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道:“殿下恕罪,李丹娘现下不能见人。”
男子兴趣更浓了,“如何不能见人法?”
李丹青听着对话,心下已猜测出男子身份。
他定是秦王!
下一刻,秦王掀帘,跃上宫车,坐到李丹青身边。
常嬷嬷瞠目结舌。
李丹青肿着半边脸看向秦王。
秦王看着李丹青。
女子半边脸红肿,嘴角还有血迹。
另半边脸肌肤如玉,秀眉媚眼,红唇艳艳。
这么一种样子,特别魅人,教人心痒痒。
常嬷嬷无奈,只好跟李丹青道:“这位是秦王殿下。”
又跟秦王道:“她是神武将军之女李丹娘。”
李丹青敛礼肃容道:“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看着李丹青,“你就是那位迷住了魏凌光,又迷住了齐子蛰的李丹娘?” 魏凌光和齐子蛰,都是荣昌公主瞧上的人。
秦王此言……
李丹青便低声道:“贵妃娘娘已赏了民女一巴掌,还吩咐过,让将军府请人教导民女规矩礼仪。”
她表明,自己已受到惩罚了。
秦王突然伸手,食指揩向李丹青唇边的血迹,轻笑道:“李丹娘,你一次又一次夺荣昌所爱,罪该万死。”
他话音一落,如愿看见美人另半边脸花容失色,惨白惨白。
妙啊,更美了!
秦王边说话,边把揩了李丹青嘴边血迹的食指伸向唇边,轻轻含住。
李丹青惊住了。
啊,这变态!
秦王舌头尝到血之腥味,浑身的血叫嚣了起来,不能自己。
素了两个多月,此刻,只想开荤。
绞尽脑汁,谋划一切,想握着最大权柄。
为的,便是想素就素,想荤就荤。
常嬷嬷见着秦王的神态,已知不对,喊道:“殿下,这位是神武将军之女李丹娘,奴婢奉娘娘之命送她回将军府。”
秦王摆手,止住常嬷嬷的话,抬抬下巴道:“你下去,守在车边,不许人靠近。”
常嬷嬷触着他的眼神,知道制止不了,只好下车。
李丹青知道不对,迅速挪向车旁,准备跳下去。
她的手臂被拉住了。
秦王轻轻一扯,就把她扯到身边。
带笑道:“本王难道比不得魏凌光,比不得齐子蛰?”
李丹青这会子想起李大鼎书房那只剑鞘。
过几日,剑鞘内会装上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
若那剑刺向眼前这位秦王,“噗”一声,车内是不是会溅满血?
血溅开时,是不是美景一片?
是不是天下太平?
第65章
李丹青半边脸肿着, 半边脸因羞恼染上霞色,这副模样落在秦王眼中,越加诱人。
他一只手按住李丹青的肩膀, 不让她动弹,另一只手去抚她唇角, 轻笑道:“是不是想喊,想闹, 想叫, 想哭?”
若这样,更刺激了!
李丹青知道有些变态喜欢对方挣扎和喊叫,秦王明显是这一种。
她倚向车厢背,靠住喘了口气。
一时强忍着心头不适感,抬头道:“殿下这般, 不怕将军府告到御前, 也不怕言官上折子弹劾么?”
秦王见李丹青没有挣扎喊叫,倒有些意外, 待听她这会子还能问出这些话,更意外了。
一时也不忙着动她。
只道:“你不知道自己声名狼藉么?如你这般的, 谁还会信你贞洁?到时只会说, 是你勾本王的。”
“并且,这种事将军府怎会闹到御前?为了女子的名声, 自然是捂着。”
“至于言官,弹劾这种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何苦来哉?”
他笑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娘子挺有趣, 倒要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来。
李丹青心下大急,齐子蛰怎么还没来?父亲怎么还没来?
要编些什么才能拖延时间呢?
她一着急便道:“我想问一下, 殿下可知道萧宇墨当年抛弃一位女子的事?”
秦王一怔,“你难道识得本王舅舅?”
李丹青察觉秦王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稍松,马上知道,萧宇墨在秦王心中的位置极高。
也是,秦王手底有钱才能招揽人马,没有萧宇墨为他敛财,事情就没那么顺利。
李丹青心念急转,幽幽道:“萧宇墨抛弃的女子,姓杨,那女子为他而死。”
秦王一听便皱眉道:“杨琴娘的事,空穴来风。”
李丹青一怔,啊,我是指杨蕊娘,他却说杨琴娘……
母亲另有一个名字么?母亲在父亲跟前隐瞒了真名?
她顺势道:“事情千真万确,怎会空穴来风?”
秦王突然伸一只手挡住她红肿的半边脸,只看她另半边脸。
他看片刻,眉头一蹙,问道:“你是杨琴娘什么人?倒和她有两三分相似。”
李丹青心里一跳,婶子说她和母亲长得极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秦王却说有两三分相似……
所以,秦王说的这位杨琴娘,并不是母亲,而是另一位女子。
等等,这位女子也姓杨……
难道她是母亲的姐妹?
萧宇墨先后抛弃过杨家两位姑娘?
李丹青念头一转,嘴里已道:“杨琴娘是我姨母。”
秦王松开了手。
揭开车帘,一跃下车。
李丹青怔然,啊,这就走了?
一提杨琴娘他就走了!
常嬷嬷见秦王突然走了,忙又上马车,喊站得远远的内侍道:“走了!”
内侍忙过来驾车。
宫车“辘辘”,李丹青扶着车壁,只觉恶心想呕。
常嬷嬷见她衣裳完好,知道没有发生过事情。
她有些好奇,问道:“小娘子跟殿下说了什么?殿下走得这么快!”
李丹青幽幽道:“我跟他提起杨琴娘。”
常嬷嬷怔一下道:“都是一些谣言。”
李丹青试探问道:“杨琴娘现下如何了?”
常嬷嬷又一怔,“你不知道么?她亡了七八年了。”
李丹青又问道:“如何亡的?她父母呢?”
常嬷嬷过半晌方道:“小娘子想要日子太太平平的,就别多问。”
李丹青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止话。
心下却回顾和秦王的对话。
秦王一听“杨琴娘”三个字便失了兴致走了。
常嬷嬷说“杨琴娘”亡了七八年。
所以,“杨琴娘”之死,跟秦王有关?
可算一算,秦王那时候也就十三岁。
暂推断一下。
萧宇墨当年和杨蕊娘有一段情,因抛下杨蕊娘,过后总愧疚。 有一天,见到杨蕊娘妹妹杨琴娘,把她当成杨蕊娘替身,百般关怀讨好,于是佳人动心。
但萧宇墨醒过神,跟对方承认,自己把她当替身,让她忘了他。
事情过程中,十三岁的秦王乱入,之后因为秦王之故,导致杨琴娘死亡。
萧宇墨因此事对秦王有怨,只要涉及此事,就不痛快。
因此秦王不想听到杨琴娘的名字。
李丹青正推断,宫车被拦住了,前面传来齐子蛰的喊声。
“丹娘,丹娘!”
李丹青忙掀车帘,“我在这里。”
齐子蛰一跃下马,一探身,把李丹青从车内抱出来。
待看清她半边脸红肿着,脸色早变了,怒道:“竟动手了。”
说着从怀中摸出瓷瓶,倒一点药粉在手上,抹到李丹青红肿的地方,一边切齿道:“总有一天……”
他身后一人淡声道:“子蛰。”
齐子蛰止了话,牵着李丹青的手,介绍身后的男子道:“这位是晋王殿下。”
李丹青看了过去,见年轻男子长眉清眼,气质温润,马上知道他为何争不过秦王了。
很明显,这位手段不够。
唉,发愁!
晋王看着有仁君之貌,可到了要争生死争储位的关键时刻,就不够看啊。
她忙躬身行个礼道:“给晋王殿下请安!”
晋王摆摆手道:“无须多礼!”
又吩咐齐子蛰道:“她受伤了,快点送回府。”
说着自己上马,策马走了。
齐子蛰便抱李丹青上马,一边策马,一边问她事情经过。
李丹青详细说了。
齐子蛰听得秦王跳上马车想对李丹青动手时,一下勒住马,一股怒火在胸口翻腾,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李丹青忙道:“我没事,好好的。” 她说了后面的事。
齐子蛰好一会才道:“今早晋王殿下召我过去一趟,才至晋王府,身边的人就领着张娘子寻来,说贵妃娘娘召你进宫。”
“我当时知道不好,跟晋王殿下禀了一声,马上要走。”
“晋王殿下怕我进不了宫,便跟我同来。”
“一路急赶,还是迟了。”
“好在你没事,若不然……”
李丹青问道:“你听过杨琴娘的名字吗?”
齐子蛰摇头,“没有听过。”
李丹青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杨琴娘死时,齐子蛰才十二岁,没听过也正常。
她又提一次秦王听到杨琴娘这个名字时的反应。
齐子蛰道:“我已派人打听京城杨氏家族的事,你母亲的名字没人提,查不到什么,且再查查杨琴娘。”
李丹青道:“假若杨琴娘和我母亲是姐妹,查到杨琴娘,就能知道我母亲的身世了。”
齐子蛰正要策马,前面来了一骑,马上人大喊道:“大虎!”
两人一瞧,是李大鼎。
李大鼎转瞬到了跟前,一看李丹青半边脸红肿着,急声问道:“谁打的?”
李丹青简略说了。
李大鼎今日凌晨便到了城外练兵,待郭夫人派人去跟他说萧贵妃召了李丹青进宫,一时匆忙进城,一路急驰,一路担心。
现见着李丹青肿了半边脸,又听她说秦王适才想欺他,当下气得摔马鞭道:“我去见圣人。”
齐子蛰拦住道:“将军,圣人这几日不上朝,谁也见不着。”
他劝道:“先回将军府,且好好商量一下,总不能一直被欺。”
那一头,常嬷嬷叫宫车调头,很快回宫,进了昭阳殿跟萧贵妃禀报李丹青之事。
萧贵妃听得李丹青提起“杨琴娘”,当即冷笑一声道:“看来杨家没死绝。”
秦王回至王府,马上召郑之淳进书房。
一落座,便道:“本王今日见着李丹娘,她说她的姨母是杨琴娘。”
郑之淳吃惊道:“竟这么巧!
秦王抽出案几插屏上插着的的扇子,“啪”一声展开扇了几扇,犹觉心烦。
皱眉道:“为着杨琴娘之事,舅舅至今不能释怀。且也怕朱峰知道真相,不愿再效忠。”
秦王说着,看向郑之淳,“郑公可有什么良策?”
郑之淳道:“殿下准备了这么些年,目下恰有一个好时机,若不动手,过了这时机,怕人心浮动反生变,不若……”
他比比手势。
秦王想了想,摔下扇子道:“是时候了。成大事时,也正好一网打尽。”
第66章
李丹青进一趟宫, 伤了半边脸,饱受惊吓。
连着几日,又陷在噩梦里
这几回的噩梦, 秦王的脸时不时闪现。
这一天夜里,她在睡梦中, 又握紧双拳,额角冒汗, 喃喃说着什么。
张娘子守在床边, 见她如此,忙上前轻轻喊道:“丹娘,丹娘!”
李丹青听得喊声,猛然睁开眼睛,“呼”一声坐了起来。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张娘子, 并不是秦王时, 这才喘着气道:“吓死我了。”
张娘子忙拿巾子给她擦汗,一边问道:“又梦魇了?”
李丹青点点头, 待张娘子端了水过来,她喝了半杯, 方觉好些。
李丹青喝完水, 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的剑。
昨日, 李大鼎拿回镶了金边的剑,套进剑鞘里,送给了她。
她把剑塞枕头底下。
本以为有了剑,睡梦里会踏实些, 谁知今晚依然噩梦不断。
隔一会,她复躺下, 却没了睡意。
秦王势大,宫里宫外皆有得力之人,晋王根本斗不过。
现下除非圣人出手压制秦王,另立其它皇子为太子,否则……
但圣人一直宠爱萧贵妃,偏爱秦王和荣昌公主,其它人根本撼动不了他们。
万一圣人有个三长两短,秦王登位,到时将军府和武安侯府,就别想好过。
她这个状元前妻,下场会更惨。
在皇权跟前,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反抗呢?
下半夜,半梦半醒,到了凌晨,方才睡着了。
近午的时候,她才醒过来。
一醒,便听闻了一个消息。
张娘子道:“将军今日上早朝回来,说魏状元已授了官职,是正四品鸿胪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