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郁安懂这个意思：“你是说，我们要有人家大街上发的那种传单？”
郑末途：“嗯，时间要够的话，还可以剪宣传片。”
当然，现在时间肯定不够。
“印传单啊？”宁自远想起了什么，“这个可以吗？”
“刚成立的时候，学生会那边要的每个社团的介绍海报。”
“可以，”郑末途看了眼，又补充，“记得把社长的名字和联系电话放上去。”
校门对面的一家打印店里，宁自远正在跟老板商量广告宣传单的事。
莫郁安揪着自己的马尾辫，好笑地说：“还好你在这边，不然等下宁自远要把我带到什么全国五百强的大公司去。”
“别说能不能要到钱，说不定会被人家赶出来。”
她都能想象到，穿着校服的学生跟踩着高跟鞋的女助理，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搞艺术的，搞不懂怎么拉投资很正常。”
郑末途说的是宁自远。
这人不光是高三生，还是个艺术生，怀揣着一幅画卖几百万的梦想。
他眯着眼睛：“不过，全国五百强不让你进，有家世界五百强你们能进去。”
莫郁安脑袋还没转过弯：“哪个？”
“正兴实业。”
噢。
莫郁安明白了。
他家的公司。
“诶，印好了，你们过来看看好不好看。”
这边正聊着，那边宁自远大喊。
宁自远不会拉赞助，但画画是他的专长。一张大小的纸张，画面丰富设计感十足，乍一看还真挺唬人。
“好漂亮啊。”
莫郁安伸手去拿，但铜版纸的边缘锋利，划拉一下没注意，竟然弄出道血痕。
“怎么毛手毛脚的。”
郑末途把她的手翻过来，看到挺长一道伤痕，眉头紧皱着。
“在这儿等着，我去药店买双氧水和创可贴。”
“好的。”
莫郁安被他一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只好乖乖地任人安排。
宁自远在一边无言地看着这一切。
作为一个美术生，他的手被什么小刀铅笔弄伤那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他被新买的小刀划出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流了不少血。
他跟他妈撒娇，结果他的母上大人，冷酷地说了一句，拿凉水冲冲就好。
以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宁自远觉得特受伤，怎么他妈还比不上别人的同桌呢？
第89章 卖艺不卖身
拉赞助这事，说起来不容易，干起来更不容易。
首先就是要脸皮厚。
这点宁自远自认没有任何问题。
其次要会忽悠。
这点宁自远就有点跟不上。
水果捞店的阿姨涂着口红，在宁自远眼里红得跟刚吃完小孩似的。
“实验中学的啊，”阿姨语气平淡，“又是你们出来骗人。”
“这个星期都第三个了。”
“赶紧走赶紧走，你们那套我都听腻了。”
“阿姨，我们不是骗人的，”可怜莫郁安做了一辈子好学生，第一次面对社会就惨遭拒绝，“真是学生要办活动。”
“对啊，就是你们实验中学的学生，”阿姨一副被欺骗的样子，“上学期我给了一个什么轻食社团一千块钱，他们保证在学校里好好宣传，让我店里的生意一个月内绝对火爆。”
“结果呢，差点没给我弄倒闭了。”
“快走快走，”阿姨说着又开始心疼自己的一千块钱，“你们赶紧祸害别人去吧。”
连跑了三家店，这个阿姨直接把他们赶出来了；另外两家的店老板倒是很有耐心，愿意听他们说几句，但听完之后，只是很有礼貌地拒绝。
要么对这个社团根本没懂，要么已经给别的社团投资了。
“妈的，那帮人手怎么那么快，”宁自远连吃了三个闭门羹，心里很是不爽，“才开学没多久，怎么那么老板都被问过了。”
郑末途面色平静：“这三家店开了十几年，对我们学校的事比学生清楚得多，对他们没吸引力很正常。”
莫郁安双手捧着滚烫的脸蛋，嘀咕着说：“最好找那种刚开业的店，需要急着打开客源的，而且跟我们社团的定位能有点联系。”
“这样的啊，”宁自远若有所思，“我好像知道一个。”
郑末途：“哪家？”
“就是后街口那边的一家艺术摄影馆，刚毕业的大学生开的。”
“前几天我们班的女生集体去那边拍过纪念照，说老板人很好，就是知道的人不多，生意不太行。”
莫郁安觉得这个靠谱：“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
摄影馆确实是新开的，装修都保留着痕迹，法式的木门，还有米白色的遮阳棚，彰显着小资和惬意。
郑末途推门让大家进去，带起的一阵风让旁边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动静让里边的人听见了，发出惊喜的一声喊叫：“呀，我的店终于来人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鸟般轻盈的漂亮姐姐就从里面飞奔出来，空气里都被她感染地多了几分欢乐。
“哇塞，还是三个人。”
“我是不是要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呐。”
“同学们，怎么样，”老板姐姐闪着星星眼，“你们是来拍证件照还是要我出外景？”
看到老板这么开心的样子，宁自远真有点不忍心告诉她，我们不是来花钱的，是来要钱的。
最后还是郑末途开口说话：“老板，我们是来谈商业合作的。”
“商业合作？”
老板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了：“什么意思？你们要出道了，让我给你拍定妆照？”
不愧是搞艺术的，思维就是发散。
“不是不是，姐姐，”莫郁安摆摆手，“我们是实验中学的学生，我们三个有一个社团，叫夜观天象。”
“是这样，我们社团最近要办一个活动……”
“噢，办活动啊，”她这么一说，年净菲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是来要钱的。”
“……嗯。”莫郁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给你们投资也行，”年净菲还挺感兴趣，“那你们社团是干什么的？”
宁自远一听有戏，赶紧把手里的传单递了上去：“老板姐姐，我们社团叫夜观天象。”
“主要是天文观察方面，是个科学和趣味兼并的社团。”
原本他要想的广告词是大可测风水运势，小可测婚姻财运。
被郑末途一秒钟驳回了，然后大手一挥把他这个社团的属性改成了天文社。
他原话是“这样才不像封建残余”。
“不用叫我老板，”年净菲说，“我叫年净菲，你们管我叫菲菲姐就行。”
“天文呐，”她翻着手里的传单，“那你们社团还挺高大上，传单也很漂亮。”
“不过，”说着，她就提出了这个致命问题，“我给你们资金，你们能给我什么？”
“能给你们宣传啊。”
“菲菲姐，”宁自远还挺上道，“是这样，我们要办的活动是到天目山上办天文观测的实践活动，顺便还野营什么的。”
“天文观测要有照片，野营也要有照片，这都你的摄影馆很有关系。”
“我们到时候要办社团节，把从你店里拍的照片摆得全学校都是，保证三千号师生全都知道你菲菲姐的大名。”
“真的，说得我倒是很心动。”
年净菲摸索着下巴：“那你们要多少钱？”
宁自远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手一挥：“大概五千吧！”
莫郁安被他吓得一惊，口气够大的，人家开店以来有没有赚到五千都不好说。
果然。
年净菲为难地说：“五千？太多了吧，我好像出不起这钱了。”
不会被自己吓跑了吧。
宁自远赶紧挽回：“也不用那么多，菲菲姐你要是资金紧张，给五百也行。”
郑末途无语，这人真够没原则的。
“要出五千，其实也不是不行。”
年净菲眼珠咕噜一转，想到个主意。
“什么？”
菲菲姐伸出手指向郑末途，掷地有声地说：“你让这位帅哥在我这儿拍一套成片。”
她算盘打得挺好：“这么帅的脸往门口一摆，还怕别人不知道我拍得有多好？”
“这小哥愿意让我拍，别说五千，你们连宣传都不用给我做。”
让郑末途当广告模特？
宁自远被她这话吓得目瞪口呆，赶紧拒绝：“不行不行，我们成员卖艺不卖身。”
“不对，我卖艺，他们两个既不卖艺也不卖身。”
“拍个照片算什么卖身，”年净菲觉得他大惊小怪，亲自问郑末途，“帅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郑末途倒没一下把话说死：“你要拍什么样的？”
“门口的当然要放放大版的怼脸照。”
“至于店里x嘛，”年净菲琢磨，“怎么也得露个上半身？”
这还不算卖身？
莫郁安赶紧挡在郑末途面前，生怕下一秒他衣服就被人扒了。
她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照片我们不拍，钱我们也不要了。”
莫郁安挺着急上火，真正的当事人郑末途倒是笑得挺开心。
第90章她知不知道
莫郁安拦在前面。
年净菲一看，诶，这小姑娘也挺美。
她双手一拍，巧了，凑个对吧。
“这样，要不你们两个一起拍一套那种青春校园风格的，这样他就不用露上半身了。”
“我不走性感诱惑风，来个小清新纯爱的感觉。”
“不行，不行。”
事情越来越荒唐，宁自远赶紧出来保护自己的社员。
“菲菲姐，他们两个干不了这活儿。”
“不如，您看，我行吗？”
“说不定也能走性感诱惑风。”
年净菲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带着质疑的眼光扫了一圈宁自远，下定结论。
“不行。”
“你更干不了这活儿，我要是拍你，你才应该付钱。”
“让你当宣传模特，不知道能不能起到效果，说不定现在的客户也被吓跑了。”
宁自远：……
幼小的心灵深深地受伤了。
老实说，宁自远长得没老板说得那么磕碜。
人又瘦又高，还有股书卷气。
但曾经沧海难为水，看过郑末途之后，很难对别的男生满意。
***
“唉。”
宁自远举着叉子，长叹一口气。
忙活了一上午，一点钱也没拉到。
跟菲菲姐聊了半天，最后还被嫌弃了一番。
这都什么事儿。
“现在是吃饭时间，”郑末途瞥了他一眼，“再叹气就别吃了。”
第一次跟莫郁安出来吃饭，结果旁边有个这么不解风情的。
“没要到一分钱，”宁自远装模作样地抽泣，“我觉得我根本不配吃这些肥牛和牛排。”
“确实配不上。”
“你等会儿就吃点年糕和烤韭菜吧。”
郑末途可不管他的死活。
“冷血的人类。”
宁自远眼角带泪，愤愤地控诉。
“学长，你别太伤心。”
还是莫郁安人好，还给他打气：“还有一个下午呢，不行明天再出来看看。”
“先吃饭吧。”
她把菜单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嘿嘿，还是学妹好。”
宁自远把菜单拿过来：“先点三盘肥牛，再来两盘五花肉。”
“刚才说不配吃饭，现在一点就是一堆肉。”
郑末途冷脸觑他：“你表演川剧变脸？”
“让莫郁安点。”
宁自远刚才吵着饿得不行要吃肉，所以才来了这家自助烤肉店。
郑末途怕她想照顾别人的口味，结果把自己忘了。
“没事啦，”莫郁安对吃什么一向不太在乎，“肉我也挺喜欢的。”
“你看。”
宁自远小人得意：“人家说她挺喜欢肉的，你不让我吃，总得让她吃吧？”
两个人那边点菜，莫郁安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就起身想去厕所。
结果后面碰巧走过来一个要上茶的服务生。
两个人正面相遇，服务生姐姐低声惊呼：“小心。”
莫郁安躲闪不及，高高的玻璃杯里装满的柠檬茶洒了出来。
小腹的位置感到一阵凉意，薄薄的布料已经被饮料浸湿。
“抱歉抱歉。”
服务生是新来的兼职，这家店又最注重服务周到，赶紧拿出毛巾想帮她擦干。
“没事没事，”莫郁安也拿手擦了擦，一贯好脾气地说，“应该一会儿就干了。”
“要不要我去外面给你买件衣服过来？”
服务生姐姐看到水慢慢往周围渗开，大半件衣服都要弄湿了。
“不用不用。”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店里顾客很多，每个服务生都走不开，莫郁安就拒绝了。
现在还在九月，说是初秋，但洛城的气温跟夏天没什么区别。
莫郁安今天穿的是短袖校服，布料轻薄，衣服湿了倒是没什么，就是白色的布料有点透。
而且洒出来的是柠檬茶，黏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对面的人时不时要去调整衣服，漂亮的脸上多少有点烦躁。
刚才那个服务员说要赔一件衣服，她没要，郑末途还以为没弄多脏。
现在看她这样，应该就是怕别人麻烦，结果委屈自己了。
“你们先吃。”
郑末途站了起来：“我去外面买件衣服给你换。”
“欸。”
莫郁安伸手要拦，但郑末途腿长，没几步就走远了。
宁自远心大地说：“没事，你就让他去买呗，开莱斯莱斯的还缺一件衣服钱。”
谁想拦着他了。
莫郁安无奈，她只是想把衣服尺寸告诉他，万一买大就穿不了了。
郑末途行动力惊人，大概才过了二十分钟，就已经拎着某时装品牌的袋子进来了。
“去厕所换。”
郑末途把衣服袋子递给莫郁安，“要是不合身，你直接手机发消息跟我说。”
“我再换一个尺寸，让刚才那个服务生送进去，你就不用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