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匆匆忙忙套上龙袍出去。元岫单手撑着头,任由如瀑的长发撒了半张床,饶有兴致的望着他的背影。
元岫将朱慎尧也拉入局了。就像弹幕里说的,那顾嫣嫣怕不是真有所谓天道护佑,凡人触碰不得。
那普天之下能克制她的人,估计只有身为真命天子的皇帝一人了。
朱慎尧也果然没叫元岫失望。大约两日的功夫,天降鹅毛大雪。
帝后二人刚放下筷子,便听见外面等候者的来报声。
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听命入内禀报:“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微臣领兵调查,果然发现一窝30余人的大胆匪徒!现已与宛平县捕快一同清剿。抓获活口四人!根据他们交代,是从南边一路抢过来,本居无定所,只是京郊附近富户居多,叫他们流连忘返,并没意识到这是天子脚下。可恨没有提前发觉,根据供述,死于他们之手的无辜百姓不下百人!恶行累累罪不容诛!”
朱慎尧是真没想到竟有此事。
“斩!彻查所有归还财务和遗物。弄清这些直接斩立决,匪首头目凌迟处死!不必等到秋后。”朱慎尧鲜少生怒。
元岫生怕错过了,忙问:“那匪徒可还招过别的?怎的这么久才被发现?”
锦衣卫不知元岫后宫之人怎会晓得这些,只是不敢怠慢的恭顺回禀:“其中匪首一直叫嚣着要见某位闺秀……宛平县认为其在说疯话,并未理会。”
且事关女子清誉,想来宛平县知县也是一番善心。
元岫却摇头:“不妥,若是因官·匪勾结才嚣张许久又当如何?切不可因一时心思耽搁了大事。去告诉宛……”
元岫下意识的要如吩咐周昌一般安排下去,才恍然想起后宫不得干政。
刚回过半个头,就听见朱慎尧接过话去:“告诉宛平县严查,不得有误,有事第一时间递消息入宫。”
锦衣卫领命下去,元岫被朱慎尧探究的目光看着,有些尴尬。
没等朱慎尧问,就听见了外头清亮的声音传来:
“姐姐,太后娘娘叫我……”拖着托盘进来的元嫱瞧见朱慎尧怔了下,立刻俯身惨败,“臣女无心冲撞皇上,还望赎罪!”
元岫不觉松口气,来的真真是时候。
元岫向来懂得避嫌二字,所以总是错开二人。正巧太后知道皇后妹妹入宫倍感好奇,便将元嫱叫到身边住了两日。今日想来是太后叫元嫱送些什么来,而平日朱慎尧此时已经离去,她今日来倒是正巧撞上。
算起来,还是朱慎尧头一次看见小姨。
“原是小姨。自家人何必居礼,可曾用晚膳?”
元嫱总算有了惧怕,与元岫交换了个眼神,才清了清嗓子:“用过了,太后娘娘……叫臣女送来乳羊羹,说是今日大雪,用些大补羹汤也使得……那姐姐皇上慢用,太后哪儿还有针线活,臣女告退。”
元嫱放下了托盘,转头一溜烟的离开了。
元岫松口气,只无奈笑道:“瞧瞧,妾身这妹妹活像头野马,越活越没规矩了,多亏太后慈爱不嫌弃。”
朱慎尧却摇头:“朕瞧她倒是有几分你当年模样。不过她照你比还是有几分知惧怕的。”
元岫瞥了他一样。朱慎尧也不敢多惹生气,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日前与十弟说过两句。”
元岫藏下眼底的思绪,才道:“若真有此缘,我也不必发愁了。”
其实这件事的发展,是在元岫的预料范围内的。她知道二人不合适。就算合适,元岫其实也不想元嫱嫁入王府。
那日的事情,不过是怕妹妹多年后回想仍觉可惜,不叫她留遗憾罢了。
不过是少女怀春,想要梦碎也容易。
元岫又半真半假的开口:“你也知道我宠坏了这妹妹,当日为了安慰她,多言一句随便她挑。她就真正经八百的挑上了。若合适,个个都是好的,若不合适,她又总会多出一句半句的错儿来。我是吃罪不起了,便把这小祖宗先供着了。”
说完抬眸去看朱慎尧,却见他略有所思的模样。
随即朱慎尧回神,含笑道:“忽然想到,若是你我未来的女儿到了适婚年龄,是不是也要这么一番愁绪。”
元岫面上一热,侧开连嗔道:“当你是个正经人才说这些,怎的扯到别处了?”
想一想,手盖在小腹,她入宫半年无孕,此事已经许久没人敢提了。
朱慎尧自觉说错了话,也忙侧开头整理情绪。
该死也该打,说些什么不好?
“其实……要自己挑的话,也不该圈在宫里。这四面墙圈住的地儿,能看见几个人?总不能从侍卫里头挑吧。女孩子家也该多见见世面。左右临近年关事情多,送回府前你多带她见见人,咱们大夏幅员辽阔,还怕给你家挑不着好女婿?对了,边关武将胜仗班师,百姓定会夹道欢迎。皇后入宫许久,可要带上小妹一块出去热闹热闹?”
元岫还真忘了此事。点头道:“那真真是个好机会。”
朱慎尧自以为说错了话,次日上朝时,元岫刚梳妆得体就听见了太监传唱,朱慎尧又送来了好些东西。
负责入库的明辉都不禁笑道:“再这么送下去,库里怕是要装不下了。”
新雨立刻道:“亏着后宫只有咱们娘娘一人,若是太多,单批出来一个宫做娘娘私库也使得!”
元岫对镜描眉,只有些无奈的看看那两人。
等朱慎尧回来一同用膳时候,又接到来报。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神机妙算,果然事出蹊跷。经此细查,原来那山匪还养出来一个女细作。原本专门拦路卖可怜,等路过之人心善救了她,她便联合山匪里应外合抢劫。期间遇见了秦家送大姑娘如今的马车。
只是那大姑娘衣着朴素,他们只以为是普通商户。那细作被秦大姑娘所救后,得知秦大人竟不知秦大姑娘长相。便起了鸠占鹊巢之心,怂恿山匪,血洗了九条人命,后买通农户去报案,冒认了秦大姑娘!”
元岫激动的攥紧了拳头:“可去拿人了?”
锦衣卫告罪:“属下无能,带人前往秦府拿人时,那女细作不在,不知是不是提前知情,昨夜山匪落网时,她便无影无踪了。秦家怕污了名声没敢声张,已经找了一日无所获了。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娘娘降罪!”
元岫拍桌而起,只觉得一阵眩晕。
又跑了,竟然又跑了!
这个穿越女是有三头六臂不成。难道就真的是天命难违?
若搬不倒她……岂不是弹幕里的未来……
元岫只觉身子一软,又被稳稳接住。
“阿岫!”
元岫看东西都在模糊,但弹幕上的字却清晰可见。
【哈哈哈哈哈哈!穿越女因为二王爷太丑逃婚了可还行?】
【不是,她之前不是挺骄傲要当王妃了吗?不是信誓旦旦的要把三十多位妻妾宅斗出局吗?就因为男人丑就跑了?野心跟着五官走可还行?】
【我懂她!幻想的是30岁浪荡帅大叔为了她一个人遣散宅院专宠一人。结果面基是个猥琐胖大叔,这心态不久崩了。】
【艹,不也被她正好躲过去了吗?她想回土匪窝继续找下个倒霉蛋,半路就看见土匪被抓了。】
【卧槽,她去哪儿了?这大雪天的哐哐砸人家大门?】
【这不宝亲王府吗?她投奔十王爷了?】
【啊对对对,你哥哥太丑了我跟你吧哈哈哈哈哈哈~】
【老十不吃这套!送官了送官了!兜兜转转一大圈,这穿越女可算是落网了!哈哈哈哈!】
【站老十一票,先帝嫡子是真的,要的就是个光明磊落!】
作者有话说:
什么叫一波三折~
明天给大家日万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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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有孕?
◎哎嘿◎
峰回路转, 那穿越女顾嫣嫣二次逃走竟找去了宝亲王府,被朱慎明送官去了。
她的出逃,若是往根上寻, 跟元岫是有点关系的。
元岫将顾嫣嫣鸠占鹊巢的消息透露给严宜容后,严宜容为了看见她登高跌重,不仅没拆穿, 反而大张旗鼓的为顾嫣嫣筹备婚事,十分奢靡。
顾嫣嫣并不傻,感觉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便悄悄地出门,偷偷的去看一眼二王爷究竟是什么样的。
只瞧了一眼,顾嫣嫣差点当场昏过去。不是长得多凶神恶煞,而是与幻想差距太大。
她见过的, 是皇帝朱慎尧、十王爷朱慎明那样顶天立地龙驹凤雏之姿,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年长的二王爷,肯定也是器宇不凡, 颇有岁月沉淀的温和大叔。
幻想被打破后, 身为穿越女的顾嫣嫣哪里还看得上?眼看着秦家这边赶鸭子上架拒绝不了,这才有了逃回山上再行打算的心思。
发现窝点被剿灭后, 又冒险去了十王爷府。
顾嫣嫣声称知道有人要对朱慎明不利,好一番吓唬才有了见朱慎明的机会。
有了那臃肿猥琐的二王爷做对比,顾嫣嫣再看一眼清朗温润的十王爷恨不得扑过去。
“王爷!你不用深究我是谁。我……我是上天赐福的神女!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顾嫣嫣自以为是绝处逢生的主角, 先将自己的身份说的玄之又玄。
朱慎明近来心思陈杂,闻言心道竟是个疯子。但面色不改,颔首道:“原来如此。司竹,给姑娘准备一顿饭食再送走吧。”
见朱慎明要打发他, 顾嫣嫣急迫道:“你别不信!我告诉你怎么做热武器, 就是那种扔出去就能死一片的那种!我还会炼钢, 那镔铁刀算什么东西,我炼出来的钢,能叫你的兵人手一把!别告诉我你不想当皇帝!谁娶了我,谁就是皇帝!”
朱慎明冷汗都下来了,他没想到此人疯至这般。
“一派胡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丢出去!若传出去,你们的身家性命也别想要了!”
朱慎明转身就要走。他还不够明哲保身吗?怎的这样的烂事还找上门来了?
顾嫣嫣只瞧见了一节镀着金边飘逸的袖子,声音尖锐了几分:“你都不想报仇的吗?皇位该是你的,你才是先帝唯一嫡子!他们抢了你的一切……唔……”
眼看着嘴要被堵起来,顾嫣嫣又喊了一声:“我之前是宫里的宫女,我亲耳听见当初是他们杀了你娘!你连这也不管了吗?”
朱慎明抬手,止住了堵嘴的动作,顾嫣嫣见他动摇了,乘胜追击道:“当年太后和皇帝为了争夺后位杀了当时的皇后,我也是听宫里老人说的!那老嬷嬷还跟我说了好些。你别急,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说与你听。我是来帮你的!你也只能相信我!”
顾嫣嫣不敢说的太细致,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故意说的临摹两可,先留下来后再多了解,自有她胡说八道的地方。再说等他们大业初成,谁还能追究她当前说的是真是假?
不想朱慎明声音森冷:“我道你是个疯子,原想放你出去留一条生路。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都说出口了,若再放过你,岂非我宝王府存了异心?捆起来堵住嘴,交由大理寺严查。”
言罢,朱慎明再没丝毫迟疑,转身回了内室。
等回了温暖的内室,朱慎明回眸看着满天飞雪,忽然打了个哆嗦,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襟。
他差一点就听信了,或者说,若没有元岫当日的点拨,他也许真就钻了牛角尖。
那纯贵太妃当真恨皇家入骨,临死也要留下一个祸患。
先帝嫡子,原该九五之尊?
朱慎明冷笑,若没有这身份套在身上,他何故从小过得那般艰难。
顾嫣嫣被抓去了大理寺,皇帝朱慎尧亲自下令严查,有消息即刻送入宫中。那顾嫣嫣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送入刑房不过一个时辰,除了穿越者身份外,招了个干干净净。
而供词送入宫时,朱慎尧还坐在元岫的床榻边。
元岫气急攻心之下头昏脑涨 ,被朱慎尧哄着入睡,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了有人为自己诊脉,但过后便被请去了外室,声音朦胧间听不见。
元岫实在困乏的厉害。近来她不分日夜的操劳,也确实需要个好觉了。
再醒来时,天已擦黑。
元岫睡眼惺忪的瞧见烛光下影绰绰的有道身影,半晌眸光渐渐聚焦,才瞧见那人坐在边上宫女陪侍的小床上,单手撑在小桌上,似在小憩。
那玄色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反射着烛光,衬托着人都有些不太真实。
元岫就这么静静瞧着,倒是朱慎尧自己一点头恍然醒了。
精神了下,起身在小桌上给自己倒杯茶。
“我也要……”元岫开口,才发现嗓子哑成了这样。
朱慎尧的手一颤,一点茶洒在桌子上。
外头守着的新雨听见声音,忙走进来:“娘娘可算醒了。”
朱慎尧将倒得茶送过来,亲自服侍了元岫饮下。
茶还没冷,温热的茶水划入喉咙,滋润了睡了一日干燥的唇舌。
“天都黑了,我竟睡了整整一日。”
朱慎尧将她唇角擦干净,凝眉问道:“你怎不告诉我最近一直没休息好?”
元岫脸上温热:“你问了吗?”
近来为什么睡不好朱慎尧心里没数吗?
当然,事情多半也是元岫自己心思坠着。近来事情多,尤其是那顾嫣嫣事情没尘埃落定,她总想着。白天又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一来二去的,她也确实熬得厉害。
朱慎尧难得有些懊恼,坐在元岫身边,又不大敢看她。
“那倒是朕的不是了。”
元岫挑眉:“好没道理,说的像是妾身无理取闹似得。”
手上却一热,已经被朱慎尧宽大的掌心圈在里面。
“没事就好。今后再有尽可交给我,我知你有颗七巧玲珑心。可若凡事都自己担着,我这夫君未免过于不称职了。”
说得好像,他的烦心事也会与她说一般。
元岫不会做出伤感情的反驳,只略带敷衍的应了句:“这是自然……对了,那假的秦大姑娘可抓住了?”
朱慎尧点头:“先不急着说。你睡了一天也饿了。传膳吧,就在这吃。我与皇后说体己话,你们放了菜就下去吧。”
没多一会儿,就有饭菜传了进来,只有一道粥和四样清爽小菜。也适合元岫这睡迷了没什么胃口的状态。
夫妻相对而坐,元岫拿起了勺子又满脸期盼的看着朱慎尧。
朱慎尧见她关心至此,无奈直截了当道:“那假的秦大姑娘,竟是日前朕亲自赐死的宫女顾嫣嫣。你可记得,就是那个给朕药中下蒙汗药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