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印助我救赎黑化小竹马——临淼【完结】
时间:2023-07-28 17:21:26

  这番义正言辞,简直要给温衔青气笑了。
  烛火照壁,连枝见状问道:“那小姐可要顺着夫人的意思,回府上过节?”
  温衔青未答,却是将那信纸揉作一团,引了烛台的火星子直接给烧了。
  “若是当真回去,便免不了一通刁难,若是不回,那人就能名正言顺地在我爹面前说三道四。”她冷笑一声,“沈慕荷是吃准了我不会回去,这般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占理。”
  既如此,何必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温衔青坐上床榻,将一头披散的青丝草草束起,语气轻松道:“我们便在这里过节,连枝,过段日子你去镇上买些牛肉,除夕夜来做烧烤。”
  兴许是因为解决了食肆存在的一大问题,此夜温衔青睡得格外安稳,晨起时被褥都安安分分没被踢开。
  按照先前同楚淮序的约定,今日也是时候去演武场看看了,她记着这事,昨夜便已将一大桶银耳羹备好,开张时只需谢玄知温上一温,便可直接取出售卖了。
  分明事情都已安排妥当,然而一直到了巳时,温衔青还未出发。
  车夫等得急了眼,粗着嗓门喊道:“好了么?若是再不启程,给多少文钱也不等了!”
  “来了来了。”温衔青知是拖不得了,匆匆系上腰封便跑了出门。
  坐上马车时她还有些不情愿,磨蹭了半天也不过是没做好面对那小将军的心理准备。
  只是逃避无用,她也不会纠结过久。
  离梁州最近的校场在五里开外的苍胥山上,马车约莫二刻钟的车程,很快便能到。
  此处山势不高,但胜在山顶平阔,可供一百将士平日练武之用,出发前听连枝说起,楚淮序原先是在大都郊外的校场练兵,近日才带着麾下众将转移到了梁州。
  温衔青听罢曾暗自腹诽:“若是他不来梁州便好了。”
  上山费了些气力,到时便见将士们正在日头下演武,长枪在一招一式间反射出银色寒光,挥出的劲风簌簌作响,好不威风。
  楚淮序本在高台上督察,见到温衔青的身影便同李副将换了位置。
  长风卷起猎猎衣袍,他来到温衔青面前,笑道:“可算把小老板盼来了,若是再等不到,在下便又要亲自上门请了。”
  温衔青知这人戏瘾又犯了,但奇的是他这话出口,却让温衔青彻底抛下了先前醉酒的尴尬。
  “将军沙场御敌还真是屈才了。”她神色无奈,“依我看戏台子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楚淮序闻言,无声笑了笑。
  正巧练兵结束,众人散了去,李副将也得空下了台来,他像是同温衔青关系熟稔,笑得十分温和:“衔青,听将军说,你在梁州经营了一家食肆,改日我得闲,定也要去捧个场子。”
  温衔青虽对面前这年轻将军没什么印象,但却被这人蹩脚的口音逗得一乐,她笑道:“何需改日,眼下我人就在这,将士们的午餐包了便是。”
  都是为国捐躯、拼死杀敌的北顺儿郎,哪怕是李副将不提这事,温衔青也是打算下厨的。
  她对着面前的铁锅思量了片刻,决定先下手做一道青椒酿肉。
  猪肉的部位选择前夹肉,去皮后剁成末状开始调味。
  青椒对半切开后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辛辣味,但这味道却并不难闻,适才拌好的肉馅被塞入压实,下入油锅后,锅底“滋滋”地冒着小泡。
  青椒的香气在热油中被彻底激了出来,很快便弥漫到厨房的角角落落,让人食欲大开,收汁后,每一根青椒的表皮和内馅都吸足了浓稠酱料,轻轻一压便有汁水淌了出来。
  温衔青拍了拍手,又一气呵成地做了红烧茄子和鲫鱼豆腐汤。
  一荤一素一汤,营养搭配均衡!
  校场将士共百人,做这些菜费了好些工夫,原本正午的开饭时间也延后许多。
  新兵并不识得温衔青,只知今日饿得头晕眼花,便怨声道:“军中厨子是在做什么,平日里整日给我们吃些没滋没味的饭菜,如今竟是要直接断粮么?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打什么仗啊!”
  在他身侧的老兵听了那人满腹怨言,掀了个白眼道:“旁的尚且认同,可你若要骂今日做伙食的厨子,老子便和你过不去!”
  “怎么,”新兵起了好奇,调笑道,“这厨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莫非是你心上人?”
  话音刚落,那人的衣襟便被牢牢攥住,老兵咬了咬牙,举起右臂一字一顿威胁:“劝你小子别乱说话,否则小心脑袋。”
  两人对峙间,温衔青总算是将这大锅菜端了出来。
  她挽着袖,长发以一根木簪盘在脑后,将一张精致秀丽的面容完整露了出来。
  新兵见状,讪讪同扭打在一块的老兵分开,吸了吸鼻道:“这小娘子……是挺好看的。”
  “肤浅!”老兵冷嗤了声,便带着碗打菜去了。
  队伍逐渐缩短,锅中的菜很快便见了底,温衔青松了口气,准备收工。
  日光驱散了冬日的寒,将士们围坐在一块,本就饿得发慌,如今碗中的菜色香俱全,更是激得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青椒外皮被煎得软烂,酱汁和青椒的香气碰撞融合,轻轻一咬便在口中化开,而肉馅经过腌制,充分入味,不断刺激着味蕾。
  先前那新兵惊道:“自我从军以来,何曾有过这般美味的伙食!”
  他看了看身侧的老兵,挪挪身子凑上去,小声道:“适才看你不是识得这小娘子么?不若你同她说说,日后便留在军中当个厨娘,如何?”
  “滚犊子!”老兵正扒拉着饭菜,吃得那叫个狼吞虎咽,闻言一肘子便顶了过去,“要说你自个说,我可不丢这脸。”
  他这肘击只用了三成力,本该是军中常有的小打小闹,却见那人捂着被打到的胸口,神情痛苦,嗷嗷叫唤:“夭寿啦!我胸骨折啦!”
  老兵:“他认真的么?”
  军医:“当真折了。”
  新兵“不幸”负伤,午后便躺在了营帐中,没再来参训,但旁的将士们舞枪时却觉出了明显的不同,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能叫那山石都碎裂开来。
  李副将愣声道:“真是突飞猛进啊……”
  温衔青笑了笑没作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回去一路,楚淮序非要作陪,温衔青说不动他,便默许那人挤上了马车。
  路途颠簸,加之风雪比来时又大了几分,车子前进的速度很是缓慢。
  行至半途,车子忽地剧烈一颤,温衔青没有防备,险些向前跌去,幸而被坐在身侧的楚淮序及时抓住了胳膊。
  “怎么回事。”楚淮序蹙了蹙眉,起身掀了车帘。
  “军爷快些跑吧。”车夫颤颤巍巍地说道,几乎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知哪来的仇家,一箭便将马射死了,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啊……”
  说话间,又是一只箭镞破空而来,只不过这目标似乎另有其人,长箭堪堪擦过车夫的右耳,削下一缕发丝。
  车夫再顾不得其他,一溜烟跑没了影。
  “将军。”温衔青冷静道,“车中还有信号弹,连枝他们兴许能瞧见。”
  楚淮序摇了摇头:“这人的目标是你,但他事先必然想不到我也在这车上,没有十成十得手的把握,他是不会动手的。”
  “可此人不能留。”温衔青目光坚定,“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这次是你在,下次亦或是下下次呢?”
  温衔青虽不明白自己是结下了什么仇什么怨,可攸关于性命的事,她绝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
  风动垂帘,楚淮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他偏了视线,语调沉静:“敌暗我明,想要取那人的命,便要先知晓那人埋伏的方位。”
  “你同我一起出去,那人应当会再次放箭,我会同时射出袖中的毒针,确保毙命。”
  “过险了。”温衔青听罢,心下无端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担忧道,“你一定顾好自己。”
  “放心。”楚淮序笑了笑,像小时候那般习惯性地揉了揉温衔青的头,“不会有事。”
  两人并肩出了马车,丛间有箭镞的寒光若隐若现,风动时树叶簌簌作响,长箭离弦的破空声被掩盖,直直冲着楚温二人射去。
  便是此刻!
  楚淮序眼神一扫,修长的指节带着劲力,一根细长的毒针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插入敌方的颈动脉,那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倒在野草中断了气。
  可两人没时间缓口气,长箭仍直逼温衔青面门,带着凌厉的攻势,可见这一箭是冲人性命来的。
  她根本没时间躲避,只能闭了眼准备受了这箭。
  也许……身死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呢?又或者她命大,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这般想着,似乎也没觉着有多可怕了。
  只是穿心之痛却迟迟没来,温衔青睁了眼,却见那楚小将军不知抽了哪门子疯,愣是挡在了她身前,这箭镞便落在了那人胸口。
  “楚淮序——”
第8章 遇袭(二)
  夜雪连绵,温衔青几乎将几日用度的木炭都搬了出来,分明室温已让她额上出了薄汗,可床榻上那人的身子却仍旧细细发着颤。
  “箭未入心,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夫拔出箭矢,松了一口气道,“公子身强体健,只消休养上一些时日,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那便好。”温衔青拭了拭汗,闻言如释重负地付了诊费,“日后怕是还要劳烦大夫了。”
  待人走空后,她坐在床畔,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人的面容。
  不得不说,楚淮序确是生得无可挑剔,无知无觉地躺着时,原本稍显凌厉的眉眼都柔和下来,没了平日里摆出的将军威严。
  若是这人不时时以打趣她为乐,不故作老成,若是……若是他不逞英雄,不挡这本不是他该受的一箭,这小将军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温衔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将那人滑下的被褥向上提了提,指尖无意间触到他的胸口,立刻便如同被烫到般收了回去。
  上回醉酒,她也是这般碰了小将军么……
  夜路难行,连枝目送大夫离了宅子,刚折回屋中,便见温衔青面上泛着可疑的红晕,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倒是温衔青先打破了沉寂,她垂眸摩挲着指节,问道:“连枝,你觉得在这世上,谁会最想要加害于我。”
  “兴许是夫人吧。”连枝思忖片刻,低声应道,“食肆开张已有些时日,生意也风生水起,难免不被人得知,夫人一直想将您的废材之名坐实,眼下怕是着了急,才会想要除而后快。”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温衔青的神色隐在明灭火光中,显得晦暗难辨。
  “不,至少不会是她一人所为。”半晌她摇了摇头,铃铛吊坠发出一连串轻响,“若是得手了,我那爹免不了一番追查,沈慕荷不会笨到让自己有暴露的可能,所以她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
  翌日正午,大都盛景繁华,长街十里,往来马车穿行不息,“长兴酒楼”作为北顺的龙头产业,宾客更是如云。
  二楼雅间内,桌上的茶水热气氤氲,这壶茶本是时下品质绝佳的龙井所沏,只是在座的两人却显然无心品茗。
  “你不是确保万无一失么?”其中一女子面色阴沉,忿忿道,“今早我可是还瞧见那小老板活蹦乱跳呢。”
  坐于她对面的沈慕荷听罢这番质问,却不慌不忙地啜了口茶,淡声道:“急什么,我倒是听闻有人中箭受了伤。”
  “是。”女子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却仍然犯着冲,“可我在意的只是除去温衔青一人,旁的人旁的事又与我有何干系!”
  她原是在梁州经营着一家颜坊,生意算不上好,却也每日都有微薄的营收,谁料自打这“无谱食肆”横空出世,颜坊的生意便每况愈下,近日里更是门可罗雀,再不见女子来此消费。
  一问方知,竟是那小老板不知使了什么蛊惑人心的路数,叫那些喝了银耳羹的女子个个容光焕发,比妆粉还好使。
  而正当此时,沈慕荷找了过来,开口便说自己有办法除掉温衔青,只是需要她出钱来雇杀手。
  钱也花了,事也照着办了,谁料半路杀出个人,将这件事彻底搅了黄。
  眼见气氛有剑拔弩张的趋势,两人间本就脆弱的结盟如今已处于分崩离析的临界点,沈慕荷终于有所动作,她直起身来,步摇在发髻间轻晃。
  “这次便算那温衔青命大。”沈慕荷道,“下一次……她定再逃不过。”
  几簇红梅在枝头开得绚烂,妆点了天地间苍茫的白,楚淮序便在这树下设了张软榻,雪停时就躺在上头读些兵书残卷。
  “今日阿青还未送菜过来么?”他举着书卷,却侧过头问道。
  自醒来后楚淮序便回到了自己在梁州的住所,只是温衔青每日都会送些补汤药膳过来,在这些菜的调养下,他的伤已经基本愈合,胸前只留了一道浅疤。
  过去几日温衔青会在巳时便送了菜来,只是眼下午时都快过了,也没见着那人的身影。
  被问话的那人一脸麻木,面无表情地应道:“将军,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淮序:“说。”
  “这已经是您第五次问这话了。”小侍卫不解道,“将军分明可以躲过那箭,也可以唤属下出来解决,为何要……”
  楚淮序闻言,将书卷合上放到身侧,枕着胳膊轻声道:“我一直怀疑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温衔青,这般做也不过想试探一番,只是结果却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过去的温衔青在遇到危险时,从来便与冷静沾不上边,记得楚淮序曾为护她受了伤,温衔青愣是哭肿了双眼,楚淮序哄了几日才将她安抚好。
  但眼下的她,却能逢敌不乱,权衡利弊下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一边顾着受了伤的楚淮序,一边思考着幕后的真凶。
  这般成长怎可能是一朝一夕间便能实现的,比起性情大变的说辞,楚淮序更愿意相信温衔青骨子里换了个人。
  只是这猜测玄乎了些,他还不好妄下定论,不过来日方长,楚淮序还有时间,去慢慢了解自己的小青梅。
  正思索间,宅子的院门总算是出现了一道倩影。
  “喏。”小侍卫道,“将军总算是将温小姐盼来了。”
  温衔青听到了这话,弯了眉眼笑道:“有人等急了?”
  那小侍卫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姐下回可一定要早些来,将军已经念叨了不下五遍,属下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
  楚淮序戏言:“迟了到,阿青说该不该罚?”
  这小将军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将军恢复得不错,都有心思罚人了,”温衔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食肆繁忙,明日起我便不再送菜了,将军还请自行解决吧。”
  楚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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