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喜欢物理,竞赛班的教练也时常夸她。
虽然政策变化大,但她的想法没变。
但莫伟杰和杨媛那边,就很难说了。
如果要全力以赴竞赛,高二一年的课程都得停下。
这样高考就太冒险了,很难说能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
课间,莫郁安在专心刷题,岑枫宁激动地跑进来。
“莫莫,我刚才去办公室交作业。你猜我听到老师她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
“每个学科竞赛的成绩公布了!听说这届考得不错,我们学校有好几个全国一等奖呢。”
莫郁安这几天就一直在等这个消息:“他们有没有说到学长的物理竞赛?”
“好像是拿了一等奖,”岑枫宁回忆着细节,“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的老师一直说可惜了。”
“都拿了一等奖,还有什么可惜的?”
莫郁安心沉了半截,肯定是没被选进集训队,保送大的事黄了。
集训队是从国家一等奖里选拔出来代表国家去世界比赛的,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级天才。
洛城所在的省在竞赛方面只能说中规中矩,每年能有几个国家一等奖就算谢天谢地。
集训队成员,实在是超出省学生的能力范围。
***
“学长,恭喜啦。”
上体育课,莫郁安正巧碰到迟凌风,诚心实意地跟他贺喜。
迟凌风苦笑了一下:“刚发下来的政策,一等奖也没有办法保送大了。”
稍次一点的好大学倒是任他选,但他一直以来都以最高院校为目标。
心里的失落足以吞没他。
莫郁安安慰他:“谁知道政策变来变去,如果是去年,你就能保送。”
话是这么说,但迟凌风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觉得是别人的错。
他很坦然:“说到底是我能力不够。”
“要是真的水平拔尖,怎么会怕政策变来变去。”
气氛一时变得很沉闷。
她估计正在纠结,迟凌风很贴心地改了话题:
“不说了。我爸妈下个星期非要给我办庆功宴,你来吗?”
“好啊。”
莫郁安觉得就是件小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 93章 表白了
平常的课间,郑末途跟陈期他们出去了。
莫郁安一个人在座位上,用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莫莫。”
岑枫宁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她惊魂未定地问。
“是你自己叫我大课间来找你的,”岑枫宁好笑地说,“怎么还把自己说的话忘了?”
“噢,对了,”莫郁安才想起来,“是我先找你的。”
“是这样,”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枫宁,你下午能不能带化妆品来帮我化妆?”
“当然,我肯定会付钱。”
“当然可以,”岑枫宁不以为意,“想什么呢,给你化妆还要什么钱。”
“我下午肯定把全套装备都给你带过来。”
“是你放学之后要去哪里吗?”
今天是周五,岑枫宁以为她有聚会,所以这么问。
“嗯,”莫郁安没有隐瞒,“学长要办庆功宴,邀请我参加。”
“但是最近一直睡得不好,”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今天早上起来一看,脸色苍白,黑眼圈又很重。”
“所以才想叫你帮我化妆遮一遮。”
她开玩笑地说:“不然别人还以为学长邀了个女鬼过去。”
“怎么会,”岑枫宁说,“你愿意去,学长就该偷着笑了。”
“不过,”她担心地念叨,“你最近气色确实不太好,感觉还有点瘦了。”
“是不是竞赛那边压力太大了?”
岑枫宁心疼好朋友:“要不然你停下一段时间?”
“没事,还撑得住。”
“现在停下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莫郁安勉强笑了笑,她确实是因为担心竞赛的事才睡不好。
但不是题做不出来,而是反复在揣测父母的态度。
“热的,拿去喝。”
郑末途从超市回来,在莫郁安桌上放下杯奶茶。
乖乖女最近也不知道是干嘛了,眼底一片乌青,还总是没吃早饭。
“噢,好。”
莫郁安习惯了这段时间郑末途对她的‘投喂,熟练地把吸管插进去。
莫郁安顾着喝奶茶,所以没看见郑末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但岑枫宁看见了,憋着一点坏笑。
看得这么紧。
郑末途知不知道莫莫要去给学长庆功啊?
要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
下午,周五放学时间,全校学生溜得飞快。
岑枫宁拎着化妆包,坐到莫郁安前桌的位置。
郑末途讶异地看着两个女生的动作。
乖乖女,在化妆?
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他停下要离开的动作,向站着的岑枫宁问:“你们要去哪儿?”
莫莫果然没跟他说。
岑枫宁暗道好戏要来了,但不敢直说:“莫莫要去一个同学的庆功宴。”
“谁的?”
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乖乖女别说化妆,理都不会理。
“学长的,”莫郁安脸上抹了东西,说话都不敢有大动作,“他的物理竞赛拿了一等奖。”
郑末途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
岑枫宁死命咬住嘴唇,才勉强没笑出来。
哈哈哈,郑末途脸上也能有这种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明明气得要死,但又不能发火。
比班主任被郑末途气到还搞笑。
岑枫宁拿起粉扑,准备往莫郁安脸上抹遮瑕。
郑末途发话了:“拿的什么,干嘛的?”
岑枫宁:……感觉自己好像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她老实回答:“遮瑕,准备帮莫莫遮下黑眼圈。”
“不用遮,”郑末途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上有黑眼圈才好看。”
岑枫宁:……
学会化妆以来,遭遇的最大滑铁卢。
“郑末途,”莫郁安不满地叫了一句,“你别捣乱。有黑眼圈能好看吗?”
“陈期早上还说我像熊猫呢。”
她嘀咕地说。
那个傻逼。
写作文不懂用比喻,骂人倒会。
郑末途在心里骂道,在自家奔驰上的陈期突然背后一凉。
半小时之后,莫郁安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岑枫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而郑末途一边觉得好看,一边因为好看更郁闷了。
“莫莫,准备好走了吗?”
迟凌风出现在窗边,反正都在学校,他就过来接她一起过去。
“嗯。”
莫郁安背上书包,看着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青春少女。
她跟岑枫宁和郑末途打了下招呼:“那我先走啦。”
郑末途看到岑枫宁一动不动,跟莫郁安说了拜拜。
他才意识到不对:“你不跟莫郁安一起去?”
岑枫宁理所当然地说:“对啊,学长只请了莫莫一个人。”
迟凌风故意挑衅地笑:“郑末途,那我们先走了。”
“喀嚓……”
岑枫宁看见自己的睫毛夹在郑末途手里断成两截。
我滴乖乖。
这玩意儿可是铁的啊。
***
迟凌风的父母对儿子很宽容理解。
迟凌风虽然离大一步之遥,但他庆功宴的排场一点都没差。
莫郁安还挺羡慕的,要是她比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估计杨媛就会嫌她丢人。
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认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迟凌风的父母很开明,儿子过几个月就成年了,也不宜太过干涉他的社交生活。
所以晚饭过后,他们就让儿子和同学自己安排,先行离开了。
迟凌风成绩好,人又端正清俊,还是学生会会长,在学校是完美的存在。
他难得有聚会,七七八八来了很多人。
大部分都是苦逼的高三生,所以问要去哪里玩的时候,很多人都喊“要去唱歌!”
然后莫郁安就跟着人群,莫名到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刚才有大人在,多少还有些顾忌。
现在就只有临近成年或者已经成年的同龄人,大家放开了不少,桌子上摆了一些度数低的酒。
莫郁安不习惯这样嘈杂喧嚣的环境,要去跟在人群中央的迟凌风道别。
迟凌风是今天的主人公,理所当然地被灌了几杯酒。
莫郁安跟他说想先走,学长一向善解人意,当然说好。
“但是你必须先听我唱完一首歌。”
他脸上有点红,眼神却清明,也不知道到底清不清醒。
莫郁安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继续待着。
他唱的是首温柔清新的民谣,歌词羞涩却又直白。
意图已经破土而出,莫郁安觉得自己想逃走,但脚底却像生根似的无法动弹。
迟凌风唱了最后一句歌词,也是这首歌的歌名:“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然后他的声音传遍整个包间:
“郁安,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第94章 如果是郑末途呢
被当众表白,莫郁安这是第一次经历。
她不知道该拿出什么反应。
以前她看爱情电影,女生被当众表白,总是很惊喜或者感动到落泪,但是她却没什么共鸣,反而担心女生会下不来台。
大概是小时候被杨媛当众骂过的关系,她对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总有点畏惧。
杨媛最爱面子,但她不懂给自己x的女儿留下体面。
莫郁安记得很清楚,还在她念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她的考试成绩下降,被杨媛在家长会上数落十几分钟。
她虽然小,但懵懂的自尊心早就有了,但杨媛不懂。
那次莫郁安把嘴唇都咬出血了,就只是拼命想忍住眼泪。
已经这么丢脸了,不能再当众哭鼻子。
**
莫郁安站在包厢正中央,众人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她知道没有恶意,但还是窘迫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迟凌风平常一直低调踏实,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大张旗鼓。
女主角沉默的时间过长,已经超出“被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范围。
众人心中已有判断,啊,表白失败,怎么想都觉得难过。
莫郁安想了很久,还是免不了俗套:“学长,我觉得你人很好……”
不仅被拒绝,还拉出这么老套的借口。
大家简直要开始同情迟凌风了。
好兄弟不忍心迟凌风难堪,赶紧暖场:“他瞎说呢,瞎说。酒后胡话,学妹你不用当真啊。”
虽然这么说,但迟凌风刚才那么深情款款,怎么也不像假的。
众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的冲动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过了一分钟,迟凌风恢复了平常的风度翩翩,指了指门外:“郁安,方便外面聊会儿吗?”
莫郁安求之不得,赶紧跟着出去了。
“刚才我不是瞎说的,我根本没醉。”
到了走廊尽头,迟凌风认真地解释。
“不过我确实是心血来潮,突然吓了你一跳,很对不起。”
刚才别人没看见,但迟凌风能感觉到,莫郁安不光是在拒绝表白,她很抗拒刚才那个场合。
“没事的没事的,”莫郁安摆手,“是我自己的问题。”
迟凌风见她一如以往般柔顺乖巧,半真半假地自嘲:
“其实我没想过要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拒绝。”
“但真正听到,还真挺伤心。”
“竞赛功亏一篑,暗恋又中道崩殂。”
“看来,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优秀。”
迟凌风当然不是做事高调的人,但他因为保送失败的事,这几天意志一直很消沉。
莫郁安今天化了妆,平常冷淡精致的脸孔多了点娇媚,加上酒精作祟。
一直藏在心底的事,突然就想说出来。
莫郁安想不到更好的安慰词:“学长你真的很好。”
她不想迟凌风把这件事跟竞赛连在一起:“其实不管是谁跟我表白,我应该都会拒绝的。”
“哦?”
迟凌风听到她这么说,先信了一大半,但又问:“郑末途也不答应?”
怎么一说到这种事,郑末途的名字总要被提起?
莫郁安诧异。
她想了会儿,认真说:“他不喜欢我,也不会表白。”
所以谈不上什么拒绝还是答应。
变相地躲避问题,连个不会也说不出口。
迟凌风没拆穿她的犹豫,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郑末途特意为了你改念理科了。”
‘特地为了你’几个字太郑重其事,莫郁安下意识就要否认:“也不是为了我吧,他可能就是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做事一直都这样,随心所欲的。”
“又不像我,”莫郁安补了句,“像我们。”
她露出那种好学生之间才懂得,略苦涩的笑:
“他不像我们这样,像在考试一样地生活着。”
瞻前顾后,很害怕出现一个小差错就会扣分。
她跟迟凌风,同学眼里的好学生,家长老师不用操心,考试交上去的试卷永远完美,没有错误。
但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脆弱。
一旦事情出了一点差错,就会像暴风雨中的小船,找不到方向。
所以学长今天晚上才会突然表白。
常年追求标准答案的人,总有跳脱不受控的时候。
但郑末途不一样,他永远恣意洒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不怕考卷上的错误答案,他的人生,也广阔到可以容下任何离经叛道的决定。
自己是谨小慎微的田鼠,才不会觉得苍鹰做下的任何决定会是特地为了自己。
迟凌风觉得她想错了什么事,但又无从开口,只好柔声问她要不要先回去,莫郁安当然说好。
两个人在门口拦车,一辆白色奥迪停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