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孟南露拉着苏安的手：“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啊？”
“当然――”苏安的“不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却顿住了。
“苏安？怎么了？”孟南露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才把苏安的魂叫回来。
苏安却不复刚才的义愤填膺，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最好还是问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苏苏非常纠结，还有点小可怜，但说错话的湛总些许无辜狗勾（虽然并不无辜！）
第24章 这应该就是爱了
次日一早, 苏安趁着冰场刚开门就去上冰。
她在这里滑了三年冰，和老板很熟，能蹭到刚开门人少的时段。
但即便滑了三年, 苏安的技术还是很差。
她想起来就去滑一滑，明明能力可以，却不追求更高的难度, 滑得很佛系。
老板经常说她很有天赋, 为什么不认真练练。她却只是说, 她只有三分钟热度, 不想在一件事上过于执着。
她先是热身, 做基础步法，然后在教练的指点下练习旋转组合。
她旋转起来, 四周滑冰和围观的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的而且脚下轴心极稳，基本没有位移。而且她的转速非常快, 甚至可以和专业选手媲美。
在附中时，苏安有个外号叫“小圈神”, 旋转是她最强的技术，转速快, 动力腿位置高, 主力腿几乎没有位移。几乎所有人都默认, 她未来进团后能跳《天鹅湖》, 是国内为数不多可以高质量完成黑天鹅三十二个挥鞭转的女演员。
苏安连着滑了两个小时, 除了跳跃外的各种技术都练了一遍，直到脚下发软, 才去场边喝水休息。
因为是周末, 大家都不愿意早起, 尽管已近中午, 人还是不多。
也正因此，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场边的湛钧。
他身高出众，身形笔挺，苏安毫不费力就认出了他。
她缓缓滑过去，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湛钧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仿佛隔壁学校的大学生，和平日的形象截然不同。
“你说的，上午要来滑冰。”湛钧答道。
苏安一时语塞。
她有无数问题想问，他怎么就敢相信她随口说的话？他怎么在忙碌的日程中挤出这一天的时间？他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但到了最后，她却放弃了满足的自己的好奇心，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
苏安原本还有一小时的课，湛钧的突然出现却打断了她的计划。
她回头看了一眼教练，教练指了指手表，示意她快点。
她为难地看了眼湛钧，湛钧主动说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苏安有些歉疚，觉得耽误了他的时间。但湛钧却一副老神在在的坦然，像是今天就要等在这里。
“那我再滑一小时？”
湛钧阖了下眼，权当是默认。
只是剩下这一小时的课，苏安却完全心不在焉。她滑着滑着就要往湛钧的方向看一眼，直到因为走神，差点和不讲规矩逆向滑行的人撞上。
教练大喊了一声，苏安猛然回神，下意识控制身体侧向倾斜，险险擦着人滑过。
但她自己却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还好速度不快，而且控制得当没有受伤。
教练连忙去扶她：“有受伤吗？”
苏安站起来：“没事。”
“注意力集中。”教练提醒道。
苏安点点头，却根本没听进心里，下意识又看向了湛钧的方向。
而湛钧也正看着他，他们相隔了半个冰场，苏安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的担心。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围栏后面，身体前倾着，苏安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担忧。
她远远地朝着湛钧比了个“OK”的手势。
“要不……今天先到这？”苏安心虚地和教练请假。
教练看她确实心不在焉，便挥挥手放她走了。
苏安蹬了几下冰，靠着惯性滑向场边，湛钧就在那里等他。
见苏安过来，湛钧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苏安认识他以来，他最轻松的一个笑。
平日的湛钧即便再开心，也只是从眼角得知一二。
但今天，或许是卸下了枷锁般的西装，也没有任何商业的模式或规范，他笑得堪称开怀。
紧接着，他朝着苏安伸出了手。
苏安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搭了上去。
她五指并拢，在即将搭到湛钧掌心前，突兀地转了方向，握上了湛钧的小臂――
开始换鞋。
苏安能感觉到湛钧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他很快就绷紧了手臂肌肉，为苏安提供了一个绝对稳定的“扶手”。
湛钧小臂肌肉坚硬如铁，上面蜿蜒着两道青筋。
苏安在松开前，还是没忍住捏了捏，发现手下的肌肉纹丝不动。
在湛钧反应过来之前，她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大帆布包里。
而湛钧顺势接过背包，背到了自己肩上，问道：“走吗？”
“去哪？”苏安反问。
“你昨天说要去逛街。”
苏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打算陪我逛街啊？”
“为什么不？”
苏安哽住了。她根本就不爱逛街，这只是昨天为了拒绝湛钧随便想的借口。但现在看上去，湛钧的兴致好像比她还要高。
“那走吧。”
今天湛钧没有叫司机送，而是自己开车，苏安只得坐副驾驶。
上次坐在副驾驶，似乎还是她发高烧，湛钧送她回家那次。
一想到那天回家后发生了什么，苏安就泛起一丝尴尬，她眼睛看着窗外，手指不停地玩着包带，好好的带子被她扭成了麻花。
在一个红灯，湛钧突然伸出手，宽厚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苏安不安分的手。
“别影响我开车。”湛钧说道。
苏安抗议道：“我好好在这坐着，我怎么影响你了！”
湛钧看了一眼她缩在一旁的手，不甚自然地移开视线。
“手别乱动。”他说。
“你怎么管得这么宽啊？管天管地的……”
苏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好像突然理解了湛钧的意思。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藏到包下面，用手肘狠狠顶了一下湛钧。
湛钧灵活地躲闪开，此时信号由红转绿。
他踩下油门，倒打一耙：“说了不要影响我开车。”
“你信不信我跳车！”苏安气急败坏。
湛钧见好就收，不再继续逗她。但一路上，他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苏安根本没说去哪里逛，湛钧就载着她去了国贸。
这里奢侈品牌林立，华冠丽服的人在其中穿梭，呼吸间都是金钱的味道。
苏安和朋友逛街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她本想换一个商场，但转念一想，反正她刚从某个冤大头手里拿了一笔奖金，不花白不花。
而一下车，湛钧就自然而然地拉住了苏安的手。
苏安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挣扎。但湛钧的力量她早已领教过，挣扎全无意义。
她的五指先是张开，又缓缓合拢。
最终，她回握住了湛钧。
十指相扣的瞬间，苏安诡异地想起王尔德说过的一句话“犯罪是现代生活中唯一的亮点”。
而对于现在的她，所有违背本意的离经叛道，都是她为自己的勇气吟唱的颂歌。
这一刻，时间几乎停滞了。
回握住湛钧的瞬间，她似乎忘掉了一切痛苦，同样也忘掉了理智，忘掉了忧愁。
这一刻她不再思考任何未来，只觉得当下是最美妙的瞬间。
她放任自己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时而进店看两眼，时而只是随便转转。
在半小时后，她觉得狂躁不安的灵魂缓缓归位，于是驻足在一家店中，请店员拿一个经典的水桶包试背。
店员扫了一眼她的穿搭，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冷淡地说：“这只包断货，买不到。”
“可以帮忙调货吗？”苏安说。
店员有些不耐烦：“这包要配货。”
逢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苏安懒得和她纠缠。湛钧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苏安朝着店长打扮的人微微勾了勾手。
店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了。“女士您好……”
苏安打断她：“请换一位SA接待我。”
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愤怒，然而，正是彻底的疏离感，让她平添了居高临下的气场，以至于店长和店员都被她惊到了。
店长给了店员一个眼神，原本接待的店员默默离开了，店长换上一副笑脸：“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在店长的亲自服务下，苏安试了几款包。她身材极好，高挑又纤细，几乎每款包在她身上效果都很好。
店长口中的夸赞也是越来越真心：“这款您无论如何都得拿，这款包很挑人，很难见到像您上身这么好看的。”
“是吗，这样。”苏安只是冷淡地随口迎合。
苏安也不问湛钧的意见，甚至不怎么看他，好像湛钧的作用就是一个好看的挂件。
直到最后，苏安在两个包之间纠结，湛钧才主动说了进店以来第一句话：“都买吧。”
苏安甚至懒得回头，只是通过镜子瞥了他一眼，然后挑了其中一个包：“拿这个吧，谢谢。”
等店员包装的过程，苏安反而紧盯着湛钧。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湛钧身上，湛钧有一点小的动作，她都会紧张起来。
直到店员请她去付款，苏安才松了口气，紧跟在店员后面刷了自己的卡。
走出门店后，湛钧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待苏安经过另一家门店时，他问道：“不进去看看吗？”
苏安一看牌子就笑了：“家人经常买吧？这牌子配货很夸张的。”
湛钧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阵，苏安突然开口道：“湛钧，我很俗的。”
“嗯？”湛钧应道。
“我会从俗气的东西上获得快乐，我也很虚荣，我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苏安的语气轻描淡写。
湛钧依旧沉默，就在苏安以为她得不到回应时，却听湛钧说道：“太好了。”
“你说什么？”苏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湛钧突然停住了脚步，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苏安看着盒子打开，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刚要开口，湛钧就止住了他的声音。
“别动。”
他打开盒子，苏安看见里面是一对祖母绿的耳坠。
绿色的宝石被雕琢成方形，嵌在铂金的底上，宝石周围有一圈细钻，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湛钧拿起耳坠来到她的耳旁，想亲手为她戴上。
苏安想拒绝，但她最敏感的部位正被湛钧捏住。他显然缺乏为女人戴耳饰的经验，在圆润的耳垂上认真地寻找芝麻大的耳洞。
他微带薄茧的指尖在她的耳垂上施加着不大不小的力道，他的动作非常生疏，耳坠的尖端在苏安的耳垂上戳着，却怎么也找不准耳洞的位置。
苏安浑身麻到脱力，完全动弹不得。她快被他折磨疯了，她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到后来她已经不知是疼还是痒。
“嘶――”她吸了口气，湛钧却没有停手的自觉，而是问道：“弄疼了吗？”
说着，他竟然毫无歉意地在她的耳垂上揉了揉。
“湛钧！”苏安几乎要恼羞成怒，她刚要上手抢湛钧手里的耳坠，但就在这时，湛钧总算找准了耳洞的位置，成功地将耳坠的弯钩穿过了耳洞。
见他还要亲自戴第二只，苏安连忙好声好气接过来，自己飞快地戴上了。
而刚一戴上，她就发现自己好像中计了，她竟然糊里糊涂地就收下了湛钧的礼物。
湛钧向后了半步，端详着。
半晌后，他赞叹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苏安不用想就知道这对耳坠价值不菲，她想摘下来还给湛钧，却被湛钧一把抓住不安分的手。
“先戴着，让我多看一会儿。”
“你出差时候买的？”
苏安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湛钧说：“在美国的时候，正好有个慈善拍卖晚宴，我看到这件拍品就觉得很适合你。”
“你不会又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历史上知名的珠宝吧？”
“这不重要，”湛钧只是凝视着她，“能被你戴上是它的荣幸。”
苏安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好看的。
她穿着再随意不过的运动装，为了方便运动，头发高高地扎起，刚才一番折腾，额头又有一层薄汗。
她更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讲几句花言巧语是多么简单的事。
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深处燃起一股巨大的冲动，点燃了她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勇气。
她爱他，她想。
不是因为一个礼物，更不是因为几句夸奖。
而是和湛钧在一起时，她的心里总会迸发出一种热情。
即便时而安心，时而不安，时而纠结，时而勇敢。但她总是愿意为他奉上她全部的情绪。
这应该就是爱了，她想。
作者有话说：
苏苏的彻底沦陷来了~
虽然作为亲妈很想高喊一声，你睁开眼睛看看清啊！
第25章 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苏安喜欢戴造型夸张的饰品, 再重的耳饰她都戴过。但现在，她却被一对祖母绿耳坠压得动作僵硬。
接下来的时间，苏安觉得自己的耳朵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上车后，她直接摘下耳坠，放进了首饰盒里。
“该看够了吧？”她把首饰盒还给湛钧。
“你收着就行。”湛钧说。
苏安推给他：“我可当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湛钧却无比坚持：“那你就当替我保管。”
话都被湛钧说尽了, 苏安只能先收起来。
但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如果真的想要拒绝, 有许多更决绝的方法, 像是她拒绝周希光一样。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想到周希光, 苏安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一个两个都送耳环。”
“还有谁？”湛钧敏锐地听到了她的话。
“什么谁？”苏安试图随便糊弄过去，但湛钧却冷道：“周希光, 是吗？”
苏安没说话，她不想为莫须有的事情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