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与狗——鹊桥西【完结】
时间:2023-07-27 14:37:57

  《金枝与狗》作者:鹊桥西
文案:
唐娴十五岁封后,成亲即守寡,随后被废黜,关入不见天日的皇陵,整整五年。
好不容易逃离,又落入反贼手中。
唐娴为隐藏身份,心惊胆战地与之周旋,谁知反贼胆大包天,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仲夏夜晚,从最高的塔楼放眼望去,花簇锦攒,万家灯火。
反贼拥着她,遥指皇宫:“与我成亲,做皇后不好吗?”
唐娴:“……我、我眼界高,看不上皇后这位子。”
反贼:“?”
.
云停捉回个与手下叛徒同污的落魄千金,本意恐吓她套出叛徒藏身之处,没想到自己栽了进去。
他开始打探姑娘的身世,想把人娶回家。
姑娘天真好骗,唯独嘴巴严,一口咬定自己已为人妇,旁的什么都不肯说。
云停冷笑:“你这反应怕是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后来姑娘消失不见,遍寻不到,不曾想回宫一趟,竟在后宫遇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睡梦中都喊着他,总不能是他自作多情吧?
1、1V1,SC,主感情+日常,甜文。男女主无血缘关系,男主比女主大四岁。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娴,(百里)云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金枝训狗。
立意:打破封建礼教。
第1章 茶楼
  “……九条金龙齐上云霄,云层撕裂,金光直照,一眨眼,什么魑魅魍魉全都没了。什么叫帝王亲征?这便是了。神仙相护,金龙开道。经此维漯河一战,罗昌元气大伤……”
  福运茶楼里,说书先生滔滔不绝。
  说的是明君圣宗皇帝的功绩,口耳相传百年,渐渐多了离奇的神仙色彩。
  有百姓多嘴:“罗昌国啊,我知道,以前产金玉矿石的那个,前几年他们皇子过来朝拜了是不是?”
  “是那个,我家八十岁的老祖宗见了,说那皇子一副窝囊样,比不上他老爹,他老爹当年好歹直起腰杆了呢。”
  周围的百姓哄笑起来。
  罗昌国多矿石,与多邦通商,自恃强盛,百年前,没少到大周边境烧杀抢掠。后来被圣宗皇帝教训一顿,老实了没几年,故态复萌,又被太子打了一顿。
  太子出手更狠,领兵攻占罗昌大半城池,联合堂弟挖空山脉矿石。
  搬运回京的金玉宝矿,大大充盈了国库,让大周富了好几代。
  再之后的皇帝,不乏有昏君,但云氏皇族余威仍在,邻邦数国只敢小心试探,不敢贸然出手。
  国泰民安多年,提起外邦皇室,百姓也是敢奚落几句的。
  大堂中,几个衙役看似歇脚,实则耳朵高高竖起,行的是监督的公务。
  近几年来,皇帝换得频繁,登基一个死一个,五年换了七个,剩余的皇室血脉已屈指可数。
  帝王更换,原本对百姓生活影响不算很大,可不知怎么的,京城刮起一阵妖风,说云氏皇族传承数百年,气数已尽,要改朝换代了。
  这话传到京兆尹耳中,吓得他冷汗涟涟,当即下令衙役加紧巡街,但凡遇到传谣者,一律抓捕入狱。又找了说书先生见缝插针地歌颂历代明君的英明事迹,越传奇越好。
  这么过了几日,还真唤醒了百姓对皇室的崇敬,硬生生把那股妖风压了下去。
  京兆尹仍是不敢大意,命令衙役盯紧茶楼瓦肆,不可再出谣言。
  上级慎重,下面的人行事就更加谨慎,这才有了假装歇脚、久坐不离的衙役。
  衙役盯着百姓,百姓没做亏心事,不心虚,但终究是不自在,心底都盼着衙役快些离去,唯有角落里的唐娴不同。
  唐娴已许久未来京城,不知如今是什么世道,她孤身一人,有官兵在附近,总是更安心的。
  小二给衙役续了茶,见她仍坐着,跑过来道:“姑娘,再有一刻钟岑先生就该到了。可要添些茶?”
  唐娴拘谨地“嗯”了一声,接着,脑中记起侍女的叮咛。
  “外面的人都坏得很,欺软怕硬,娘娘要凶一些,越是凶悍,越是没人敢招惹。”
  唐娴觉得她说的在理,暗暗深吸气,盯着面前洗得锃亮的茶盏,提高了声音道:“多谢。”
  “客气,都是小人分内事!”小二随口应着,一甩巾帕,提着茶壶去了后厨。
  唐娴瞧小二态度这么好,心底放松很多。
  凶一些果然是有用的。
  而小二刚到后厨就被掌柜的揪到了角落里。
  “那姑娘怎么说?”
  小二道:“就与我道了声谢,看样子是要继续等岑先生的。”
  掌柜的:“知道了,去添水吧,别多嘴。”
  “掌柜的放心,小的没胆子多嘴。”小二保证完,见掌柜的神情有了松动,凑近了悄声道,“那姑娘面善,穿得朴素,待人也客气。要说歹人,小的觉得雅间里,与岑先生在一块的那几个才像……”
  “闭嘴!不想活啦?”
  掌柜呵斥着捂住小二的嘴,瞪他一眼,亲自沏了茶送去楼上雅间。
  小二则是想起唐娴温声细语道谢的事,叹着气,给她多加了点新茶。
  所谓岑先生,全名岑望仙,是福运茶楼的另一位说书先生,每日申时过来。
  唐娴是受人之托,过来给岑望仙送东西,顺便求助的。
  过了约一盏茶功夫,算着时辰将近,唐娴握着茶盏,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茶楼门口。
  不多久,有个年轻书生迈了进来,穿着简朴,相貌清秀,就是脸色苍白,脚下不太稳当,看着不是有病在身就是受了外伤。
  小二看见他愣了一愣。人不是在楼上雅间吗,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被掌柜捣了一下,他明白过来了,这是做戏给那位姑娘看呢。
  可怜他自己也是穷苦人,各有难处,无法出言提醒,只得假装什么都不知晓,上前扶住岑望仙问:“岑先生这是怎么了?”
  岑望仙道:“摔了一跤,已无大碍。”
  小二道:“无碍就好。对了,有位姑娘等您多时了。”
  他将人引到唐娴面前,唐娴抿着唇缓慢站起,正犹豫是否行礼,岑望仙已惊诧道:“烟霞?你怎么来了?”
  唐娴久未与人打交道,此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摸了摸面颊,没吭声。
  岑望仙似是看出异样,停顿了下,道:“去楼上说话吧。”
  唐娴点头,跟着他去了楼上雅间。
  雅间宽敞,岑望仙先进去,将窗牖全数打开,再邀唐娴入内。
  进去一看,有一扇折屏立在正中,将房间一分为二。这是常见的摆设,屏风以内是为贵人小姐准备的,外面是留给侍婢下人的。
  岑望仙径直坐在外面的圆桌旁,唐娴便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微提裙摆,袅袅落座。
  她动作矜慢,坐姿端方有仪,这模样就是去高门赴宴也挑不出毛病。
  “你……”岑望仙有些迟疑,“你不是烟霞吧?”
  唐娴点头,手覆上面颊,想把脸上的假面撕下,略一犹疑,又停了下来,道:“烟霞姑娘前些日子受了伤,正在我家中休养,怕你担忧,特让我前来告知。”
  “她没事就好。”岑望仙神色微松,问,“姑娘贵姓?家住何处?”
  唐娴不知要如何回答。
  五年前,容孝皇帝中风偏瘫,奄奄一息,朝堂之上,唐家祖父与太子分庭抗礼。
  唐家祖父想要孙女做太子妃,奈何太子察觉他的野心,不肯娶唐娴。
  几番权势交锋,最终唐娴还是嫁进了皇家,却是嫁给土埋半截的容孝皇帝,成了太子名义上的母后。
  十五岁的妙龄少女嫁给了六十七岁的皇帝。
  身份再尊贵,他也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然而唐娴没有选择。
  又一个月,容孝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唐娴成了最年轻的太后。
  新帝剑指唐家,来势汹汹,势必要除了这个隐患。
  一旦皇帝发难,上至唐家祖父祖母,下至垂髫小儿与无辜下人,全都得死。
  唐夫人因为唐娴的事病倒,唐父已失了长女,不忍妻子与双胎幼儿死无全尸,在山雨到来前,敛了唐家祖父造反的证据,大义灭亲。
  最终,唐家人有小半活了下来,只是被赶出京城,如非诏令,永世不得靠近京城。
  簪缨世胄的京中贵族自此没落。
  而唐娴这个皇太后,随着唐家的没落被废黜,成了无处安置的多余人。
  因唐家祖父的长期压制,太子厌恶唐家人,不想留唐娴,碍于唐父的功劳,又不好把人杀了。
  白太师提议参照前朝旧制,将唐娴与一众妃嫔送去皇陵,美其名曰,为容孝皇帝守陵祈福。
  太子采纳其谏言,由此,皇陵成了不见天日的牢笼。
  后来帝王频频更换,唐娴成了太皇太后,但无人在意。——皇陵中的众人已被彻底遗忘。
  五年来,唐娴未踏出皇陵一步,更不曾与外界攀谈,直到十日前,她在皇陵偏僻的角落里捡到一个重伤的女子,烟霞。
  烟霞有武艺傍身,是从铜墙铁壁的皇陵后山的险峰混进来的。
  皇陵与世隔绝,妃嫔们时常要入地下陵墓给死去的老皇帝献舞和侍寝,长期压抑,每隔不久,就会有妃嫔或侍婢发疯。
  唐娴想外出求助,让天子松口放了皇陵众人,而烟霞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两人一拍即合。
  烟霞擅长易容伪装,留在皇陵假扮唐娴,唐娴则扮作她离开皇陵。
  离开前,两个侍女围着唐娴,嘱咐了一大堆。
  “多留些心眼,别人家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尤其是男人,不是贪财就是图色,大多都是坏的。”
  “咱们虽然对烟霞姑娘有救命之恩,但他们那些人打打杀杀的,还是要提防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娴本是京中权贵唐家嫡女,现今是太皇太后,哪一种身份,都不能轻易说出来。
  于是她装作没听见,没回答。
  岑望仙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未追问,而是掏出一个钱袋,道:“在下与烟霞分别时,她伤势很重,养伤怕是要费不少银钱,这些请姑娘拿去。”
  唐娴摇头:“不用。”
  皇陵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了,她不需要,也用不到。
  停了下,她涨红了脸道:“烟霞好好的,只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我来京城是为寻人……”
  “既是烟霞的救命恩人,便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姑娘尽管开口。”
  寒暄几句后,岑望仙问:“姑娘要找何人?”
  唐娴心中想着侍女的嘱咐,慢吞吞道:“姓孟,是我兄长。”
  “原来姑娘姓孟,令兄可是京中人士?经商还是读书?或是已有功名?”
  唐娴:“……不知。”
  这个回答很荒谬,谁会不知道自己兄长在做什么?除非是不愿告知。
  气氛稍有尴尬。
  岑望仙咳了声,不再问唐娴的事,在袖中摸了摸,掏出一个细长的青铜匣子,问:“姑娘,烟霞可与你提过此物?”
  唐娴忙道:“提过的。”
  她掏出一把精巧的青铜钥匙,这是从皇陵离开时,烟霞交给她的,说若是岑望仙要,便给了他。
  但岑望仙并未接钥匙,而是把青铜盒子递给唐娴,示意她来开锁。
  唐娴觉得他有些怪异,想着这不是什么大事,就动了手。
  青铜盒子古老,钥匙动了好几下,才“啪嗒”打开。
  里面是张卷起的泛黄的羊皮纸,唐娴再次看向岑望仙,不知是不是错觉,岑望仙的脸色白了几分,隐隐带上绝望之色。
  “岑先生?”
  岑望仙笑得勉强,道:“劳烦姑娘帮在下把东西取出来。”
  唐娴更加糊涂,盒子已经打开,把羊皮纸取出来,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这也要她帮忙?
  她在京城无依无靠,多少需要岑望仙相助,便也没多想,点点头去取羊皮纸。
  手将触到青铜盒子内侧,一道清冽的声音从折屏后传来——
  “手不想要了?”
  唐娴一惊,指尖瑟缩,快速收了回来。
  她彷徨地站起,见岑望仙面无血色,却并无惊讶,顿时明白,他早就知晓屏风后面有人。
第2章 府邸
  屏风后两人,一坐一立。
  坐着的是个年轻公子,容貌俊美,头戴银冠,发冠上连着的银钩从发隙斜斜探至额角,闪着冷光。
  银饰之下是浓眉黑眸,眼窝略深,显得眸光更加深邃。
  乍见他,唐娴心头猛地一揪,连退两步,差点惊叫出声。
  云停瞥她,“认得我?”
  “不、不认得。”唐娴结结巴巴。
  她的确不认识这人,惊悸是因为这人让她想起那个便宜儿子。——把她撵去皇陵的短命太子。
  两人外貌上不见相似,让唐娴眼熟的是清贵疏离的气质,就像冬日浮在水面上的寒气,看不见,然而一靠近,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乍一看,眼前人有和短命太子相似的气势,细看,他又比太子多了些英气与不羁。
  唐娴抚着心口舒了口气,接着疑惑又起。
  烟霞只说让她来见岑望仙,没说还有别人啊。
  她心中不安。
  天子脚下,青天白日,不会有人敢行歹事吧?
  楼下的官兵与街道上的熙攘声让唐娴心中稍安,她后背抵着房门,决心若有意外,立即尖叫着向外呼救。
  云停把她的情绪转变看得很清楚,没搭理她,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庄廉上前,在岑望仙眼皮子底下去取羊皮纸。
  指尖方触及羊皮纸,“笃”的一声,盒子内壁有数道细长尖锐的铁刺射出。
  庄廉的手再慢一分,就要被刺成筛子。
  唐娴看得心中突突直跳,终于明白为什么岑望仙要让她帮忙取羊皮纸!
  这人根本就是想让她做替死鬼!
  那厢破旧的羊皮纸被刺成筛子,但并不影响上面的内容。
  庄廉取出羊皮纸向着云停展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烟霞有胆子偷东西,但绝不会勾结外贼。”
  破旧的羊皮纸从他手中脱离,轻飘飘落到岑望仙面前。
  岑望仙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阵青阵白。
  只见羊皮纸上留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岑望仙,想利用你姑奶奶,再等八百年吧!
  “烟霞根本就没信任过岑望仙,难怪不上钩。公子,他没用了,还留吗?”
  问完得了个冷眼。
  庄廉明了:“那属下再审问几句,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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