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祈稍微用力捏了捏阿蓁的小手,耍无赖道:“哥哥回来了,蓁蓁自是只能陪着哥哥,谁也不能同哥哥分了去!他在这闹腾多碍事啊!”
阿蓁听完这原由真是哭笑不得,却也知道奈何不得太子,只给了太子一个嗔怨的眼神算是同意,一会儿怕是只能委屈小包子了。
萧宴骢吃完了鸡爪看着两人在嘀嘀咕咕的不动筷子,歪头奇怪道:“阿蓁姐姐,阿兄,你们是不是在说什么秘密不让小骢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吗?”
阿蓁被吓得倏地抽回了手,留给太子一个侧脸,转身同小包子讪讪笑道:“没有什么秘密。”
随即转移话题道:“小骢今日喜欢哪个菜呀?夹不到的姐姐帮你夹。”这也算是弥补一下她合着太子这坏蛋对小家伙的坑骗了。
小包子半点没怀疑阿蓁的话,天真抬起小手指笑道:“那叠红烧狮子头!”
“好勒,姐姐今日也喜欢吃这个,我们一样呢!”阿蓁给小包子夹了一个后,自己也夹了一个,柔声地哄着小孩。
萧宴祈却在一旁直接道:“一会儿你阿蓁姐姐要替孤抄书,今日怕是没空陪你了,一会儿用完膳,孤差人送你回皇祖母那。”
萧宴骢听完,嘴里咬着的红烧狮子头瞬间不香了,神色立马耷拉下来,但听着兄长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是乖乖应了下来:“好吧......”
阿蓁看着失落的小包子有些心疼,她转头瞪着太子,责怪道:“殿下就不能等小骢吃完饭再说吗?你看他吃饭都不香了。”
“饿一顿正好瘦些,你瞧他一身肥肉软绵绵的,等明年该习武了怕是有苦头吃。”萧宴祈给阿蓁挑着鱼刺,脸上没有半分心软。
阿蓁将委屈的小家伙抱过来放在怀中,拿起碗亲自喂他,“小骢别不开心,姐姐喂你吃饭,明儿姐姐得空了再来找姐姐玩。”
萧宴骢被阿蓁很快哄好,平日里皇祖母总是教导他要独立,可是他也很喜欢被人喂饭的呢,尤其是阿蓁姐姐喂他。
只是他感觉好像阿兄看他的眼神冷冷的,吃饱了肚子后,赶紧跟着送他的人离开了。
三人一顿午膳心情各异用完,看着小胖子被送出门后,萧宴祈立即将小姑娘打横抱起往内殿里去。
拥着人靠在软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一边玩着小姑娘的小手。
“若不是怕蓁蓁憋闷,我可真不想那小子日日都来东宫,如今蓁蓁对他都比对我亲近呢,还喂他吃饭,他是没长手吗?”萧宴祈幽怨道。
阿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哥,小骢就只有午膳的时候在,你这也要醋吗?”
“这也要醋!”萧宴祈有些憋闷道:“若是他不在,午膳便只有我和蓁蓁,我想同蓁蓁亲近也不必总顾着这小豆丁了。”
阿蓁涨红了脸,声音娇娇地啐了一口太子,“哥哥好不要脸!”
萧宴祈低头咬了一口阿蓁小巧的耳垂,轻笑道:“在蓁蓁这,哥哥要什么脸。”
随后,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有些沉闷道:“蓁蓁性子活泼,却一直因为哥哥被拘着在这东宫里不是很憋闷?”
在司膳司时,小姑娘身边好歹有个要好的姐姐,偶尔还能偷跑出去玩,如今这东宫里能陪她解闷的就一个荣安和萧宴骢了,且瞧着也快玩腻了样子。
萧宴祈有些怕小姑娘想到往后都要这么在这深深宫墙里待着了会后悔。
阿蓁看见太子突然这般愧疚,她紧握着太子的手笑道:“不会呀,这东宫这么大,哥哥又准阿蓁随意走动,怎算得上拘着?”
“而且,阿蓁也知道哥哥不想让阿蓁出这东宫也都是为着阿蓁的安危着想,若能出去,哥哥是会让阿蓁出去的。”
小姑娘这般善解人意,萧宴祈忍不住低头啄了啄她的唇,承诺道:“等哥哥忙完这一阵子,就带蓁蓁出宫玩,不止街上,城郊也可以。”
“好!”阿蓁在太子怀中蹭了蹭,随后商量道:“不过阿蓁这些日子身子也养好了,殿下还是快些安排人教阿蓁那些琴棋书画和规矩吧,阿蓁笨,还是早些学为好,正好也可以打发时日啦!”
“蓁蓁若是不喜欢,可以不用学那些的,”萧宴祈揉着人的脑袋道:“哥哥说了会帮蓁蓁安排好一切,蓁蓁相信哥哥就好。”
“可我也想替哥哥分担一些,”阿蓁转身环抱住太子的腰,趴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阿蓁也不想哥哥这般幸苦,阿蓁会心疼的。”
闻言,萧宴祈捧起小姑娘的小脑袋,柔声道:“好,那明日我便吩咐孙嬷嬷,教你一些东宫的庶务,你先学着打理,但不许把自己累到。”
他想了想,凤眸里藏着坏笑道:“但这琴棋书画嘛,就由哥哥亲自来教蓁蓁。”
他刮了刮小姑娘秀挺的鼻尖,意味深长道:“若是蓁蓁偷懒耍滑,抑或是笨学不会,哥哥可是要惩罚蓁蓁的哦!”
第83章
◎两本册子◎
一场秋雨, 一场寒。
上京城近日连绵阴雨,天在一夜疾风骤雨之后变得寒凉,彻底入了秋。
长乐殿庭前, 湖中一个月前还碧绿的荷叶已变得残败枯黄,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飘摇零落。
下雨天天色暗得早,不过方至酉时, 天色便昏昏沉沉暗了下来,宫监开始忙碌着掌灯。
正殿里烛火跳跃,错金离兽熏炉香雾袅袅,橘猫趴在地毯上打着盹,偶尔呼噜一声。
阿蓁这些日子白日里同两位嬷嬷学礼仪规矩,插花点茶, 看账,夜里同太子学琴棋书画,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这几日为着阿蓁学插花, 萧宴祈特地命人在正殿里新添置了一张金丝楠木雕花鸟纹的长条案。
上面每日都摆满了萧宴祈吩咐花鸟房的人送来的蝴蝶兰、山茶、水仙等花卉。
阿蓁身着紫色镶银线滚边的素色锦裙, 一只手微微提着宽袖,一只手拿起剪子将花瓶里一支多余的花枝剪去, 行动间举止已练得十分优雅。
她蹙着黛眉仔细再观察了一会儿花瓶里插了快半个时辰才插满意的水仙,才抬头试探问:“孙嬷嬷,怎么样?”
孙嬷嬷看着玉瓷瓶里点缀得宜的花枝笑着颔首, “比枝配色得宜,枝条奇僻,清雅幽美,姑娘插得很好!”
“是真的好吗?”阿蓁放下剪子, 有些不自信地又整理了一下玉瓷瓶里的花枝, 弯着眉眼笑道:“嬷嬷可别怕阿蓁难过, 特地哄阿蓁,这些日子,嬷嬷就没说过阿蓁一句不好的。”
“姑娘实在是过于自谦了,老奴说的可都是实话,姑娘聪慧有悟性,学东西极快,老奴教姑娘压根就没费什么劲儿。”孙嬷嬷笑意吟吟道。
这些日子,孙嬷嬷看着太子对阿蓁的态度,又瞧见阿蓁身上戴的玉佩,她虽早就猜出太子的意思,可等太子吩咐她教导阿蓁时,她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子自小便学的东西,阿蓁一个小宫女如何能在短短几个月或是一年里轻易就学会?
且太子还吩咐了她不准太过严苛,也不准让阿蓁累着了,这怕是更加难学会了。
可没想到阿蓁这小姑娘极有悟性,不管是插花点茶还是礼仪规矩,一点即通,对于算账处理宫中庶务更是娴熟。
且小姑娘还极为刻苦,从不偷懒喊累,夜里太子回来了,也从没向太子抱怨过,她都有些心疼了。
阿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捻着一片翠绿的叶子,俏皮道:“晚些等太子殿下回来了,我再问过一次殿下,就知道嬷嬷是不是在哄我了。”
孙嬷嬷哈哈大笑了两声,揶揄道:“殿下怕是比嬷嬷还会哄姑娘开心呢!定也是说好的,说不准还会用这由头给姑娘送东西做奖赏呢!”
太子心疼她这些日子的辛苦,总是变着法给她奖赏,小屋里和内殿里的妆奁全都堆满了他送的钗环首饰。
最后看着堆不下了,太子还索性把私库的对牌钥匙给了她,让她随意进去,看到什么喜欢的都可拿。
“哎呀,嬷嬷!”阿蓁被打趣得小脸涨红,急得跺脚。
孙嬷嬷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也没再说下去,“好啦,好啦,嬷嬷不说了,嬷嬷闭嘴还不成?”
“今日就到这里吧,一会儿太子也该回来了,姑娘坐下歇会儿等太子回来吧,不若一会儿太子回来瞧见姑娘还在忙活着,该心疼了。”
孙嬷嬷一边利落地归置着长条案上散乱的花枝,一边嘱咐着,可她都收拾好了桌案上的东西,阿蓁还是没动。
“姑娘还有何事?”孙嬷嬷在铜盆里洗着手问。
正殿里现下只有她和孙嬷嬷两人,阿蓁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凑到孙嬷嬷耳边小声问了:“嬷嬷,殿下除了之前梦魇的旧疾可还有旁的旧疾吗?”
孙嬷嬷动作一顿,神色变得担忧:“姑娘何出此言?”
阿蓁红着脸,支支吾吾小声道:“就是,就是殿下身子有一个地方总是容易肿起来,夜,夜里他抱着阿蓁的时候阿蓁总是能感受到......”
“可阿蓁问殿下,殿下又总是不肯实话同阿蓁说,总是支支吾吾的,阿蓁很担心......”
说到最后,阿蓁羞得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只露出了一节泛着些粉色的脖颈。
将与太子之间的亲昵事说出来,实在让人羞臊,可太子近日病发得频繁,阿蓁担忧太子,还是趁着现下只有她和孙嬷嬷,忍着羞问了。
孙嬷嬷听到最后,老脸变得通红。
太子在吩咐她教导阿蓁时,还特意吩咐了让她教阿蓁一些快成亲的女儿家该知晓的事。
当时她听得云里雾里,现在倒是明白了。
孙嬷嬷支支吾吾让阿蓁先回内殿里等着,随后她自己回屋从箱笼的最底下翻了两本小册子出来。
阿蓁看着孙嬷嬷的神色如坐针毡,坐在内殿的软榻上惶惶不安,生怕太子真有什么事。
可等到孙嬷嬷拿着两本小册子进来,一页页翻开同她讲解,她看着上头画的打架小人后,又只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这原该是在姑娘与太子大婚前才给姑娘看的,可姑娘与太子情况有些特殊,现下早些知晓多些别的法子也无妨,这册子老奴就给姑娘了......”
孙嬷嬷上一回这般教导房中事还是在昭慈皇后出嫁的时候,现下说得也有些脸热。
看着阿蓁难为情的样子,她匆匆讲清楚后便离开了,让小姑娘自己看,免得不好意思。
阿蓁在孙嬷嬷离开后,翻了两页便羞得脸都要烧起来似的滚烫。
她没再看得下去,把册子合上藏到了软榻的垫子底下,可想了想还是藏到了床榻边她放衣裙的箱笼底下才放心。
阿蓁到外殿灌了两杯冷茶下肚,脸还是烫得很,无奈她只好抱着虎子陪她到游廊上吹吹风散散脸上的红晕。
风裹挟着秋雨里的寒气,阿蓁吹了好一会儿,神色才恢复如常。
雨珠吧嗒吧嗒打在院中那几株芭蕉上,声音格外好听,阿蓁想到太子也该回来了,便也不急着回屋,而是直接坐在廊下听雨。
萧宴祈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瞧见小姑娘衣衫单薄坐在寒风穿过的廊下出神,不由皱着眉头快步上前。
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阿蓁身上,责备道:“下着雨,风还这样大,怎的出来这傻坐?哥哥才给你停了补药,又想喝了是不是?”
阿蓁闻声,转头站了起来,拢了拢还带着太子燥热体温的披风,笑道:“这雨打芭蕉的声音好听,顺便等哥哥!”
萧宴祈拉过小姑娘的双手在掌心捂着,“真是不让人省心,手这样凉,往后可不许这般任性了。”
说罢便让小姑娘的手藏在披风下,拥着人的腰回了正殿。
两人在正殿里用过了晚膳后,萧宴祈又吩咐人去熬了一碗红糖姜汤来看着阿蓁喝下才放心。
等看着撤膳的人陆陆续续下去后,萧宴祈将小姑娘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替人别好脸上的碎发,小声地说着些有的没的。
“今日都学了些什么?可累着了?”
阿蓁脚上那两只缀着东珠的绣海棠纹翘头履摇摇晃晃,她攀着太子的脖子,摇头笑道:“还是同嬷嬷学插花,不累,再累也没有哥哥在外头幸苦。”
阿蓁这几日偷偷听荣公公同两位嬷嬷们闲聊,知道现在六皇子已经上朝堂了,联和着武安侯与太子处处作对。
六皇子还与户部尚书许明远家的小姐定了亲,背后又多了未来岳家的支持。
而太子为了她,不肯与世家联姻,在朝中孤立无援,处境又开始变得艰难。
这些日子宫中流言纷纷,萧宴祈似是猜出小姑娘的胡思乱想,他低头啄了啄小姑娘的唇瓣。
“别担心哥哥,哥哥只要回来看见蓁蓁就一点都不累了,倒是蓁蓁这些日子又瘦了,那些东西也不是非要学的,蓁蓁若是不喜欢不必非要学会的。”
阿蓁紧紧圈着太子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不,为了哥哥,阿蓁才不怕吃这点苦!”
“好,哥哥的蓁蓁最勇敢了,”看小姑娘情绪低落,萧宴祈将人打横抱起,抱着人往内殿里走。
“竹水漾里可以听到雨打在湖面上的声音,蓁蓁喜欢听雨声,我们沐浴好了,今夜去竹水漾住,哥哥在轩窗的软榻上教蓁蓁下棋好不好?”
阿蓁紧紧搂住太子的脖子,揪着一张小脸道:“哥哥这些日子晚上都用来教阿蓁了,这样会不会耽误了哥哥的正事呀?其实这些哥哥找个夫子来教阿蓁也行的,这样哥哥也不至于太累。”
萧宴祈抱着人直接进了净室里岸边的贵妃榻上放人坐好。
他半蹲下来,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佯装凶道:“找什么夫子?哥哥可不准蓁蓁日日陪旁的男子比陪哥哥还多,哥哥宁愿累些。”
阿蓁被太子逗笑,扑哧一声终于展颜欢笑,她跺跺脚,眼神娇媚嗔了太子一眼:“哥哥又开始胡说了!”
萧宴祈被小姑娘含着秋波的小眼神看得身子一酥,看人终于开心了,起身弯腰在小姑娘的眉心落下一吻。
“终于笑了?那就快些梳洗,哥哥去里头的隔间,你自己在这可不许贪凉玩太久的水,若是贪玩过了,可别怪哥哥亲自过来抓你!”
自入秋后,小姑娘沐浴时总爱在这汤池里凫水,若没人看顾着,便玩得没个度了,着凉了也不知。
“知道啦!知道啦!”阿蓁俏皮地朝太子吐了吐舌头,想到上回同太子在这汤池里的情形,脸红扑扑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们蓁蓁学习了理论知识,接下来可以到实践环节了!!!
我回来啦,推拿了之后真的感觉好了很多,老规矩,这章评论区发红包!
第84章
◎雨夜旖旎◎
夜半, 雨珠噼啪敲打着半撑开的支摘窗。
窗外的池塘里,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荡出水波圈圈,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蛙鸣。
屋内,青铜连枝灯上的火苗被从支摘窗溜进的寒风吹得轻微摇曳。
紫檀瑞兽纹的罗汉床上,阿蓁披着一件太子的寝衣, 盘腿坐在太子对面,两人中间放了一个黄花梨的小几,上面摆了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