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莫郁安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上课铃声一响，廖欣带着课本就闪了进来。
有人眼尖带头喊了一声：“老师，这节是自习，不许上英语课！”
瞬间引得一堆人附和。
“对啊，是自习，我们有好多作业呢！”
“不愿意上英语？”廖欣作势要走，威胁道，“那王老师也没课，我把他喊来给你们补补数学？”
“别别，老师你赶紧回来。”
大家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相比王老头，廖欣完全是天使。
“哼，我就知道你们的德性，”廖欣轻笑了一声，“别难过，我是来给你们放电影的。”
话语刚落，班上就响起几声欢呼。
实验中学财大气粗，硬件水平一流。每个班上都配了一套全国最先进的教学设备，同学早就想用高清的大屏幕一起看电影了。
“廖老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爱死你了！”
平常几个班上活跃的学生现在叫得更起劲。
“不过，你们得从我给的几部英语电影里挑一部，”廖欣加了个条件，“看的时候，好好琢磨我昨天作文课上讲的语言习惯。”
“行！只要不是王老头在上面念紧箍咒就好！”
有胆大的学生喊了一声。
廖欣还算细心考虑，没选无聊枯燥的那种文艺电影，都是挑的兼具趣味性的片子。
经过投票，班上选了部悬疑探案的。
窗帘一拉，白日里的教室立马一团漆黑，气氛马上就像在电影院。
电影很精彩，班上同学看得也很入迷。
但旁边人从刚才选电影的时候就开始左顾右盼，一会儿像是想说话，一会儿又像是要出去。
“怎么了？”郑末途猜测了一下好学生的思路，“不会是嫌看电影打扰你学习了吧？”
“不是。”
“我哪儿有到那种程度。”
莫郁安埋怨地说了一声。
“那怎么了？”
“我就是不想看这个，”她想了想，诚实地说，“我想看别的。”
看别的？
那上去要不然帮她换换？
郑末途认真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可行性。
校规里好像没有说强行更换全班在看的电影要给什么处分。
“唉，没事啦，”莫郁安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无所谓地摆了下手，“本来我打算回去看的。”
“但老师突然说看电影，我才想起来那个直播……”
“这里看不了，别的地方能x看。”
郑末途看乖乖女难得想要点什么，心里一动，想起来一个地方。
他轻轻勾了下莫郁安细细一截的手腕：“跟我走。”
第59章 空教室
“郑末途，你要带我到去哪儿？”
莫郁安的手腕被他攥着，心里有点不自在。
她用了点力气，想挣脱开，但郑末途没放。
“去楼上。”
他边牵着她的手腕，边回答。
“去楼上可以坐电梯，干嘛要走路？”
刚走了几层楼梯，莫郁安觉得有点累。
“才几步路。”
“真的累？要不然我抱你上去？”
郑末途停下来问，看样子不像在说假的。
“不用不用，”莫郁安赶紧跟上步伐，怕他等会儿真把自己扛起来了，“走路我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郑末途带莫郁安从二楼直奔六楼，最后在高三一班面前停了下来。
“我们来高三教室干嘛？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莫郁安问。
前段时间一年一度紧张的高考结束，他们也顺带放了几天假。
因为少了一个年级的人，学校里空荡了不少。
昨天高考完的高三生回来拍毕业照，他们浑身轻松，万分喜悦。
显得还在辛苦准备期末考试的高一高二学子，更加灰头土脸。
“就是因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才带你来这儿。”
郑末途把她的手放开，意味深长地说。
莫郁安已经习惯这人的说话风格，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他真要做点什么，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他就是在故作玄虚。
她很淡定：“现在我来了这儿就有人了，不过也只有一个。”
“行，我不算人。”
郑末途很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那么一说，莫郁安就想明白了，郑末途为什么带她来这儿。
高三没老师没学生，教室空着，里面的电脑也没人用。
当然是要看什么都行。
但是，莫郁安戳了下他的侧腰：“我们怎么进去？保安把门都锁上了。”
“用你。”
郑末途说了一句。
？
莫郁安懵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头上的发夹。”
过了几秒，他又补了一句。
“说话不要大喘气。”
莫郁安被他弄得心脏一上一下地狂跳，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你还会撬锁？”
她惊奇地问。
“学校傻，用着好几万的电脑，但锁烂得跟买泡面送的一样。”
他上次逃课找地方休息，随便拿东西一捅，教室门就被打开了。
“好吧。”
莫郁安选择相信他，她刚要把头上的发夹取下来，郑末途就靠近一步，用手扶着她的后脑勺。
莫郁安下意识抬起头，正好看见郑末途向她微俯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她头发上，喉结微微滑动，语气温和：
“别动。”
惊为天人的帅脸和清晰的下颌线就摆在前方五厘米，莫郁安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睛。
她用的发夹是那种最普通的黑色一字夹，平时她仗着自己头发多，拿夹子的时候图方便，喜欢一使劲，直接一把抽出来。
每次都得掉好几根头发，疼得她龇牙咧嘴。
传闻当中，郑末途打架特别凶，说跟不要命不怕疼似的。上次在考场，莫郁安见他给那个男生来的那么一下，感觉他这人确实挺狠厉的。
但是这时候，他手上的劲儿却放得很轻，一手按着她脑袋，一手顺着头发把夹子滑下来，柔和得跟小时候杨媛给她掏耳朵似的。
还要一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
“别动，等会儿弄疼了。”
莫郁安被他按着脑袋，两人的呼吸靠得很近，缱绻到像纠缠在一起。
她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像偶像剧里经典的接吻场景。
“弄疼也没事。”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么站着，还不如直接给她来一下呢。
她心里不安的小鹿又蹦跶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处放。
于是，她就盯着郑末途的脖子了……
又白又长，还挺好看的。
夏天，郑末途的校服衬衫领口大敞，露出里面的锁骨和肌肤。
平常没离那么近，凑近一看。
莫郁安发现，他锁骨上有一道挺长的，淡褐色的疤痕。
“行了。”
大约半分钟，郑末途毫发无伤地把夹子取了下来。
他转过身去，拿着发夹开始撬锁。
“你身上还有胎记？”
暧昧的气氛散开，莫郁安脑袋里还想着那道疤痕。
浅浅一道，像不小心溅开的咖啡渍。
“不是胎记，是伤疤。”
“又是叔叔？”
莫郁安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郑末途背着她，“陈年旧伤。”
“陈年旧伤？怎么会？”
他不就一个高中生，身上还能有旧伤了。
“做校霸这行的都这样。”
郑末途开玩笑地说。
“啪塔”一声，郑末途转过身来，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地说：
“小祖宗，门开了，到底是要进去还是要继续研究我？”
“噢，进去进去。”
费了她一个发夹，当然不能不进去。
***
“真的清理得好干净啊。”
郑末途在前面开电脑，莫郁安在后面四处看看。
窗明几净的教室，一本书一张纸都没有。
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是坐满学生、漫天试卷的地方。
再过两年，他们也会这样？
在学校奋斗过的痕迹都会通通消失。
“刚当过高考考场，当然干净。”
郑末途开好机，把网连上，走下讲台，把鼠标递给莫郁安。
“弄好了，想看什么自己开。”
“太好了。”
莫郁安眼睛一亮，能用大屏幕看了！
两个平常总窝在犄角旮旯的人，这次选了个处在教室中央、视野良好的座位。
郑末途用手撑着下巴，看坐在一边的莫郁安，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鼠标，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倒要看看，乖乖女这么想看的是什么东西。
三分钟后，郑末途对大屏幕上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官网，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画面里是个体型庞大、直冲蓝天的火箭。
“……你今天是来看发射火箭的？”
郑末途沉默半晌，诧异地问了一句。
她爱好可够独特的。
“对啊。”
莫郁安看着屏幕，漂亮的脸上满是激动，差点要起来欢呼雀跃。
难得有人在旁边陪，她就多说了几句。
“今天要发射的是史上最强大的运载火箭，据说耗费亿美元。”
“之前这火箭其实已经尝试过发射，但因为天气和技术问题，所以改期了两次。”
“这个火箭是登月项目“阿尔忒弥斯”的第一步，很有纪念意义的。”
莫郁安兴奋地看着他，因为发夹没了，所以几缕碎发贴在额前，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人特别专注，暗含期待：“你不觉得看火箭发射比电影有意思多了？”
……
“是挺有意思的。”
郑末途看她满怀期待的小眼神，不忍心说实话。
“哎呀，我刚才忘记拉窗帘了。”
莫郁安看到屏幕有点反光，刚要站起来。
郑末途把她按住了：“你坐着吧，我来就行。”
“那你快点，”莫郁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等会儿他们要倒计时了。”
第60章 宇宙
“，，……”
莫郁安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也跟着轻轻念出来。
厚重的窗帘被关得紧紧的，一点光线都照不进来。
女生的半边侧脸被电脑屏幕的光照亮，边倒数边探出一点粉色的舌尖，唇形饱满好看，唇色像刚成熟的水蜜桃，睫毛又长又翘，整个人明媚精致，像橱窗里工匠最精心制作的洋娃娃。
郑末途对火箭发射兴致缺缺，但对一起坐了几个月的同桌依然保持最初的惊艳。
“，，！”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之后，屏幕里燃起一片浓重的黑烟，办公室里的工程师纷纷起身欢呼，互相拥抱庆祝。
被感情外放的美国人一感染，莫郁安也激动地靠过去，搂着郑末途的肩膀拥抱了一下。
“终于成功了!”
乖乖女主动拥抱，被她头发上椰子味的洗发露包裹着。
很纯洁的香味。
还有她贴过来的身体带着体温。
郑末途刚想抱回去，人一下就撒开手了。
他落了空，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莫郁安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双手捂着发烫的耳朵，心脏还是狂跳。
她不停地念叨：
“啊，好激动啊。我在家看虽然也高兴，但是也没这么激动啊。”
“因为你今天不是在家看的，是从教室偷偷溜出来看的。”
郑末途哑然失笑，忍不住碰了一下她的手背，意味深长：
“做坏事，都有一份额外的刺激。”
“特别是对你这样的乖乖女来说。”
“跟你上次在酒吧喝酒一样，是类似的心情。”
“对啊，”莫郁安若有所思，“而且我干这些事的时候都跟着你……”
“是不是说明，好学生跟坏学生玩，原来真的会跟着变坏？”
她半真半假地担心：“那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点？”
“现在没有，以后就不一定了。”
郑末途故意使坏，嘴角挂着一抹邪笑：“要不然，你试试靠得更近一点？”
“我才不要x。”
刚才专注于火箭发射还不觉得，现在一回神，莫郁安才想起，这是间空空荡荡的教室。
除了她和郑末途，连阳光都被窗帘挡着无法进入。
郑末途本就是个极其张扬的人，存在感极强。
莫郁安后知后觉，她跟郑末途确实“靠得越来越近”。
“这么喜欢火箭？”
像是感到她的局促，郑末途主动拉远了点距离，问了一句。
“嗯，喜欢。”
莫郁安点了下头：“不光是火箭，还有月球，星空，太阳，宇宙什么的。”
“小时候我就喜欢了。”
“有一回，我不记得因为什么事情又被我妈骂了。然后电视里正好在放纪录片，就是讲太阳系的八大行星。”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得我连自己被妈妈骂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我就喜欢上天文有关的事情了。不管我妈愿不愿意，我一有空就往天文馆和少年宫跑。”
“有一次，我还没经过我妈的同意，就去报名了少年宫主办的观察星空的活动。”
“但最后还是被我妈发现了，票都被她撕了，”莫郁安想起来还是有点遗憾，“不过他们发了个天文望远镜的模型，我现在都还好好保管着呢。”
反正自己上次酒后什么都说了，莫郁安就把心里话也说出来了：“我妈管我管得太严，骂我骂得太狠的时候，我就抬头看看月亮和星星，才会觉得自由点。”
刚才还很开心，一讲到妈妈就忍不住难过。
郑末途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莫莫的委屈太大太多，就应该讲给宇宙听。”
“我都想好了，”莫郁安吸了下鼻子，“以后大学选专业，打算读天文。”
“我妈不让我看星星，我偏偏就要以看星星为生，气死她。”
郑末途抚了抚她的指尖，像给雪饼顺毛似的：“应该的，乖乖女成绩好，想念什么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