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乱提要求，自作自受了吧。
莫郁安在帐篷里，偷偷地幸灾乐祸了一下。
观测的活动进行了一段时间，除了两个天文发烧友，大家看星星看得也有点腻了。
于是大家在帐篷前面铺了几张餐布，张罗着要玩游戏。
莫郁安没参与，人类的社交活动哪儿比得上星星。
她跟着那两个真正懂行的大叔，他们拿着顶尖的天文望远镜，简直爱不释手，还详细教她怎么找仙女座星系的方位，怎么拍星空图片。
郑末途面上不显，但一直默默盯着莫郁安。
他看乖乖女玩得挺好，那两个男的也没什么不对的举动，准备回车上候着。
宁自远这时候过来，非要拉他一起玩游戏。
郑末途懒得搭理，但宁自远死皮赖脸地一直缠着，说什么不能让大金主一个人在车里闷着。
没办法，他也只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七八个人围着在玩狼人杀。
郑末途抓了个没什么用的平民牌，随便敷衍着过了几轮。
夜间多风，不知道谁身上喷了香水。
风一吹，香水的味道四处飘散。
郑末途闻不惯化学香精的味道，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帅哥？着凉了？”
“那一起取暖呗。”
李子清就坐在旁边，不知道就是自己新买的香水惹的祸，还以为郑末途是着凉了。
她撩人还挺猛，直接把身上的毯子挪一半到郑末途身上了。
莫郁安听到郑末途打喷嚏，转头一看，就是姐姐和他共盖一条毯子的画面。
多找女的，还特意借人家一条毯子。
莫郁安气不打一处来，失控地吼了一句：“郑末途！”
大家被她的吼声吓到。
这两个人原来认识？
那今天怎么一句话都没说过。
莫郁安生气地吼出那一声，才觉得突兀，又气又羞，往公路的方向跑去。
郑末途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住，用力把毯子往李子清身上一推，赶紧追上莫郁安。
第99章 吵架
天目山为了保证天文观测的环境，人工光源比较少。
黑漆漆的野外，两道呼吸声和脚步声很明显。
莫郁安心里急，走得快；但郑末途追得更快，而且不疾不徐。
既不把人跟丢，又不反超，安安静静地隔着三步左右的距离。
离野营集中点的位置越来越远，再走下去会离人群太远。
郑末途出声阻止：“莫莫，不要再跑了。”
“先跟我回去。”
回去？
回去再看他跟别的女生你侬我侬吗。
莫郁安被气得失去理智，赌气地说：“我不回去。”
“我要下山。”
“我去找学长。”
莫郁安赌气地说出了迟凌风的名字。
郑末途一听，迅速加大步子，赶上那三步距离，向前拉住莫郁安的手腕，语气罕见地很冷：
“就那么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莫郁安哪里被他这么凶过，委屈得都有哭腔了：“你凶我。”
她被一吼，也不想再往下走，往地上一蹲，强忍着眼里的酸涩，但还是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啜泣。
郑末途心疼得不行，也蹲下去，揉揉她的头:“我错了，不是故意想凶你的，是怕你一个人下山很危险。”
他没对谁退让到这个地步:“真想去找那谁，我让司机下来送你过去。”
“我不是真想走。”
莫郁安还是太乖，才过了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地说。
“我知道。”
郑末途赶紧解释清楚：“刚才是那个女的突然把毯子披到我身上，我来不及反应，时间没超过五秒钟。”
“要不是你让她坐在你旁边，她要披也披不到。”
莫郁安小脾气上来了，可不是一句解释就能翻过去的。
“那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方圆一米之内，除了我妈，不会有活着的女生接近。”
莫郁安被他这句保证弄得有点想笑，但又忍住，忿忿地想起他的一个‘罪行’：
“你还跟宁自远说这次出来要多找女生。”
“那确实是我提的要求，”郑末途觉得自己没错，“难道多找男的，然后我看着他们围着你转？”
光是一个迟凌风就让他方寸大乱，要是一堆男的在这儿，他难道在荒山上跟人单挑？
莫郁安觉得他这个理由纯属扯淡。
“你瞎说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万人迷。”
“人见人爱，各个见了都会喜欢。”
“怎么不是，你明明哪里都讨人喜欢。”
郑末途一本正经地跟她探讨起万人迷这个事情：
“你看，你胆子那么大，一个人跑到洛城，还一来学校就让我跟你一起罚站。”
“我原来以为来了个母老虎，后来让我发现你睡觉哭鼻子。”
“在洛水人家那边又一个人偷哭，可怜兮兮到让我必须把你领回家。”
“原来不是母老虎，明明是个软兔子，但又很厉害，不仅考第一，还懂火箭和宇宙。”
郑末途越讲越认真，越讲越沉溺于过往的种种：
“莫莫，你有时候已经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如果不是路边灯光太微弱，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深情根本无处可藏。
“好了，别说了。”
莫郁安听他那边细数‘你讨人喜欢的一百种理由’，她脸上就发烫x。
“要真那么好，我这段时间都闷在实验楼，你干嘛不过来？”
说到这次莫名其妙的冷战，她就忍不住发慌。
虽然她知道郑末途不是主动热情的个性，但也不至于一次都不过来吧。
就好像赤裸裸地告诉她‘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见到你’。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迟凌风从中挑刺，让一向傲气的少年也有了自卑的心思。
但郑末途不说那些，只揉了揉莫郁安的脑袋，宠溺道：
“我怕过去反而会打扰你，听说你们老师骂人很凶。”
他被骂倒不要紧，乖乖女怎么忍心让她受这委屈。
“教练确实挺凶的，”莫郁安戚戚然，“上次岑枫宁过来跟我聊了几句考试的事情，就被他吼赶紧滚回教室刷题。”
说到考试的事，莫郁安又念叨了几句：
“对了，这次月考你考那么好，是不是很辛苦，听说晚自习你都在？”
虽然郑末途不像表面那么不学无术，但他确实上课不听，作业不做，纯靠自学。
这次考试那么变态，全要及格也没那么容易。
郑末途被莫郁安大张旗鼓的赞美逗笑。
“就考个及格，不至于。”
“而且，我当然得守住后方。万一崔博良那老头不满意，把我的小同桌调走，我哭都没地方哭。”
“要夸也以后再夸。”
郑末途看莫郁安像没那么生气了，像对待刚出生的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
“那我们回去了？”
“不要，”莫郁安跟他说了那么多一直憋着的事，坦诚多了，“刚才我吼了一声好尴尬，不想回去看到他们。”
“那我让司机下来，我们提前回去。”
“不行，流星雨我还没看到呢。”
既不想回去，又想看到流星雨。
莫郁安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无理取闹了。
但郑末途完全没有不耐烦，镇定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让司机把天文望远镜扛一台下来，我们两个在这边看。”
郑末途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王起胜让他下来，一个给宁自远说他们两个不回去了。
不一会儿，夜色中渐渐有两道强烈的灯光行驶而来。
司机一下车，莫郁安才注意到原来是熟人。
她对搬东西的王起胜道谢，又乖乖地说：“王叔叔，上次真的麻烦你了。”
王起胜知道她是说上次的事，不在意地一笑：“没事，照顾我们少爷的同学，是应该的。”
听到他们突然提起，郑末途也想起上次让人等了莫郁安一晚上，脱口而出：
“老王，上次你在放假还让你去接人，是额外的工作，回去让管家多发一个月工资给你。”
他话刚落地，莫郁安转过来，脸上笑意明显。
“上次，是你让王叔叔去的？”
王起胜尴尬地咳嗽几声，提醒少爷，这可是你自己露馅的，不关他的事。
郑末途被她看得耳根发烫，故作理直气壮：
“你跟迟凌风出去，我派人盯着是应该的。”
***
今天这场流星雨，电视上宣传了好几天。
说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壮景，而且流星数量多，规模宏大，景象波澜壮阔。
但等了一个多小时，寂静的夜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千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果然没那么容易看到。
莫郁安反复调试望远镜，希望看到点踪迹。
郑末途怕她失望，安慰道：“这次没看见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
他对流星雨这东西根本不关心，但新闻报道里经常说这个百年难遇那个千年难遇。
应该也没那么稀奇。
但没想到，莫郁安嘴边带笑，用轻松的语气说:
“看不到也没关系。”
“对流星许愿又没对着你许愿管用。”
……
郑大少爷第一次被乖乖女•莫郁安撩得脸红心热。
第100章 挫折
流星虽然没看见，但莫郁安捣鼓了一晚上大口径望远镜，拍到了很多珍贵的天文照片，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黎明破晓之际，郑末途把睡梦中的莫郁安叫醒——乖乖女真的是从里到外的好孩子，连作息时间都严格遵循早睡早起。
昨晚熬到三点多，她实在忍不住困意。郑末途让她去车里躺着，自己替她盯着。
流星雨最终没现身，但接近黎明破晓，望远镜里靠近地平线的位置，渐渐出现一个淡蓝色、表面上坑坑洼洼的球体。
昨晚郑末途一直留意莫郁安跟别人的动静，他们说的话也听到一些。
据他模糊的印象，这应该是水星。
水星是太阳系中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几乎跟太阳同升同落，总是被强烈的光芒笼罩，又在地球轨道内侧，所以很难观测到。
昨天那两个大叔就一直在说，最近碰上水星西大距，是难得的观测时间，不知道能不能一睹水星神秘的真容。
郑末途不是很确定，只能把睡梦中的莫郁安叫醒。
第一次看见她的睡颜——很乖很温顺，鸦羽似的睫毛安静地伏着，灵动漆黑的眼睛闭着，更显得她纯洁无害。
莫郁安被吵醒，本能地有点烦躁。她撇着嘴，头发被她弄得乱糟糟的，有点像炸毛的某种小动物。
郑末途失笑，没想到乖乖女还有点起床气的毛病。
不过，这毛病在他眼里只有可爱，一点坏处都没有。
莫郁安脑袋还没醒过来，只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在控诉，她要睡觉，地震海啸都别来烦她……
“好像是水星，要看看吗？”
嗯？
莫郁安眼睛一亮，凑到双筒望远镜那里一看，发现还真是。
“郑末途，你好厉害啊。第一次用望远镜就能找到水星。”
莫郁安起床气也没了，兴奋得直接蹦起来，搂住了郑末途的脖子。
这可是水星啊，很多高手都不一定拍得到的。
他们两个算是完全意义上的菜鸟，竟然真看到水星了。
她能不高兴吗。
郑末途突然被抱了一下，刚想搂回去，她纤瘦的两条胳膊就马上撤走了。
不过，虽然只抱了几秒，还是足以让他意识到——乖乖女身上的味道比那个女的好闻几百倍。
没有人工香精的劣质味道，只有一点点淡淡的薄荷香。
后来两个人发展到郑末途动不动就要抱莫郁安的时候，他还小小地表达了对这味道的赞美。
莫郁安一脸黑线地跟他说，为了保暖，她从衣柜深处挖出了那件厚羽绒服。他闻到的薄荷味，应该是衣服染上的樟脑丸的味道……
其实观测水星还挺危险，因为它跟太阳靠得太近。
要是在看它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太阳，眼睛的视网膜可就毁了。
拍了几张照片之后，莫郁安就赶紧把望远镜撤了。
他们收拾得差不多，碰到正巧也下山返回的大部队。
莫郁安拎着自己的书包，准备坐大部队的车，原路回家。
谁知道，后边的郑末途突然使力，牵住她的手腕，让她一动也动不了。
宁自远一看这架势，顿时什么都懂了，了然地大喊：
“行了行了，都待过一个晚上，也不差这一会儿。”
“莫学妹，我们这儿没座位了啊，你坐郑末途的顺风车回去吧！”
说完，他就吩咐司机赶紧开车跑路，要是打搅了金主的好事，可就完蛋了！
***
经过这次野营，两个人彼此没点明，但却都默契地感觉到，有些事情好像已经悄悄改变了。
既然月考结束，暂时获得了跟莫郁安同桌的资格。
郑末途照例又开始过他那自由洒脱的日子。
但逃课睡觉的闲散日常中，他加上了一个每日必行的任务——到实验楼那边走一趟。
某个害羞的乖乖女都说得那么明了，他当然不能不有所行动。
莫郁安从班里出来，因为刚进行的模拟实验数据出了很多小问题，正在烦恼。
她从实验室出来，看见郑末途玉树临风地靠在走廊栏杆上。
竞赛班的同学都议论纷纷，什么风把这尊大神吹过来了。
莫郁安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人是来找自己的。
她有点羞愤地走过去——吵架害死人，要不是在气头上，郑末途又是一副你说什么都行的架势，她哪里会那么明目张胆地说出为什么你不过来找我。
“怎么了？”
郑末途看见她紧蹙的眉头。
“就是竞赛的一点小事，没什么关系。”
莫郁安摇摇头，竞赛的事郑末途也帮不上忙，用不着多烦一个人。
“行，”郑末途也不多问，只递给她一根刚从超市买的棒棒糖。
“吃点糖，补充甜份。”
该死的物理，甜妹都被折磨成苦瓜了。
莫郁安以为他那自由散漫的性子，最多偶尔来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