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知兔者【完结】
时间:2023-07-27 14:36:23

  江今赴倦怠:“喜欢。”
  他应付了事,卿蔷蹙眉,追问:“最喜欢?”
  江今赴掀起眼皮望她,眸底情绪不明,瞳色漆黑,凝在她脸上半晌,才漫不经心收回去,尖锐眼尾起了更真诚的笑意。
  “说话!”卿蔷催他。
  江今赴若有所思地靠在椅背上,日光随着蝉鸣苏醒闯进,驱散了他眉梢处的寡冷清漠,但他在称得上美好的场景里,摇了摇头——
  “去年生日的礼物,是我最喜欢的。”
  他根本不懂得讨女孩儿欢心。
  傻子都该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
  卿蔷不想再问出个所以然给自己添堵,她六月高考完来接近他,正好错过他上个生日,眉眼瞬间冷冰冰,甩了脸子:“那二哥以后就别再要我的礼物了。”
  哪怕这件事儿过了三年,卿蔷再想起来,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所以她在江今赴对自己的态度上,总是百般犹疑,因为他太飘忽了,不管是哪个时间段儿,都有含情眼弯似春意,又结寒霜时。
  她妄想达到目的,却摸不透他的想法,究其根源,只能怪她先入了场,以身下注,求题为情的结果,难免多思。
  作者有话说:
  卿卿:烦直男。
  ———
  这周要返校比较忙,更新时间尽量保持十点前,如果当日午夜十二点未更,会在次日九点双更~不会漏更的,顺便祝小天使们六一快乐~
第24章 chapter 24 她眼睫挂了水珠,鼻息起伏有轻薄雾气。
  姜辛北的审美没话说, 艇尾停机坪半椭圆式,三层窗户夜晚透出橘光在海上打造了一个盛大宫殿,内置游泳池占了二楼半个厅。
  卿蔷跟她们闹了会儿, 洗完澡出来就见俩人坐在露天下沉式沙发,方桌上摆了一微景观蛋糕,是青藤山崖, 她故作惊讶:“谁的主意?”
  单语畅骄傲:“她统共去过几次青藤, 肯定是我。”
  何晚棠酸溜溜地剜了她眼,又挺不屑地掏出个礼盒:“看我的, 紫罗兰翡翠镯。”
  她一抛, 卿蔷心脏都紧了下,接住后叹口气, 幽幽道:“知道你家里能堆成山, 但也别跟扔石头似的, 我受不住。”
  何晚棠对这些‘石头’是真没兴趣, 只挑她爸舍不得的送卿蔷, 眯着眼睛笑:“你在港城处理事儿的时候我跟我爸磨来的,知道你也脱不开身,我体贴吧。”
  卿蔷打开看, 种水上乘, 圈儿色浅紫到淡粉渐变,浓郁饱满,在光下通透细腻, 很润。她笑笑, 把手上盘了多日的珠串摘了。
  别人都是饰品衬人, 她却是人衬饰品, 镯子在她手腕处更显晶莹, 一毫一厘都剔透。
  “我眼光多好,”何晚棠邀功,顺便挤兑,“不比某人的蛋糕美?”
  单语畅磨牙,忍无可忍挠她痒痒,何晚棠躲着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单姐。”
  卿蔷看了会儿乐子,懒洋洋地陷进沙发,还不忘一碗水端平:“都是我的心头宝。”
  游艇劈开大海肆意前进,浪潮被朝两方推开,卿蔷许完愿吹蜡烛,睁眼那刻却怔住了,火光如沧海一粟摇曳在她眸中,纤丽眼型里,满是前方岛上星光。
  像神明私心下只偏爱一处,降星绘银河,极其震撼,离得近了,才发现是翩迁无垠的孔明灯,间隙挺大的,高低也不算平,给人的感觉像没什么人在放,但一个人放的多。连成了步步攀登璀璨的线。
  “我靠——”单语畅眼睛都直了,张大了嘴巴,胳膊肘杵何晚棠,“谁的岛啊,这么有情调。”
  何晚棠查了下:“嘿,名儿还跟卿卿挺有缘,芙洛拉岛,希腊字母里的蔷薇花神,不过岛主信息没公布。”
  “肯定是华人,”游艇已经驶过岛了,卿蔷收回视线,一盏一盏的夺目灯笼仿佛还在眼前,她惋惜:“没带相机太可惜了,该给小姝拍过去,指不准能激起点儿她的灵感,弄几个爆款。”
  蜡烛不知何时被海风扑灭,几人就着蛋糕津津乐道方才被惊艳的光景,单语畅塞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去,含糊道:“那么多灯,也不知道岛主求什么。”
  何晚棠:“求人求己呗。”
  卿蔷失笑:“很对,但零分。”
  人皆有求,铺天盖地的灯火敬上天,她只觉震撼,虽是事不关己,却也没忍住在生日愿望里一本正经地补了句祝他所求如愿。
  既能打动她这种俗人,那就希望也能打动老天爷吧。
  蛋糕吃完,酒瓶见底时,里约下起了雨,怕赶上暴雨,游艇开始返航,她们躲回了娱乐舱,单语畅扒拉着弓,“嗖嗖”几声全脱靶,她嘟囔着“这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
  “没法说,”卿蔷也挺惆怅,“说不作美,蛋糕还正好吃完,说作美吧,明天海上看日出的行程又没了。”
  这个问题都没用上后续讨论,很快就有了答案。
  “卿总,前方海域突发水下塌陷,”传呼机响起声音,对面极力压下恐惧无果,声线颤抖,“经过气压反馈数据分析,小型海啸即将形成,进而引发扩大。”
  “——!”何晚棠险些没拿稳传呼机。
  卿蔷褪去眼里温度,起身结果,异常冷静:“联系里约政府了吗?”
  “试过了,”对面被她的镇定感染,或多或少振作了些,“只通过一次,工作人员说会尽力想办法,但从我们目前所处位置到港口中要横穿风暴,难度与危险系数都很高。”
  “向周边岛屿求救。”卿蔷声线平稳,轻易安定人心。
  对面收到指令挂断传呼,她拍了拍何晚棠的肩膀,然后走去握上单语畅的手,拉开未放的弓被她操控着,箭传出破空声,正中靶心。
  “这会儿知道怕了?”卿蔷笑着玩笑,“让你们得空考潜艇证都不考,这下好了,要是没人来救我还得当回司机。”
  单语畅被她从呆滞状态拉回来,何晚棠“呜呜呜”的率先扑去,卿蔷被两人抱了个结实,无语地撑在桌上。
  她转头向窗外看,舱内隔音好,搭上清雅音乐,暴雨如注的危险丝毫穿透不进来,更像是平平无奇的汹涌海景。
  一定要有人回应。
  卿蔷在心底默念。
  她对冲击波的级别估量不出,万一超出潜艇的抵抗能力——
  卿蔷敛眸,藏下眸中不安。
  她不能拿朋友们的命去赌。
  一定要有人回应。
  她再一次许愿。
  也许是寿星加持,在钟表秒针转到12前一刻,传呼机来了回音:
  “芙洛拉岛已派人前来!”
  卿蔷松了口气,软在沙发上,心想真是没白分他生日愿望,善念结善缘。
  她怔怔地盯着船尾玻璃外停机坪处,直到又暗又混沌的巨型水墙前方飞出两架直升机,卿蔷安顿单语畅和何晚棠去换衣服,自己站到玻璃前等着。
  先降了一架纯黑的直升机,周遭已然暗淡,但在卿蔷眼里,它发的光不比那满岛闪耀差半点儿亮度。
  机门一开,里头的人垂眸望来。
  卿蔷呼吸一滞。
  急速拍打的雨珠似戛然而止,满天阴云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将她卷入飓风,闪电一瞬一瞬划开天空,积水如镜,破裂不堪。
  江今赴碎发很快被打湿,大衣被风刮起,在身前随意乱飞,内搭沾了雨水,透出他绷紧的腰腹轮廓,他掌骨纹路撑起攥门,眉目在阴暗环境里并不分明。
  却瞧得清那一双漆黑眼眸沉沉地睨她,郁意冰薄,冷到人没有动弹的余地。
  他滚了滚喉结,像压抑着什么,一字一顿:“过来我这儿。”
  卿蔷要分辨他的口型再简单不过。
  她转身像出逃,硬撑了许久的平静在一瞬间消散,翻倍的慌乱淹没过来,将她掀翻,出舱霎那,她仰起头,不懂月亮为何不在乌云上。
  从看见他的那一眼起,就太混乱了。
  情绪与梦在碰撞,她随着雨水坠在海面一起破碎,什么在毁灭,什么在重建,又是什么在摇晃她的灵魂,对她声嘶力竭。
  里约的狂热色彩在顷刻间褪落,江今赴咽喉空气稀薄,螺旋桨与浪潮构成震耳欲聋的交响乐,他拿沉默咬着她。
  卿蔷像被世界叼在口中,双腿行走太轻盈,发丝凌乱在半空,她眼睫挂了水珠,鼻息起伏有轻薄雾气,人鱼姬的吊带裙捆绑在她纯白肌肤上。
  风吹露她全颜,她唇色失了往日张扬,像要被折断,在一派乱作之中,她给周围染上了荒芜废墟的氛围,上世纪黑白电影里的主角,侵蚀停驻的温驯。
  时间线被拉长,变慢变无尽。
  江今赴在她即将走到时俯身探出,另只手牢牢锢在她腰间,凉意不减反增,相触之时像结了冰。
  他看清她潋滟如水的双眸,窒息初融,随之填满了氧,风大浪急拦不住他,颠簸中他将人收紧胳膊,将那飘零抱到自己身边。
  关门,风止静默。
  卿蔷在肩颈处体会到一瞬的滚烫,侧眸看去,只瞥见江今赴侧脸硬朗,比遮风挡雨的机内还静默。
  上岛很快,芙洛拉岛周边的海水在环境影响下成了沉绿色,但不难看出风和日丽时该如绿松石的透亮,有种人间伊甸园的感觉。
  卿蔷远远就看见任邹行在海边车内,下了直升机,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等等单语畅她们,就被人又抱上了车。
  她皱着眉,什么都没说。
  死寂深林都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气氛,司机拿出考驾照时的专注提心吊胆,连余光都不敢往后视镜上落。
  好在挡板很快就升上去了。
  卿蔷始终无动于衷地注视着窗外,穿过原生态打造的园林,就是华丽建筑,她的注意力却是被远处山谷上,仿佛处于乌云中的房屋吸引。
  瞧着......像寺?
  他还会信奉什么?
  微弱震惊转念就被摁下,卿蔷脑中浮现一盏盏孔明灯,又是无言。
  “卿卿,我救了你,你能不能让我舒坦点儿?”江今赴偏头看她,很淡漠,“你舒坦点儿,行吗?”
  卿蔷顿了又顿,极浅地弯了弯眉,对上他的眼睛,声音轻得飘渺:“我们之间谈不上救,顶多算还。”
  “二哥,你不知道吗?”她咬着字,“这个还,就算是你的命换了我的命,都是不够的。”
  她比往日要淡许多,就像被浸湿的刺,黏答答湿漉漉垂了下去,没什么杀伤力,尖锐的那头儿冲着自己。
  落在江今赴眼里,刺眼得很。
  她一贯招摇,如今被他救了,反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碰一碰就能支离破碎似的。
  “是吗?”他克制烦躁,一哂,不再说话。
  卿蔷对他这置之不理没有回呛的态度不适应。
  那句话对江今赴的效果不大,对她自己的警醒提示却有用得很。
  哑了半晌,卿蔷找回点儿伶牙俐齿的感觉,突然想到什么。又意有所指的:“看来上京最近确实风平浪静,里约可不近,二哥都有空忙里偷闲来这玩儿了。”
  她话里的意思明显,江今赴蓦地笑了笑。
  “没跟踪你,”他语气悠悠,“你过生日,我怕惹了你不开心,躲开点儿罢了。”
  作者有话说:
  卿卿:(叹气)
第25章 chapter 25 他见她第一眼,就知此生,再无人及她。
  今夜注定无眠。
  卿蔷把自己浸在温热的暖泉里, 骨头缝中的寒意却怎么都消散不了,她脑袋里江今赴那句话跟带回音似的,震过来荡过去。
  他说起奉承人的话, 嗓音有种呢喃的低沉,倦意迎上,缠在她的耳蜗处烘烤。
  所以卿蔷陷入不合时宜地缄默, 心动敏锐心痛, 做了回仓皇又茫然的败者。
  雾气蒸的人头晕,她钻进水里感受缺氧, 听见敲门声闷闷地响, 起身时眼前发黑,随手捞过身边毛巾草率地围了一圈, 开门时香氛促成的泡泡争先恐后——
  “啪”一声, 打在来人额心, 七彩破灭。
  江今赴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她细白的手微弯,松松压在胸口,肤若凝玉, 肩若削成, 伶俜锁骨窝了些水,丰挺弧度下是纤细腰身。
  再多了也看过,氛围带着股美好还是头一次。
  卿蔷被水泡的浑身酥软软, 懒得跟他较劲儿, 手一伸, 接过纸袋, 在他手背留下道水痕, 又毫不留情地关门。
  江今赴撩下眼皮,任由那水分蒸发,恰好那块儿干了,门开,又带来了潮湿水气向前冲。
  她没好好穿衣服,半袖松垮,领子都掉到一头肩膀处了,头发湿淋淋卷起几个圈儿,前胸后背都贴了点儿。
  “吹干。”江今赴淡淡的。
  卿蔷直接掠过他。
  他攥她手腕给人拉回来:“让你踏实过个生日得罪你了,是吗?”
  “二哥怎么明知故问?”卿蔷上下打量他眼,笑吟吟的,“和你沾边儿的哪有不得罪我的。”
  江今赴睨她几秒,猝不及防地把人抵在浴室门上,贴近的动作充满暗示意味:“是啊,毕竟我得罪你得罪的那、么、狠。”
  卿蔷面色微变,还没想好怎么回过去,他撑在她身侧的手慢慢转动门把手,在她后倒时扶着她,等她站稳又松开她,学她刚才毫不留情地关门。
  卿蔷:“......?”
  “吹干再出来。”江今赴声线散漫,穿透门。
  卿蔷累了。
  她盯了阵儿把手,还是选择了善待自己,吹风机的声音显得乖顺,其实它的使用者在心里咒骂门外的人犯病。
  以为再开门还得抗争,没想到异常顺利,甚至人都不见了。
  卿蔷瞥了眼手机,单语畅现场拉了个三人小群,何晚棠首当其冲发言:“卿卿卿卿你这宿敌确实吓人,他配!!!”
  单语畅:“我都免疫了......”
  “那你手抖什么?!”何晚棠发了个磨刀的表情,又可怜巴巴呼唤卿蔷,“卿卿你快下来!我们顶不住!”
  电梯门一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光景跃入卿蔷眼里。
  任邹行还在作西子捧心状逗单语畅,单语畅白眼翻上天,不稀得搭理他。
  至于何晚棠对面儿的人,没等卿蔷目光移过去,他先站起来了。
  原余小臂搭在椅背上,混不吝地在侧额碰了手指:“好久不见啊卿姐。”
  卿蔷目不斜视路过他,迈出半步了似想起什么似的又退回来,朝他勾了勾唇:“瞧我这记性,芋圆是吧?”
  原余:“......”
  任邹行惊呆了,看了又看他哥们儿,最终把落井下石的话咽下去,飘出几个字:“兄弟,挺可爱的。”
  他打这么一茬,气氛是缓和点儿,何晚棠笑得不行,给摸不着头脑的单语畅断断续续讲这件事儿,单语畅听完目光又复杂,又连坐似的一个劲儿瞅仍邹行。
  “我特正常一人。”任邹行拍胸口。
  单语畅果断:“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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