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确实挺特别的。
莫郁安才想起来，那天省里在理工大给他们办了个竞赛的讲座，主讲人是全国著名专家。
很多参加竞赛的人都来听了，甚至还有别的县市的人。
所以可疑人员的名单从洛城直接扩大到整个省了？
莫郁安听了郑末途的分析，头疼地问。
“不是，缩小了很多。”
郑末途认真解释:“首先要排除洛城的学生。因为只有洛城以外的人，才要抓紧那天时间。”
“其次，要排除跟物理竞赛没有关系的人，不然不会拍的都是你去动车站和参加讲座的时候。”
“再考虑你是随远人这一点，所以范围已经很小了。”
“是我高一的同学？”
莫郁安听懂他的意思，努力地回想:
“可是我高一认识的人都挺好的。最关键的是，我高一那个学校，应该根本没人能进决赛。”
“有没有人进决赛，查了就知道。”
郑末途一边安抚莫郁安，一边派人去随远。
但他其实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克制。
没有人知道，看到便签和照片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了多少残忍的想法，又花了多恐怖的自制力才忍下要施暴的冲动。
一想到有双恶心的眼睛在黑暗里偷窥着莫郁安，他血液里深埋的残暴因子就无法控制地撕咬着他的理智。
郑家的人效率很高，才过了一天就把该查的都查清楚了。
郑末途怀疑的人，不仅讲座那天来了洛城，甚至去汐荷也是从洛城转的车。
今年竞赛当然也参加了，只是没能进决赛。
有这么多巧合，再加上那张便签——一个‘更’字，郑末途已经几乎百分百确定人选了。
那个人以为万事无忧，根本没人发现他做的龌龊事，打探的人说他目前还在学校安心上课。
郑末途深夜从洛城赶到了随远，然后又一大早去了那个人家门口等着。
他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在学校把守；另一队人在他家门口，准备他一出现就把他控制住，然后再进他家拿证据。
虽然不太磊落，但这事儿明面上无法解决，只能暗地里来了。
但是到了早上八点，要上班的大人早走了，但该上学的人却迟迟不出来。
学校那边也没看到人。
“你们怎么办的事，看个人还大半夜消失了？”
郑末途手里捏着一根烟，脸上阴寒的表情比初冬早上的温度还要更让人发颤。
保镖被他的质问弄得满头大汗：“昨天晚上我们明明看见他从学校回家了。”
“可能是睡觉睡迟了，所以现在还没出来……”
“到底是睡晚了还是溜了，进去了就知道。”
郑末途把烟蒂扔到垃圾箱，带着人直接x从楼梯上去。
“喂，你们谁啊。”
沈璐刚从洗手间出来，听到门口那边有异动。
她刚把门打开，七八个穿着黑衣服的彪形大汉强行闯了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很年轻，看起来却反而是这群人的老大。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不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吗？”
她心里有点怕，扯着嗓子喊给自己壮胆。
“废话少说，沈万洲呢？”
郑末途冷着脸问。
没错，就是沈万洲。
莫郁安高一时期的同桌，上学期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洛城公园的人。
当初他说是跟父母一起到洛城来玩，但郑末途查过，他父母根本没来过洛城。
后来才想起来，莫郁安跟他在扶风还碰巧遇到过。
事实证明，世界上根本没那么多巧合。
背地全是不可告人的肮脏目的。
“万洲？你们认识我表弟？”
沈璐微怔，她表弟是他们家族里读书最好的孩子，怎么会跟这群凶神恶煞的人扯上关系。
联系一下这伙人的外貌特征，她合理地猜测了一下。
“他是跟你们借钱了吗？我可以帮他还。”
是不是谈恋爱谈到跟人家去借钱了？
“这是沈万洲的表姐，昨天在他家里临时借住了一个晚上，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保镖附在郑末途耳边解释。
沈璐要去客房拿钱包，但那群人却转身进了沈万洲房间。
她赶紧追过去，着急地大喊：“诶，你们要钱我可以给。别乱翻我表弟的东西，都是一些书和作业，不值钱的！”
那个看着跟他表弟差不多年龄，但气场阴森十万倍的男生，立在书桌前，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个放着相片的相框。
看起来对照片里的人很关心。
沈璐好心地解释：
“这是我表弟的女朋友。”
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是不是超可爱的一个女生？我表弟可喜欢她了，昨天跟我说了好久她的事情。”
女朋友。
这三个字彻底激怒了郑末途。
他也顾不得要对女生客气点了，完全不掩饰自己恐怖骇人的压迫感：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知不知道沈万洲去哪儿了？”
“昨天晚上去洛城比赛了啊……”
沈璐被他吓得有点哆嗦，老老实实地交代所有知道的事情：
“昨天晚上深夜的动车。听说好像是什么物理竞赛的市联考……”
沈万洲根本没进决赛，有什么联考要他参加。
郑末途脸色一变，迅速冲出房间。
第117章 你在害怕吗
沈万洲穿着黑色冲锋衣，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在物理楼附近徘徊。
今天是理工大校庆，到处都是拿着相机和手机拍照的人。
这身打扮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三五成群的大学生里，他多少显得有点孤单。
有女生看他长得挺好看，想上来搭话，但被他冷漠地忽视了。
莫郁安是来这里上竞赛课的，跟大学的校庆没任何关系。
现在还在教室里上课。
沈万洲知道这点，所以他耐心地等在物理楼外面。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只能边等边嚼口香糖。
等的时间有点久了，他就把相机拿出来，开始细细欣赏自己的作品。
——都是今天刚拍的莫郁安，从公寓出门，坐公交，买早餐，然后进了理工大。
一举一动，沈万洲都记下来了。
他很满意地看着今天的成果，思考这次要以什么方式给莫郁安寄过去。
沈万洲在心里默默猜测，上次莫郁安看到那些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觉得很开心，很惊喜。
毕竟这是一个虔诚的追随者赤裸的爱意。
但沈万洲知道，那个小白兔一样胆小纯洁的人，肯定是被吓了一跳。
但他没有愧疚，也不后悔，甚至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不是他的错，都是莫郁安在诱惑他，诱惑他往地狱里坠落。
谁让她那么漂亮，那么脆弱，总用那种清澈又忧伤的眼光望着他。
像高贵的圣光，却把他引向深渊，让他变成这个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怪兽。
原本以为她转学到洛城，自己就能把她忘掉。
但没想到，她纤瘦的身影反而不时出现在他梦里，让他寝食难安。
所以沈万洲才会像饥渴的人需要水一样，迫切地追踪到洛城，追踪到汐荷。
对这个才相处过一年的人，他心里的渴求已经不可遏制了。
***
沈万洲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还以为自己的行为根本没人发现。
他今天从随远过来，也不是落荒而逃，只是在照常履行自己的计划而已。
沈万洲今天心情很不错，因为那个烦人的郑末途一直没出现。
莫郁安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而且她在担心郑末途那边的状况。
所以根本不知道身边有人跟着。
吃过午饭，莫郁安要把上午讲的题再巩固一遍。
于是她没回公寓，直接在教室里午休了。
平时还有一个竞赛生中午也留在这儿。
但今天他实验没做完，午饭过后就去隔壁实验室了。
原本沈万洲只敢远远地看。
但现在教室里没有其他人，他就忍不住想要离得更进一点。
他把相机放进书包里，假装是正常上课的大学生，走进了那间教室。
教室里只有莫郁安一个人，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随着呼吸，她单薄的脊背一上一下地起伏。
沈万洲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一切，又薄又瘦的脊背，在他眼里就像蝴蝶的翅膀在颤动。
还有露出的一截的后脖颈。
纤细白皙，还有一点点汗珠。
好像在勾着他，把汗擦掉。
沈万洲没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往前踏出了几步，慢慢向空中伸出了一根食指。
……
一点点靠近。
然后把那滴汗擦掉。
真的碰到她了。
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沈万洲却感到莫大的满足，嘴角露出一点扭曲的笑容。
此刻他已经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疯狂地再接近面前的这个人一次。
他把右手的食指放下，举起了左手，想去碰莫郁安的头发。
这时候，走廊那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就是一声怒气十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恐怖叫声：
“沈万洲！”
然后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倒在地。
是郑末途。
莫郁安在睡梦里迷迷糊糊地听到熟悉的声音。
睁眼一看，确实是熟悉的那个人，他脸上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类似恐慌的表情。
郑末途还有害怕的时候吗？
她是不是在做梦？
莫郁安伸手想去把他脸上的汗擦干净，却被他一把紧紧地按在怀里。
贴得很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心脏在剧烈跳动。
不是做梦。
莫郁安懵懂地想着。
“莫莫……”
郑末途的声音有点发抖。
“嗯，我在这里啊。”
莫郁安还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后面被保镖按着的沈万洲。
他双手被保镖反锁在后，想要上前，却被紧紧压制着。
沈万洲？
郑末途不是去找他问照片的事了嘛。
为什么会在这里？
倏忽之间，莫郁安明白了。
沈万洲是不是又跑到洛城来找她了，而且刚才她还在睡觉……
莫郁安脸都白了：“郑末途，刚才他在干什么？”
“没事，”郑末途揉着她后脑勺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才进教室没几分钟，我就进来了。来不及干什么。”
“那就好。”
莫郁安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监控底下沈万洲也干不了太出格的事。
但只有郑末途这么说了，她才能真的安心。
沈万洲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个人紧偎在一起。
还有郑末途那该死的手，竟然放在莫郁安的头发上。
他眼睛血红：“郑末途，你放开她！”
那是他刚才想碰的地方！
“关你屁事！”
——郑末途并没有发出声音，是莫郁安喊的。
沈万洲惶恐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那道怒吼是莫郁安发出来的。
“莫莫……”
他心中永远温驯柔软的莫莫，竟然会有这样暴躁狂怒的一面。
莫郁安漂亮的脸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气质偏清冷，有时候会让人忽视，其实她的五官长得很张扬明艳。
现在做这样盛气凌人的表情，竟然有点气场女王的感觉。
“我跟你不熟，叫名字就行了。”
莫郁安清透的眸子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你做这么恶心的事，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
“我等下会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虽然可能只是罚点钱，但应该能留下记录。”
“你学校那边，我肯定也会说明情况的。”
“能把你开除学籍最好。”
莫郁安在思考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得到最大的惩罚。
“莫莫，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听到‘开除’两个字，沈万洲才后悔自己的行为，开始狡辩道：
“莫莫，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我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的。”
“要是我被学校开除了，我前途就全都毁了……”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对敌人残忍就是对自己宽容。”
“应该的。”
莫郁安眼睛是狡黠的光：“就当x是你夸我了。”
“呵……”
郑末途不由得笑了。
乖乖女跟了自己那么久，总算没以前那么‘善良’了。
第118章 都是他
沈万洲被两人状若恋人的亲昵氛围刺痛。
——莫郁安到洛城之后变了很多。
沈万洲很明显地感受到。
她交朋友交得更多了，甚至有很多人喜欢她。
前段时间的圣诞节，很多人给她送了贺卡。
沈万洲知道，莫郁安身上让他着迷的忧伤气质是因为她妈妈。
转学到洛城，其实是她离家出走的结果。
莫郁安在洛城的生活轻松快乐很多，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
而沈万洲不喜欢这些变化。
他就喜欢莫郁安破碎而脆弱的样子，心惊胆战地生活在高压之下，像楚楚可怜的白兔子。
那种漂亮的脸上带着哀愁，不仅让他觉得可怜，还会勾起他不可告人的毁灭欲。
而到洛城后，莫郁安就不再这样了。
因为她有了朋友，有了老师，还有了更明亮的未来。
更重要的是，她有了郑末途。
那个总是把她护得很好、让她很开心的郑末途。
沈万洲不喜欢莫郁安脸上的笑容。
而这些笑容，很多时候都是因为郑末途。
如果不是郑末途，以前的莫郁安哪里有对抗、惩罚追究他的勇气。
说不定只会觉得他可怜，一下就放过他了。
都是郑末途，都是郑末途。
给了她底气，给了她快乐，把他以前喜欢的那个莫郁安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