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苏夏清，坐在曹珂凡后面。”
随着崔博良一个个报名字，学生差不多也猜测出了他安排位置的原理。
成绩为王，第一名坐在最中间最前面，以此类推。
看老师这样安排，莫郁安心里却有点忐忑不安。
既然按成绩排，那她跟郑末途是不是要分开了？
但她又想到自己波折的期末考试，没有语文成绩，那她在班里的成绩单上肯定是倒数第一。
哦，不对，应该是倒数第二。
还有个郑末途垫在后面呢。
那这么说，老师是不是应该会把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放在一起，省得祸害别人？
这么一来，她没考语文，还误打误撞，有了个好处。
莫郁安正暗自庆幸，谁知道，崔博良那边就叫了她的名字。
“莫郁安，第三组第四桌。”
“坐庄妍心旁边。”
嗯？
怎么就到她了，连一半的人位置都还没排完。
她的成绩肯定是倒数啊。
莫郁安摸不着头脑了。
她愣在原地没动，想是应该现在说话，还是下课去跟老师问明白。
就在她犹豫之际，后面安静站着的郑末途说话了，调子照例悠悠散散：“老师，你弄错了。”
崔博良：“弄错什么？”
“莫郁安应该是我同桌。”
他一说话，全班哗然。
还能公然这样宣告主权的吗？
崔博良脑神经又痛起来了：“怎么就是你的同桌了？”
“你那样的成绩，跟人家坐，我怕你影响人家。”
“我给你安排了适合你的位置，”崔博良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就那儿，一个人坐。”
崔博良暑假跟学校要了自己班学生的成绩单，一下就看到两个人的成绩跟全班格格不入。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郑末途，另一个是从没听过的名字，莫郁安。
他原本以为是跟郑少爷一样的豪门子弟，但后来又去看了理科和数学的成绩，发现这个莫郁安的数学和物理竟然是全班最高。
他一下就觉得不对劲。
于是，崔博良特意去把这个学生的各科成绩都调了出来，这才发现，她每科成绩都是顶尖的水平，之所以总成绩不好，原来是语文缺考了。
他去问了问教务处的人，才知道其中缘由。
既然是这样，那肯定不能按普通的差生处理。
但是崔博良又看不起那种靠关系走后门的事情，所以就给莫郁安排了个不好不坏的位置。
“为什么不行？”
“按成绩，她应该就是跟我一个水平的。”
郑末途大言不惭地说。
“胡说八道，别说我们班，就算是整个实验中学，也没有跟你水平差不多的。”
“这里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再说，人家也不愿意跟你一起。”
崔博良完全不了解以前高一的情况，肯定地说了一句。
像莫郁安这样的好学生，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一个不学无术、整天混吃等死的富家公子坐一起。
没想到，看起来温柔乖顺的好学生却在这个时候叛变了。
“老师，我愿意。”
“愿意什么？”
崔博良还没反应过来。
“愿意跟郑末途做同桌。”
莫郁安迫不得已，把话补充完整。
后面的郑末途听到乖乖女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又看到崔博良恼羞成怒的表情，差点要当堂得逞地笑出来。
崔博良当即气恼，重重地拍了下讲台：“放肆！”
莫郁安觉得新来的班主任气得眼镜都快掉了。
“你们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我是你们老师，不是导购员。你想买什么就有什么。”
崔博良几十年的老师生涯，今天彻底滑铁卢。
郑末途跟他作对就算了，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刺头？
还是个成绩好的。
不听话，但是成绩很好。
崔博良一想到这个组合，头都快大了。
这种学生可最难管，根本不服老师啊，说不定还会把班级气氛都搞垮。
这要是答应，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崔博良干净利落：“不准。”
“老师，”莫郁安想求情，但是郑末途出口更快。
“崔老师，你不就想我们班共同进步？”
“如果我成绩变好了，你能不能让我们自由安排。”
怎么有种争取自由婚姻的感觉？
全班同学脑袋里浮现了个奇怪的比喻。
“我跟你谈个条件。”
“什么？”
崔博良警惕地问，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你让我们当同桌，我月考好好考。”
“不行，要是你没考好，不是白让你们当了一个月同桌。”
崔博良像个斤斤计较的菜贩子：“等你真考好了，我再让你们当同桌也不迟。”
“那再加一个条件，我这个一个月，不出任何处分怎么样？”
“哦？x”
这个条件对崔博良倒是更有吸引力。
郑末途是全校的刺头，要是他崔博刚当他班主任一个月，他就改过自新。
那对自己的名声倒是有挺大好处。
崔博良不爱财，但是还挺喜欢经营自己的教师形象。
“真能做到？”
“可以。”
要不是怕崔博良对莫郁安也有意见，郑末途真懒得还谈什么条件。
直接就坐到莫郁安旁边，谅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行，”崔博良觉得谈到这里，已经把他老师的威严形象塑造好了。
他指了指莫郁安：“那你坐回原来第一组最后一桌的位置，跟郑末途一起吧。”
第 83章 晚自习
实验中学的老师都不喜欢废话。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大多数老师只说了个名字和电话，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新学期的课程。
然后就留下了很多作业。
大家这才发现，学校为什么选择才高二开始安排晚自习，原来高二的老师如此疯狂！
晚自习七点开始，但六点半的时候，教室里就已经七七八八坐了不少学生。
下午放学的时间跟晚自习离得很近，所以很多人不回家，去学校食堂解决晚饭。
岑枫宁也没回去，但听闻学校食堂难吃的威名，她就拉着莫郁安，去学校外面的商业街吃饭了。
在外面又逛了会，两个人拎着奶茶到教室的时候，被里面认真学习的景象震慑到了。
岑枫宁：“才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卷？”
“今天作业很多，”莫郁安了然，“不早点写，可能写不完了。”
“到底有多少？”
岑枫宁震惊。
“诺，”莫郁安把专门记作业的小本子放在岑枫宁面前，“都在这里了。”
“天呐，”岑枫宁看见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像超市的购物清单，“老师疯了吧。”
“这我写到明天也写不完呀。”
她做事本来就慢吞吞的，做张卷子都要个把小时。
“写不完的话，那就不写。”
莫郁安说。
“啊？”岑枫宁没懂，“莫莫，你是让我不写作业的意思？”
“是这样的，”莫郁安手指划过一行行记录，“作业虽然很多，但我们做作业的顺序，要根据重要程度灵活调整，先把重要的做完，留那些次要的在后面。”
“如果做不完，那就随便应付过去或者干脆不写。”
莫郁安的漂亮杏眼划过一点狡黠:“你没发现，其实很多作业老师都不会收，留下了很多空子可以钻。”
！
岑枫宁如梦惊醒:“莫莫，没想到你还挺懂利用模糊地带。”
谁说考试成绩好都是书呆子。
她看莫莫就很懂得偷该偷的懒
“莫莫，话说回来，郑末途今天课堂上跟班主任，是认真说的吗？”
校霸真要为她姐妹痛改前非了？
这未免太耸人听闻。
“不知道，”莫郁安看到她旁边的位置空无一人，“可能只是随便一说。”
“你看，他不是现在还没来。”
“对哦，”岑枫宁一看墙上的挂表，“都已经五十几，估计马上就打铃了。”
“逃课了吧。”
莫郁安认识他这么久，早就见怪不怪了。
＃
相比于其他同学，莫郁安的压力其实更大，除了要保持比别人高出一截的水平，这个学期，她还兼顾物理竞赛的事。
或者不应该用兼顾。
如果她真想在全国比赛中取得应该有的成绩，达到保送的目的，那她从这学期开始就要把绝大数精力都用在竞赛上。
莫郁安倒不是想避开高考，说实话，跟高考比，竞赛这条路倒也没有更轻松。
但这是物理竞赛，如果她得了奖，那进物理学院，读天文专业，是不是很顺理成章？
这就是莫郁安一直坚持的原因。
她想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方向。
莫郁安有这个想法很久了，早在逃离杨媛之前。
大学专业的事还远在天边，但她从父母那里接收的信息，要么想她稳定安全，要么想她给家里的公司帮忙。
怎么看，天文也不在杨媛和莫伟杰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她必须把父母心中的天平慢慢调到自己的频道上。
莫郁安背不下去英文单词，偷拿出耳机，连上手机，点开了一个名字叫“遨游宇宙”的歌单，点下了随机播放键。
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听着后摇风格的纯音乐当背景，一边研究物理实验题。
晚自习大约开始了十分钟。
今天的值日班长庄妍心点完名，发现只缺了一个人。
她特想打马虎眼儿过去，但崔老师严厉叮嘱的场景还浮现在她眼前，强调了好几次‘一个都不许放过’，尤其是某某某同学。
庄妍心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得罪班主任更可怕。
“莫郁安，你知道郑末途去哪儿了吗？”
她拿书敲了几下桌子，漂亮女生才摘下耳机，懵懂地看她。
庄妍心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你同桌在哪儿吗？为什么晚自习不在？”
“不知道，”莫郁安诚实摇头，“我放学之后就没见过他。”
岑枫宁饿得不行，化学老师一放人，她就拉着莫郁安往外冲刺。
庄妍心摇头叹气:“那我只能把他的名字往上报给班主任。”
开学第一天，她就在老师那边打校霸的小报告，生活真是太刺激了。
莫郁安看她为难的样子，很想安慰她一句，郑末途其实不在乎这些事的，报多少次名字都没关系。
前桌女生听到后面的动静，凑过来说了一句:“诶，班长，我知道郑末途去哪儿了。”
“刚才放学我走得比较晚，郑末途也还在，后来有个女生来找他，两个人讲了会儿话，然后就一起走了。”
“那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女生双手环抱在胸前，“跟校霸走在一起超养眼的！”
“你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女生的同桌嘲笑着说。
是个极瘦的男生，看着有点营养不良，
“简明瑶你都不认识？”
“原来那个就是简明瑶？”女生折服地点点头，“怪不得那么漂亮。”
“原来他跟简明瑶出去了啊，”庄妍心喃喃自语，“那他跑那么远，我也管不到他。”
就这么跟班主任说，也不算她敷衍值日吧？
谁知道，瘦猴样的男生知道得还挺多:“他们没有在外面，就在我们层的实验室那边。”
“去那边干嘛？”
庄妍心奇怪地问。
“黑灯瞎火的。”
“就是黑灯瞎火的才好啊。”
男生挤眉弄眼地说。
“那我去跟班主任说他在那儿吧。”
庄妍心想了想，马上否决了自己去找的想法。
“等等，你先别去找老师。”
莫郁安安静地听完了全程，这时插进来一句。
“我可以帮你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叫回来。”
“你去？”庄妍心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暗示说，“郑末途可不是一个人，他是跟简明瑶一起的。”
“没关系，能少惹老师生气就少惹他一次吧。”
莫郁安笑着说:“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可怕？”
“嗯嗯，”庄妍心认同得不行，连连点头。
能既不打扰班主任，又不得罪校霸当然最好。
自己跳出来的替罪羊，哪儿有不用的道理。
庄妍心满口答应:“那你去把郑末途找回来，我就不给他记名字了。”
第84章 天上的星星
高二一班在这层楼的最东边，实验室在最西边，两者之间隔着高二年级的几个重点班。
简明瑶在文科重点班，是离实验室最近的一个班，那边平时没人，所以她把郑末途叫到那边。
莫郁安穿过安静的几间教室，到了实验室门口。
他们把走廊的灯打开了，所以环境倒没有刚才庄妍心说的那么黑灯瞎火。
还是挺“光明正大”的。
莫郁安不知道为什么，堵着的一口气顺了点。
实验室里的器材很昂贵，学校怕学生毛手毛脚，平时都锁着，只有偶尔上课需要才会开门。
所以郑末途跟简明瑶也只是站在教室外面，靠着栏杆在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远得有点超乎寻常，脸上的表情也都很严肃，一丝笑意都没有。
总之，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跟莫郁安印象中大为不同。
有点像情侣闹掰了？
她联想到电影里类似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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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情况跟莫郁安猜想得有点出入。
在简明瑶的定义里，她今天就是过来正式通知郑末途，她跟他闹掰了。
但肯定不是情侣闹掰，因为她跟郑末途压根儿沾不到一点这个关系。
学校流言传得那么真，但其实只是她看郑末途没什么反应，于是放任不管而已。
但说朋友闹掰，又显得太生疏。
“我们以后越少见面越好。”
简明瑶如是说道。
“其实我们原本见得也没有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