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蔷薇刺——瑜眠【完结】
时间:2023-07-29 23:14:30

  不等湛立强说完,湛钧便立刻懂了:“您是想做家族办公室?”
  湛立强点头:“你这边投资的资源又好又多,今年分红下来,我先放二十个亿试试水,你帮我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湛钧的拒绝无比果断,让湛立强的面子上挂不住。
  “你什么意思?”他隐隐有些怒意。
  湛钧指尖轻点扶手:“要做家族办公室可以,必须独立运营,决不能跟永昼混为一谈。如果你真的想做,我可以给你挖人,很多私行的高管都有全资产线配置的能力,都符合你的要求。”
  “这肯定不行,”这回轮到湛立强拒绝了,“家族的钱,我不放心交给外人管。”
  湛钧也并不退让:“您知道,管理家族资金可是要进行全资产品类布局的,这不亚于再做一个资管公司,我没有这个精力。”
  最后,父子俩谁也没妥协,谈话不欢而散。
  湛钧知道,湛立强身边的企业家朋友,不少人都是家里孩子众多,而且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头脑,生怕富不过三代,便要想办法把财富传承下去,家族办公室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而湛立强做实业可以,做投资并非专业,于是从事投资的湛钧就成了那个现成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能管理湛家的资产,便是得到了湛立强的认可,基本就算是半个家主了。
  放在以前,湛钧定要为此欣喜若狂。可现在,这不过是他拒绝的无数个机会的其中之一。
  *
  段柏章的别墅里,费成业擦着边坐在沙发上,满脸都是讨好的堆笑。
  “老湛,不不不,湛总!”费成业谄媚道,“我们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而且怎么说我也刚给你们基金投了五千万。我是一时糊涂,提了点不靠谱的建议,但也不至于把我拉黑吧!你说是不是?”
  费成业也是走投无路了,最近湛钧完全不理他,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就连他打着投资人的旗号去交流,湛钧也只是冷漠地让他去找IR。
  最终,他只能求到段柏章这来,他知道段柏章的面子湛钧一定会给。
  果然不出他所料,湛钧还是应了段柏章的邀。
  “我可以回购你的投资份额,现在账面有浮盈,我按账面净值给你钱,你也不亏。”湛钧说道。
  “哎,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费成业连忙道。
  段柏章看着他们一来一往,一言不发,偶尔倒倒酒,并不掺和他们的交锋。
  随着他们说话,楼上传来巨大的击打声,声音时断时续,时而传来一声如同爆裂的声响,费成业的声音也时不时被这噪音打断。
  湛钧不给他好脸色,他甚至连句话也说不完整。
  很快,费成业就没了耐性,顺口吐槽道:“你怎么买房子买这么偏,过来开车一个多小时。”
  “她喜欢这里。”段柏章没说这个“她”是谁,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正说着,对话的主角从楼上走下来。
  谈桐穿着运动背心和瑜伽裤,手上还缠着拳击的保护绑带,露出的肌肉线条清晰结实。
  她无视了客厅的三人,径直走到厨房冲蛋白粉,做健身餐。费成业原本要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只能悻悻地放下。
  段柏章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长袍家居服:“披上点,出汗了容易着凉。”
  谈桐依旧没说话,而是打开电磁炉,开始煎鸡胸肉。
  四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偌大的房间中,只有菜刀和案板有规律的接触声,和鸡肉下油锅的滋啦声。
  打破沉默的是谈桐的质问。
  她开口得毫无征兆,甚至没有说称呼:“你在生什么气呢?难道事情不是你做的吗?即便他是教唆犯,你不还是主犯吗?”
  谈桐这些话,句句都像是刀尖,在往湛钧的心上戳。
  湛钧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失去血色,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费成业都听不下去了,他哭丧着脸:“嫂子您积点口德吧,湛钧已经够惨的了。”
  他一开口,就见段柏章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话。
  然而已经晚了,只听“啪”的一声,谈桐把锅铲一扔,盯着费成业问道:“你说谁惨?”
  费成业赔着笑道:“我说错话了,嫂子你别介意。我惨,我说我自己呢。”
  但谈桐并不吃他这套,她从料理台后绕出来,径直走到费成业面前,倨傲地扬着头,乜着他说道:“我有名有姓,你叫我什么嫂子?”
  说完,还不等费成业说话,她便对着湛钧连珠炮一般说道:“苏安被你骗了感情,还丢了工作。她不过是要跟你一刀两断,去过自己的日子,便被你们说成残忍。要我说,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蠢货。”
  谈桐根本不顾湛钧灰败的脸色:“要是有人敢这么骗我,我肯定要跟他没完,他就是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求饶,求我放过他,我都不会罢休。可现在她只是离开你,你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怎么负了你。”
  谈桐冷笑一声:“你如今又装出深情的样子给谁看?给你这两个朋友,让他们帮你出谋划策好再去骗她一次?还是给我看,指望我心软了去给你说情?”
  “我告诉你,你就是现在拿把刀把你的心剖出来,我也只是用辣椒炒了下酒,就当你给我加个菜。”谈桐几乎是指着湛钧的鼻子在骂。
  湛钧低着头,他的双手狠狠攥成拳,手臂剧烈颤抖着,额角迸出条条青筋。
  “有必要这么狠吗?”费成业也怂了,只敢小声抱怨,“老段你也不管管他。”
  段柏章起身环住谈桐,声音却温柔至极:“别气了,你刚运动完,生气对身体不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哎呦呵!”费成业捂着心脏倒在沙发上。
  段柏章将谈桐送上楼,再次下来后,开口却是替谈桐说话:“湛钧,她性格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湛钧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她不让我和你说,”段柏章叹了口气,他说道,“苏安前一阵住院了。”
  “什么?”湛钧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段柏章,“怎么了?她怎么会住院?”
  “具体我不清楚,就听说是心脏的问题。”
  “这不可能,怎么会……”湛钧喃喃自语着,他像是所有的精神都被抽走了,瞬间变得颓然。
  费成业没想到有这件事,他也满脸惊讶:“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人回答他。
  湛钧低着头,将头埋在双手间。他久久没有动作,几乎凝固成了一座肖像。
  段柏章叹了口气,要去厨房给谈桐做饭。
  这时,湛钧突然叫住他:“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后来我没有她的消息了。”
  从W镇回来,看着苏安和安托沙离开后,湛钧就不再让人关注苏安的消息了。
  因为他听得越多,就越是痛苦。他不想有朝一日突然听到他们复合的消息,也不想看到更多“金童玉女”这样的评价。
  于是,他索性不再关注,好像这样,时间就会永远停留在她离开前的某个时刻。
  段柏章驻足,却有一丝犹豫:“湛钧,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在此之前我其实一直是站你这边的。我也支持你给她道歉,再诚心去追她,认为是能挽回的。”
  “但现在,我觉得……可能放下,要更好一点。”
  湛钧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放不下,我永远也放不下。”
  他看着段柏章,段柏章从没见过他流露出这样脆弱的眼神。
  湛钧的眼神悲伤到近乎绝望。此刻,他像是被流放的犯人,苦等着一道赦免的口信,或许他要就此终老一生,但时而的希望却又带给他永世的折磨。
  段柏章沉默了许久,最终叹道:“她现在在黑湖。”
  “黑湖,在柏项明的手下吗?”
  “你知道?”段柏章有几分惊讶。
  “只是猜测,”湛钧说道,“柏项明的组刚出那么大的事,现在肯定很累,她心脏又不好,怎么受得了……”
  他喃喃着,只是说给自己听。慌张感将他裹挟着,他甚至在原地不安地徘徊了起来。
  段柏章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拍了拍湛钧的肩膀:“据我所知,她没有和她那个滑冰的前男友复合。”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湛钧停下了脚步。
  湛钧的眼中猛然燃烧起希望的光,仿佛回光返照的垂死之人,从死寂中获得了新生。
  作者有话说:
  湛总:垂死病中惊坐起
  女鹅:给我躺回去吧您内!
第42章 好像这样他就吻到了那两片梦寐已久的嘴唇
  到黑湖资本后, 时间倏忽而逝,转瞬已至年底。
  这期间,苏安恨不得将每一分钟都拆成两半用。
  作为头部基金, 黑湖资本的业绩压力本就大,而且四个人要完成整整一个组的工作,可想而知工作的繁忙。
  尤其她初涉投资, 几乎所有的工作内容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有时要同时跟进两三个项目, 她白天访谈、开会、配合中后台做风控、交割, 晚上夜深人静时, 窝在格子间写投资报告, 做行业研究。
  张伟和沈心悦都拖家带口,苏安便自觉承担了更多的工作。
  但她同时从忙碌中获得充实感。她摸索着一点点进步, 速度并不快,但每天都比前一天多懂一些。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直到加入黑湖, 她才知道自己此前对科技行业所谓的了解有多浅薄。
  柏项明在行业内已经浸淫了二十年,无论什么项目, 他拿来一看就能看懂关键技术,值不值得投资, 值得多大规模的投资, 基本几次走访后他就可以做出决策。
  渐渐熟悉起来后, 柏项明说话是也没那么紧张了。他经常会借着一个项目给苏安讲细分行业, 只是十分钟的点拨, 足够苏安自己回去研究整整一天。
  她飞快地成长着,从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逐渐变成了半个专家, 可以迅速理解一个科技类项目, 可以和创始人谈业务, 成为了团队中不能缺少的一员。
  苏安以为,她在黑湖的日子就会这样日复一日地过下去,直到她有了足够的能力和资源,可以开发自己的项目,成为一名优秀的投资人。
  但变化来自于一次投委会。
  同大多数投资机构一样,黑湖的投委会也是一周一次,由首席合伙人庄鹏举主持。
  投委会上,往往是明争暗斗的战场。
  二组的几个人都不善言辞,即便项目扎实,也会被一组的诡辩说得哑口无言。
  苏安第一次获准上投委会,就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
  柏项明讲了项目后,一组的提问甚至不能称之为交流,完全就是攻讦。
  苏安只是听着都觉得憋屈,更何况柏项明这个直面攻击的人。
  但她刚入职,尚未摸透公司内的关系,更怕贸然发言会让柏项明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便始终没有说话。
  几次会议下来,一组的人一度以为她也是好欺负的人。
  这次投委会,苏安依旧开着电脑,敲敲打打会议纪要,但她的名字却突然被提到。
  “是苏安做的,我们组新来的投资经理。”苏安听见柏项明说着,屏幕上的PPT正放到财务预测模型那页。
  “做的不错,”庄鹏举赞许地点头,“是社招的吗?上家在哪里?”这是在问苏安。
  苏安只回答了事务所的名字。
  庄鹏举点头:“不愧是审计出身,财务功底很强。结束后你把你的模型脱敏后发给各组,大家都学习学习。”
  苏安应下,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她的模型只是在常见模型上进行了一些优化,对一些尽调中发现的财务问题,她主动进行了调整。只要有一定的财务功底,和足够的细致与耐心,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这点。
  她并不觉得这值得在投委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拎出来表扬。
  庄鹏举绝不只是为了夸她,他到底有什么用意?
  见她走神,沈心悦拍了拍她:“恭喜你啊,庄总很少夸人的,我就说你很优秀吧!”
  苏安勉强笑了笑。
  柏项明刚介绍完项目,一组照例开始发难。但这次,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了苏安身上。
  “你这个当期损益调的没有道理啊,还有摊销,为什么要缩短无形资产使用年限?”开口的是一组一位投资经理。
  果然来了。
  对方提问的语气非常刺耳,尤其是,他的问题在苏安看来根本就是不懂装懂。
  苏安从不介意被质疑,毕竟人都会犯错。但她尤其不能接受看上去是提问,实则是找茬的行为。
  她觉得,如果这时候再客客气气的,那未免太过憋屈了。
  “今年起适用新金融工具准则,当期损益是按照新准则调整的。无形资产是按照受益年限和有限年限孰低计算摊销的。”说完,她貌似贴心地补上一句,“您没做过财务,可能不太关注。”
  对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听上去这像是在说他业务能力差,可他又偏偏生气不得。
  苏安话音刚落,另一道女声响起。
  “会计就是不一样啊,所以你给我们讲讲,新金融工具准则都有什么影响?”苏安循声看去,这正是她在办理入职手续时遇到的女人。
  “这个我简单说说……”柏项明试图打圆场。
  但苏安却抢先说道:“财政部官网可以下载最新准则,散会后我把原文和讲解都打出来给您送过去,就不占用大家时间了。”
  苏安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每个项目都安排好了固定时间,若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浪费,聊核心业务的时间就会被压缩。
  “苏安说的对,”庄鹏举一锤定音,终结了无聊的争端,“你们科技背景的,多问问核心技术、产品这些问题。”
  散会后,苏安走回办公室这一路上,身后传来不少议论。
  沈心悦从她身后追上来,疯狂给她比大拇指:“太牛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组的主要战斗力了!”
  苏安反倒不解:“他们这样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那你们就任他们欺负?”
  沈心悦尴尬地挠挠头:“也就还行吧,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次会议,让苏安在公司内一战成名。
  自此,她从公司内一个默默无闻的投资经理,变成了“二组那个不好惹的新人”。
  对于她的出现,沈心悦和张伟乐见其成。他们并非不能强势起来,只是他们惯于藏在柏项明后面,乐得做个闷葫芦、老好人。
  直到这时苏安才意识到,庄鹏举将她推出来,不过是设了一个靶子,让她代表二组和一组打擂台。
  都说科技一组要吞并二组,可庄鹏举又怎能安心坐看一个组做大,他必然是希望两组势均力敌。竞争不仅能带来更好的业绩,而且能让结构更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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