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狗血文的早逝白月光——濯雪一汀【完结】
时间:2023-07-28 17:14:12

  年轻的郎君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茶盏的热气向上升腾着,衬的那清隽的脸庞有些迷离,他执着白玉茶盏,浅啜了一口,目光淡淡。
  少顷,却似心有所感,微微侧头看向右侧。
  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走近。
  年轻郎君冷淡的面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眉眼都温和了下来。
  他站起身,对女郎拱手:“介舟见过郡主。”
  顿了顿,又道:“宛宛表妹。”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情绪不稳
  ◎他眉眼淡漠,隐忍着伏下身躯。◎
  来人一身青楸纷月裙, 披着件淡青色的外衫,脆弱自矜,面庞白净清绝, 徐徐而至。
  江遇宛冲他点头,轻声道:“介舟表哥。”
  宋烟琼半路临时被殊音师太喊走,江遇宛只好带了白术自行过来。
  此情此景, 也免不得有几分羞涩, 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待两人坐下,他眉目舒展下来, 问她:“近日可好?”
  “甚好。”她心情并不平静, 因此话也少了下来。
  “在这里住的好吗?”见她有些局促,宋誉行声音放的更为温和。
  江遇宛怔了一怔, 笑道:“这里不染世俗, 风景也好, 我很喜欢。”
  他点点头, 便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 气氛有些奇怪。
  寒意散尽,朝阳初升。周围出奇的安静,连风吹拂扶桑花的声音, 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江遇宛掩饰般的啜了口茶, 一入口,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茶好苦。
  宋誉行见状,挑眉笑了下, 似叹息:“这茶叫作休宁松萝, 确实稍稍苦涩, 可细细品下去, 余味却很甘甜。”
  她一愣, 随即明白了过来,忍下苦意又饮了口,笑道:“这是表哥从山下带来的吗?”
  休宁松萝是药用茶,可强心、对心脏病有很强的疗效,她在原来的世界时,父母也曾为她重金求来,只是作用颇微。
  而在这个世界,小江都王亦曾让她服过,也没有什么效果就是了。
  倒是这茶为名茶,一片可值千金。
  如此简朴的兰若寺怎会有这般名贵的茶?
  宋誉行搁下那盏茶,不置可否地低了眉眼,神色未改:“这茶里加了一味药。”
  不远处香炉里香雾缥缈,近处扶桑花散着淡淡清香,裹挟着浓烈茶香,这味药便更加难以令人发觉。
  江遇宛讶然地抬起了眼,问:“什么药?”
  他眸色愈浓,语气却极淡:“北域雪莲。”
  雪莲生在极寒之域,在北襄倒不稀奇,只是若在南昭想得一株却是有些难。
  江遇宛迟疑着长长“哦”了声。
  少女的眼睛一瞬惊讶的睁大,宋誉行轻笑出声。
  他目光微动,瞥了一眼她通透的眸。
  江遇宛身子不好,七月的日子里已然穿上了披风,愈发羸弱三分。
  人道病去如抽丝,现下已经十多日,才将将有了几分起色,那双漂亮的眼睛依稀有了往日的光彩,只是脸颊似乎还是格外的白。
  这般苍白易碎,似要迎风而归。
  他叹息:“希望那雪莲可以有些药效罢。”
  白术暗道,北域雪莲有市无价,他却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这宋世子似是真心待郡主的。
  她来回看这两人,女郎清颜玉骨,郎君温若白玉,俨然是一对璧人。
  郡主将要及笄,婚事亦要提上日程,若能嫁入定国公府也是极好的。
  定国公府簪缨世家,京中清流,据说还有子孙不得纳妾的家规,主母李氏更是性情极佳,嫁过去也不会受婆母磋磨。
  只是郡主虽有叔父舅父疼爱,亲父亲母却去的太早,旁的小娘子们都有母亲操持婚事,可自家郡主没有也便罢了,如今到了上京,连舅父江都王都难见一面,着实可叹。
  郡主虽面上不显,白术却知郡主似乎一直在忧虑什么事,心中什么也装不下,更别提这终身大事,有时没有外人,她们自己提起来,郡主更是连几分羞涩都不会露出,真是让人窝心得很。
  江遇宛倒不知白术想了那么远,她幽幽的想,将药入茶倒是稀奇。
  她忽然想起了小江都王,他也曾为了让她乖顺喝下药,将药磨成粉末和入她爱喝的浆饮中。
  想起舅舅冷淡强硬的神色,她温柔的弯了弯眉眼。
  坐于对面的宋誉行触及她的笑颜,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含起笑意。
  而此时,些微动静声入耳,二人循声抬眼看去。
  从右侧缓缓走来几人,为首之人正是一脸沉肃,手持长鞭的沈清远。
  江遇宛有些意外,带了些惊疑看向宋誉行。
  后者敛了眼睫,极浅的摇了摇头。
  因着坐在角落,又实在安静,那些人并未发觉这边还坐了几个人,低着头脚步匆匆的走着。
  只有行在最末的少年意味不明的侧了侧眸子。
  她怔了一下,有一瞬对上他的目光。
  少年又穿上了那身不起眼的玄衣,衣衫单薄,身姿挺拔。桀骜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淡而冷冽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二人,很快又侧过头去。
  江遇宛莫名起了几分心虚,捏紧了袖中的帕子,眼睫轻颤。
  宋誉行也看见了那黑衣少年,心下闪过什么,神色依旧如常:“宛宛,想何时回京?”
  她一时有些失神的坐在那边,亦没听清眼前郎君说了什么。
  见她这副无知无觉的微妙模样,宋誉行喉间艰涩:“宛宛,在想什么?”
  江遇宛仍有些恍惚,耳边传来郎君微冷的声线,她掀起眼皮看过去。
  眼前人带着些探究直视着她。
  她呼吸有些错乱,声音低低,转而问道:“他们走的这样急,是否京中出了什么事?”
  她虽是如此问,可宋誉行却知她方才思虑的并非是此事,而与那位质子有关。
  方才二人的眼神交流,他看的一清二楚。
  宋誉行眼神一暗,眉眼清淡下去:“今晨贤妃发病,据传已不会言语,怕是时日无长。”
  他面不改色的议论宫中之事,尚有几分不疾不徐。
  江遇宛眉尖轻微蹙了蹙,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
  路无殊大早上被叫到沈清远那里,那个废物又欲拿那根鞭子抽打他。
  他眉眼淡漠,隐忍着伏下身躯。
  卑微伏地的少年,未愈的伤疤再次被毫不留情的揭开,却一言不发,甚至连一声闷哼也无。
  几鞭之后,有小厮慌张跑进来。
  路无殊吞下喉间鲜血,敛了眸中晦暗,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要报的话。
  他饶有兴致的想,无非便是贤妃之事。
  果然,下一刻,那小厮颤颤巍巍地说:“殿下,宫中来信,贤妃娘娘不知错服了什么,已经不能出声,浑身痛楚。”
  “现下已是强弩之末,却还盼着要见殿下一面。”
  待那居高临下拿着鞭子的无能废物,难以自抑的发怒,他方抬起眸,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脸色灰暗沉滞,不敢置信的惊恐模样。
  一介靠母族起势的废物,倚仗的母亲一死,还能兴起几番浪来?
  他眼中埋着阴翳,默默跟在了他们后面
  路无殊始终面无波澜,直至――
  瞥见树下的一双男女,方有片刻的停顿。
  他才过院门,便看见两个人坐在那棵扶桑树下,郎君着白衣,女郎着青衣,倒是十分般配。
  那郎君惊才风逸,长眉入鬓,一顶嵌玉银冠束着乌发,眉目含笑。
  那女郎病容难掩,薄唇细眉,清冷入骨的脸上亦隐隐挂着几分笑意。
  十分扎眼。
  他心中情绪几变,面上却平淡无波。
  路无殊仅仅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思路一顿,几分莫名爬上心头。
  他此番作为不正是为了远离那个少女吗?
  可为何,心中没有丝毫痛快?
  ……
  扶桑树下。
  江遇宛垂着眼睫,有些不安的回想路无殊那意味不明的一眼。
  这时,系统的萝莉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警告!攻略对象情绪不稳,黑化值忽上忽下!”
  江遇宛:???
  还有这种操作?
  为防止又在外面昏倒,她语含威胁对系统说:“你要敢惩罚我,我以后可不会再做任务了。”
  不活了还不成吗。
  系统沉默片刻,清咳一声,应下了:“鉴于本系统的不告而别,把宿主的惩罚取消了。”
  江遇宛惊于它一反常态的好说话,眉头跳了一下;“以后都不会有?”
  系统幽怨道:“自然,宿主以后不要不理人家就好。”
  它这个宿主素日看着温顺,实则气性也不小。
  自它从总部回来,还一句话都未同它讲。
  系统叹气,也只能哄哄了。
  江遇宛不由浮上几丝得逞的笑意,还要再逗逗系统,却听见眼前人唤她名字。
  “宛宛,你对……”宋誉行思虑良久,还是忍不住要问她。
  对面少女闻声掀眸,认真的看着他。
  他的话却再次被打断。
  急雨忽而倾斜而下,冷然之声阵阵。
  白术慌乱去为江遇宛遮雨,奇道:“这样好的天,竟也会落雨吗?”
  宋誉行口中那句“你对质子究竟何意?”终究还是吞了回去。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对后边家仆道:“快些取伞来。”
  家仆闻声跑去拿伞。
  倒是被担忧的当事人江遇宛,除了有几分惊异的看着太阳迅速被乌云掩住,还很是愉悦的模样抬眼望天,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太阳雨!”
  太阳雨?
  这称呼倒是稀奇。
  宋誉行失笑,也随着她的视线去看天色。
  天色转暗,云层渐渐聚拢,太阳只露了一角,天光收敛,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家仆很快拿了两把油纸伞,宋誉行接过来,然后站起身。
  瞥见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他心念微动,压抑了几息后,冲白术道:“送郡主回罢。”
  江遇宛对他颔首致谢,然后由着白术撑伞回去。
  视线里,油纸伞撑过头顶,少女鸦青色长发散在肩颈,周身浸在雨雾中,清冷之姿宛如泠泠月影。
  雨色空鳎长身玉立的郎君看了许久。
  直至身后家仆大着胆子为他撑了把伞,才恍惚回神。
第29章 穆皇后
  ◎“去查皇后。”◎
  一顶凤舆顶着大雨而来。
  宫人勉力撑着一把伞护着坐于上面的女子, 待到行至一处宫殿,风舆停下,那女子从轿子上徐徐而下。
  正是穆皇后。
  她穿着华贵的牡丹逶迤拖地裙, 精致的参鸾髻上簪着双凤卫珠金翅玉步摇,面色淡然,萦绕在雨雾中辨不清晰, 端然明丽。
  穆皇后绕过红墙宫门, 便看见低头屏息的侍卫守在外面。
  侍卫见到皇后,惊了一惊, 皆躬腰行礼, 待皇后曼步走进宫殿,侍卫们对视几眼, 眼中都浮上疑惑, 不知尊贵的皇后为何这时要来。
  毕竟如今的永和宫可是十分骇人, 更是宫中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们奉陛下之命守在此处, 以防贤妃发疯, 眼瞧着这位昔日里十分尊贵的贤妃娘娘变成如今这副凄凉的模样,都十分唏嘘。
  可他们在此处已经多番听见过,贤妃自己吐露做过的恶事, 说一句心思极恶毒也不为过, 同情怜悯之心更不会有,都摇了摇头,重新面向宫门处, 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
  殿外暴雨如注, 更衬的殿中十分压抑。
  只见那精致的雕花木床侧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痛苦地捂着脸, 毫无血色的唇无意识的张着。
  哪还有半分昔日妃嫔的雍容?
  见有人进来, 她藏在乱发下的黑黢黢的眼睛扫了过来,身子还大幅度的颤抖着。
  穆皇后挥退了宫人,自顾自坐到了木床对面的贵妃椅上,一双明眸冷淡瞧着眼前无甚体面的女子。
  她打量贤妃一阵,微笑道:“贤妃妹妹,可想过会有今日?”
  贤妃拼命摇头,抽搐着爬了过来,想拽住女子的手求情,被毫不留情的避开,她只好使劲磕着头,眼眶中流着浑浊的泪。
  穆皇后盯了片刻,目光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半晌,莞尔道:“中了吹雪炎,还能动,算你命大。”
  声音很轻,却引得贤妃蓦地抬起了头,泛着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穆皇后嗤笑着弯下腰:“别这样看着本宫呀――这东西可不是本宫下的。”
  说罢,她轻轻凑近了些,语调阴冷:“不过本宫倒是很感谢那人,他也算省了本宫的麻烦。”
  穆皇后坐正,抚了抚桌案上淡青色的茶盏,轻启朱唇:“知道秘密的人是不能活下来的。”
  这女人竟还敢威胁她,死也只是迟早的事罢了。
  贤妃恨恨地看着她,因无法开口,一双手往她跟前挥舞,又将那桌案上的淡青色茶盏扫落在地上。
  一道清脆的破裂声乍然响起。
  外面的人吓了一跳,皇后的贴身侍女不得令不敢进来,只在门外问:“皇后娘娘,可要奴婢进去?”
  穆皇后却未在意,她淡淡道:“不必。”
  她又看着贤妃,笑的得意而放肆:“放心去吧,二皇子,还有魏氏,本宫一定会好好照料的――”
  这话尾音被刻意拉长,明明是温柔的调子却无端透出一股凉意来。
  贤妃眼神恨恨,知晓皇后在用母族威胁她,也不知如何蓄了心力,拾起地上的青瓷碎片便要往皇后脸上划。
  一个将死之人又能有多大的力气?
  穆皇后唇角笑意不减,一双玉手稳稳抓住贤妃。
  这时,有人高声道:“皇上驾到――”
  “淑妃娘娘到――”
  穆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拿捏着时机松开了手。
  于是,那块碎片堪堪擦过皇后白皙的脸颊,她脸上也瞬间挂上惊惧之色。
  天和帝进来时,正好撞见这样一副美人挂泪的景象,便也下意识的忽略了那跪坐在地上的女人额头上磕破的血迹。
  他怒极:“把贤妃拉开。”
  这位冷心冷情的陛下甚至还少见的上前拉住了皇后的手。
  一副疼之珍之的模样。
  跟在身后的淑妃冷笑连连,倒不知该说他逢场作戏一绝还是心肠难得软一回。
  殿中宫人皆被皇后挥退,如今只余皇帝和淑妃的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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