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郑末途温柔得出奇，让莫郁安觉得跟宇宙一样包容，什么都能说给他听。
憋在心里，连酒后都没敢说的遗憾，她咬着下唇慢慢说出口。
“不过，我读理科的话，应该就不会跟你一个班了。”
“我知道，你跟简明瑶说好了，要陪她读文科。”
“嗯。我确实答应她了。”
郑末途诚实地说。
他又补了一句。
“但那是在认识你之前。”
听上去像一句废话。
但莫郁安却听懂了郑末途这句话的意思——
他可能是想说，如果她早一点点转学，跟他早一点点认识。
那他可能就不会答应简明瑶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她先是高兴起来，过后却又被更深的酸涩击中——
哪儿有那么多如果，现实就是她跟郑末途晚认识了一学期，甚至更久。
“我是想跟你说，”莫郁安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来，“跟你当了一学期同桌，我过得很开心。”
“等高二以后……”
她想说你不要太快忘记我。
可是郑末途打断了她。
“莫郁安，如果很快乐，干嘛总想着结束？”
郑末途抬眸，他眉骨本就生得标志，脸上一做表情，就会让人觉得深情万种。
“可是……”
“乖乖女，我发现我比想象中。”
郑末途语气平淡，像郑重又像漫不经心。
“还要更舍不得你。”
莫郁安不敢相信他话里的意思：“那简明瑶那边……”
“简明瑶那边，”郑末途轻笑了一下，“那可能要把明年生日礼物的一百条项链提前送给她了。”
第61章 拉面
期末考试的复习，在各科老师的周密安排下，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重点班一进入考试状态，课间就变得静悄悄，教室里全是安静坐着刷题的学生。
而莫郁安作为年级里的顶级学霸，更是前所未有地专注。
当然，郑末途照例是班里的不一样的风景，该睡觉睡觉，该打游戏打游戏。
上午的四节课结束。
莫郁安还在整理笔记，笔发出簌簌的声音。
人一上午都没跟自己说话了，饭也不去吃。
郑末途忍不住提醒她：“去晚了，食堂连空气都不剩给你。”
莫郁安才从题海中抬起头，还懵懵地:“没事，那我就从超市买点面包牛奶吧。”
往常期末，她没时间回家，杨媛一般都会送饭到学校。
但现在，她孤身一人在外，就只能凑合凑合了。
“面包牛奶？”郑末途听了直皱眉，“昨天刚胃疼，还敢吃这些东西。”
“但是……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弄完……”
莫郁安想起昨天痛苦的经历，但又不想放下手头的工作。
“行了，我要去外面吃饭，”郑末途说，“可以帮你带饭。”
“真的吗？”莫郁安露出欣喜的表情，点点头，“好啊。”
“想吃什么？”
莫郁安口味不挑，于是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行，”郑末途勾起嘴角，“还算好养活。”
学校附近的商城新开了一家韩国烤肉店，口碑不错。
陈期号称‘实验中学美食家’，自然要拉着他的两个好兄弟去品鉴一番。
他正跟郑末途说今天的伙食。
没想到，对这些事一向不关心的郑末途今天难得开了金口：“烤肉不行，太油腻。”
“今天吃豚骨拉面，对胃好。”
季子阳糊涂了：“你空腹喝威士忌加冰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要对胃好？”
“今天特殊情况。”
郑末途白了他一眼：“我买单。爱吃吃，不吃滚。”
学校旁边的日料店味道正宗，环境清雅。但奈何口味清淡，油都没几滴，实在不符合青春期小男生的口味。
陈期和季子阳为了陪郑末途养生，舍弃了油光发亮的五花肉和肥牛，硬是用几碗拉面和寿司填饱了肚子。
但吃完饭，却见这货又让店员打包了一碗拉面。
季子阳意识到了不对劲：“喂，郑狗。你突然要来吃拉面，到底是为了谁？”
对胃好。
他居然信了他的鬼话。
“莫郁安没时间出来，我帮她带饭。”
郑末途像没意识到他的气愤，特别耐心地解释：“她昨天胃疼，不适合吃烤肉，只好委屈你们。”
说是委屈，但口气里可一点没听出来。
陈期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哀嚎道：“老大，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让你兄弟吃肉。”
“呵，”季子阳冷笑一声，他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陈期，你还是祈祷莫大学霸以后口味能重点。”
“要是她以后改吃素，郑狗非得逼我们全当和尚。”
郑末途还真考虑起来了：“这也不是不行。”
午饭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
莫郁安还在奋笔疾书，手里的笔突然被抽走。
她一抬头，看见郑末途棱角分明的帅脸，手里提着日料店的外卖袋子。
“先吃饭。”
他说了一句。
后面又冒出两个脑袋，是陈期和季子阳，看起来很痛心疾首：“莫同学，你一定要好好吃这碗拉面。”
“可是舍弃了我们的肥牛跟五花肉才换来的。”
莫郁安有点抱歉：“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额外照顾我的口味。”
“没事，”郑末途语气冰冷，“他们也爱吃这个。”
一直戴的夹子昨天被拿去撬锁了，一点碎发很不安生，总是散下来。
莫郁安一边吃饭，一边还要扒拉头发。
郑末途从口袋拿出一个漂亮的包装袋：“赔你昨天的发夹。”
她低头一看，是一排很精美的发夹，蓝白配色，依次装饰着星星、月亮、太阳，最后一个竟然是可爱的卡通宇航员。
样式比较特别，质量看着也不错，不像是街上随便找个地方买的。
虽然对家财万贯的少爷来说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想到郑末途一个长得像冷面煞神的校霸，会去饰品店给她挑发夹，莫郁安就觉得又想笑又感动。
“谢谢你。”
莫郁安憋着笑收下，又问：“是你刚才吃完饭去买的？”
“不是，”郑末途正经地解释，“今天上午特地逃课去买的。”
……
她应该觉得感动吗？
***
虽然昨天郑末途像是要为了她改选理科，但莫郁安没当真，觉得这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为了哄她开心。
但是下午简明瑶脸色铁青地来找郑末途，并且从窗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莫郁安才慢慢敢相信，郑末途似乎不只是说说而已。
绿树鲜花掩映下的凉亭里，郑末途神情散漫，慵懒地依靠在木柱上，面前是情绪即将爆发的简明瑶。
“郑末途，你昨天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如果我不陪你读文科，行不行？”
简明瑶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郑末途知道这是自己不厚道，想跟她好好解释，语气温和了些：“我之前会答应，是觉得这种小事不会影响什么。”
简明瑶双唇紧抿：“现在对你来说这也是小事。”
“是小事，”郑末途不否认，“但这影响到很重要的事。”
“能影响什么？”
“会影响到我见莫郁安的频率。”
虽然预想到x会是这样的回答，但简明尧心里还是不由得产生一阵刺痛。
那只突然冒出来的猫，是他们两个共同的秘密。
虽然郑末途跟他说只是巧合，但她最清楚郑末途的个性，灰暗动荡的童年让他比想象中还要更封闭更难靠近。
如果不是特殊的人，他怎么会让莫郁安靠近他柔软的内心世界。
跟不用说没有芥蒂地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郑末途把所有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都拒之门外，但唯独对自己关爱有加。
因为这点特殊，简明瑶一直自作主张地认为，如果郑末途非要喜欢一个人，那最有可能的就是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
但莫郁安的出现，让她知道，感情不分先来后到。
短短的几个月，也可以打败十几年。
“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简明瑶眼圈发红，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眼里的酸涩，自虐般地问出这个问题。
郑末途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句：“是因为她不喜欢我。”
简明瑶竟然觉得面前这个永远不可一世的少年有一点沮丧和慌张。
“所以我才需要在她身边。”
第62章 食悦阁
郑末途被简明瑶叫出去之后，过了一节课才回来。
莫郁安没敢去问郑末途文理选课的事，她没那么大的自信，认为郑末途真能为自己改变主意。
简明瑶随便说两句，他估计就能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问，郑末途自然也不会主动来跟她说什么。
她心里也因为这件事一直七上八下，但好在有紧张的期末复习，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物理竞赛的课程也因为复习暂停，但迟凌风还会时不时过来找她。
前段时间因为迟凌风跟郑末途大吵了一架，她还心有余悸。
每次迟凌风来找她，莫郁安都赶紧把人拉到教室外面去。
“诶，学长。郑末途等下就从厕所回来了，我们赶紧出去说话吧。”
迟凌风拿着物理竞赛的卷子来找她，但莫郁安顾不上看试卷，反而急着推他往外面走。
迟凌风被她推着往外走，简直哭笑不得：“我是找你探讨学习的，又不是偷情。干嘛偷偷摸摸的？”
“再说，也没有背着郑末途偷偷摸摸的道理。”
莫郁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太小心眼了。”
“我们不避着他一点，我怕他又像上次一样生气。”
季子阳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揶揄道：“莫莫同学，是你怕他生气，还是不想他生气啊？”
“关你什么事。”
莫郁安跟郑末途待久了，近墨者黑，对着季子阳也学来了他阴阳怪气的风格。
“郑末途不在，你们可以走了。”
“但我们是来找你的。”
后边的陈期来了一句。
莫郁安不解:“你们找我能有什么事？”
“你现在地位飙升，当然得来找你。”
陈期后腿地把她拉到一边：
“主要是为了商量我们中午伙食的问题。”
莫郁安：……
她就知道，肯定很无聊。
自从上次郑末途给莫郁安带了一次拉面，他就发现这是个值得发扬的好习惯。
既能让莫郁安中午节省时间，又能让她吃上高质量的饭菜。
就是苦了陈期和季子阳两个人——
为了照顾莫郁安脆弱的胃，郑末途挑的午饭都是往清淡少油少盐的方向去的。
吃了豚骨拉面，又吃小米粥。
吃了小米粥，又吃水蒸蛋。
最近他们发现了一家素食馆，在那边解决了好几天的午饭。
还真让季子阳说中了，真要当和尚了。
莫郁安不爱吃肉，吃这些也确实符合她的口味。
但大鱼大肉惯了的陈期着实受不了。
他要吃肉啊！
“莫莫同学，”陈期现在对莫郁安的态度跟刚认识的时候截然不同，既尊敬又爱戴，“您看，我们中午是不是别再吃什么豆腐蘑菇了。”
“要不吃点肉？”
可怜陈期，好歹算个富家子弟，没想到沦落到好几天没开荤了。
“等下中午放学，老大问你想吃什么。”
“你别说随便，不然他又要带我们去养生。”
“你就说要吃街口那家食悦阁的红烧排骨行不行？”
莫郁安疑惑：“你要吃什么，直接跟郑末途说不就好了。”
“干嘛要我来说。”
陈期露出‘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就是要你说才管用。”
“我们老大现在什么都顺着你，你要吃鹅肝松露，他都能让人给你现做了送过来。”
***
中午放学，郑末途照例问莫郁安午饭要吃什么。
陈期扒拉着窗户，拼命向她使眼色，用口型在乞求她：食悦阁！
莫郁安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只好捂着嘴说：“想吃食悦阁的红烧排骨。”
“食悦阁？红烧排骨？”
郑末途第一次从莫郁安嘴里听到这么清楚明了的点菜，还以为是她很中意的餐馆，于是多问了一句：“还有想要的吗？”
有戏？！
陈期一听，小心脏激动得快跳出来，又疯狂朝她使眼色。
“蒜泥白肉，宫保鸡丁，酱烧……”
莫郁安艰难地辨认陈期的嘴型，很有良心地一个个跟着说出来。
“酱烧……肘子。”
最后一个有点难看懂，她认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讲出来。
“酱烧肘子？”
郑末途正默默记，被这个菜名吸引住了。
“乖乖女，你还吃猪蹄？”
“猪蹄？”莫郁安没反应过来，“不是肘子吗？”
……
惨了，露馅了。
郑末途悠悠地说：“陈期，这好像是你的菜谱吧。”
陈期马上认怂，装作无事发生：“老大，你说今天吃拉面还是喝粥？”
季子阳毫不留情地嘲笑：“还敢点酱烧肘子，哈哈，等下郑狗把你酱烧了。”
郑末途有点不高兴，垂眼看莫郁安：“问你想吃什么，结果在这边给人当点菜员。”
光想着别人，不惦记自己的小傻子。
莫郁安看陈期一下变得萎靡不振，小心扯了下郑末途的衣角：“你就带陈期去那家饭店吧，我真的都无所谓的。”
“好。就你最心软。”
人一扯他的衣角，郑末途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柔和。
今天是个好日子。
知道能去他思念已久的食悦阁，陈期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郑末途双手插在裤兜里，大佬样儿地站在中间，严肃地警告乐开花的陈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