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印助我救赎黑化小竹马——临淼【完结】
时间:2023-07-28 17:21:26

  眼下营帐中没有旁人,左右传不到裴言澈耳里,燕于苍当着楚淮序的面,小声嘟囔道:“哪有士兵疆场上还用剑的啊。”
  楚淮序看着书卷道:“枪剑皆能夺人性命,只要技法练精,又有什么分别?”
  温衔青闻言便想起前日她正准备下山,路过练兵场时,见着冷月下有一个身影。
  少年扎着马步,下盘还有些不稳,可挥剑的动作认真卖力,哪怕是没人督着,他也不开半点小差。
  温衔青上前问:“可是燕将军让你加练?”
  裴言澈收剑入鞘,垂下胳膊,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否认道:“是我自己想练。”
  “那……”温衔青摸了摸那人的头,又问,“又为何想参军?”
  陪在许忱音身侧,做这矜贵公主的亲信,他本可以衣食无忧,不再像先前那般受尽苦楚。
  但成了兵,生死便再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点,哪怕裴言澈还未及冠,却也心下透彻,只是正如人各有执念,而有些执念要远大于个人安危。
  这一刻,少年眼中的光比星辰还要夺目,他看着那透亮的月,字句坚定:“参军,自是为了家国,可手中执剑,方能守护言澈想守护之人。”
  ……
  温衔青这一想,便想得久了些,待回过神,燕于苍已退出了军帐,换了李承衍进来。
  李副将面色平静地抱拳躬身,道:“将军,左相似有所动作。”
  “终于忍不住了么?”楚淮序搁下纸笔,冷声笑道,“蠢蠢欲动了这么久,这会儿却没耐心了。”
  “鸢部探听的消息,说是见着左相……”说及此,李副将顿了顿,看了眼一旁的温衔青,犹豫再三才接着道,“进了温府。”
  *
  当日围猎,温暮宴自觉难堪到了极点,直至今日她还恨得牙痒。
  正午温家三人在亭里用膳,五月的轻风吹动薄帘,上头系着的铃铛悠悠晃荡。
  “老爷,你倒是给评评理。”沈慕荷忿然道,“纵然这楚将军并不喜欢暮宴,可她受了伤,于情于理都应多担待些才是,怎么却同暮宴说这般不讲礼数的话。”
  那日楚淮序的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说到了温暮宴的心坎里,叫她感到一阵心虚。
  可凡事都逃不过“恶人先告状”这个理,何况沈温这两人不是省油的灯,不仅早已把自己推入了无辜的处境,又道楚淮序和温衔青二人才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
  温承瑜沉吟道:“他当真这般说?”
  沈慕荷正欲开口,却见府上管家步履匆匆地迎了上来,垂首道句:“老爷……左相来了。”
  温承瑜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筷,站起身道:“快请到前堂,莫要叫大人等急了。”
  *
  温府,前厅。
  左相韩文赋正当不惑之年,在朝中势力正盛,从文官到武官,拥护者众多,与右相分庭抗礼。
  “左相大人。”温承瑜鞠了一躬,“何故至此?”
  韩文赋慢悠悠地端起茶碗,笑道:“温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我的来意,你也能猜上一二。”
  温承瑜思忖片刻,问:“可是为了楚老将军?”
  武将以楚老将军为首,这一半的虎符落在他手中,麾下自有千军万马可供号令驱使,不可能不为左相所忌惮。
  韩文赋面色阴沉地开口:“这老东西前段日子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虽保全了一条命,可再像从前那般冲锋陷阵,已是不太可能,只有一人,却可以承袭他的衣钵。”
  “大人的意思是……”温承瑜试探道。
  “不拐弯抹角了,”韩文赋轻笑,“我便直言,如今我的目标,正是那方崭露头角的楚淮序。”
  温承瑜微一愣神。
  他原是想让温暮宴同楚淮序喜结连理,借此机会提高自己的地位,可此事非但没成,还叫自家的宝贝女儿受了“羞辱”,沈慕荷的一番煽风点火,更是让温承瑜对楚淮序有了些恨意。
  可若真应了韩文赋的话,要与楚家争锋相对,便相当于站在了左相的党羽,日后再难回头。
  这是一条不归路。
  韩文赋看出了他的犹疑,却不慌不忙地拍了拍那人的肩,压低了声道:“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
  待到楚淮序处理完公事,已是深夜,温衔青这些天白日在食肆忙活,夜里还总做些莫名其妙的梦,到了这时分,难免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她困着困着,身子险些向一侧栽倒了去,幸而楚淮序眼疾手快,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楚……楚。”温衔青迷迷糊糊地唤道。
  楚淮序无奈地轻叹口气,轻声应道:“我在。”
  可饶是他放低了语调,小将军一出声,温衔青还是有几分清醒了,她揉了揉眼,问:“事情都办好了?”
  楚淮序拈了一寸怀中人的发丝,笑说:“嗯,都办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全部都交与我喜欢的人。”
  温衔青抬眼,却难掩担忧:“左相去见我爹,只怕会对你不利。”
  “不会有事。”楚淮序的眉眼温和下来,他生怕扰了此刻的清静,将开口的声音放得极轻,“阿青,去跑马么?”
  月色清冷,辉光洒在林间,不知从哪处传来间断的声声蝉鸣。
  楚淮序牵着他那匹身经百战的骏马,轻轻抚了抚它的头,这马儿便很是乖顺地去蹭小将军的掌心。
  “上来吧。”楚淮序向温衔青伸出那只有力的右手,“逐云很乖,不会伤到你。”
  温衔青却起了玩笑的心思,道:“若是逐云的脾性随了它的主人,那必是极凶的。”
  “原来在阿青眼中,我竟是这般模样么?”楚淮序眼含笑意地控诉道,“好无情啊。”
  温衔青一手被楚淮序牢牢攥着,一手紧紧牵着缰绳,踩着马镫,生疏地跨上了马背。
  这是她第一次骑马,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好在身后很快覆上一片温热,宽阔的臂弯将温衔青整个人包围起来,隔出的这一方小天地叫她安心。
  “抓牢了。”小将军包住她的双手,轻声在耳畔道,“此夜明月清风,赠与心上一人。”
  温衔青从不知跑马是什么感受,可今夜她知道了,那是林间穿梭的疾风,是天地驰骋的自由,也是后背贴着前胸时,两颗心的亲密无间。
  风中,温烫的唇覆上温衔青颈后那处莲印,他的动作轻且柔,在那道印记上留下浅浅的烙印。
  她的小将军,把这世上的万般温柔,都献给了她。
  *
  又过了几日,许忱音来邀温衔青入宫赏花。
  五月末的天气已有些热了,正午时骄阳似火,御花园里万顷的花都被笼于日光之下,水嫩的花瓣娇艳欲滴。
  “温姐姐,给。”许忱音递了一碗绿豆水过来,“消暑很管用。”
  “音儿有心了。”温衔青笑着,正打算接过那碗,却听石山后头传来一道女声。
  “公主,温大小姐。”
  来人渐渐走入两人的视线,皇后带着凤冠,鎏金的流苏轻晃着,在日光的照射下反着耀眼的光泽。
  她的长相无疑是端庄秀丽的,只是她身侧那女子分明只着了一件素衣,连头饰都未刻意装点过,那昳丽的眉眼却能够艳压群芳,与百花媲美。
  见温衔青打量着自己,女子浅浅勾了勾唇角,欠身道:“初次见面,齐疏桐。”
  于此同时,许忱音拉了一把温衔青的衣袖,而后小声说道:“温姐姐,这便是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位一入宫便封了贵人的秀女。”
  是齐贵人。
  温衔青不由暗想,许忱音的言语描述还是太贫瘠了些,亲眼得见后才知,这般容貌,也难怪能得君王如此欢心和殊荣。
  “围猎那日,便曾想尝尝温大小姐熬的汤,想不到今日才有机会再见。”皇后道,“外头晒,既然今日有缘得聚,不妨到本宫殿中小叙片刻?”
  日头猛烈,温衔青的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今日本就是来陪许忱音闲逛,既无事,总也不好拂了皇后娘娘的盛邀。
  温衔青便顺势应了下来。
第27章 天命
  “娘娘近来似有些憔悴。”露华殿中,温衔青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后宫向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皇后摇着团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新选的秀女入宫后,只知争风吃醋,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没完,搅得本宫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在乎圣上的荣宠,可不代表旁的女子不在乎,如今要应对那些人的阳奉阴违,可谓是心力交瘁。
  “不过喝了温大小姐的养颜汤,已经好多了。”皇后笑言,“似乎这黑眼圈都褪了不少。”
  说及此,檐角的宫铃风动摇曳,薄粉裙摆掠过门槛,有人站在帘后,曼妙身姿影影绰绰,她娇声道:
  “昨日新得一盒红玉膏,想要送与齐姐姐,听闻姐姐在皇后娘娘殿中,臣妾这便来了。”
  皇后与齐疏桐对视了一眼,便提了提声,道:“进来说话。”
  垂帘掀开,见来人粉面姝色,容颜娇俏,她的步调高傲,似根本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可事实上,这人的封号甚至还不及齐疏桐。
  不过是个常在。
  她一落座,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圆盒,开盖后,很快便传来一股浓郁的香气。
  “这是西雍进贡的红玉膏,养颜护肤,皆是极好,我自留了一盒,多出来的,便想着分给姐姐。”边说着,萧常在将这小盒递到齐疏桐面前,“姐姐可以试试。”
  齐疏桐没应声,她瞥见温衔青,探向膏体的手突然一滞。
  视野里,温衔青小幅度地对她摇了摇头。
  兴许齐疏桐不知,皇后不知,可温衔青借着她那“金手指”,却知这膏是万万用不得。
  萧常在嫉妒齐疏桐得圣上恩宠,在这“红玉膏”中包藏祸心,下了剧毒。
  这毒初用并不会发作,可日子一长,便是真正的药石无医。
  再细细一想,像齐疏桐这般的人,日后少说也能坐上贵妃的位置,原书里字句不提及她,除了与剧情无关外,是否还有一种可能性……
  许是她早早便在这宫斗中香消玉殒了呢?
  又会否原书的齐疏桐正是因为用了这香膏,才没能保全自身,丢了性命?
  这些温衔青无从得知。
  而眼下,齐疏桐面色冷峭似冰,她用指尖将盖扣上,想了想,还是把那膏收下,而后皮笑肉不笑道:“萧常在,日后还是少用这些物什,若是烂了脸,还怎么得到圣上的垂青?”
  萧常在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可皇后与齐疏桐见她这般模样,皆觉得很是解气。
  *
  日光钻过叶间缝隙,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撑出一片清凉。
  温衔青便在这荫凉处偷着闲。
  连枝和谢玄知自那日食肆走水后便互表了心意,如今两口子感情甚笃,用温衔青的话来说,日日都像是在“度蜜月”。
  这会儿两人难得没赖在一块儿,温衔青只见着连枝一人向她走来。
  “小姐,”连枝把厚厚一本书卷扔到温衔青的怀中,一言难尽地说道,“这是楚将军方才让我交给您的。”
  温衔青低眉一打眼,便见着了至少得有百来页的坊间话本子……
  扉页上墨笔挥毫,潇洒地写着几个大字:《竹马敌不过天降》。
  ……
  此后的数个时辰,温衔青总算将这本书从头看到了尾。
  合页时,朱红色的衣摆一晃而过,小将军又溜到了她的身侧。
  “阿青看完了?”楚淮序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细细赏着温衔青的神情,将每一字都说得极缓,“那可有话想说?”
  “……”温衔青直接送了这人一记眼光,她面无表情道,“小将军,你且告诉我,这天降,指的是谁?”
  她眼下何曾与旁的男子亲近过?就算是原主,也不过是被陆千霖嫌恶的弃子,何谈情爱。
  她是这般想,楚淮序却似不领情,温衔青独独堪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听这小将军低声道了“陆千霖”三字。
  温衔青莫名:“你吃他哪门子飞醋?”
  这话也不知哪里激到了楚淮序,这人探过身,紧紧攥住她的手,用的劲几乎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叫人生疼。
  “阿青,我并非吃醋。”楚淮序的嗓音微哑,“只是不满他曾拥有过你。”
  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隐落于夜色中,他轻声道句:“很早,我便欢喜你了。”
  温衔青抬眼去看她的小将军,心底忽而泛起酸涩和心疼。
  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识都是基于原书,偏生原书通篇围绕温衔青与陆千霖,对于温楚两人青梅竹马的过往,几乎不曾提及。
  因而她自是不知楚淮序是何时对原主抱有这种心思,可想来也知,眼看着心上人嫁与旁的男子,这般滋味,该有多难过。
  只是想着想着,温衔青又有些吃味。
  她开始拿捏不清,楚淮序喜欢的,是曾经的那个温衔青,还是自己?
  *
  翌日,朝堂之上。
  君王坐于高台,百官分列两侧。
  公公一挥拂尘,高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满堂肃静中,有人拿着芴板,从队列中躬身站了出来。
  “臣有要事启奏。”那人身穿绯衣,开口掷地有声。
  君王道:“爱卿请言。”
  此人官至陵州知府,而陵州地处北顺与南旬的交界,自古大小冲突不断。
  “南旬军队在陵州境外蠢蠢欲动,臣请圣上派兵支援。”
  南旬不久前才败给北顺,这会儿君王没太将他们放在眼里,仅是想了一瞬便道:“让楚老将军领兵出征吧。”
  知府悄看了一眼左相,又再次俯身言道:“臣以为……楚老将军虽战功累累,可先前与南旬交战时,已是受了重伤,若再次交手,这胜负也未可知啊。”
  “……此言不无道理。”君王沉思片刻,冕旒垂下的珠玉轻晃,发出“噼啪”脆响,“那便交由楚淮序,爱卿意下如何?”
  楚淮序同南旬交战并取了胜,知府再难有异议。
  “臣遵旨。”楚淮序应下,那双眼眸中皆是冷色。
  *
  君王下了早朝,便想着去见齐疏桐。
  他难见这般称心之人,想把这世上千般万般的好处都赠与她。
  可还未来得及摆驾,公公便拦道:“陛下,温大人求见。”
  钦天监不上早朝,但尤得君王重视,当今君主深信天命,将士出征前,都少不了要找钦天监问上一问。
  温承瑜入殿后,便开门见山道:“臣夜观星象,陵州一役,若派楚小将军出征,必败无疑。”
  “赵将军,才是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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