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知兔者【完结】
时间:2023-07-27 14:36:23

  江今赴走进电梯,轻飘飘回了句:“那要看你要有多恨。”
  门外风声骤然而止,卿蔷仿佛置身云雾,她舒眉展眼: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居易的诗句在电梯造成的回声里辗转,一遍一遍敲在人心上。
  “挺好的,”江今赴迈入卧室,手扶在她腰上,极轻极缓地将她放在床上,开口淡然,“无绝期。”
  他摁关了窗帘,室内陷入黑暗,卿蔷看他利索的腹肌线条,空气粘稠,他腰劲痩,一弓,俊朗骨相逼近她。
  她挡了一根手指在他唇上:“我喝多了。”
  “嗯,”江今赴闷声笑了两下,“我趁你之危。”
  心理安慰有了,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卿蔷被攀升的热意弄得屏息,酒劲上头,她看什么都旋转,灵魂像被江今赴浑身点燃,起了大火,焚烧好多难言。
  两人没那么急,左右海啸难停,他们贴得很紧,在很长一段儿时间内,彼此心跳声穿插,扑通扑通。
  心意却不通。
  四目相对,似乎只剩下要看透对方的徒劳无功。
  他们心照不宣地缄默。
  “偏偏是你。”卿蔷弯着眸笑,四个字说了好多事情。
  但眼下好像只是在说,偏偏是你,这么让人难懂。
  江今赴附和:“是啊。”
  但别人,我又不会想去懂。
  卿蔷迎上他的吻,撑着酸软身子像水化在他身上,很凶,她从来不会柔情似水,比之前几次的撕咬感都要重。
  他们之间的氛围总算是符合了一次什么叫宿仇死敌,动作却截然相反。
  卿蔷拿指尖刻着他的腰线,被他舌尖勾芡,浅吟断断续续又不肯服输,缠绕到舌根发疼,眼前本就浓黑光景,在眼前却沾上了绮丽色彩,斑斓又让人晕眩。
  身下水源渗透,黏湿遍体,思想被拖累,只记得眼前人能激起身体本能。
  卿蔷被他掐着腰,再被他陷入。
  江今赴慢缓到极致,彬彬有礼像个绅士,卿蔷还是撑着他,蹙起眉,越不舒服,越不肯发声。
  他咬她耳垂都轻到不可思议。
  过电感却更加重,她掐他后颈,拽人向前,他那昏沉浓郁被带着抵上去,柔软无骨的身子让周遭挤满的荷尔蒙挤压。
  卿蔷发着细密的颤抖,止不住吞咽的弧度,睫毛半遮半掩了涣散的瞳孔,她唇撞上他滚动的喉结:“你进不进来。”
  作者有话说:
  祝高考大捷!!!
第27章 chapter 27 我爱难全,恨难圆。
  连绵青山, 日光影绰,风从窗缝溜进去,掀起一角轻纱。
  卿蔷尾指圈住江今赴后颈上的红痣, 其余手指紧攥,沾湿了他的黑发,她在跌宕中要占上风:“二哥, 你很馋我的滋味啊。”
  江今赴只用一句话就扳回:“那你是真的喝多了吗, 卿卿。”
  他游刃有余的作态摆得足,不过额角薄汗能看出他也难.耐, 卿蔷呵气稀薄却如兰, 分毫点燃对方,七情六欲的放纵难得合拍, 嗔痴贪融在床榻间。
  卿蔷脸上是明媚绽放, 她笑得比每一次都要艳, 可惜眸光片刻微凝, 蔷薇花瓣依旧妄图合拢。
  也许是相迎难能可贵, 所以这次格外放松,显得他们在混乱光景里互相依偎,那些彻底的千方百计被抛到角落。
  卿蔷恍惚看他眼底柔和, 脑海里不由自主炸开一片如星的孔明灯, 在大海上,在群岛间,在航线延长中, 在夜空下, 银河升空。
  她努力直视他:“你求什么?”
  江今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但对上她熠熠闪烁的眼睛, 到底勾起点儿记忆, 他掌心托着她脑袋,浅慢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动作荒唐又虔诚。
  卿蔷还怔着,听他嗓音带哑,不知怎么,还有些许疲倦:“求什么......”
  芙洛拉岛是江今赴刚出国时拍下的,在卿蔷那年生日前建起,当时他才被甩,想来想去还是怪她,言而无信也好,随意许诺也罢,单是她闯进来又走得无情,就够江今赴狠狠记她一笔了。
  但还是忍不住。
  想为她庆生,还不想惹她不开心。
  于是每年来这儿为她祈祈福,放放灯。
  不过几年下来,私欲更甚。
  带上天的愿望还好些,只是那寺庙前菩提树系着满枝的红绳过于不堪入目。
  ——要和她鱼水之欢、红帐烛摇、颠鸾倒凤,年年复年年。
  荤话写了更多条,只在她生日会收敛点儿,偶尔有喝多了登岛,恨恨下笔,第二天醒在落花林里,抬头看那一笔一笔出了边界的词句,总是气息沉沉。
  后来南城再见,许久未踏足。
  但好像一件件如愿。
  她窈窕的身躯、细柔的腰肢、美艳的面庞,在一起一落、一分一合中。
  该知足吗?
  江今赴自问自答。
  该知足了。
  他一生贪求颇多,桩桩件件,字字句句,都无法与她分割半分。
  可得到后呢?
  江今赴望不透雾里的答案。
  若真要一生死敌纠缠,非要于脉搏加快跳动时的满腔爱意扎刀子。
  江今赴扪心自问,却是不愿意的。
  那还要多求什么?
  可求,就可得吗。
  所以在又一年处暑,他的愿望单薄许多——
  愿得卿卿。
  没想到孔明灯还未临天宫,他就如愿了。
  从发现卿蔷在附近,到得知她突遭海啸的消息,再到收到她求救,左右不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能让他放的灯成为满岛天光,也能让滔天烦躁涌出胸膛,还能让她那眉眼盈盈,成为他首次无力的源泉。
  卿蔷很强大。
  但不妨碍他去怕、去担心、去舍不得。
  江今赴在厅内喝酒时,喉结几次滚动,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他在拍卖会对卿蔷所说的那句“你该知道怕的”,是在怕她出事。
  怕她轻而易举地喝了药,想摆他一道,再反被得逞。
  再转念一想他在国外说过的那些狠话,多少有点儿可笑。
  他哪里会生她的气。
  江今赴自嘲不已。
  晚上出门接电话不过是个托辞,他仰头望了很长时间飞高飞远的孔明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虔诚,双手合十,双眸低垂。
  秋雨撞晚风,流云诉情愁。
  暮色涂抹他的恳切面孔,发丝都被吹得凌乱,缄默灯火拥着繁星注视他,他眸底的信仰汪洋被遮住,却当之无愧坐标系里的最神秘。
  可他的愿望那么世俗。
  他没什么要的了。
  江今赴与风合声。
  唯愿——
  卿卿常安。
  可惜没人窥见,当时天边乌云破开一瞬,浮云让赤忱冲散。
  是什么通明?
  是爱意通明。
  “不如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能说的?”卿蔷见他不答,主动接纳让他变了神色,身子缠上去,“例如你在国外都干了些什么?”
  “......”江今赴无言撩唇,扶她腰,唇开泛起一阵涟漪,“有时醉里唤卿卿,却被旁人笑问。”
  辛弃疾的诗太贴合实际,卿蔷娇魂痩影,算是无形点了两人目前的状况。
  对时间的感知力是最先模糊的,他们困于黑暗,在不见天日中贪欢享乐,不觉昼夜已经更替,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卿蔷戛然止住浅吟。
  单语畅在细簌声响里扬声格外清晰:“卿卿!任邹行说山顶也能看日出,去吗?”
  卿蔷眼里的泪在侧脸划下一道又一道,咬上江今赴的手不肯言语。
  门外单语畅敲了两下门,听着还嘟囔了句:“任邹行说在这屋啊。”
  不知哪里戳中江今赴的点,他伏在她身上笑,带着他们一起发抖,卿蔷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烫,更受不住。
  “嘶”一声,江今赴薄唇印在她颈间。
  他探出手摸到手机,卿蔷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他打了几个字,只听见门外脚步声匆忙一阵,随之任邹行的声音响起:“我记错了我记错了!好像不在这屋。”
  单语畅狐疑:“那卿卿在哪屋?”
  “哎呀,”任邹行打马虎眼,“你发一消息问问,这屋是主卧。”
  言下之意,是江今赴的屋。
  单语畅瞬间消声,杵着任邹行:“你怎么不早说。”
  屋外又逐渐回归安静,江今赴埋在卿蔷耳侧,轻咬她莹润耳垂,电流仿佛水声滋滋作响,他要更让人产生醺意:“卿卿,放松点。”
  她也想放松。
  但下一刻她手机就响起铃声。
  带的她似要绞到要了他这条命。
  江今赴缓慢向后,帮她接通,没怎么挨着她,只有影子藕断丝连,他悠悠支起条胳膊撑着侧脸,眸底总深的暗色也明亮,像花酒里酿的舍利子,噙着风流望她。
  卿蔷喘着气,瞪他。
  “卿卿!”单语畅兴高采烈,“日出——”
  卿蔷吐出口气:“我不去。”
  她处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有股当局者迷的意态,不知道自己现在媚色浓攀浅入,单语畅听到滞了滞,全当她是宿醉后遗症,开口却磕磕巴巴:“那那那我跟棠棠他们去了。”
  卿蔷“嗯”了一声,如释重负。
  可电话挂断后,重负又压了上来。
  “江二——”天才刚明,卿蔷就提心吊胆,她抑了娆冶,“适可而止。”
  “嗯?”江今赴笑意不褪,“怎么适可而止?”他一边恶意压迫到再往前不了,一边问:“这么适可而止行吗?”
  “现在酒醒了吗?”江今赴哑声绕在她耳蜗。
  卿蔷像被翻来覆去的炙烤,不想再跟他来往争锋,顾着让自己取得一刻喘息,吸气却都是他身上的热意,她甚至想拥抱冰薄,确实南柯一梦。
  果真人间尽乐事,才会挣扎不得空,卿蔷长睫振翅瞥他:“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不得意,”江今赴咽下好几句话,微斜靠了下她,“我如愿以偿,才该得意。”
  卿蔷还没来得及嚼碎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恶意一烙,她咬着唇,可惜只是在稍后一段儿时间,卿蔷或重或轻的悄声就像橡果被撬开般打断。
  江今赴开了窗帘。
  他这屋视野太过开阔,卿蔷挡眼的头发被他撩起,他轻轻托起她有了红意的下巴,揩去她欲垂不落的泪,故意逗弄:“看半山腰的人影。”
  卿蔷真恼了。
  眸中温度骤然退却:“你拿什么跟我开玩笑呢?江二。”
  “没有,”江今赴叹息,“他们去后面儿那座山了,这儿看不见。”他半拥她:“你也该看看日出。”
  他解释得快,像服软似的拿黑发蹭了蹭她。
  卿蔷一时不适应,顺着看去,山顶上的庙撞入眼中。
  其实大亮突然,激得人犯晕,她总感觉能望见那门前挂着的风铃,与铃声悠然。
  “你拜佛?”卿蔷嘲了句。
  江今赴懒倦地给她盖了盖被子,跟她目光所及一处:“人既然有所求,又为什么不拜呢?”
  卿蔷微眯了眯眼,仿佛能看见那红绳飘扬。
  许久,她一笑:“你还信这些。”
  江家人居然能有信仰,卿蔷觉得荒唐。
  她回眸,挑了挑眉,眼波落在江今赴肩头,虚虚睨着:“那你信不信因果报应呢?”
  江今赴指间还挽了几圈她的头发,随她动作被枕到脑后,手上压了些重量,心里也不轻松,他猜她的谜底,最终一语未发。
  你不是吗?
  因也是你,果也是你。
  卿蔷抬了睫,看清他的情绪怔仲。
  他们有些时候,像得过分。
  她不太懂。
  可惜所感并不重要。
  只有悄然爬上山的初阳能辨清他们因果不同又迷障。
  古寺里的钟被摸进的金光扯开暗淡,万千神佛接收过太多的难祈,古铜色的像也在眺望山顶,睥睨众生时注意到未在跪地朝拜的人,拂尘一动,那乌发下的指骨微弯。
  卿蔷不求江今赴的答案,她堪堪撑起了身,在天幕背景下心想:自知者明。
  我爱难全,恨难圆。
第28章 chapter 28 一瞬情愫,再难终止。
  卿蔷洗完澡出来, 江今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大敞的窗帘再也挡不住光,明明白白照出凌乱的床被,她洗了挺长时间澡, 江今赴也没叫人来收拾,就摆在这儿给她看似的。
  场面着实算不上清白,卿蔷眸光更加漠然, 将肩侧湿发向后拢, 转身出了门。
  太阳才冒出了个尖儿,岛心建筑仍然亮着灯, 挑空客厅的落地窗外是极其值得欣赏的园林, 江家对中式装修是一派的偏爱,各大奖项都拿过不少。
  江今赴坐在客厅, 面前摆放笔记本, 走近了能听到他薄唇翻出的几个数据, 应该是在开线上会议。
  卿蔷浑身酸乏感很重, 懒洋洋地窝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抿了口面前的清茶,歪着身子靠在扶手,表情淡薄。
  她累, 就对让自己烦的人置之不理。
  江今赴掀了下眼皮, 将她乌发湿漉、浅唇无弧,还有她银绸吊带裙下,他犯下的混账痕迹尽收眼底。
  瞧着挺狠, 也确实狠。
  卿蔷不配合还好, 配合起来更凶, 他们像在原始荆棘丛里撒野, 天性不合, 身体却违背天性,只能遭受鲜血淋漓的痛,再共赴云端。
  会议恰到好处地结束,江今赴颔首回了汇报人的结束话语,抬手按合电脑,扯了扯嘴角:“矛盾。”
  对于他带有讽意的话,卿蔷骄矜得很,手中杯放在茶几上,没给他个眼神,作态不以为意。
  说白了,卿家再怎么散养她,也磨灭不了她那股大小姐的傲劲儿。
  卿蔷在对人对事上都太随心,烦了就不管,厌倦就扔开,就连挑衅博弈,也得她有兴致了,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但除了对他的恨从一而终坚定不移。
  江今赴一哂,意有所指:“我听见了。”
  他也刚从厮混里抽身,嗓音哑得惑人,还带了点儿残留的疯狂,冷白脖颈抓痕正红,偏偏接了个线上会议,正色没褪全,显得禁欲。
  卿蔷知道他故意勾自己开口,本来是不想回问他,却没抵住,下意识转眸,盛了流光看去。
  “这儿。”江今赴朝后仰,手指点在左胸膛,笑了笑,“北城没动,我不追究了。”
  他有意放慢语速,睨她:“刚才动得声音很大,为时亦不晚。”
  “江今赴。”卿蔷望他骨节分明的手下,仿佛窥见那怦然心脏,声调平静,“你要这么说的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