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狗血文的早逝白月光——濯雪一汀【完结】
时间:2023-07-28 17:14:12

  她知道自己女儿看似柔弱,心里头却要强的很,总要做到事事拔尖儿,诗书、棋画、规矩,她一声不吭的日日在学、在练。若不是庶出,便连长阳侯府的郎君、定国公府的世子也是嫁得的。
  翁姨娘面上带笑,心里却泛酸。是她对不住自己女儿,连累她许不了好人家,便是嫁人,也只能嫁些小门小户的儿郎,眼瞅着高门大户的主母哪个是庶女出身的?
  往日里,长辈们提到婚事,尔姚是要脸红羞怯一番的,眼下她却沉默下来,半晌抬起眼,闷声道,“长姐嫁后,女儿还想在家多陪陪祖母和母亲,多尽尽孝心才好。”
  沈老夫人笑着让她离近些,拉着她的手,宽厚慈和的对她说,“尽孝固然重要,可女儿家的亲事也是一桩顶顶的大事。我们府上就三个小姑娘,你三叔外放下去了,又非我亲生子,他的子女自然不用我来操心,可你二叔,唉......”
  沈老夫人心中悲痛,面上的笑意也淡下来,一时间没了话。
  宋氏接道,“你若是为了这个,大可放心,祖母这里有你安安妹妹,你母亲更不用你操心,我们俩能做个伴儿,一同去街市、坊间逛逛,总之不会寂寞。”
  不提江遇宛还好,一提到她,江尔姚心中便升起一种复杂的感情。
  一方面,这个妹妹自幼失去双亲,可怜至极,又是极温柔的性子,她难免不对其怜爱、喜欢。可另一方面,江遇宛身份尊贵也就不提了,便连她引以为傲的美貌都要被压下三分,她的心上人更是一心爱慕着江遇宛。
  江尔姚自幼虽锦衣玉食,与嫡姐吃穿用度一应相同,可她一直知道,嫡庶之分、她们身份有别,她也知她同那人原本就没可能,可亲口听他冷冰冰的拒绝,心中无不难过。
  她悄悄看了江遇宛一眼,少女倚在阿姐身侧,面上盈着清浅笑意,二人不知在说些甚么,江尔容笑得险些要背过气儿去,她们亲得好似穿了一件衣服般,分也分不开。
  看吧,连长姐都要被她抢走了。
  江尔姚压下心中思绪,垂眼应是。
  沈老夫人看尔容笑得开心,一时从悲情中脱离了出来,问,“何故笑成这般?”
  尔容顺了顺心口,脸上还挂着笑意,她吐了吐舌头,说,“祖母,我们在说昨日宴上的趣事。”
  沈老夫人看了她们俩一眼,这时,前头的小厮小跑着进来,草草行了个礼,胸腔还在上下浮动喘着气,口中“侯爷”了半天,也没接下后面的话。
  宋氏认出他是侍奉侯爷上朝的江良,以为是侯爷出了什么事,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拧了眉头,斥了声:“规矩呢?像什么样子!侯爷怎么了?”
  “夫人恕罪。”那小厮缓过气儿,又道,“今晨朝罢,陛下留了侯爷说话,原以为事关大娘子的亲事,哪知是福清公主要来我们府上小住,让侯爷好生安置公主。”
  宋氏稍松了口气,听公主要入府,不由再次皱眉,“公主要来?”
  那小厮又道,“公主晨时便拾掇了东西,这会子随了侯爷一同往府上来,应是快到了,侯爷让我赶紧回来传信,让阖府到前头迎接公主!”
  江遇宛心头咯噔。
  昨日沈燕B便说宫中无趣,求着她要来与她同住。江遇宛让她先得陛下首肯再说,却没料到这小姑娘动作这么快,今日便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整理了衣服便往外面去。
  怠慢公主的罪过,谁能担得起?
  一刻钟便乌泱泱地守在了门外。
  再过了一会儿,便遥遥瞧见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四面挂了铃铛,随着风动叮叮当当的声儿也响了起来。马车周遭跟了十来位黑衣侍卫,个个腰间都别着剑,脸色凝重,唬人得很。
  唯有领头的郎君,身量很高,一身白衣尤为显目,面上覆着半张玄色面具,肤色冷白,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分明是白衣温润的,可打眼望去,只觉皎若寒月、凛若霜雪,像是天人谪仙。
  那人渐渐走近,马车也停下,众人接连匍匐跪地。那人淡淡看着,身形清劲修长。
  江遇宛抬眼,目光恰与那双清冷幽暗的乌瞳对上。
  作者有话说:
  小路帅气出场。
第45章 温柔蛊惑
  ◎是什么时候,他起了那种心思?◎
  路无殊垂眸淡淡睨视着她, 发觉她的视线,他倒是依旧坦然,甚至隐约勾了勾唇, 眸中漾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对视一瞬,江遇宛心头一突,下意识避开视线, 立刻低下头, 头上的白玉步摇都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见她这副吓得要死的模样,路无殊觉得好笑, 眉峰微挑,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整齐跪着的那些人。
  周遭的百姓早被清场,为公主銮驾让路。此时, 马车车轮声也消失了, 耳边只有清脆的铃铛声。
  跟在公主马车后的临安候小跑几步, 也跪在了众女眷前面。
  有同车夫坐在一起的太监先下来, 挥了挥手中的拂尘, 高唱公主驾到。
  “恭迎公主――”
  清脆的声色高高响起。
  “免礼。”
  沈燕B从马车上下来,她梳着精致的堕马髻,上面簪着镂空金丝珠花, 一身水华朱织金衣, 腰间挂着一串玉珠子,连同额间的牡丹花钿,无不昭示她尊贵的身份、及陛下的重视。
  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娥, 待她站定便稳稳立在她两侧, 她们梳着高马尾, 亦是一身红衣, 倒不像是寻常宫娥, 反倒像是女隐卫一般。
  侯府的人又哗啦啦地站了起来。
  那太监是青梧阁的掌事太监,可里头原先住的是受宠一时的梅妃娘娘,后来便再没人能得恩宠住进去,他这掌事太监也是形同虚设,好容易里面住进了公主,他才在宫中抬起了头,更是一心要办好陛下的差事。他笑眯眯迎上来,道:
  “到底是麻烦贵府了,陛下另外赐了些物件,算是奖赏。”
  说罢挥了挥手,便有人从最后头的马车上搬下四个大箱子,另有一个特殊的稍小些的箱子。
  “陛下感念朝阳郡主对公主的照顾,又知郡主畏寒,另外为郡主赐下了东境草原奉上的上等皮毛。”
  江遇宛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此番,众人算是知晓了公主入府的原因,竟与江遇宛有关。
  江尔姚更是几多复杂的看着她。
  “马公公,你回去复命吧,不必跟着我。”沈燕B眨了眨眼睛,趾高气扬地吩咐他。
  马公公本欲跟着她在宫外威风威风,但公主都撵他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驾了马车,领着那几个帮着搬东西的小太监回宫去了。
  公主扭过头,看着侯府一应面色郑重的人,笑吟吟道,“走吧。”
  众人便陪着她进了府。
  但她们一刻也不敢松懈,怕怠慢公主,几个人围着她说话,不一会儿,便走进了正厅。
  “殿下,您在此处先坐着,与尔容她们闲聊也好,今日实是不知公主大驾,还未来得及为您收拾住处,臣妇这就派人去将府中的大院子收拾出来。”
  宋氏喊来手下的如云,吩咐道,“去将花园里的院子收拾出来,”
  公主却道,“宛姐姐住在哪个院子?本公主要离她近些。”
  宋氏一愣,回道,“安安住在行云阁中,旁边只有一处缨虹阁,只是小了些,怕委屈了殿下。”
  沈燕B撇了撇嘴,故作不满道,“夫人不必这么见外,我还要在这住上一些时日,只盼夫人和三位姐姐别烦了福清才好。”
  她改了自称,宋氏也不再矫情,干脆道,“都听公主的,如云,去吧。”
  待到午时,终于将公主带来的一应物件、通通好生安置在了缨虹阁,再将陛下的赏赐一一入库,宋氏又安排了大厨房,依照西境禹州口味,做了一大桌子菜。
  禹州喜辣,公主又是吃辣的个中翘楚,可想而知,桌上菜品味道之重。
  江遇宛口味淡,真真是半分也吃不下去,再看其他人,却不敢显露半分不适,动作极慢地夹菜、吃饭,纵然如此,面上已然被辣得通红,尤其是临安候,他一张儒雅的面上冒着细汗,一杯又一杯不停地喝茶。
  沈燕B瞧他们吃的如此慢条斯理,真诚感慨,“侯府家风真好,竟真真是食不言寝不语。”
  几人讷讷,面面相觑,一时间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江云书面无表情,垂眸,“禹州美食也好,与京食大相径庭,真是好吃到令人哑口无言。”
  哑口无言是这么用的么?
  江遇宛与江尔容对视,皆掩口笑。
  倒是临安候面色不虞地瞪了儿子一眼,心里飞快地想着用什么话找补。
  沈燕B一喜,眼尾微扬,“陛下和皇后娘娘曾与我一同吃禹州的食物,他们却都吃不惯。未料诸位竟这般喜欢,多吃些!不过这些呀,跟我们禹食比起来尚且味淡了些。明日我让我们禹州的小娘子亲自下厨,定然比这正宗!”
  江云书:......
  空气显而易见的一窒。
  公主的两位红衣侍女,冷冰冰的脸也垮了下来,低头忍笑。
  公主被王爷和世子宠的快要上了天,于辨貌观色上委实是不开窍,侯府的人分明是吃不惯辣食,那临安候世子更是话中有话,无奈她们公主是个天真的姑娘,听话意听的浅显,如此她们也不好多嘴。
  江遇宛嘴角抽了抽,水滟滟的眸子转了转,心里盘算着明日饭前得吃些小食。
  路无殊站在大后头,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自然瞥见了她眸中的狡黠,好似玉雕的冷美人活了过来,有了生气。
  他愣了愣,目不转睛、心跳加速。
  ......
  吃过饭后,沈燕B要拉着江遇宛去府外玩儿,被她以午睡的名头拒了,小姑娘失望的回房了。
  谁知江遇宛到行云阁的第一桩事,便是让红笺温了温早上的碧梗粥,然后与她们几个分食了。
  原本的惯例,晨起请安回来后再用食,侍女们都是提前做了,等着主子回来吃,今晨江遇宛被留在了松岚苑,这粥便也搁置到了一边。
  江遇宛吃过后倚在矮榻上,想着两位阿姐在宴上为防不便,连水也不敢多喝,因此一出来便匆忙往院子里走,那般模样现下想起来,令她笑的直不起腰。
  她并无困意,就叫底下的人将陛下的赏赐带了进来。
  打开一看,竟都是白狐皮,上好的毛色,看着就暖和。
  她挥了挥手,叫底下的人送去绣罗阁制成大氅再送来。
  红笺走到一半,又被她叫回来,江遇宛若有所思,吩咐她,“制三件样式不同的,到时给两位阿姐送去。”
  待她领命走了,江遇宛拿起那日买的话本子翻看着,其中有一段,是那表小姐装晕,倒在了少爷怀中,两人一来二去便好上了。
  她嗤笑完,又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一看,看到了日头都落下了。公主想必也累了,一连到夜间,才派了个侍女来传话,说让她去一趟,有好玩儿的东西。
  红笺早些时候去了绣罗阁,这会子歇息了。而府中近日来了一批新的小丫头,也有嬷嬷教了好些时候。现下规矩教好了,便由各个院子去选,白术便去了宋氏院子里,挑选几个合心意的到行云阁。
  江遇宛随意披了件白色兜风,想着离的不远,就没有带那些不熟的小丫头,只跟着那侍女一路去了缨虹阁。
  两个院子只隔了一间花房,花房两面贯通,且是由稀缺的玻璃制的屋子,出了花房,便是两条路,一条从假山底下过,一条便是水榭拱桥。
  因是夜间,二人自然会从拱桥上过,拱桥之上,所过之处皆燃了灯烛,烛芯外面覆着透明的玻璃罩子,一路灯火通明。
  这路程看似远,实则也没几步路。
  缨虹阁外半道人影也无,直到进了院子,依旧是空荡荡的,江遇宛猜测他们应是躲在暗处。那侍女抬指扣响门扉,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燕B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张桌案,路无殊坐在另一侧。
  而他们中间则摆着黄花梨木的双陆棋盘,棋盘上是青黄二色玉马,两人正在玩双陆。
  见她进来,本来恹恹扶着额头的沈燕B,气鼓鼓的撇嘴,“姐姐,你可来了,你要帮我!”
  江遇宛瞧了瞧他们俩边上的玉筹,心里明白几分。
  沈燕B看着对面郎君冷然的半张脸,郁闷地说,“我的玉筹都要输完了,他太厉害了,我根本不敌。”又嘀嘀咕咕道,“他竟然不让着我,唉......”
  沈燕B一边起身,一边狐疑的看了看江遇宛,“姐姐你会不会玩儿啊?”
  江遇宛笑了笑,坐了下来,“你且看着。”
  她在朔州时,与江都王玩双陆可是从无败绩,况且书里从没提过路无殊有多擅长这种东西,左不过是沈燕B太笨了,才一直输给他,她一定能将玉筹通通赢回来!
  江遇宛握着玉马的手微紧,眼角眉梢漾开了笑意。
  路无殊抬起漆黑眼眸,看她一眼,随意将骰子掷了出去。
  很快,她就输了两局。还好,她安慰自己。她从前同江都王玩的时候,也是有输有赢的,但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她!
  但是,连输十来把之后,江遇宛已经顾不上害怕他,从脸上的笑意渐渐牵强,到完完全全的不高兴,心防破开,再难掩饰。
  沈燕B蹙眉,道,“姐姐,你怎么输个没完?”
  路无殊恍若未觉,目光缓缓移至她推动玉马的青葱细指。她肤色极白,五指纤长,与那青色玉马相映成辉。而她越生气,身子便低一分,此刻锁骨若隐若现,素色的衣衫松松套在雪.峰之上,催人掀开一探究竟。
  他心弦一紧,随即,又似强烈断开。
  “姐姐,你赢了!”沈燕B欣喜的声音乍响。
  江遇宛细眉挑了挑,双陆变数大,此前她的连败自然是运气不好。现在这样才对,她要一直胜下去,否则她起初的得意,就会成了丢脸。
  路无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眉眼舒展开,一贯冰冷的眸色起了异样。
  随后,江遇宛一连胜了许多局,两方的玉筹都聚在了她这里。
  淅淅沥沥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沈燕B起身,从支着的窗户往外看,窗外寒雨淅沥,落得急切,片刻,雨势已滂沱。
  “下雨了,姐姐今晚在我这儿住罢?”
  “无碍,撑把伞就好。”江遇宛摇头。
  “秋雨如磐,不如我去送郡主罢。”路无殊淡淡开口,语气清冷入骨。
  “不.......”她脱口而出。
  路无殊侧头觑她,目光有些锋利。
  江遇宛心口一紧,愣愣应下。
  ......
  两人各自撑着伞,走在小径上,江遇宛存心将他撂在身后,走的越发快,一头半挽着的鸦发在风中摇曳。
  路无殊敛眸淡淡一笑,怕他?
  可为何又来招惹他?
  他眸底疯狂,唇角弯了弯,睫毛颤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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