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川消山长【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8:23

  而后,阮辽方轻轻道:“我幼时也同你一样,不会画画,便在纸上斑驳地涂。”
  握着楚真真的手微动,毫锋于雪白宣纸上落墨,勾勒出一个圆滑的圈。
  楚真真神色忽而有些僵住。
  而阮辽的声音犹然在她耳边回响:“只不过我幼时,喜欢圈画,而非涂抹。”
  仙君低眉,又执着她的手,在纸上画了第二个圈。
  “但有些恼人的是,我有位故友,会在我圈画时打断我。”
  话音落下,阮辽身上的威压淡了下来。
  楚真真猛地甩开阮辽的手,回身对上他浅淡的眸光。
  一刹那,楚真真几乎以为阮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他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说这些意味莫名的话。
  阮辽口中所说的圈画,是小阮辽幼时有的一种举动。
  他会不断的在纸上,反反复复画下圆圈。天道和楚真真说,这是一种刻板行为,而行为的根源,是鞭打阮辽的那个娘。
  楚真真问天道为什么,天道便帮她追溯了小阮辽幼时的回忆。
  在更小的时候,阮辽的娘其实没有这样疯。
  许久以前,小阮辽也曾有过一个母亲。只是世事遥远,难以记得分明。
  阮辽的娘是阮府中的一个姨娘,但因为得了疯病,被驱赶到马厩旁。
  刚开始,阮辽的娘也对他极尽过一个母亲的温柔。
  她没有修为,未读过什么书,但对那些高雅之事很向往。即使没有什么钱,她也给小阮辽买来笔墨纸砚,给他写画。
  小阮辽不会画,她就去下人那道听途说了一些乡野法子,回来教他。
  其中一样,便是画圆圈。阮辽的娘抓着小阮辽的手,在纸上画下一个圆润的圈。
  那时候,她柔和地对小阮辽说:“画圆是绘画的基本功夫,辽辽若画得好了,将来会成为大画家。”
  种种一切,汇集成小阮辽前半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情。
  后来阮辽的娘变了。
  自那之后,每逢被娘打骂,小阮辽便会找出旧时余下的那些发黄的纸,蘸着清水,一笔一笔的在上面画着圆圈。
  维持久了,便成了种刻板的习惯。
  而这习惯,一直维持到阮辽少年时。
  知晓这事后,楚真真便会在阮辽画圈时打断他,然后绞尽脑汁,说一些今日外出时的趣事,去逗他。直到阮辽停下笔,静静地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没有那种码字的欲望QAQ求求你们评论一下我叭呜呜呜
第17章 密友
  ◎搭建他与楚真真生活的幻梦。◎
  手上纸笔辗转的触感犹在,阮辽指尖微凉,十分耐心地引着她一个个画圆。
  纸上的墨痕起初颤颤,后来却逐渐流畅起来,平滑完满。
  正如那个从前心障层层的小孩,今时今日,已经长成神清骨秀的仙君。
  阮辽声音轻慢,好似带着无尽的怅惘。
  “沈臻,我来寻你,并不为别的。我说了,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他说到此处,松开了楚真真的手,转而来到她面前,眼神认真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只是,斯人已逝。”
  阮辽容色清淡,将“斯人已逝”四个字咬得格外分明。
  字音沉沉,落在人心头时,便如铿然一声击。
  楚真真眼睫一眨,偏过眼去不看阮辽。
  她知道自己当年凄厉的死相对阮辽的冲击有多大。
  当时她去意决绝,为了不要让阮辽白费心思救自己,她死遁的时候特意把身体里的心肝肠肺全搅烂了,着力凸显一个回天乏术之态。
  没想到阮辽至今都耿耿于怀。
  楚真真越想越觉得有些愧疚。
  把死相搞这么狰狞,这不是存心给人小朋友留心理阴影么?
  阮辽的声音再次响起:“说来你大抵不信。自她走后,我便常常梦魇,心障频生。”
  楚真真陡然抬眼看过去。
  阮辽冰雪般的眉眼低敛着,眼底晖光沉寂,丹唇微抿,像极了一个失落惘然的神君。
  “我很想她。”
  “沈臻,代她陪陪我,可以吗?”
  楚真真的心弦忽然就颤巍巍地晃荡了起来。
  她看着阮辽的模样。
  神清骨秀的仙君眸中死寂沉沉,神色淡然如旧,周身却透着一阵掩不住的失迷。
  这两百年,他是如何过的?
  这个念头乍然浮现时,楚真真忽然觉得再也按捺不住心下的酸涩。
  她照料阮辽许多年,即使那时候日日都在盼着离开,但要说对阮辽毫无情分,也并不真切。
  人非木石,如清雪疏冷的阮辽,后来也对她敞开心扉。
  旧日里,风雪夜,少年阮辽负了一身伤,持着半生不熟的剑法,一剑剑砍在楚真真被魔蛛束缚的蛛丝上。
  他砍了许久,连蛛丝的黏液都没刮掉。
  少年抓着剑立在原地,沉默许久。
  半晌,他转身离去。
  被蛛丝束缚的楚真真眼巴巴看着他走掉,心里骂了一百次街。
  不过片刻之后,少年阮辽便回来,手上拎了一包牛乳桂香糕。
  是楚真真平日修习完最嘴馋的糕点。
  少年眉目冰冷,拈了一块糕,强硬地塞进她嘴里。
  他道:“在这歇着,吃一点。我去求人救你。”
  楚真真嘴里被塞着糕,鼓着嘴想叫他回来时,他却已经走远了。
  她想骂人。阮辽哪有什么朋友,他从前受尽同窗耻笑,认识的无非就是那几个惯爱欺凌他的少爷。
  思绪回溯,不知不觉间,楚真真话已经说出口:“好。”
  刚说完,楚真真便咬了咬舌尖,有些后悔。
  她不应该心软的。如今她只是一个退休的任务者,为什么要再和阮辽扯上关系?
  然而阮辽已经笑起来。他俯身,一只手抚上了少女的蓬松柔软的头顶,揉了一下。
  而后他嗓音温和,说道:“沈臻,从今日起,在这境中,你不必把我当仙君。我是阮辽,是你的旧友。”
  感受到头上轻柔的触感,楚真真微微不适地扭过了头。她不习惯被人摸头,即使对象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仙君。
  况且他们如今并不熟。阮辽和少年阮辽,毕竟不能算是完全一样。
  虽然自诩仙君监护人,但楚真真不得不承认,她对如今的阮辽是陌生的。
  就像她不知道阮辽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样。
  眼下唯一能确定的是,阮辽应当没有把她认出来。
  对于天道的易容,楚真真还是一百个信任的。
  楚真真微微退后一步,然后抬起头,十分认真地问:“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阮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于是他便看见眼前少女容貌明媚,一双灵动水眸弯弯,笑容有些狡黠:“在师门里,我交朋友有个要求,那就是能够帮我带糕点、以及物色美男子的。”
  阮辽闻言,竟然也认可地点点头:“不错。朋友就是这般功用。”
  楚真真满意点头。很好,没想到过了两百年,阮辽的价值观变得更加可圈可点了,值得嘉奖。
  得了阮辽的朋友认证之后,楚真真的一颗心突然也放松下来。
  总归不过就是和大阮辽交朋友么,她能和小阮辽交朋友,还不能和大阮辽交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又不可能掉马!
  楚真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一些。
  然后她低头,瞧见饭桌上的笔墨纸砚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皱了皱眉头。
  楚真真目光望向门外,扬声道:“了了——”
  一贯温顺乖觉的了了却没有回音。
  反而阮辽偏了偏头,眼眸淡淡的看过来。他道:“你很挂念这个奴仆吗?”
  阮辽口上问着,袖底的指尖却已经蜷缩起来。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捏出来一个漂亮少年。
  楚真真浑然未觉,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阮辽,回答道:“没有啊,只是桌上这些东西需要他来收拾。”
  不想阮辽却直勾勾看着她,语声平平问:“你觉得了了好看吗?”
  楚真真往门外看了看,依然没有看见了了的踪影。她略有些失落的回头看阮辽,这一眼看去,又令她微觉目眩。
  她口中的话也不自觉吐了出来:“好看是好看,只是没有仙君你好看。”
  阮辽唇角微微勾了一勾。
  所幸真真更喜欢他原本的容貌。
  他这一笑,楚真真又有些七荤八素了。
  她强行镇定下自己的心神,努力装出正直模样。
  美色当前,她脑袋迟缓地转了一下,呆呆说道:“今天我和仙君做朋友,我非常荣幸也非常开心。仙君你辛苦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话一说完,楚真真就想掌自己的嘴。
  能把交友宣言说得跟获奖感言一样,她真的是懂交朋友的。
  果然,因为她话说得太神经病,阮辽分毫未动,反而朝她更靠近了几分。
  楚真真瞬间警惕起来。她思绪混乱的想,阮辽不会因为这样子直接和她断交吧?
  谁知阮辽只是定定看她,而后道:“我们是亲密的友人,不必再叫我仙君。”
  楚真真:“……”
  楚真真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亲密的,友人?”
  “嗯。”阮辽神色淡淡,仿佛不过随口一说。
  楚真真见他这般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确实有些莫名了。毕竟就她前世和阮辽的关系来说,说是亲密,也并不为过吧。
  阮辽又道:“所以为何要赶我走。”
  他眸光微垂,神情似乎有些低落。
  楚真真对上他这幅神态,顿时一颗心都酥软下来。
  她莫名觉得羞愧,忙连声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赶你走啊,我留你过夜还来不及。”
  不过脑子的话一说完,楚真真又一次麻木了脸色。
  她为什么总说这种冒昧的话啊。
  但是她说话一向这样,心直口快,口不择言,这毛病从来就没有改掉过。
  所幸阮辽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起身,朝门外走去。
  楚真真也起身,准备礼貌性的送阮辽到院门口。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见清冷淡然的仙君足步一转,走进了屋里的小厨房。
  楚真真目瞪口呆地追上去,发现阮辽已经蹲下身去提那袋灶台下的面粉了。
  她心下一急,顿时也顾不上许多,几步上前就抓住了阮辽的霜白衣袖。
  阮辽回头,目光中含着探究。
  楚真真对上他的眼睛,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她顺了顺气,尽量条理清晰的发言:“阮辽你多冒昧啊,临走前还要偷我一袋面粉,这不是很合适吧?”
  这次开口,楚真真特别注意了没有喊他仙君,而是叫他阮辽。
  想来对如今思友心切的仙君来说,是礼数非常周全的叫法了。
  阮辽垂眸看了眼楚真真抓住他衣袖的手,道:“……我不走。”
  楚真真“啊”了一声,尴尬地松开手。
  随即她试探地问:“那你是要……”
  楚真真觉得自己有点摸不透他的意图。
  阮辽面色平静:“你不是说,作为朋友,要帮你带糕点吗。”
  他一手覆在面粉袋子上,而后将面粉袋提起,指尖娴熟地解开系在其上的绳索。
  而后阮辽起身,随手在台上摸了个瓷盆,提起袋子,朝里门簌簌倒了小半盆面粉。
  而后他系上面粉袋子,声音淡淡:“天玄门中,未有售卖糕点的铺子。你想吃什么糕,只能由我亲手做。”
  阮辽说完,不管楚真真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只径自低头开始摆弄起灶台的东西来。
  他从许久前,就幻想过与真真合籍后的日子。
  此处灵境之中的院落,并非随意安置的宿院。而是他有求娶之意以来,便着手准备的一处地方。
  这间屋子中的一切物事,皆是出自他手。
  房子是亲手雕刻建筑的,家居是一件件拼凑的,用具也是精心挑选过,是成双成对的。为避免真真疑心,只留了单份的用具在此。
  两百年间,阮辽都在这方灵境中,一点点搭建他与楚真真生活的幻梦。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堪堪渡过这样空寂孤冷的、没有她的百年时光。
  作者有话说:
  辽子就是一个纯纯恋爱脑ovo
  感谢在2022-12-01 04:28:46~2022-12-02 04:3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aqia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拥抱
  ◎也似我一般朝思暮想吗?◎
  炉灶中渐渐有桂花甜香气味传来,袅袅蒸腾的水汽里,阮辽霜白身形挺立,楚真真一时看得恍惚。
  传闻之中的天下第一剑修、预知未来的天演仙君,此时正立在她屋里灶前,沉静地守着蒸笼。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大概就是仙人入凡,只为你一人洗手作羹汤的快乐吧。
  楚真真倚在门框边,混沌地想着。
  空气中氤氲起热乎乎的奶香和桂香,她忍不住走到阮辽身后,用力吸了两口。
  楚真真疑心阮辽身上也染了甜味。
  身前,阮辽挑开笼盖,水雾蒸汽霎时朝他面上冲来。
  楚真真只觉得他眼眉水润,心下生出想要掐一把的冲动。
  但这股冲动很快就被空气中的甜香打败。
  少女兴奋地上前,眼疾手快地伸手就要去锅里抓一块糕。
  她好久没吃这样的糕了!!
  楚真真伸出去的手却被阮辽稳稳抓住。
  阮辽慢慢道:“她从前遇上糕点时,并不会这样心急的要吃。”
  楚真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阮辽口中的“她”指的是两百年前的自己。
  毕竟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阮仙君两百年前的旧友。
  楚真真恼怒地抽了抽手,心里暗骂阮辽有病——她以前遇到牛乳桂香糕的时候,明明也很急啊?
  鬼知道阮辽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指间传来的温度令阮辽眸色微深。他道:“从前她吃的糕,都是我出去给她带的。每当我带桂香糕回来,她一贯会先感谢我,然后再吃。”
  楚真真眉头皱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感谢过阮辽,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回想从前,自己每次支使阮辽去买糕的时候,少年阮辽都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不过在他买回来后,她的心情通常都变得很好,嘴里说的话就会格外甜。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