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艺术节，莫郁安被以前的高中毒害，以为也是些没什么新意的东西，所以一眼没看就回家了。
但这次，她才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井底之蛙，错过了太多。
社团节没领导，也没老师，也不用贴合什么主题，全凭个人的兴趣特长，学生发挥的空间很大。
动漫社出的是表演，莫郁安还惊叹站在位的姐姐风情万种，‘她’走得近了点，才看见脖子上明显的喉结。
……好吧，原来是女装大佬。
节目看到一半，岑枫宁像找了她很久似的：“莫莫，你原来在这里。刚才我转了大半个操场，都没找到你。”
莫郁安：“我在这里看他们表演啊，很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岑枫宁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要走，“那都是表演了几百次的东西，都不带更新。我们去社团摊位前面转转，玩游戏送奖品呢！”
莫郁安：……
他们表演过几百次，但她一遍都还没看过啊！
**
莫郁安陪岑枫宁逛了一圈，发现社团的类型真是五花八门。
除了那些传统的书法美术舞蹈之类的，还有很多新奇的社团。
什么冥想，塔罗牌占卜，桌游剧本杀之类的，甚至还有个专门组织早起早睡打卡的睡眠社。
“莫莫，我们社新开了盘狼人杀，缺了两个人。”
岑枫宁平时喜欢玩桌游，所以加了个桌游社。
“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起玩一盘？”
“但是我不太懂规则……”
“没事，玩几次就会懂了。”
岑枫宁要把人拉到自己社团的地盘，那边冒出来个人，举着一块算命幡，把她们拦了下来。
“施主，留步。”
说话的人身形瘦削，头戴一顶黑色瓜皮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细边墨镜，身上穿的是灰色大褂，连穿的鞋都是那种老式布鞋。
完全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算命先生的打扮。
“……大师？”
莫郁安试探地叫了一句:“你是在叫我们？”
“当然是叫你们。”
“叫我们干嘛？”
岑枫宁警惕地盯着这个奇装异服的人。
“叫你们当然是因为跟你们有缘啊，”大师把墨镜摘下三分之一，露出一双略狡黠的眼睛，“施主，随我来。”
两个人原本在操场的中央，也就是整个现场最热闹的地方。大师领着他们一直往旁边走，结果到了最犄角旮旯的地方。
如果刚才是北京朝阳区，这边就直接到撒哈拉大沙漠了。
到了地方，宁自远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把两个人往帐篷一领，开头就问：“同学，我叫宁自远，是高三十二班的。你们想不想加入我的社团啊？”
岑枫宁和莫郁安面面相觑。
原来大师是来做广告推销的。
真是长见识了。
别的社团摊位都放着海报和广告栏，还摆满了精美小零食和玩具。
这边倒好，简陋到不能再简陋。
除了学校分下来的一顶帐篷，就是一张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夜观天象。
岑枫宁看他的打扮，心里很怀疑。
这确定是学生办的社团，而不是哪条街上的半仙混进来了？
“夜观天象，”莫郁安默念了一遍社团名字，“你这个社团是观察夜空的？”
“对！”宁自远赞许地点点头，“一看你就是有慧根的人！”
“我们夜观天象社团继承优良传统，通过观察星象，推测未来，判断凶吉，是一个兼具趣味性和科学性的优良社团。”
刚才觉得是半仙，现在看完全是个骗子。
岑枫宁把莫郁安挡在身后:“你这破社团看着就要倒闭，你招摇撞骗也弄得像样点。”
宁自远被戳中痛点，悲伤一时难以抑制:“我们社团真的快倒闭了，算我求你们帮个忙，加入我们吧。”
“我不能让这个社团倒在我手里！”
“要倒闭了？”莫郁安有点犹豫，“那我们加入就能拯救你们？”
“嗯嗯！”
刚才还落泪的宁自远立马抬起头，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
不仅是半仙，还是个戏精呢。
岑枫宁看他情绪变化之快，觉得他没加入戏剧社真是埋没才华了。
“学生会那边规定，只要社团成员大于等于三人，就能算社团成立，还会发放赞助！”
“发多少？”
“一学期两x百五！”
岑枫宁:这数字仿佛在逗我。
“既然对你们影响那么大，那我就加入吧。”
夜观天象，怎么说跟天文也勉强有点关系。
莫郁安秉持帮一把的精神，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成员名单上。
“行了！”
宁自远激动地不行，废了半天劲，终于忽悠到了一个。
“签上了这里的名字，那你就是我的人啦。”
“那你要不要再加一个人？”
宁自远听到这句话，随声音看去。
传说中打架斗殴不停歇的校霸郑末途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惨了。
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第 87章 被坑了
“你也要来我们社团？”
宁自远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不收，我们不收。”
“干嘛不收？”
莫郁安怪了，刚才还死乞白赖求她们进。
现在有个白送的，又不要了？
她把名单拿过来，略怀疑地看着郑末途：“你真愿意加入我们社团？”
“嗯。”
他清晰的下颚线向下低了几公分。
“那你把名字写在这儿。”
莫郁安指了指她名字底下的空位。
她人长得秀气白净，连指尖都透着一股矜贵。
郑末途低头签字，宁自远把莫郁安拉到一边，嘀咕着说。
“莫同学，你是不是新来的啊？”
宁自远想侧面提醒下新‘坑’进来的社员:“我跟你说，郑末途不好惹，打架还贼狠。”
“他加进来，我们夜观天象马上要变活血化瘀社团了。”
莫郁安被他取的名字逗笑：“活血化瘀也挺好的，发扬中医的优良传统。”
“我没跟你开玩笑，”宁自远看她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焦急地说，“我还好，大老爷们一个，顶多被他揍一顿，躺几天就能好。”
“你皮白肉嫩的一个小姑娘，要是被他看上，那怎么办？”
慌里慌张的样子，好像把郑末途当作欺男霸女的山贼土匪似的。
莫郁安扫视了一下他说得上弱不禁风的体型，弯着眼睛笑道:“他要是揍你一顿，躺几天肯定好不了。”
她拍拍表示安慰:“你不用担心，我跟他当了一学期同桌，暂时没有受到任何不当待遇。”
“你是他同桌？！”
宁自远更震惊了。
能跟校霸坐一学期同桌，还毫发无损。
看来也是个狠人。
他刚才还高兴好不容易‘坑’进来一个入伙的。
现在看来，被坑的不会是他自己吧。
“那个破道士，滚过来。”
郑末途看见宁自远搭在莫郁安胳膊上的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突然觉得乖乖女这个称呼取错了。
不看着她一会儿，就会冒出来什么学长、前任同桌，现在又来个穿袍子的道士。
烂桃花一朵接着一朵。
郑末途不明白，她平时忙着看书刷题，哪儿来的那么多学长、社长、主席之类的东西。
“签好了？”宁自远恭敬地问。
“嗯。”
“那以后我们就都是这个社团的人，以后大家都贡献自己的力量，把夜观天象发扬光大。”
“不说成为你的人了？”
郑末途听到他改词，冷冷地蹙了一眼。
“不敢，不敢。”
宁自远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到，差点想鞠躬道歉。
学生社团只是给学生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提供一个平台，学校那边除了每年拨点钱下来，也没有多加管理。
发的钱根据社团规模和成员数量会分等级，多的一年一千，少的就是夜观天象这样的，一年可怜的二百五。
宁自远高一组建这个社团，现在他到了高三，成员数量终于达到最高峰。
共计三人。
“所以这个社团一共就只有三个人，而且两个还是今天刚进来的？”
莫郁安听完宁自远的介绍，万分震惊。
“除了你，以前一个社员都没有？！”
“有倒是有过一个，”宁自远回想了一下短暂的建社历史，“但他后来出车祸了，躺医院已经躺了大半年了。”
莫郁安:……
还真是活血化瘀社团了。
“咳咳，”宁自远终于觉得自己不靠谱过头了，装腔作势地摆起架子，“但我们社团，在创建三周年的大喜日子里，成员数量终于有了较大突破，真是可喜可贺。”
“这样，为了庆祝，我升郑末途同学为副社长，莫郁安同学为财务总管。”
“是不是很高兴，”宁自远眉飞色舞地说，“刚进来第一天就当官了。别的社团还得竞争上岗呢。”
郑副社长很不给面子:“别的社团有一百多号活人，这边只有一个半仙。”
“你让我们管鬼？”
说到财务，莫郁安想起来了:“你不是说学校每年都发钱，钱还在吗？”
扯到这个话题，宁自远又心虚了:“我们社团人少，每年就只给两百五。”
“去年因为没开展任何活动，钱还扣在学生会那边呢。”
“那总给了一次的二百五吧？”
“在那儿呢，”宁自远指了指桌上的宣纸，“请古玩街的大师写的呢，四个字，正好二百五。”
郑末途忍不住嘲笑:“我看你是个二百五。”
还大师，笔力还不如他劲道。
宁自远可怜兮兮地:“学生会那边说了，今年我们再不办活动，不光钱不给，说不定直接把我们从社团名单里除掉。”
“但是没钱，我们怎么办活动？”
“听说，”宁自远蠢蠢欲动，“别的社团都会去拉赞助，要不我们也去试试？”
刚来就要去要钱？
莫郁安瞪大了眼睛。
第88章 世界五百强
原来不仅是个光杆司令，连钱都没有。
莫郁安噗嗤一笑，对郑末途说：“还好把你也拉进这个火坑了。”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可就惨了。”
郑末途轻笑：“跟谁学坏了，还知道拉垫背的了。”
“我转学之后跟谁待得久，就是跟谁学坏的。”
莫郁安一本正经地说。
宁自远做事一向吊儿郎当，虎头蛇尾，但对自己这个破社团是真上心了。
“要拉赞助，最重要的是把广告词想好。”
“打着我们实验中学的名号出去，在洛城，怎么说也能拉到几千块钱吧。”
有牛逼轰轰的社长跟宁自远吹过，在外面，实验中学的学生都是被供起来的。
“说定了，”宁自远一锤定音，“周末我们就出去。”
“我就不信，还要不到比二百五多的钱了。”
***
周末，宁自远一大早就到了校门口，手里还拎着早餐。
家徒四壁的，也没什么能犒劳社员，只能买俩煎饼给他们垫垫肚子。
过了五分钟，莫郁安穿着校服从对面的公交车站走过来。
这是宁自远特意嘱咐的，必须穿着校服，别人才能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实验中学的，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莫学妹，”宁自远热情地招呼，“快过来，我给你们带了早餐，等会儿都冷掉了。”
莫郁安手上强行被塞了两份煎饼，无奈道：“可是我在家已经吃过了。”
“没事，没事，”宁自远大手一挥，“那正好全给郑末途了。”
又过了几分钟，郑末途从金光闪闪的劳斯莱斯上下来。
宁自远对突然出现的豪车大惊小怪，莫郁安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镇定地把早餐袋子拿了出来：“诺，给你买的早餐。”
“你给我买的？”
郑末途问。
“对对，”宁自远替莫郁安应了一声，“她特意排队给你买的，”
“那行，”郑末途对旁边站着的助理说，“车上的早餐你等下拿去，我有这个煎饼了。”
助理尽职地应了，心里忍不住嘀咕。
有钱人家的少爷真难懂，培根牛奶不要，跑这儿来吃路边摊了。
**
“所以我们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郑大少爷站在路边啃煎饼，其他两个人没事干，就开始商量今天的行程。
莫郁安第一次做这种事，什么也不太懂：“所以我们去找谁拉赞助？要跟他们说什么？”
宁自远大言不惭：“当然应该找越有钱的越好，最后是坐拥几十层摩天大楼的。就直接跟他们要钱呗。”
莫郁安很怀疑：“啊，这样就行？”
“应该，也许，”宁自远也没什么底气，“或者跟他们说，我们社团是观察天象的，能帮他们集团总裁算算财运平安什么的。”
郑末途吃着煎饼，还能一边冷嘲热讽：“呵，你这样的广告词，人家转头就报警了，说有人一边宣传封建传统，一边非法集资。”
莫郁安：“那应该怎么办？”
郑末途语气温和了许多：“拉投资，最重要的是互利互惠。人家给你钱，你也要让人家看到有回报的可能。”
“意思是我们还要倒贴？”宁自远咋咋呼呼地大喊，“我二百五可全搭进去买字了，一毛都不剩。”
“回报不一定只能是钱，”郑末途娓娓道来，“也可以是名气的提升，或者帮他们挖掘潜在客户。”
“我们是学生社团，你就找目标客户主要是学生的商户，比如说补习班，校门口的奶茶店，连锁文具店之类的。”
“你社团办一个活动，最多只要几千块钱，这些小店就x可以满足你的资金需求。那种在写字楼的企业，你门都进不去，也根本不合适。”
“这样啊，”宁自远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那我们就在学校附近转转，然后跟他们聊聊？”
“可以，学校旁边几条商业街，够你逛一天的了。”
郑末途咽下最后一口煎饼：“但是，最好不要两手空空地去，要有一个能让人家快速了解你定位的载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