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等。”
但猫儿要等不及了,他看这些看不懂的东西,看着看着,眼皮子就要打架了。
“困了?”她侧过头。
“喵呜——”
猫猫迷糊着眼,脑袋“啪嗒”落在她的肩上,却还是固执得摇头——才不困。
傻猫。
“进来。”
她打开了自己的口袋。
今天没有做什么手术,身上的白大褂还是干净的。
小猫从她的肩上滑了下来,顺从地变回了原型,跳进她的口袋。
他的两只小爪子扒着口袋的沿口,撑着脑袋继续看。
她的口袋很温暖,慢慢的,也不知等了多久,猫猫还是忍不住,睡着了。
脑袋就挂在口袋外面。
沈序早就察觉到他的困意,见他真睡了,便摘下手套,将他拎到了放着盆栽的实验台旁。
猫儿睡成了一滩浆糊。
可爱。
她用手挠了挠他的下巴,猫儿咕噜咕噜地呓语着,舒服得很。
她将白大褂脱下,盖在他的身上。
不久,药剂配好,她给自己灌了下去。
“在喝什么?”
他醒了,揉着眼睛,还是一副迷糊像,眼睛睁不太开。
“和未来有关的东西。”她漫不经心道。
猫儿的眼睛好奇地睁大,他揪紧了白大褂,探过头:“我能喝吗?”
“你不需要。”她紧接着说,没有一丝犹豫。
小猫失落地缩回了头,又问:“喝了能看到未来吗?”
“差不多。”
反正她已经看到了。
“未来是什么样?”
“未来是一片花海。”她耐心道。
“我们在花海里吗?”
“我们在花下。”
“在花下喝茶?”
小猫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天真得很。
“会的。”她欣然道。
他们会一起埋在花下,共饮天赐的露水——无论如何,这都是必通的结局。
它这么爱花,也会喜欢的。
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春天悄然而至,初雪消融,别墅的草地上抽出了烂漫的花。
猫儿提着水壶,兴冲冲地浇着水,他希望这些花能长得更多些。
多到够他们两人打滚。
壶中的水穿过阳光,折射出道道彩虹,浇的时候也赏心悦目。
突然,它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
“喵嗷!”
别墅在几瞬之间便被团团包围,他立刻化为原型,冲至大门,对着领头的人嚎叫。
周围的人见跑出了一只猫,手中的异能蓄势待发,猫儿见状,体型马上就要变大,霎那间,被人拎了起来。
“喵?”
他被抱在了怀里。
沈序扫了一眼周围,抚着猫毛,淡定道:“有事?”
她仿佛一点都不惊讶。
周泽的脸较先前多了些羸弱感,不过地位,显然水涨船高了。
他挥了挥手,四周的人立刻收了异能,然后他一如往常,谦恭地弯下腰:“沈教授,张先生请您务必过去。”
请?这么大的排场,还以为是来抓人的。
“我去就是。”她垂了垂眸,“等我先把猫带回去。”
“这——”周泽一脸为难,显然,他并不情愿,他生怕突然出现变故。
见他这样,沈序反而勾起了一抹浅笑,虽然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一群有异能的人,还怕抓不到我一个普通人?”
“当然不是。”周泽连忙解释,可他也解释不清,这次的任务云里雾里,是“抓”,还是“请”,他自己也分不清。
不过张先生很重视。
“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猫儿从她的怀里探头,对着身后人龇牙咧嘴。
那群人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不过碍于命令,始终不敢。
周泽只能静静地守着大门。
猫儿被安置在了卧室中。
碰到被子的瞬间,他就变成了猫耳少年,揽住她的腰,埋在她的怀:“你又要走。”
可以不走吗?他如果把外面的人全部咬死,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
“很快。”她用手指温温柔柔地梳着他的头发。
可小猫猫才不知道很快是多快。
他仰起头,猫耳抖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衣服织好了,他可以见人了。
“不可以。”
小猫猫的脑袋颓丧了,猫耳上的毛都蔫不拉几的。
小丧猫。
她用指头点了点他的脑袋,凝起一道灵光,那光转啊转,转出了一朵粉色小花苞。
她用那花在猫猫面前晃,猫猫理都不理,开心不起来。
这又不是逗猫棒,他现在也不是猫。
最后,她停下了这个无聊的动作,说:“这朵花开的时候,你就来找我。”
猫猫的一只耳朵竖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还记得味道吗?”她将袖子挽起,露出了两个孔的伤口。
猫猫别过眼不敢看,犟犟地说:“我怎么会忘?”
“那我走了。”
她起身,正要离去,猫猫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等等!”
她回头。
“我不放心。”他把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明显心神不定。
她叹了一声,走过去,探进他的被子,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猫儿虽然已经习惯,却还是禁不住脸红。
“等着就是。”说完,她真走了。
无情。
猫儿捡起那朵花,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手心:快开啊,他等不了多久的——万一你不开,他不来找我怎么办?
出门后,她欣然接受了对方递来的麻醉针。
要走到这一步了吗?让人惊喜。
醒来,轮到她成为小白鼠,坐在白色的实验室里。
她的身体被束缚在轮椅,她的脖子,她的腕,甚至连她的手指,都被一根根的铁锁,极细腻地缠住了。
确实动弹不得。
周围都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有脸熟的,也有脸生的,均是面无表情,机械似地看着她。
“沈序。”
曾经的老人变成青年模样,缓缓ᴶˢᴳᴮᴮ从门口进来。他见她这副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她也跟着轻笑了一声:“你是有多害怕?”
青年并不觉得自己被嘲讽,他绕着沈序走了几圈,又绕了回去,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这不是,怕您有异能吗?”
现在她动不了,任人宰割了。
“有又如何?劳您兴师动众。”
她已经不用对他隐瞒。
“哈哈哈……”青年男人甚至兴奋地拍拍手,“我就知道,既然你可以造出让全基地都获得异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用?”
他激动得双手扶住她两边的扶手:“告诉我,你的老师当年失踪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
“差不多。”她的眼睛看向别处,老东西虽然年轻了,依然不怎么好看。
还是她的猫儿养眼。
而她的猫儿,目前还在守着那一朵花,眼睛睁着睁着,一倒头,又睡了。
无声中,花儿抽出嫩芽,替他盖上了小被子。
作者有话说:
我也没想到,大概明天就能写完这个故事了
第110章
◎谁不爱猫猫呢(完)◎
凛冬已过, 寒雪中蛰伏的怪物们饥肠辘辘,长眠中苏醒的藤植张开了嗜血的爪牙,大开杀戒。
怪物们的进化速度远远高于人类, 周围植物几乎全部变异,即使异能者们倾城而出, 也阻挡不了基地的沦陷——这还是在异能普及的前提下 。
四号、三号、二号的幸存者们逐步转移到了一号基地,基地虽大, 却也不堪重负。
随着丧尸潮的逼近, 人心惶惶,底下已经有人鼓动造反, 想撬了他这土皇帝,拥兵自去了。
不过这时候, 零号基地的研究员们总算做出了一件让他满意的成果——
他弯腰摘下沈序的眼镜,随手扔到一边。
她总算正眼看人了。
沈序的眸子是浅茶色的,分明是温和的色彩, 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她从前清高得很, 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金钱, 名利对于她不过是浮云一瞥,让他们恼得不行。
张先生从未如此春风得意, 哪怕丧尸潮近在眼前,他也不慌, 垫背的异能者多得是, 更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件宝贝。
“你的血——是怎么做到的?”
他当初就怀疑, 末日中她一个普通人, 怎么可能活得这么完好无损, 肯定有鬼。
“怎么让植物变异的?怎么让它们害怕的?”他的眼中充满狂热。
研究员们在一株变异植上提取出了她的血,那滴血怪邪乎的,竟让能让他们豢养的丧尸害怕,连异植都不敢靠近。
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让人眼馋。
如果他也有这个能力,不就可以直接在末世里横行了吗?
“你猜啊。”她虽然面色平静,却无端让人看出嘲讽。
“我怎么猜得到啊?”他笑着直起身子,“我也没必要猜啊!”
他想要的东西不就在眼前吗?
沈序缓缓垂眸,仿佛怜悯般叹了气:“你们想清楚了,我不会做后悔药。”
“所有人都希望这样做。”他得意洋洋,压根不放在心上,“你的脑子,我不需要了。”
他现在拥有的够用了,他怎么可能后悔。
张先生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周泽便被带进来。
周泽起先不敢看向沈序,后来又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又变得正气凛然。
他站在沈序一侧,沉沉地说:“为了人类的未来,您辛苦了。”
未来,她的面色浮现一丝畅想。
未来快到了。
一根根针管刺进她的手腕,吸取她的血液,她的皮肤变得千疮百孔,又在瞬间恢复如新。
她的血被一滴一滴地瓜分,她苍白着脸闭眼,心中却念着:快点。
猫儿从未等她等得如此久,原本他还会化成人形,做好饭,蹲在在门口望着,可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沈序还没来。
花儿也没开。
难道真的要等到花开吗?
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呢?
他饭也不做了,人形也懒得化了,就这么趴在卧室里,盯着那花儿开。
怎么还不开呢?
小花苞羞怯怯地,猫猫的毛爪子扒拉了一下,它抖了抖,瓣儿还是紧紧闭合。
“喵呜——”
不乖的花。
猫猫不理了,直接靠着沈序的枕头睡过去。睡醒了,或许就开了。
又过了不知几天,空气中泛起一股让人焦躁的气息,而沈序的味道忽然变得很浓,浓得让人觉得不详。
猫儿从睡梦中惊醒,恍惚中以为她回来了,睁开眼,面前还是一朵小花苞。
臭花!
他坐不住了,直接冲到了外面,他不想管那朵花,他只想找她,可待他即将跑出门外,忽然之间,四周凭空织起天罗地网,绿色的藤蔓缠绕蜷曲,把它拢在了里面。
“喵嗷!”
为什么不让他出去!
他对着藤枝嚎叫,炸起了毛发,指甲锐利抽长,疯狂抓咬着,绿笼毫不反抗,任他抓挠,而后,一根柔软的藤条伸了出来,温柔地卷住他,他怎么扑腾都扑腾不出去,反而被放回了家里。
紧张的实验室里,她低眉轻笑:“调皮。”
“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惨白的唇微挑,身上的血液源源不断被抽干,眼睛无机质地看向他们,“丧尸潮要来了,你们不知道吗?”
张先生眉头紧蹙,扭头问周泽:“血都分完了吗?”
“分完了。”他躬着道。
“那你先去看看。”
沈序这个人很邪乎,他还是不敢小觑。不过这样一来,最后的步骤也该做了。
他拍了拍沈序的肩,假笑:“还撑得住吗?”
抽了那么多血,竟还没死。
“开始吧。”她慵懒地半阖着,对他不屑一顾。
沈序仿佛早就看穿他的想法,漫不经心得像个主导者,好像被困的不是她。
张先生满意点点头:“识相。”
这么好的血,如果不占为己有就让她死了,岂不可惜?
白花花的研究员们迅速围拢了二人,他们被装上密密麻麻的插管,不一会儿,透明的管子变成了红色。
她原本就不多的血色迅速流失,她被捆绑在椅子上,像个干瘪的木偶。
她垂着眼,悄无声息中,墙壁的缝隙钻出了道道绿影,它们匍匐地,蠕动着,小心地——绞杀了白衣人的咽喉,然后——吞没。
白色的墙壁染上血渍,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张先生似沉醉般躺在实验台,浑然不觉周围的影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他所忌惮的人无声无息解开了束缚,走到了他的旁边,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斑驳的手臂撑到了床边。
“舒服吗?”
那声音极淡极冷,还带着一股恶劣的兴味。
怎么回事?
张先生感觉不太对劲,这声音怎么会这么近?
他想睁眼,眼睛竟睁不开了,喉头发紧。
怎么了?
他怎么神志不清了?他怎么会这么热?
而在沈序眼中,他的皮肤正出现着异变,他的血管已经胀大,他的身形变得扭曲。
外面的人,同样遭受着这场劫难。
始作俑者冷眼旁观,她的笑容逐渐扩大。
最终作品。
她重新戴上了眼镜,身上的白大褂被束缚到变形,她从消毒柜里拿出了另一件,随意搭着。
她打开门,藤条随着她的脚步声抽长,抽长,抽出了花儿,她枯槁的面容也在一步步的“嗒嗒”声中,变得红润。
一朵花吞没了一个变形的头颅,变得越发娇艳。
“喜欢吗?”她勾了勾花瓣。
花儿亲昵地蹭蹭她的脸。
……
“叭。”猫猫的小粉花开出了一小瓣。
“喵!”
可以出去了!
猫猫赶紧变成人,换上衣服,兴冲冲地拿着花跑了出去。
他对着绿笼,兴奋地炫耀着。
看!花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