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过外国节日的氛围不如以前浓厚，但学生还是很乐意参与庆祝节日的活动。
平时十块钱一斤的苹果，现在一个二十块，但还是大把的年轻人愿意买账。
街边的水果阿姨高兴得脸比苹果还红。
实验中学过圣诞比洛城其他学校要更热闹一点。
因为每年圣诞的那个星期，学生会都要办一个叫圣诞邮局的活动。
顾名思义，就是写信收信。
不过不用他们当面送，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代送。
除了体验一下手写信的仪式感，可选择匿名的方式也给了很多人方便。
很多隐晦的暗恋者，都会趁这个机会表露心意。
毕竟，不管是暗恋成功还是失败，总要让人家先知道才行。
所以圣诞周，学生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是一不小心对视上了，那就难免要被身边人起哄很久。
莫郁安从隔壁理工大回来，看到教学楼底下整整齐齐地放着三个铁皮绿油漆的信箱，分别写着高一、高二、高三的牌子。
她以为是什么举报信箱，但一看装饰得那么漂亮，又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到了教室，岑枫宁迅速凑过来，亢奋地大叫着：
“莫莫，莫莫，快看你跟郑末途的桌子，好多信啊！！”
莫郁安才反应出是什么状况：“楼底下那三个信箱，真是拿来寄信的？”
“对啊，”岑枫宁才想起来这人是转学过来的，“是学生会每年圣诞都会办的节目啦。”
“你想给别人讲点什么不好意思当面说的话，就写封信往里投。”
“只要写寄给哪个班的哪个人，学生会的人就会帮你送过去。”
“你可以给别人送信，别人也会给你送信。除了节日祝福，说说话，有人还会塞点巧克力什么的到信封里。”
“今年还跟外校合作，所以规模更大了。”
岑枫宁忍不住感慨:“莫莫，你来我们学校还没一年，就有好多人给你送信啊！！”
她回想了一下以前的状况:“高一的时候，我们班是一个舞蹈队的女孩子收到最多信，好像有一百多封。”
“我刚才给你粗粗算了一下，你肯定超过她了，但有没有过两百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人送信给我吗？”
莫郁安担忧起另外一个问题:“那我得回到什么时候啊？”
“哎呦，这你就不懂了，”岑枫宁拉过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代，“回不过来，不回不就行啦。”
“有写名字的，你还能回。但是很多人根本就不署名，你怎么回？”
“要是别人知道了，还觉得你偏心，干脆就一个人都别回。”
岑枫宁教她:“你只要写给你在意，喜欢，真正想写信的人就可以了。”
“比如说，”她晃了晃脑袋，笑呵呵地明示道，“从最开始就陪伴在你身边的，我啊。”
“莫莫同学，我昨晚给你写了八百字长信，你必须给我回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让自己别把她忘了。
莫郁安无奈，开玩笑般地说:“回，肯定回。我拿出写语文作文的架势给你回信。”
岑枫宁虽然喜欢咋咋呼呼，但这次还真没夸张。
不光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莫郁安的桌面上也堆着小山高的信封。
场面确实挺壮观的。
莫郁安第一次有人给她写信，感觉还挺新奇。
她随便拿了一张牛皮黄的信封，拆开来一看，顶格两行工工整整地写着:
尊敬的莫郁安学姐:
您好，我是高一一班的王浩。
岑枫宁不是说要么写点节日祝福，要么写点平时不敢说的话。
要用这么正式的开头？
莫郁安好奇地看下去，结果第二句话就是:听说您物理的复赛是省里第一名，我也是竞赛生的一员，有以下问题想跟您交流。
……
怎么是学习问题？
莫郁安头顶一只乌鸦飞过，顿时从温暖愉悦的圣诞节回到考场。
这人是来搞笑的吧？
但莫郁安又拆了几封信，才感觉搞笑的是自己。
她还以为到了新学校，自己突然受欢迎了，结果全是恭喜她竞赛和交流学习经验的。
得。
圣诞节变成学习交流大会了。
莫郁安又好笑又无奈地把信收好，准备回去再想想怎么回。
她再转头一看郑末途的桌子，感觉自己真是开眼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式样的信封。
如果说她这边是小山高，郑末途那边就是珠穆朗玛峰。
而且跟她这边朴素的牛皮纸信封不一样。
他的都是粉的，绑着蝴蝶结，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简直明目张胆地告诉每一个路过的人，信里是什么内容。
莫郁安看到最上面的一个信封写着:亲爱的末途收。
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他是亲爱的末途，她就是尊敬的学姐！
第115章 跟你妹学的
“诶，郑狗。你桌子上这是开文具店的吧。”
季子阳跟郑末途刚才去打球，一回来就看见他桌子上的‘盛况’。
他心痛不已：“你说这些小姑娘是不是眼瞎。你又从来不看这些信，犯得着这么热情，一筐一筐地往这儿送啊。”
“你管人家愿不愿意。自己先操心给沈西子要送什么。”
伴随着进门的声音，郑末途懒洋洋的说话方式也响起。
但一看到莫郁安在，他随意慵懒的语气多了一点波澜：“那边课上完了？”
莫郁安应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也往他桌子看了眼：
“你桌子有好多东西。”
季子阳说还没什么，她又这么提了一句。
郑末途都有点心虚了：“还好，应该都是认识的一些兄弟送的。”
“应该吧。”
莫郁安很卖他面子地附和了一句。
季子阳在后边朝天上翻了个大白眼。
学校里的男生见了他都退避三舍，哪儿来那么多兄弟。
他跟季子阳也不做这娘唧唧的事，还送信。
送他一盘大火鸡还差不多。
季子阳默默唾弃寄信的活动。
却没想到，他的好兄弟，铁骨铮铮的郑末途，大大方方地拿出了一张贺卡，还有一个装饰成圣诞老人模样的苹果。
他惊得下巴都掉了。
郑末途这货，还有这么温情的时候？
给人送贺卡和苹果。
靠。
他们认识十几年，这人怎么也不送点什么给他。
果然是儿大不中留。
郑末途做这种事情不是很熟练，递东西的动作有点僵硬：
“……圣诞快乐。”
莫郁安以前在随远，根本没过圣诞节的习惯。现在到了洛城，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学校还有这些活动。
她还在犹豫郑末途都收到那么多信了，她还需不需要送。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郑末途会给自己送东西。
季子阳在后面端详那个苹果，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
“我草。郑狗，你做的圣诞老人，怎么跟我妹做的一样？！”
郑末途大言不惭：“我跟你妹妹学的，当然一样。”
季子阳觉得此人的行径太过惊悚了：“昨天我让你到我家陪我打游戏，打到一半，你人不见了。”
“原来是去找我妹偷师学艺了？”
那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为了他同桌，也太豁得出去了。
“这x是你自己做的？”
莫郁安就听懂这个了，眼睛亮亮地问。
苹果装饰成圣诞老人的样子，肚子圆鼓鼓，头上的毛线帽子，摸起来毛绒绒的。
又精巧，又可爱的一个小东西。
还透着点傻气和幼稚的感觉。
总之，跟郑末途高冷校霸的形象很不符合。
她一想到郑末途跟着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乖乖坐在桌子前面、装饰苹果的画面，就心底软乎乎的。
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嗯，”郑末途又说：“苹果是我自己重新买的。他家的长得太丑了。”
“比你昨天从别人那边收的公仔好吧。”
“那个是流水线上成批成产的，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季子阳不屑地‘切’了一声：“谁看也知道是你做的。圣诞老人的嘴都快歪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圣诞老人中风了。”
“很好看啦。”
莫郁安笑得眼睛都变成月牙形状，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
逢年过节的。
果然是单身狗最难熬的日子。
季子阳又默默为自己叹了口气。
***
圣诞节只有一天，但是学生会的信箱会在教学楼底下放一整个星期。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该送的信，该收的信，都弄得差不多了。
只有郑末途的桌面仍然火爆依旧， 但他除了送了同桌东西，其他人的信照例是看都不看。
莫郁安为了给郑末途回礼，特地请假从理工大学回了一趟学校。
她刚到教室，这几天负责发信的同学递给她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封：
“莫郁安，你的信。”
她略带羡慕地说了一句：“那么厚，肯定是有人送巧克力给你。”
圣诞信箱的活动明天就要结束了。
谁会这么晚给自己送巧克力。
莫郁安好奇地把信封打开，才发现里面不是巧克力，是一沓照片。
她奇怪地把东西拿出来，一看，脸色大变。
照片里的人是她自己，都是一些她的日常活动。
上学，回家，吃饭，走路……
有一张是在动车站拍的，是她跟杨媛上次去省城比赛。
这是上个月的事了。
竟然有一个人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地跟踪了她至少一个月。
有一张便签附在照片后面，上面写着：宝贝，你更漂亮了。
恶心又恐怖的语气。
太可怕了。
莫郁安不知所措地愣在座位上，是谁会对她做这种事？
“乖宝宝，今天逃课了？”
郑末途从教室外面回来，看到应该在理工大上课的人，出现在这里。
他随意打了个招呼，却出乎意料地看到莫郁安被吓了一激灵。
不至于吧，又不是老师来了。
郑末途想去碰她的肩膀，莫郁安却很快地躲开，看起来很排斥跟他肢体接触。
他觉得不对劲，想好好问问，莫郁安自己先抬头了，眼眶红红的，带着一点哭腔：
“郑末途，我有点害怕……”
说完，她就把手里的便签和照片都递给郑末途。
郑末途看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本就锋利的五官没一点表情，眼神像是冷冰冰的某种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莫莫，你先跟我到外面去。”
两个人到了没什么人往来的楼梯角落。
郑末途问：“莫莫，谁给你的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拿到的？”
莫郁安死命咬着嘴唇，勉强镇定地说：“就是刚才拿到的，是班里负责发圣诞信封的人给我的。”
她小心地猜测：“应该是我们学校的人吧。不然也不会知道有这个活动。”
“不一定，”郑末途食指缓慢地在大拇指的虎口上摩挲。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之前的预兆。
对此，季子阳只有一个忠告，跑，赶紧跑。
被这样的郑末途逮住，下场会比死更可怕。
“只要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谁都可以进来投这封信。”
学校的弱智之处就在这里，认得衣服不认人。
“那不是很难找到了？”
莫郁安担心地问。洛城那么大，人那么多，这不是相当于海底捞针嘛。
“不会，我只是说不排除会是外面的人。”
“但大概率还是我们学校的。”
郑末途低头，看到莫郁安的下嘴唇都出血了，她自己还没感觉似的一直用力咬着。
他心脏微微一缩，用手指帮她把血迹擦掉：
“别怕。”
“敢做这种事，该害怕的人是他。”
第116章 是他
莫郁安把这事跟班主任说了,但学校那边也没什么能做的，顶多帮忙报了个警。
警察来也就调调监控，但看了最近几天校门口的录像，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而信箱那边，学生会挑的位置太刁钻，正好是监控死角。
莫郁安跟他们说了自己最近都在隔壁理工大那边上课。
但大学爱惜名声，说莫郁安根本就不是他们学校的，而且就那么点小事，不能让警察调监控。
最后还是郑末途使了力，才让警察进了隔壁大学。
但大学的人员比高中复杂很多，每天进出的人员形形色色。
兜兜转转，最后警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确实如理工大那边说的，就是被拍了几张照片的小事，人家也没干嘛，连立案都不好立。
到最后就是警察和学校都不打算管这事儿了。
莫伟杰这段时间在外面出差，只有刘舒雅在洛城。
根本就指望不上她。
杨媛倒是肯定会管，而且还会发疯。
莫郁安就没敢让她知道这事。
到最后，就只有郑末途。
她在前面听课，他就坐在教室后面一起听竞赛题目。
连吃饭也是一起去的食堂。
但是接连好几天都风平浪静。
好像真的像学校说的那样，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最后连莫郁安都自我安慰，应该只是某个人闲得无聊。
但郑末途没放弃，一直在看那些照片。
最后还真让他看出了一点蹊跷的地方。
这些照片零零散散虽然有十几张，但除了那张在动车站拍的，其他的其实是同一天拍的。
季子阳问他为什么确定是同一天拍的，明明穿的都是校服，而且鞋子都不是同一双。
郑末途淡淡地说，看她头上的皮筋。
那根绿色的皮筋，莫郁安只带过一次，当天晚上被她弄丢了。
妖孽。
季子阳骂了一句，这种小事都能记那么久，以后肯定是妻管严，没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