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的。”
她乖乖地应了一声,往袋子里瞄了一眼,好像是件裙子,奶白色的。
莫郁安到了卫生间,把裙子穿上,发现意外地合身。
她骨架小,但是身高不矮,所以衣服容易买大。
没想到,郑末途挑的这条裙子就很合身,腰围和肩膀这里的尺寸都完美得像现场量过之后定做的。
“哇,你给莫郁安买的这条裙子还挺好看的。”
莫郁安换完衣服出去,菜已经上了。
宁自远一边烤肉,一边还能分出心神注意到莫郁安的新衣服。
奶白色的及膝连衣裙,剪裁精良,勾出轻盈的身体曲线。
“合身吗?”
郑末途抬眸,语气轻柔。
“嗯。”
莫郁安小弧度地点了下头。
两个人一问一答,一个体贴,一个羞涩。
万分般配啊。
宁自远看得挺陶醉,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诶,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郑末途,夹着的烤肉都掉了。
这张桌子突然没人敢说话,只有铁板上的烤肉发出滋滋的声音。
“你瞎说什么,”莫郁安故作镇定,“什么在一起?”
“你们两个啊。”
宁自远还沉醉在刚才‘小情侣’互相关心的场景当中,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难道还没在一起?”
“郑末途,你是不是不行。”
越说越离谱。
“你瞎说什么,我们就是普通同桌而已。”
“同桌而已吗?那他给你买衣服还那么合身。”
“普通同桌会这样吗?”
宁自远发出致命一问。
莫郁安没词了,赶紧向郑末途求救。
“就算真在一起,难道我就应该知道她衣服尺寸?”
“你什么禽兽。”
郑末途没正面回答在没在一起的问题,而是重点批评了一下宁自远的肮脏思想。
“在一起了就抱过了,当然就应该知道。”
宁自远不懂:“难道你们谈恋爱那么纯情,连抱都不抱?”
不行,莫郁安听不下去了,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没有在一起,也没有抱。你再说我生气了。”
对老师任何刁难的问题都对答如流的优等生,第一次面对一个问题完全想不出答案,只好软绵绵地威胁。
郑末途敲了几下桌子:“让你别说了,没有的事。”
“好吧。”
宁自远察觉到,好像不是莫郁安在害羞,两个人好像还真挺清白的。
那更奇怪了。
莫郁安去了厕所,只剩下两个人,这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可以直白点。
宁自远开口问了:“莫郁安那边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那她知不知道你喜欢她?”
第91 章 食肉动物
郑末途慢条斯理地把牛肉翻了个面,放到莫郁安那边的盘子上。
“干嘛这么说?”
“切,”宁自远白了他一眼,“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装什么装。”
从昨天到今天,一共跟这两个人待了不到十个小时。
但他这条单身狗受到的伤害已经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了。
“又是在乎手上那么一个小伤口,又是怕她穿湿衣服不舒服。”
“你们校霸都是这么乐于助人的?”
“嗯,”郑末途声色不动,“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她,干嘛不表白?”
宁自远觉得郑末途不像搞暗恋那套的人。
郑末途反问:“我跟她表白,她就会答应?”
宁自远听他这么一问,凝神思考了一会儿。
“有点悬。”
“她应该是个好学生吧?学习最重要的那种。”
“哪儿有空跟你玩恋爱游戏。”
“而且,”宁自远回忆了一下跟两个人相处的细节,“她对你没有你对她那么得……”
他想了一会:“热切?”
噢,对。
有点流水有情,落花无意的意思。
“对啊,那还说出来干嘛。”
“让她有理由躲我?”
郑末途的原则是,有可能得不到回应,会让对方困扰的事,没必要说出来让双方徒增烦恼。
按莫郁安的性格,真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她可能会躲得更远。
“对啊,”宁自远突然察觉他的用心险恶,“你表白她不一定答应,但万一她x觉得难为,连同桌都不跟你做了。”
“你不是亏大了。”
不过,宁自远还是觉得有点奇怪:“难道你觉得她不喜欢你吗?”
“她对你挺特别的啊。”
郑末途只有一句话:“难说。”
莫郁安以前一心埋头学习,人生第一次叛逆出逃,还正巧在学校第一个跟他有交际。
她对他跟别人是不一样,但很难说清,对他是觉得新鲜,觉得感激,还是喜欢。
“让她在认不清的时候做决定,跟趁人之危没什么两样。”
当然,郑末途也不想要这种模糊暧昧的感情。
“看不出来,你还挺没信心的。”
宁自远津津有味地琢磨“难说”两个字,品出一点自卑忧愁的感觉。
郑末途很坦然:“她那么好,我凭什么。”
“但她又跟你走得那么近,真是不懂人心险恶。”
“没办法,太乖了。”
郑末途也是占了杨媛管女儿管得太严的便宜。
莫郁安叛逆出逃,结果第一个碰到的男生就是郑末途。
段位太高,对人好也做得不露声色,有进有退。
“那你就这么……”宁自远终于憋出来个词,“守着她?”
有点像备胎耶。
他心里大不敬地想。
“时间还早。”
郑末途翻了翻烤架上的肉,气定神闲地说。
“喜欢这种事,慢慢就会了。”
“她不会,我慢慢教。”
好可怕哦。
宁自远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这人打架斗殴也就算了,追人也跟狩猎似的。
布下铺天盖地的一张网,让人无处可逃,而且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等莫郁安回来,宁自远已经不自禁要用同情的目光看她了。
吃过饭后,三个人扩大了招商范围,又问了几个商铺。
有一家文具店愿意投一千块,年净菲后来也打电话过来,说不用他们当模特,光宣传也愿意拿一千五百出来。
一共两千五,好歹算有收获。
三个人站在路边,商量明天还要不要再出来。
宁自远拿不定主意,还在踌躇当中。
郑末途问:“钱到底够不够?”
“对啊,”莫郁安跟着问,“你的预算是要多少?”
“呃,没有算过。”
宁自远尴尬了:“我就是觉得要到的钱越多越好。”
他临时想了想:“天文观测的实践活动,光野营的话,两千五应该也够了。”
“但要是算上天文望远镜的钱,就很难说了。”
宁自远之前在网上搜了下,最差的配件,一台望远镜也得六七百。
他准备搞个十几个人的活动,怎么说也要三四台。
那这样,设备就把一大半的钱都花进去了。
“设备的事,我来解决。”
郑末途听到后,平静地说。
哇,财大气粗。
宁自远拍拍郑末途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社团的中流砥柱。”
“等办完这个活动,我就给你升官。”
“你打算让我当社长?”
郑副社长嘲讽地问。
宁自远搓搓手,赔笑:“社长不行,再给你一个人事总管怎么样?”
“三个人的社团还配人事部。”
“你真要出钱买望远镜?”莫郁安问。
“干嘛,还想明天出来太阳底下晒?”
郑末途看着她被晒红的脸,心里略有不快。
他以为宁自远兴冲冲地把人带出来,做事很有把握,结果是个这么不靠谱的。
“不是,”莫郁安犹豫地开口,“但你的钱不还得跟你爸要,他会不会难为你?”
“不会。”
郑载道每个月固定往郑末途卡里打钱,多得都花不完。
“郑载道要是沦落跟儿子计较钱,他脸皮往哪儿放。”
郑末途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用家里的钱。
“你要是觉得我用他的钱不舒服,我可以拿自己的钱。”
他回想着说:“上次比赛的冠军发了好几万。”
“不用不用,”莫郁安摇头,“你还是用你爸的钱吧。”
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的钱就得自己留着,必须有钱留在身上防身。”
“你男朋友以后要是藏私房钱,可不能这么想。”
郑末途调侃了一句。
被宁自远那么一提,莫郁安听到这话都有点应激了。
她瞪着一双杏眼:“干嘛老说什么男朋友女朋友。”
“你刚答应班主任要好好月考,别想那么多事。”
呃,好吧。
宁自远突然替郑末途觉得心累。
明明是个食肉动物,却喜欢个只想着学习的乖乖。
为了她,要收起爪牙,怕把人吓跑,还使出要陪她学习这种烂招了。
第 92章 竞赛
竞赛的日程到了省赛这一步。
下午还有课,但莫郁安拎着书包,似乎是要离开教室。
有同学好奇,关心地问:“莫莫,你身体不舒服要回家吗?”
“不是,”莫郁安轻笑了一下,解释道,“我要去物理竞赛班。”
临近省赛,竞赛班的课已经多到必须把正常课程停掉。
“竞赛班啊。”
同学略带讶异地重复一句,又不自觉地称赞:“好厉害。”
大概所有竞赛生都会听腻的一句话。
自然而然的赞叹又会给他们更无尽的压力。
如果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竞赛这条路就是武林高手之间的残忍厮杀。
别说获奖,连比赛的资格都得一层层选拔。
先是市里,然后是省级,最后才能到国家级比赛。
莫郁安在全省数万名的尖子生中拿到了省级一等奖,进入省队。
接下来,又要在这些都获得一等奖的同学里,竞逐全国比赛的资格。
每一层的选拔和结果,都让人筋疲力尽,精神上更是备受折磨。
生怕哪一步就被告知“游戏到此结束”。
临近比赛,竞赛班里的学生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眉头紧锁,好像都能看见他们脑子里在飞速运行的公式和计算题。
莫郁安照例坐在了教室第三组第三排的位置。
他们班上的竞赛教练,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同学们,搞竞赛,靠努力是没用的。”
“你必须要有天赋。”
天赋,天赋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说得清楚。
但坐在这个教室里的人大概都默认自己有,并且觉得自己的天赋要比其他人更高。
能在这个教室里上课,本来就是一种荣誉。
所以更加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笨。
老师用了一个老套的开头:“同学们,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被物理题折磨的同学不约而同地选了好消息。
老师了然:“好消息就是,今年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我们省获奖的人数创了新高。”
同学刚要欢呼,老师立马说:
“坏消息就是,教育部那边下了一个新文件,中心精神是要遏制竞赛过热,要凸显高考独一无二的地位。”
“从文件上看,各大高校竞赛保送的名额少了很多,条件变得更加严格。”
老师不顾同学难看的脸色,继续讲:
“全国一等奖还不足够你们保送到大,必须是被选入集训队的同学,才有保送资格。”
大是全国最顶尖的一所大学,无数学子心中的最高梦想。
按杨媛的话来说,你要是考进去,祖坟都会冒三天三夜的青烟。
靠高考裸分上大的难度几乎是天堑,所以很多人选择了竞赛这条捷径。
但朝令夕改,这条捷径似乎走不通了。
“其他高校降分录取的门槛也依次提高,最低的也要求国家三等奖。”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拿的省一等奖没什么用处了。”
有直白的同学马上大喊:“那我们还在这里学个屁,还不如回去准备高考!”
老师没有生气,不出声的同学也都在心里默默认同。
能进入省队的学生,已经是省里的重点高中在优秀学生中一筛再筛的结果。
以前的省级奖还有作用,但现在,必须去国家级比赛再磨砺一道。
这样看下来,竞赛这条路风险未免太大。
毕竟,高考说到底只要跟同省的学生竞争。
上课的氛围很低沉,老师问问题,回答的声音稀稀拉拉,不像以往,一片亢奋的回应。
下课之前,老师语重心长地说:“新政策出来,大家好好思考,还要不要继续走竞赛这条路。”
“如果对学科没有真正的热爱,只是想走条不高考的捷径,或者单纯跟风,一定要慎重选择。”
“竞赛的初衷,本来就是选拔学科人才。”
“人才本来就不可多得,光靠努力是没有用的。”
“老师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学得很吃力,要懂得退出,懂得放弃,把高考耽误了,就后悔莫及了。”
老师走后,班上的人都情绪激动,议论纷纷。
“这也太坑了!”
“明明之前说省级一等奖就有大学愿意降分录取,现在跟我说没用了。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嘛。”
除了愤怒的,还有立马认清状况的。
“唉,那我下节课就不来了。要拿到国家三等奖才有用,概率太小了。”
“对啊,我原来以为拿到省里的奖就有退路,结果现在人家不认。”
“就算进了国赛,结果什么奖都没捞到,不是完蛋了。”
“感觉白学了……x”
莫郁安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