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胜驾驶室探出头：“莫郁安小姐，这么巧碰到。要去哪儿，顺便送您一趟？”
莫郁安从脑海里搜刮出这个人的身份——郑末途家里的司机。
跟郑末途还在相当不熟的阶段，就在洛水人家撞见他玩滑板。
然后他找人送自己回市区，司机就是这个人。
后来也见过几次。
莫郁安跟旁边茫然的迟凌风解释：“郑末途家里的司机。”
“郑末途家里的人呐。”
司机说是碰巧，迟凌风也懒得想到底是真的巧，还是郑末途让人一直候在这儿。
“那你坐他的车吧，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去，我也不是很放心。”
***
王起胜在郑家当了十几年司机，自家少爷第一次跟自己发短信超过三条。
“去等莫郁安，然后送她到香榭景园。”
“就说是碰巧撞到，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王起胜在门口一直等着，少爷又对他的工作表示持续性关注。
“接到人了吗？”
他回了一句——没有。
惜字如金的少爷回了三句：
“怎么还没出来。”
“要是十点还不出来，就直接进去找人。”
“在包厢，要是人不在，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也不是郑末途刻意要知道，是迟凌风偏偏挑中他家的楼。
刚把人接上车，郑末途又发了消息过来。
王起胜总算能交差，赶紧说接到人了，正在往莫小姐家里赶。
——行。
——记得你是凑巧碰到的，别露馅。
王起胜真是见世面了，第一次见对别人好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第95章 这很卑鄙
迟凌风表白失败，连带他保送大的消息，在学校论坛刷屏。
一时之间，迟凌风完美好学生的形象出现了很多裂痕。
人心就是这样，喜欢造神，更喜欢毁神。
“呵呵呵，以前老师把他吹得有多厉害，还不是没考上。”
“上面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好，都跟你说了，是因为政策临时调整。不然学长可以保送的。”
“那表白失败呢，哈哈哈，他还以为自己真是万人迷呢。”
“赶紧回去准备高考吧，万一连本一线都过不了。”
大家都跑去谈论男主角，莫郁安的名字只是偶尔被提起一两次。
陈期也没事喜欢看看学校论坛的帖子，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消息。
迟凌风跟莫郁安表白了？！
我去，他老大知道这回事吗？
陈期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弟，觉得还是应该报告一下。
他打开，斟酌了许久，愣是没想到怎么说。
要怎么礼貌地表达‘老大，你可能被戴绿帽了’，对语文不及格的陈期来说，难度有点大。
最后，他直接把帖子的链接发了过去。
过了五分钟，郑末途才回：知道了。
我去，老大不愧是老大。
后院都着火了，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陈期这边在感叹，那边季子阳被吓了一跳。
郑末途游戏打着打着，怎么突然把手柄捏碎了。
手都流血了。
脾气是越来越狗了。
***
这学期的体育课换了个老师，李魔头不在，大家的日子好过多了。
热身之后，老师就直接让大家自由活动。
岑枫宁兴冲冲地把莫郁安拉到一边，八卦地问：“莫莫，听说上周五的庆功宴，学长跟你表白了？”
她刚说完，旁边站着的郑末途扭头看了她一眼。
狭长的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岑枫宁心脏瑟瑟颤抖了一下。
表白的是学长，又不是她，干嘛这么吓人？！
但他又马上收回目光，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
莫郁安正因为这事儿心烦，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也知道了？”
“帖子到处都是，我想不知道都难。”
莫郁安担心地问：“我听说他们都在笑学长？”
“差不多，”岑枫宁不奇怪，“毕竟哪里都不缺幸灾乐祸的人。”
莫郁安有点难过：“我没想让他难堪。”
岑枫宁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迟凌风哪里会在乎这点风言风语。”
“他没保送到大，不就一堆人落井下石。”
“我觉得现在笑他的人，应该都只是嫉妒。”
***
晚自习时间，高二一班的教室寂静无声，学生埋头苦写作业。
只有最后一排有点异常——郑末途又没在。
在看物理实验步骤的间隙，莫郁安看了下他近乎空白的桌面。
虽然他答应班主任要好好准备月考，但也没见他的学习态度有多大改变。
照样不听课不写作业，照样打游戏睡觉。
之前崔博良不愿意他们两个当同桌，所以郑末途才那么说。
但现在看来，郑末途其实好像也没多在乎同桌这回事。
故意气崔博良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今天一整天都很正常，没有一点点不开x心的样子。
上午，莫郁安看到他手上缠了纱布，问是怎么回事。
郑末途说是骑机车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枫宁说帖子到处都是，他今天看了挺长时间手机。
所以没看见的可能性很小。
更大可能是，看见了但是不在乎。
不说喜不喜欢，在心里有点特殊位置的女生。如果被别人表白，怎么样也应该有点反应吧？
多少也应该问两句。
但是郑末途没有，他今天一切如常。
周末甚至还有闲心去骑车。
而且周五晚上的司机，好像还真的只是恰巧碰见而已。
郑末途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唉。
莫郁安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在期待什么。
***
另一边。
迟凌风知道论坛上沸沸扬扬的消息，但没当回事。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准备高考。
趁晚自习的时间，他去办公室跟班主任说这个决定。
班主任有点惊讶：“凌风，你高二为了物理竞赛，正常的课程落了挺多。现在要继续准备高考，压力真的会有点大。”
“其实保送不到大，大和大都愿意跟你签约，也都是国内很好的大学。”
“选择保送，你这一年就没什么事，而且你父母那边，也一直担心你压力太大，想让你好好休息。”
迟凌风笑了笑：“老师，是我自己要考大，跟我父母怎么想的没关系。”
莫郁安周五说的话是对的。
他当惯了好学生，习惯了一百分的卷子。
虽然他现在能选的学校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但在他眼里就是无法忍受的瑕疵。
迟凌风从教师办公室出来，迎面就撞见郑末途。
高大的身形正对着他，指尖捏了根烟。
在老师办公室门口抽烟，亏他想得出来。
莫郁安说他不受拘束，但他明明就是狂妄恣意。
他不上晚自习，跑到高三这边。
迟凌风知道，肯定是来找自己算账了。
他也不躲避，径直走到他面前。
郑末途抬眸，平静问道：“你想去大？”
“我可以帮你。”
“条件是，这一年，你消失在这个学校。”
迟凌风反应几秒，巨大的羞辱感铺天盖地般袭来。
大是难如登天，但他郑末途就是有通天的本事。
他使出全身的力量挥拳过去，郑末途竟然不反击，只躲，拳头堪堪擦过他的肩头。
迟凌风低声嘶吼:“郑末途，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卑鄙？”
郑末途抿了下烟，坦然道：“当然卑鄙，而且很没用。”
“但那又怎样。”
迟凌风反应几秒，才嘲笑道：“郑末途，你有忌惮到这个地步吗。”
据他所知，郑末途跟家里关系很差。
虽然他一向肆意妄为，但很少搬出郑家。
没想到，为了莫郁安，竟然下作到要用家世来压人了。
“她已经拒绝我了。”
迟凌风以为中间有误会，又说。
“我知道，我只是受不了你还待在她旁边。”
郑末途想，莫郁安要是知道自己恐怖而且没有道理的独占欲，会不会恶心得马上跑掉。
看到他苦涩的眼神，迟凌风突然起了作恶的心思。
“郑末途，郁安拒绝之后，为了安慰我，她跟我说，其实谁跟她表白，她都不会答应的。”
“然后我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不耐烦地弹了下烟灰。
“我问她，如果是郑末途呢？”
“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迟凌风如愿以偿地看到他漫不经意的神情有了一丝动摇。
“她说当然也不会。”
他刻意加重了‘当然’两个字。
郑末途瞳孔一紧，然后又恢复原貌。
“她当然会这么回答，你高估我在她心里的位置了。”
他没有过什么期待。
第96章 老大你太厉害了
集训班的课程很密集，竞赛生从这周开始，已经不再参与平常的上课。
莫郁安从家里直奔集训班，又从集训班回家。
跟同桌见面的频率急剧下降。
常常是，郑末途眯着眼睛休息一会儿，间隙间又会醒来。
以前总会满意地看到莫郁安弯着白净的脖颈写笔记，或者抬头在看黑板。
但现在人去楼空，只能看到她摆放整齐的书本和文具。
集训班的教室在另外一栋楼，距离教学楼不过百米。
郑末途偶尔会想过去找人，但那句‘当然也不会’时不时扎着他。
也就停下了脚步。
***
月考的时间临近，崔博良开始发挥魔鬼班主任的风格，三天两头在班里渲染恐怖的气氛。
“高二是最重要的一年，要是出了差错，高三想哭都没地方给你哭。”
“这次月考卷子，难度很大。一定要好好备考。”
“要是连及格都没考到，想想你们高三要怎么办。”
班上的学生各个被他弄得胆战心惊。
他当然没忘记郑末途，时不时就绕到最后一排，悠悠地提醒一句：“郑末途，想想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考不好，你就别想什么同桌了。”
郑末途当然没忘。
月考前这段时间，他连晚自习都没逃，竟然有模有样地在位置看书写题。
不过他连笔都没买，全用的是莫郁安没带走的文具。
陈期溜号过来看他的时候，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拳头：“靠，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他老大都开始学习了，不会是要世界末日了吧。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没谱，跟季子阳打听：“诶，老大这么认真，到时候要是没考好，岂不是很丢脸？”
季子阳让他安心：“不会，郑末途有底子。”
月考那天，高二的学生杀了出题老师的心都有了。
主科还勉强能应付，但数理化的卷子一个比一个逆天。
题量变大，难度又提高了很多，据说有很多题是竞赛卷子那边改编过来的。
很多人连卷子最后一面都没看到，收卷时间就到了，只好交了大半面的白卷上去。
学生在论坛上刷屏骂了三天三夜。
这是要干嘛？特意告诉他们自己到底有多垃圾吗！
崔博良特意在班上亲自给大家发成绩单，大家上去领成绩单的时候，绝望地像在葬礼上。
埋葬的就是他们年轻而骄傲的心。
每个人上去的时候，都会被崔博良批评几句。
就连第一名曹柯凡，都被他说了“物理连八十都考不到，好意思当这个第一吗。”
哎呦，听得人都想跳楼。
只有一个人拿成绩单的时候，崔博良脸色很和缓。
那就是郑末途。
不仅不生气骂人，崔博良还鼓励了一句：“不错，继续努力。”
弄得大家都很好奇，校霸到底考了几分？
但是莫郁安不在，郑末途跟班上其他人又都没有来往，大家也没那个胆子去问。
这次月考和成绩公布，莫郁安全程没参与，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惨状。
岑枫宁苦兮兮地来找她：“莫莫，我完了，光数理化三科，我就两科没及格。”
“我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莫郁安有点吃惊，枫宁虽然成绩不太稳定，但水平确实是班上中上游。
她都没及格，崔博良要郑末途考好的要求，岂不是肯定没达标。
岑枫宁在那边咬着牙骂崔博良：“听说这次出卷就是他主持的，说是学生学习状态太松懈，要让学生打起精神来。”
“这下好了，大家一点都不松懈，直接绝望了。”
“哪儿特地要打击别人的。”
岑枫宁皱巴着脸：“崔博良说要根据这次考试成绩，再调调座位。”
“我这个水平，真的要被他发配到边境去了。”
说到这个，莫郁安就不能不关心了：“那郑末途考得怎么样？班主任是不是准备让我们分开了。”
“那倒没有，”岑枫宁说到这个还好奇呢，“莫莫，你知道他考了多少分吗？班主任这次唯一没骂的人就是他。”
？
莫郁安愣了，崔博良竟然没骂人？
还在吃惊当中，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郑末途上发了两条消息。
有一张图片，是他的成绩。
后面附了一句话：崔博良挺满意的。
下次回来，别走错地方。
岑枫宁看她脸色有异样，凑过来一看，崩溃地大喊：“我靠，我考得还不如郑末途！”
她越看越委屈：“我数学七十多，物理四十多，郑末途考得倒好，一个九十，一个六十。”
一分没多，一分没少，正好及格了。
其他科目也是，刚刚好及格，就英语没刹住车，一下就考了一百四十多分。
这次考试难度大，及格的含金量也挺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