,我真的觉得我们是有误会的,可以找个机会让我们深入聊聊吗?我不希望你带着误会来看我,我把你当成我很好的朋友。】
谢靳屿的长篇大论让纪瑜安眸底的不耐烦愈发加重,她打字也飞快地回复着。
【你是怎么知道你大伯母找过我的?】
谢靳屿大概是感受到了纪瑜安对这个问题的执着,斟酌着自己的回答。
【谢家人都知道,我大伯母一直是一个极为高调的人。】
纪瑜安想起今天见到的雍容华贵的张园园,体会到了谢靳屿口中说的极高调的人大抵就是像张园园这样的贵夫人吧。张园园便是典型地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随意操控后辈的婚姻和未来,甚至想要谢靳言过继就过继,强迫当事人不成便从她这样的外人身上下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还有金钱驱使下人性的欲望。
如果谢靳言真的被过继到谢家老大的名下,谢靳言该有多么的压抑呢?也许每天就是在压迫之下,学着处理谢氏集团的经营和管理,再家族联姻生儿育女过完这一生。
那边的谢靳屿仍不放过任何的机会,极力穷追不舍地逮着纪瑜安不放。
【我大伯一家一直都希望我哥能过继过去,所以他们已经认定我哥是他们的孩子了,对我哥的所有事情都会干涉。我二伯他们对我哥疏于关心,再加上他们都那么忙,即使不同意过继的事情,可远在国外又能怎么样呢?】
纪瑜安看到谢靳屿说的这些,心里止不住地为谢靳言感到难过。
【所以我哥并不会太自由,因为谢家人都想干涉他的所有,包括他的人生。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纪瑜安的眼眸里流转着一抹郁结,她极快地回复了谢靳屿的微信。
【谢谢你告诉我关于谢靳言的事情,针对谢师兄你所说的展览的事情,我想应该是没有误会的。因为我不打算再接修复以外的工作了,艺术领域的事情还是留给更为专业的人去做吧,我还是想专注于修复这一领域。】
谢靳屿好似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复,半晌没有回复她的微信,直到纪瑜安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谢靳屿的微信才发了过来。
【可你也是艺术圈的人呀。】
【谢师兄,希望你的展览一切顺利。】
“怎么了?”
几分钟前还在戏谑调侃着纪瑜安的谢靳言,感觉着面前挂断电话低头看手机的纪瑜安神色不太对劲,不由得询问起了纪瑜安。
纪瑜安回复完这一条微信后就不再回复了,抬眸时正巧听到谢靳言的发问。
“谢靳屿给我发微信——”
纪瑜安的话还没上完,谢靳言就手摇着自己的轮椅朝着自己走来。他的目光里含着一丝微弱的隐忍,夹杂着如寒冰一般的阴郁。
谢靳言的轮椅停在纪瑜安面前的一拳处,没有再往前来,似是隐忍着自己的情绪,等待着纪瑜安把她想说的后半句说完。
两人僵持在纪瑜安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倔劲。
纪瑜安在心里暗自叹气,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想绕过谢靳言去衣柜里拿干净的衣服洗澡。
谢靳言眼见纪瑜安就要从他面前穿行,伸手拉住了纪瑜安。他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纪瑜安,不想放走纪瑜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
纪瑜安也不说话,任由谢靳言拉着自己,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他想干什么?”
谢靳言憋不住了,他在与纪瑜安无声的较量中输得一败涂地。
他的心底一瞬间泛起了一阵挫败也认栽了,如果这辈子需要他主动才能得偿所愿的话,他也是愿意的。即便纪瑜安不愿意主动表达自己的,他也能甘之如饴。
“谢靳言,你在担心什么呢?”
纪瑜安刚才是故意晾着谢靳言的,她想知道谢靳言的会不会干涉自己与其他男性之间正常的交际。
但谢靳言似乎在忍耐着自己,真正好奇的只是谢靳屿找她的意图,而不是谢靳屿总来找她。
“我担心你被他吸引。”
谢靳言的直白让纪瑜安感觉,他的言语间似乎多了几分犹豫。现在的他与一开始意气风发与她重逢的样子简直截然不同。她知道谢靳言的不问意味着给她时间,但她也很清楚他不问不代表心里不在意。
就是因为在意,因为逐渐拥有的多了,才会更加渴求,渴求更多的来自对方的给予。即使是飞蛾扑火,也会奋不顾身想要往里跳进去,因为那个人会在摇曳的灯光间等候。但在渴望得到的过程中,又会无比的胆怯,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了对方,而逃离自己。
这是她母亲日记里曾写过的一段话。
她一开始不理解母亲这样的爱情,明知道也许彼此的结局不一定能够圆满,可就是要努力朝着对方的方向靠近,渴求更多后却又犹豫的怯懦。
她如今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谢靳言好像就是这样。
而她又与谢靳言没有什么区别,都在犹豫着也在彼此试探。
“谢靳言,我要去洗澡了。你外婆说得了几幅古画想让我去看看,我明天顺便将修复好的古画给她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