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将军欺负前夫了吗—— 炤炤酒【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24 23:02:17

  对于萧霁这个人,她其实是没几分在意的。
  是以如今才发现,他脸色简直差得夸张。
  薄唇苍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极力忍受什么痛苦。
  视线下移,萧霁左手紧紧捂着腹部,整个人蜷缩得像是水里的虾子。
  明绮看向放在角落小桌上的药酒,后知后觉昨日萧霁被韩庆昌的儿子打伤后,根本没有上药。
  也可能是韩庆昌家那混账伤了他的要害。
  她不由蹙眉,起身过去把药酒拿过来,她给他的药瓶果然没被拆开。
  “呃……”萧霁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抖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她俯身迟疑地顺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良久,萧霁嘴唇张合,终于听见他轻不可查地一声:“疼。”
  明绮脸色有些不好看,认命地再次坐到萧霁旁边,一边拍着萧霁的背,一边道:“转过来我帮你上药。”
  这次萧霁没让她多等,乖顺地微微侧身转向她。
  明绮打开药酒正准备上药,萧霁却一整个都倒向了她。
  “?”
  明绮面无表情。
  在正对面的铜镜中,她看到了萧霁埋进她的怀里,小鸟依人投怀送抱的模样。
  现在的明绮对萧霁实在没什么耐心,若是三年前能看到他这副示弱的模样,她大概会高兴得发疯。
  毕竟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明绮一向明白自己有多强的掌控欲。
  “手拿开,帮你上药。”明绮说。
  萧霁的意识显然有些模糊,直到明绮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他才迟钝地将手移开。
  “阿绮。”他模糊呢喃。
  “嗯?”
  “今日是我的生辰。”他轻声说。
  明绮动作一顿,漫不经心道:“早上不是给你吃过面了?”
  见他不再说话,明绮强横地将衣服掀开,熟练地将药酒倒在手上,揉开后涂在红肿的踢伤上。
  “你之前说…每年生辰都会陪我一整日。”为什么今年没有。
  明绮有些好笑,觉得萧霁脑子怕是烧坏了,三年前和离那晚上也是他的生辰,他却让她在家里等了他一整天,好不容易等他回来,她得到的却是一纸冰冷的和离书。
  萧霁不会以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事物就能一成不变吧。
  萧霁缩在明绮怀中,双手紧紧搂着她,像是在抓救命稻草,时不时还能听见他无意识的痛哼。
  很快上好药。
  他仍旧乖顺地缩着,一动不动。
  明绮将药酒放在桌子上,视线却在桌子上的布包上停顿下来。
  这么巧?
  她眉稍微挑,看了眼长眉紧蹙,没有什么反应的萧霁。
  伸手毫无道德感地把布包拿了过来。
  摸到布包的瞬间,明绮就露出若有所思地目光,她只思虑片刻,三下五除二打开布包。
  看清里面的东西,她瞳孔微缩。
  随后神色渐渐变得沉寂冷凝起来。
  摊开的布包里,裹着一对布满裂痕的玉镯。
  有一瞬间,明绮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漫天飞雪里。
  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萧霁不由分说,强硬地将和离书扔到她面前,逼她点头。
  她坐在雪地里,红肿着眼眶,将手上的一对绕腕双跳脱抛出,镯子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清脆又绝望地响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明显。
  这算什么?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最后,发出一声有些冷咧的嗤笑。
  或许萧霁痴心妄想到要用这些东西和话,唤醒她对他的怜悯?以乞求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那可真是痴心妄想。
  明绮没有继续想下去,将布包重新包好放回原处。
  萧霁仍旧倒在她的怀中,但停了发颤,她于是将人摆回原位。
  忽然她动作一顿,觉得他的脸不像之前苍白,脸颊上隐约能看见些红。
  发热了?
  明绮迟疑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上面有些残留的冷汗,不烫,甚至有些凉。
  走的时候明绮还在想,自己的药酒原来这样立竿见影。
  抹上后不仅恢复如初,而且容光焕发了。
  =
  皇帝在长乐宫设宴,宴请从边疆回京的几个将领。
  虽说是皇帝设宴为明绮等人接风,但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也在邀请之列。
  临行前,明绮再次无视青鸾的劝阻,执意将萧霁带在身边。
  皇帝安插明绮身边的人提前就向皇帝传递消息,明绮到达宴会的时候,自己的位置旁特意空出来个位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给萧霁留的。
  明绮带着萧霁进入长乐宫的时候,长乐宫里已经坐了不少或接头交耳、或把酒言欢的朝臣。
  明绮进来的时候,殿内活跃的气氛着实凝固了一把。
  原因无他,明绮锋芒太盛。
  朝中一众古板本就觉得明绮以女人之身,官拜将军进入朝堂,本就是牝鸡司晨,加之明绮自回京后,京中关于她的事迹就开始传开了。
  明绮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侧目而视的朝臣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她殴打尚书独子、强抢无辜民男、擅闯齐王旧府,不守规矩为祸超纲,坐实了牝鸡司晨之词。
  这些人却不愿意想异族举兵侵占烨朝土地的时候,自己在哪里。
  朝中的新贵臣子或好奇或忌惮地打量着她。
  有些资历的朝臣在看到明绮的容貌后,却瞠目结舌,满眼不可置信。
  “这、这不是……”
  “明长风竟然是明绮!她不是死了吗!”
  “今日明丞相怎么没来?”
  “听说长公主有恙,明丞相陪着公主…”
  明绮没有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带着萧霁落座。
  “明、明将军,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对、对不住。”
  明绮转头看去,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位皇帝舅舅虽然对朝政渐渐力不从心,但对于玩乐宴请,却是在行得很。
  凡是宫中会宴,出席的朝臣可以带上自家适龄的儿女出席,为宴会增添乐趣和看头。
  她和萧霁的初见,也是在一次宴会,自己不甚从阶梯上踩空,径直摔在地上,还好巧不巧被随父亲赴宴的萧霁碰个正着。
  娇生惯养长大的郡主摔破了皮,红着眼眶狼狈坐在地上。
  她害怕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又希望有人能过来拉一把。
  萧霁适时出现,举止进退有度。
  少年的萧霁不似现在这样沉默冷凝,他起初有些无措,却在明绮狠狠瞪过去的时候,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挡住了她破损的衣料。
  又很快拉开距离,站到远处不敢看她。
  含霜履雪又青涩稚嫩的贵公子,一下就俘获了明绮一颗芳心。
  “明将军我真的知错了。”韩罄见明绮久不回应,难堪之余又有些欲哭无泪的害怕。
  明绮回神,也不想和韩罄这样的纨绔少年计较,但难掩好奇地问:“那日为何欺辱萧霁。”
  韩罄偷偷看了眼明绮腰间,确认她没有带鞭子后才松了一口气,说:“就是看他不顺眼,明明都沦落为罪臣庶民,还是一副清高样,端着给谁看,罪人刺字还要玩特殊,不刺脸上刺身上。”
  “切。”韩罄瞥向明绮身边无动于衷的萧霁,忍不住发出不屑的声音。
  韩罄年纪小上萧霁许多,甚至比明绮还小一些,他之前没有见过明绮,不知道明绮和萧霁之间的一段陈年往事,说话也口无遮拦。
  “无故伤人便是不对。”明绮皱眉,却不是为萧霁抱不平:“看来你并没有学聪明。”
  “我错了!我真的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欺压别人了。”韩罄霎时间苦了一张脸,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
  明绮不想继续和被惯坏的韩罄拉扯,冷淡着敷衍几句,将韩罄打发走。
  韩罄走的时候仍有疑虑地回头,却只看见明绮扭过头替萧霁斟酒。
  萧霁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看着明绮递过来的酒杯。
  用作皇宫夜宴的酒诚然是极好的,上好葡萄酿造,只是在鼻尖轻嗅,就仿佛有了醇厚的醉意。
  但萧霁不会喝酒,他是一杯倒的体质,醉酒后做出的事情也异于常人。
  在萧厉山没有倒台前,萧霁偶有的几次宴会出席,都是滴酒不沾的。
  “怎么了?”明绮明知故问。
  昨夜的事情两人都心照不宣,明绮笃定萧霁是有意识的,萧霁是一个非常能隐忍的人,也非常缺乏安全感,即便疼到痉挛,疼到全身冒汗,萧霁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意识沉眠。
  正因如此,萧霁才抗拒饮酒,再苦再疼的萧霁都会留存自己的意识,但醉酒的萧霁做不到。
  今日夜宴鱼龙混杂,为防止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明绮铁了心要将萧霁控制住。
  当然,她也有私心。
  毕竟,谁不想看冷漠无情的仙人失态?
第7章 行刺
  近些年皇帝对长生之术的痴迷越发明显,便是在为将士接风的宫宴,皇帝也迟迟不到。
  龙椅副手只有皇后沉稳坐着,皇后在为明绮等人祝酒后,就吩咐赴宴的宾客自娱,自己则冷眼看着宾客们的暗潮汹涌。
  皇后虽是皇帝发妻,但自十多年前生下死胎便引皇帝不喜,皇后又伤了身体,不能生育,渐渐和皇帝离心。
  大抵是心如死灰,皇后待人接物常常冷脸。
  但正因皇后对外界漠不关心,底下的宾客才渐渐放开,隔着舞姬的曼妙舞姿,觥筹交错。
  明绮拒绝了几人的敬酒后,找了个借口,起身到宫殿外。
  明月高悬,亮过满宫的宫灯。
  明绮扶着汉白玉栏杆,凭栏远眺。
  “听说你前些日子养了个小男宠,怎么没见那个小男宠在身边?”
  明绮挑眉看过去,佯装不悦:“多年不见,你只关心我身边的男宠,就不关心我吗。”
  只见面前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着鹅黄色宫装,一双水眸显得她十分灵动狡黠,
  少女紧绷的神情终于柔和下来,当下扑进了明绮怀中。
  “明姐姐,这么多年我好担心你。”
  明绮被她扑得后退一步,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和无奈。
  “不是说了等我去找你吗,你怎么一个人找过来了?”
  “父皇还在和道士夜谈,母妃忙着讨好父皇,哪里会管我,只要母妃不在,监视我的人也松散许多,所以我就趁着这个空档跑来宴会看你。”谢卿卿说。
  “你这胡作非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真不怕在贵妃那里吃苦头啊。”明绮摸着谢卿卿的脑袋,神情难得宠溺。
  对于这个小公主,她确切地把她放在心上疼爱,不仅仅因为小公主在自己最难的时刻救过她的命,也因为两人知己相交,抱有相同的目的。
  谢卿卿挤进明绮怀中,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是胡作非为,我有要事才急着见姐姐的。”
  明绮也正色起来,捂住谢卿卿的嘴,确认四下无人才放开她。
  “什么事?”
  “我手下的人报告,今日守卫宫门的侍卫被调走一阵,虽然只是一半的人,但那时候却有几个水车送进宫了,我怀疑……”谢卿卿咬唇。
  “你怀疑,宫中混进了可疑势力。”明绮替她说完未尽之语。
  谢卿卿点头:“姐姐,今日是你的庆功宴,那些人会不会是冲着你而来。”
  明绮沉思片刻:“这还只是你我的猜测,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以防被人钻了空子。”
  “姐姐不是说,在外边不要暴露我们之间的联系吗?”谢卿卿说。
  “小祖宗,你都已经露了把柄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明绮指了指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宫人。
  “对外就说你我一见如故,放心,不会有事,你先跟我回宫宴。”明绮说。
  =
  萧霁看着天边明月,有些愣怔出神。
  他被明绮灌下一杯烈性葡萄酒,此时酒劲上来,整个人便有些昏沉晕眩。
  平日里清冷克制的面容也变得恍惚起来。
  以萧霁的酒量,一杯烈酒是必倒的,但他腹部的伤不轻,涂了药后也火辣辣地疼,竟然换回了萧霁酒意上头下的理智。
  等他艰难找回意识,明绮就已经不再身边,只留他独自在喧哗的宫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从和明绮重逢到现在,他都觉得轻飘飘不踏实。
  明绮还活着。
  这个消息就是沙漠中的一杯水,令在其中挣扎又堕落的旅人看到了救赎一般的希望。
  枯木逢春莫过如此。
  他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悦,只能在入夜时克制不住的喜极而泣。
  失而复得的运气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或许是天公垂怜,怜他半生孤苦坎坷,终于又给了他一次揽明月入怀的机会。
  但明绮似乎还在怪他当年的事情。
  想到这里,萧霁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
  衣袖下的手反复握紧又松开。
  其实只要能永远留在明绮身边,莫说是做男宠伶人,便是真去做她一辈子的仆从他也是愿意的。
  他只是怕,明绮会渐渐放下他。
  萧霁神情暗淡,他无意识抿着唇,苍白的唇几乎被他抿出血一样的颜色。
  萧霁被桎梏于困兽之局,一双好看到仙人也为之惊叹的凤眸越发低沉下去,几乎失去所有光彩,连月光都照不出丁点光亮。
  萧霁独自出神,为了不被人打扰,他特意选了个无人的角落。
  曾经的每次宫宴明绮都会在半路出去玩一玩,萧霁思索着明绮放风的事件,混沌的脑子里唯一清明的想法就是,在明绮入席前回去。
  但偏偏有人没有眼色地凑上来。
  “萧兄,许久不见。”
  萧霁眸子微眯。
  一阵凉风吹过,垂散了他脑子中的些许混沌。
  他掩饰下被打扰的不悦,勉强认出了来人。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衣着华贵,面向和善温厚,只有细枝末节透露了些许本性。
  男人眼下有着常年沉迷酒色的人独有的青黑,和善的笑容中藏着几分外露的算计。
  萧霁垂眸,面无表情躬身弯腰:“草民参加大皇子。”
  大皇子谢远凡等萧霁的腰完全玩下去,才虚伪上前扶萧霁起身:“你我多年旧识,何必行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萧霁垂眸起身。
  大皇子摆手而笑:“萧兄客气了,当年萧兄的文采惊绝整个大烨,虽日后家中遭逢大变,但本王还是十分仰慕萧兄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